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一個對中原人民充滿著神秘不可知的地域,除了生活習慣與中原截然不同的眾多苗族以外,地處神州大陸極南的這片土地裡還蘊 藏著許許多多的毒蛇猛獸以及瘴氣充斥的沼澤區。隨著商業的往來,苗疆不為人知的面紗被逐一揭開,但是到了唐代中葉,上述人煙罕至的地區還是佔了相當大的比例,即使是苗民,多半也不願意涉險,除了煉蠱的法師以及磨練武功的高手以外。
當然,還有一種人,就是為了逃避現實,才躲到這個十幾年也未必見得到另一個人的世界。說實在的,若不是因為受到極大的創傷,有誰會願意躲在這個三不五時午後大雨,毒蛇毒蟲密佈,隨便往地下一抓,就可以抓起一堆五彩班斕蠕蟲的地方?但是,就有這樣的一個人,一個身材不高,肌肉卻異常虯結賁實的男人,從他灰白散佈的鬚髮看來,身體表現出不相稱的年輕。身旁一把半人高的雙面巨斧,縱使天上的苦雨不斷地淋下,地上也滿是毒蟲、泥濘和腐草,但是仍然不掩其斧刃上的光輝。巨斧展現了不可被侵犯的霸氣,但是主人卻是任由雨水浸潤,蟲蟻自在地爬上爬下恍若無人,更正確地說,巨斧的主人已經和周遭完全地融為一體。
突然,一陣踩到不知道何種甲蟲的清脆聲響引起巨斧主人的注意,一股和先前與世無爭截然不同的兇殘從巨斧主人身上發出,伴隨著閃耀青白色電光的猛烈氣勁,前一刻還不住爬動的蟲介,此時都被震得粉碎。電勁的主線沿著地面的水漬,迅雷不及掩耳地往發出聲響的地點擴散開,只聽得轟然爆響,幾棵兩三人合抱的熱帶硬木頹然倒下,木屑伴著雨點在林間緩緩地散落。
一陣清脆的掌聲,不自然地出現在這充滿肅殺之氣的雨林,伴隨著甜美得有些膩人的女聲:「雷長老好久不見!功力比起當年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如果二十一年前您的『雷霆魔功』有如此境界,想必老族長就不會被黑苗族所害了......」
「鍾玉讓,妳這賤人什麼事情不好提,竟然揭我的瘡疤?」雷長老宏亮的聲音響徹了十數里見方。
「呵!雷長老莫生氣,本座只是在惋惜您不能挽回同胞手足的性命也有錯嗎?如有半句虛言,便讓您拿『天工斧』劈為兩半,何如?」聲音落處,一名四十出頭的美貌婦人翩然落地,腳尖著地處水漬竟辟易一尺之遙,顯見婦人的功力修為也是相當驚人。
雷長老閉起雙眼,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二十一年前,黑白二苗族的一場大戰,戰場上雙方合計數萬大軍遮天蔽地地廝殺,鮮血、殘肢、頭顱、兵器、旗幟四散,雷長老雷萬鳴與他的兄長--白苗族族長雷萬震並肩作戰。雷萬鳴靠著本身的武藝以及神兵「天工斧」的鋒銳,在亂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眼看就可以擒下由拜月教主隨侍在旁的黑苗族首領巫王。當時黑苗族護國長老石長老父子與五毒教教主鍾玉讓、藥長老聖姑纏鬥,戰況膠著,至於白苗族士兵在漢人將領唐驤的帶領下,漸漸地取得了上風,眼見黑苗族就要大敗收場。
「巫王!看我雷萬鳴來擒下你!」雷長老一躍而上,打算直取巫王。但是只見拜月教主臉上微露冷笑,巫王手上黑金交纏的旗幟一晃,戰場旁突然竄出一支約五百人的小隊,身著銅甲,臉上畫著紋彩,並不直接參戰,而是逕取接近戰場邊緣的白苗族族長雷萬震,原來是「圍魏救趙」。雷長老見狀大驚,連忙止住身形,回過頭衝向戰場邊緣打算拯救族長,就在此時,拜月教主隔空發出一掌,犀利的掌風夾雜刺耳的聲響直中雷長老背門,雷長老喉頭一甜,繽紛殷紅灑落在已經沾了不知道多少人鮮血,同樣殷紅斑斕的天工斧上。
