「唔……長生，你的座艙是漏笑氣了嗎？」
「長生，請保留足夠的彈藥與能源，我們與史丹利會合後，希望能跟你一起衝入『蕪』。」
面對來自史丹利帶著一絲擔憂的疑問、還有來自德聖卿一如往常的實戰指令，長生那不須依靠無線電波也隱約地已經響徹了天空的笑聲依舊持續了數息，然後便是像卡殼一般倏然止住。
「… …」
「咳咳，沒事，沒事。收到了。」
兩聲咳嗽、眨眨眼，在劍仙不知不覺間隱約染上紅芒的眼眸重回清明。
望向戰機的機體管控儀處，只剩不足半滿的彈艙介面，顯示劍仙在剛才短短一陣間便灑了近六成的彈藥。換算成金額、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管他的，又不用貧道付。』
劍仙撇開雜念，將各項被他粗暴地催到極限的系統放緩至正常輸出，調整著各項參數。
穩定下來的機體，在彈艙裝填的機械聲響中接近隊友。
卻只見…
轟！
從史丹利的斬翼級直接往象兜射去兩大發光束，高熱等離子束以「接應隊友」為目的射出，卻是將象兜的左翼艙壁與附近的敵人都接應到了地獄去。
呵呵… 好豪邁的接引手段。
長生打了個寒顫。
「長生，在機上夥伴們全員登機以前，麻煩你以火力掩護我們。」正在統御轉機現場的唯說道。
轉眼看著周圍逐漸重新聚集起來、想著趁亂攻擊的眼魔與石像鬼，仙人剛好聽得通訊：
「長生收到，現在開始護航驅逐。」
咔咔咔催到近七成的引擎出力，戰機加速巡行。
瞄準。
噠噠噠！噠噠噠！
轟隆！雷擊襲來！
猛抽方向儀爬升！
噠噠噠！噠噠噠！
眼魔爆碎。
吼！石像鬼侵襲。
碰！直接纏風撞碎。
噠噠噠！噠噠噠！
劍仙專注其中，守著隊友護行、擊退來犯的敵軍。
噠噠噠！噠噠噠！
劍仙忘我其中，循著圓軌飛行、打落接近的目標。
噠噠噠！噠噠噠！
劍仙沉醉其中，跟著賽道急行、射擊現身的怪物。
紅芒靜悄悄的，攀上劍仙的眼眸。
他的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每中一擊、笑意便添一分。
戰機就像是靈活的飛鳥一樣，跳動於空中、舞著，自由地翱翔，這片天空是他的。
一只石像鬼進入他的視野。
「哦？」一如先前，瞄準、擊彈、發笑。
卻有點不一樣。
石像鬼果斷的回頭返飛，拉開的距離、讓其躲開了長生的射擊。
逃過一劫，石質的眼眸回望一瞬，帶給長生道不出的莫名感覺，其直直俯衝，穿入了一片大雲之間，就像是邀請劍仙進行一場追逐。
「有意思。」紅芒染到眼瞳的位置，長生毫不猶豫便駕駛戰機猛衝。
穿入大雲。
轟隆！
雲層之中，雷光閃爍。
白得發紫的雷霆化為層層的電網，點亮昏暗的雲間、白芒讓視覺追跡變得困難，卻不阻仙人以風感知。
「逃不掉的。」自信。
戰機如同靈鳥穿火圈一樣，以完美的軌跡鑽過電網間的空隙。
就在此刻，氣流感知到石像鬼脫出雲層，長生當機預判石像鬼的飛向、調整戰機欲要攔截在前。
推進系統的手桿被一推到底，直線飛航的戰機、遠比石像鬼要快！
距離快速拉近，嗡鳴之中疾風飛航，將要咬殺追逐須臾的獵物！
「抓到…」
終於，破開黑雲而出。
「你了！…」
咧開的笑容瞬間凝固、眸中紅光瞬散。
前方是一整牆層層疊疊的眼魔，藏於霧中、一動不動、不須呼吸、躲過感知。