黑苗族小隊雖然只有寥寥五百人,個個都是族裡的精兵,擁有最好的武器和防具配備,更重要的是,這批伏兵算準了時機,從白苗軍兵力分布最弱的一點突圍,很快地便衝到了白苗族長面前。白苗族長雷萬震雖然也身負「雷霆魔功」,但是功力僅及雷長老的六七成,加上身旁還有智謀高絕,但是武藝平平的妻子鍾金謙拖累,縱使親兵極力護駕,形勢仍然相當危急。
卻說雷長老挨了拜月教主一掌重擊,幸而雷霆魔功護身,傷勢未及臟腑,還能運功,眼見兄長遭到黑苗族伏兵包圍,無暇顧及其他,連忙運起全身功力,施展他所能使出的「雷霆魔功」最高極限,威力僅次於最高心法--『魔雷吞天地』的必殺絕技--『狂雷沖九霄』,霎時間無數青白色的電光團團圍住雷長老,形成了一丈方圓的威猛雷球。此時拜月教主身影飄忽地出現在雷長老身後,雙手合成蓮花形,祭出一團紫黑色,氣味中人欲嘔的毒氣團,打算瞄準護身氣勁最弱的背門偷襲,不料雷長老陡然回頭一笑:「拜月老賊,你上當了!」猛地千百條青白電龍盡數轟向拜月教主。眾所周知,拜月教主雖然魔功和身法超絕,防禦力卻相當薄弱,倘若被『狂雷沖九霄』正面直擊,不死也殘廢。
但是拜月教主可不是省油的燈,豈會乖乖地坐以待斃?連忙棄了毒氣團,鼓盡全身的內力硬擋雷霆魔功。只聽得一聲巨響,青白色的雷霆魔功和深紫色的「巫月秘典」劇烈地撞擊,拜月教主蓄力不足只使得出七成功力,被震得吐血飛退,去勢直達二三十丈才止住身形,然後又是一陣吐血。礙於一教之主以及黑苗族國師之尊,他還是勉力維持站姿,只是護身的巫月氣勁已然點滴無存。「沒想到雷萬鳴這小子竟然會拋棄兄長,只為了取我的性命,幸好沒著了他的道......」驚魂卜定的拜月教主一面擦拭嘴角的血污一面慶幸著,黑苗族親兵陸續湧上,團團地圍在拜月教主身旁保護,突然,拜月教主拍掌驚呼中計,這時,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親兵連忙扶持他回到陣營。
但是拜月教主可不是省油的燈,豈會乖乖地坐以待斃?連忙棄了毒氣團,鼓盡全身的內力硬擋雷霆魔功。只聽得一聲巨響,青白色的雷霆魔功和深紫色的「巫月秘典」劇烈地撞擊,拜月教主蓄力不足只使得出七成功力,被震得吐血飛退,去勢直達二三十丈才止住身形,然後又是一陣吐血。礙於一教之主以及黑苗族國師之尊,他還是勉力維持站姿,只是護身的巫月氣勁已然點滴無存。「沒想到雷萬鳴這小子竟然會拋棄兄長,只為了取我的性命,幸好沒著了他的道......」驚魂卜定的拜月教主一面擦拭嘴角的血污一面慶幸著,黑苗族親兵陸續湧上,團團地圍在拜月教主身旁保護,突然,拜月教主拍掌驚呼中計,這時,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親兵連忙扶持他回到陣營。
原來,雷長老在蓄勁時並未發現拜月教主在身後意圖偷襲,但是天工斧素具靈性,遇有絕頂高手靠近,會發出大小不等的共鳴,和它相處已久的雷長老本能性地往共鳴聲指示的方向看,剛好看到拜月教主在身後,便連忙將累積的功力轟出。當然,雷長老一旦使出這一擊,短時間內勢必無法重組攻勢,更遑論搭救兄長,於是他急中生智,在攻擊之前出聲威嚇拜月教主,讓拜月教主有還擊的機會,然後利用還擊時產生的反震力直衝向白苗族族長被包圍處。
「好弟兄,多虧你救了我......」和拜月教主這種絕頂高手正面衝突,雷長老也不好受,不但七孔滲血,而且身上還依附著驅除不去,蝕骨傷筋的巫月氣勁,但是救兄心切的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包圍在白苗族長周圍的黑苗族伏兵眼見雷長老孤身來救,連忙分兵阻擋,雷長老手持天工斧發力狂砍,斷金、切肉、碎骨聲四起,飛濺的血花讓天空彷彿都染成了鮮紅色。「這個傢伙是人嗎?」 「巫王有令,拼死也要誅殺白苗族長,凡是阻撓者殺無赦!」 黑苗族士兵的呼喊聲此起彼落,攻勢也一波波地襲來,雷長老雖然發狠砍殺了百多名敵軍,但是連番衝殺的結果,不只身上不時遇襲受傷,狂劈猛砍間也耗損了許多體力,加上巫月氣勁作怪,骨骼肌肉間彷彿被無數冰鑽刺入,手腳也更加不靈活。
「哈!雷萬鳴快不行了……」
「取下他的人頭可以得到千兩黃金以及數不清的鹽和酒呢!」
「那不就發了?快殺了他!」
眼見雷長老攻勢趨緩,身法越來越遲鈍,黑苗兵更是不饒人地湧上,打算置他於死地。雷長老環顧越來越多的敵人,又望向正負隅頑抗的白苗族族長,然後又看到戰場的另一端,和石長老熱鬥方酣的五毒教教主以及和石將軍僵持的聖姑,最後看到和大部份黑苗軍纏鬥的白苗勇士,不禁心裡暗嘆:「難不成今天兄長難逃一劫嗎?竟然這麼輕易地就讓黑苗賊子逮住機會....」
「不....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雷長老輪揮巨斧逼開了周圍的敵兵,然後灌注全身僅有的內力到天工斧裡:「好弟兄,如果你真有靈性的話, 求你給我力量,那怕要我的命,我也答應了....」 話還沒說完,天上突然降下一道光芒懾人的雷柱,直擊天工斧,原本雷長老灌注到斧裡的內力夾雜著天雷完完整整地回到身上,不但驅除了「巫月氣勁」,同時功力還增強了數倍,周身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蠻橫電光。「太好了!上天真的聽到我的請求了,黑苗賊子,等著領死吧!」雷長老感到通體舒暢,功力不住地增強,到達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也因此,對於使出「雷霆魔功」最高心法--『魔雷吞天地』增添了更多的信心,即使他未曾使用過。
另一邊,身體負傷的拜月教主為免有失,仍然由兩名親兵攙扶,侍立於巫王身旁獻策。「楊教主,您辛苦了,為了區區雷萬鳴,竟然以萬金之軀親臨險境....」巫王親切地慰問。拜月教主謝過主君後說道:「屬下慚愧,竟然著了雷萬鳴的道,幸好已經將他擊傷,加上伏兵,應該足夠消滅他和雷萬震了,不然若是剛才給他機會施展雷霆魔功,加上天工斧之利,我軍未必有機會取勝....」
言猶未畢,突然聽得晴空霹靂,軍兵哭喊聲遍野,巫王和拜月教主往哀嚎聲一看,赫然發現一名精壯漢子赤裸著上身,手持雙面大斧在亂軍中衝殺,身 上還散發著撲天席地的強猛雷光,那不是雷長老是誰?黑苗軍兵或被天工斧劈砍,或被雷霆魔功所擊斃,轉眼間,五百人的伏兵隊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巫王雖然身經百戰,又有一身好武功,但是看到這種情景,不免也呆住了:「好可怕的勇將,想不到白苗族竟然有這樣闖萬軍如猛虎入羊群的高手....」說到這裡,巫王身上猛地散發出深紫色的氣芒:「剛好余最近也練成了『巫月秘典』的最高境界,難得遇到個像樣的高手,不去會會他怎麼行呢?」