他以為自己是獵人，對方只是獵物。
怎料，石像鬼只是釣餌、而他則是將要上鉤的魚兒！
眼魔的蓄力早已完成。
雷霆萬鈞隨著浩瀚的白光湧出，照亮整片天空。
十丈、百丈、一里、十里！
天空仿佛在震動！
轟！
石像鬼率先祭天，在雷霆的威光下連灰燼都沒剩下。
雷霆轟在戰機的防禦陣法之上，仙人全力導流、將攻擊能量卸去旁側，然而周間天地原本便被雷霆過剩的範圍覆蓋，幾近卸無可卸！
能量快速地被抽取，長生彷彿回想起當初直受史丹利的那一擊。
戰機往後無窮地倒飛，斬翼級的每一顆受盡摧殘的螺絲都在發著讓人耳酸的悲鳴。
不知飛出了多遠的距離，才堪堪止住。
外裝的幾個彈艙早已不知飛到那裡去，駕駛艙的玻璃碎出了漂亮的蜘蛛網。
仙人拔下供氣口罩，大口吸著機艙略帶機油味的空氣，遠遠望去、偷襲成功卻未果的眼魔之牆，緩緩退入雲間消失不見。
劫後餘生之感，長生的背後被冷汗滲濕，他回想起自己剛才一連串的判斷，越感不妙。
從通訊系統曾傳來數次隊友呼喚的聲音，而他卻似是都沒聽見。
「長生，你在哪裡？我們正在交接人員了，附近敵人都清光了就先回來吧？」
「好…好，現在就來。」仙人的聲音帶著點顫抖。
壓下幾近失控的心律，快速在腦海裡搜索有用的手段。
咬脫左手的機師手套、仙人御風劃破自己的指尖，往自己額頭畫上靜神的符咒。
以血為墨、以指代筆，連段揮毫，閃爍的白光代表符咒已成。
在元素之體催動間快速癒合的傷口，仙人瞄了兩眼掌心以道紋印下的生字。
完成這一切，他戴上手套、扭轉方向儀回航隊伍。
…
也不知道長生原先是追出了多遠，黑霧之中的距離極不好判斷。
直至見到史丹利的戰機，長生忽然有種他已經獨自飛航在黑霧中無盡歲月的錯覺。
「情況怎麼樣？」
然而比起史丹利，長生那滿身瘡痍的「疾風」，彈艙掉落只剩餘外框、那面碎出蛛網的駕駛艙，一看就知經歷了一番惡戰。
「還算樂觀，至少我救到人了。」史丹利回應。
好，那就代表他的護航任務至少是成功的。
「長生，你的機體狀況如何？」
「還能繼續嗎？」問著，史丹利的戰機下降到了一片大雲的正上方。
「狀況布搓。」長生夾雜呼呼風嘯的通訊回答隊友的關心。
玻璃裂縫處吹入的氣流扯動劍仙的臉皮，半空的強風有點冷、空氣很清新，真布搓。
就是從剛才開始不知道那裡傳來的咔咔咔咔有點吵，駕駛艙的地板一直在抖震得他腳麻，不過聽久了還蠻有節奏感的。
「還能！」從他的語氣中總能感覺到青年燦笑比讚的神情。
無論情況再差，氣勢和心態也不能輸。這就是所謂的奧力（ry
「很好。」從語氣中就能感受到史丹利正在打量長生那方的戰損情況。
「那換你來當誘餌。」
咻！—
從先前就已預先下降到合適位置的斬翼級，在史丹利發話的瞬間便如鬼魅一樣消失在了雲層之間。
也留下眾數雷擊打失的眼魔將仇恨轉移到長生身上。
幹。
『是不是該誠實地說感覺疾風快散了來著？』長生心想。
可惜晚了。
晚了，那便不必再糾結與苦惱。
長生面帶微笑接下誘餌的工作。
信任，有時候也算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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