「大王萬萬不可!」拜月教主一把攔住提著鎮教神兵「巫月神刀』準備上陣的巫王:「巫月秘典和雷霆魔功向來各擅勝場,更何況眼前雷萬鳴鋒芒正盛,陛下何苦以萬金之軀犯險?」
巫王一向敬重拜月教主,立時把寶刀收起,斂衽問道:「敢問楊教主有何高見?」
拜月教主緩緩說道:「雖然說暫避其鋒,但是雷萬鳴終究是血肉之軀,縱使雷霆魔功能敵千人也有疲累的時候,更何況他先前已經負傷,貿然催鼓功力攻勢必不久長,陛下只要下令再分一軍截擊,雷萬鳴必定被斬為肉醬,白苗族長也可以手到擒來......」 結果一如拜月教主所料,雷萬鳴的攻勢在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就衰退了,黑苗族部隊從主力部隊另分一軍夾擊白苗族族長後,雖然因為部隊調度紊亂而被白苗族消滅了不少,但是卻成功地牽制了雷萬鳴,族長和夫人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阿弟,今次死定了....」白苗族長突然說出灰心的話語。
「兄長....我還能殺敵啊!我一定拼死救你跟嫂嫂出去,然後你率領大軍,為我報仇吧!」正說間,雷萬鳴又砍下了好幾名黑苗族精兵的首級。
白苗族長搖搖頭:「以目前的局勢,不可能全身而退了....阿弟,你功夫好,保護你嫂嫂突破重圍應該沒有問題....」
雷萬鳴知道兄長愛妻甚篤,所以把勸諫他拋下妻子,獨自逃命的話吞到肚子裡,只能吐出:「兄....兄長,你是族長,大家不能沒有你啊!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哈哈哈哈....」白苗族長突然仰天苦笑,隨侍在旁的夫人鍾金謙一手持長鞭,空下的另一隻手為他擦拭血污。「真正破壞大局的是我啊!阿弟....如果不是我好大喜功,挑起跟黑苗的戰爭,今天我們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說到這裡,白苗族長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原來他已經不知何時受了嚴重內傷。「兄長....」雷萬鳴想上前關心,但是被白苗族長阻止了。
「阿弟,你嫂嫂的才智遠勝於我,這次的戰爭雖然事起倉促,但是多虧她,我們才大半時間處於上風,有她代替我率領全族,早晚找到機會踏平黑苗族!」說到這裡,白苗族長把身上的族長信物拔下來,交給夫人:「阿金,我們夫妻八年的恩愛,恐怕今天就得中斷,妳要代替我好好地照顧子民,好好地養育阿奴,然後充實國力,為我報仇!」點滴的淚水落在族長的信物上,鍾夫人想推辭,但是被族長強迫收下。
「兄長,何苦呢?我拼死殺出重圍,不相信無法保護你和嫂嫂回到大本營…...」雷萬鳴肌肉賁張,鼓起全身的功力,原本衰敗的電勁再度光彩奪目,縱使已是強弩之末。白苗族長慘然地說:「阿奴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沒有你啊!為了和黑苗一決生死,阿奴從出生到現在六歲了,我都沒同她玩過幾次,每次回家都只聽到阿奴說叔叔帶他去那裡玩…...阿弟,我要你活著代替我陪阿奴玩啊!」說到這裡,白苗族長和雷萬鳴的眼眶都濕潤了。
「兄長,我都依你!」
於是白苗族長所屬的少部份部隊往大本營集中,五毒教主也放棄了跟石長老的纏鬥,和大將軍唐驤把大本營的部隊全部集中救援族長。「果然不出楊教主所料,不但白苗軍陣腳大亂,雷萬鳴的功力也開始衰退了,看來今天這一戰是贏定了......」巫王很滿意地坐在金紅寶座上觀看戰局。拜月教主正要答腔,卻見一支黑苗部隊不顧軍令直取白苗族長。巫王見狀眉頭一皺:「楊教主,那不是令郎楊嘯的部隊嗎?」楊嘯是拜月教主的獨生子,官拜大統領,也是苗疆赫赫有名的高手。但說也奇怪,他天資雖高,卻不被傳授拜月教的最高武功「巫月秘典」,而是練威力略遜一籌的「望月寶典」,在拜月教中是不能討論的公開秘密。
拜月教主見狀大驚:「這不肖子如此愛邀功,難道他不知道雷萬鳴不好惹嗎?」巫王知拜月教主愛子心切,縱然楊嘯違反軍令,還是指揮別的部隊增援,然而雷萬鳴並沒不打算與楊嘯正面衝突,只是背起鍾夫人逕向大本營前進。
「雷萬鳴,竟然無恥地棄兄背嫂逃命,敢情是跟嫂嫂通姦,才不顧兄長死活嗎?」楊嘯運足內力所發的渾厚聲音震撼了整個戰場,引起黑苗族士兵一陣訕笑。
「找死!」雷萬鳴保護兄嫂名節心切,頭也不回地掄起天工斧往後方一劈,一道猛銳的電光夾帶著震耳欲聾的雷鳴凌空直取楊嘯,嚇得楊嘯連忙舉起隨身兵器「玄冥寶刀」抵禦。「玄冥寶刀」並非凡品,勉強擋下雷霆萬鈞的天工斧一擊,但虎口被震裂寸許,並且嚇出一身冷汗。「楊嘯,你的頭先寄放在脖子上,下次見面我再討取!」雷萬鳴的聲音比適才楊嘯的聲音更加嘹亮,也暴露出兩個人的實力差距,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對手急於脫身,楊嘯早就身首異處。
眼見愛子無恙,拜月教主鬆了一口氣:「猛虎口捋鬚,幸好撿回了一條命....」
確認弟弟和愛妻脫離險境,白苗族長率領殘餘的親兵浴血奮戰,不過在黑苗族精兵圍剿下,很快地只剩下白苗族長一個人在戰陣包圍之中。雷萬鳴將鍾夫人交給五毒教主照顧後,連忙再衝回戰場想要援救兄長。但是黑苗族部隊圍得水泄不通,兼以他的功力已經衰退不到原來的一半,因此突圍難上加難。
「雷萬震,你好大的膽子,興兵犯我南紹王國,不過本大統領大發慈悲,乖乖地當俘虜,就饒你狗命一條!」楊嘯傲慢地用刀尖指著白苗族長。白苗族長冷冷地望著楊嘯:「余怎麼說也是一族之長,怎能安於作階下囚?」語畢,白苗族長一躍而起,全身散發出威猛的雷霆氣勁直取楊嘯。「不過是第三層的『天雷破萬軍』而已,雷萬震,你的『雷霆魔功』還練不到家啊!」楊嘯眼見雷萬震拼命的攻勢,不禁技癢,斥退隨身護衛後,全身運起陰寒的「望月寶典」心法。
「豎子,輕敵永遠是敗因....」白苗族長從腰包裡取出十多條兀自蠕動的「金蠶王」,全數放入嘴中嚼碎,吸納其精華。「金蠶王」是苗疆秘寶,有短時間提高修行的功效,不過因為毒性驚人,即使是頂尖高手,一次最多只能吸納三隻的精華,白苗族長此舉簡直就是飲鴆止渴。但見他身上的肌肉瞬間澎大兩三倍,上衣碎裂片片,「雷霆魔功」的威力也由第三層的「天雷破萬軍」急速推進到第四層「狂雷沖九宵」,甚至還在不斷地攀升。
楊嘯看到此景也不禁呆了:「我…...我何必陪一個不要命的瘋子打?」懼意一生,「望月寶典」的威力更是大打折扣。「那裡逃?我要讓拜月老賊嚐嚐喪子之痛!」白苗族長一把抓住正想逃跑的楊嘯,千百條散發出耀眼金芒,強度不輸給雷萬鳴的電流輕鬆地穿破護身氣勁,流竄楊嘯全身,不過短短幾次呼吸的時間,楊嘯已經被殛為焦炭。不單如此,雷霆氣勁還形成一個四五丈方圓的死亡之圈,走避不及的軍兵也遭遇同樣的下場。
逃過一死的黑苗族軍兵和伙伴一起圍成大圈將白苗族長團團圍住,但是只敢在隔了數十丈之處遙望。雷萬震凜然而立,衣角在風中不住地飛揚,嘴角還沾著血污以及被蒸乾的蟲汁所遺留的痕跡。望著愛子發黑的身體在雷霆魔功下化為飛灰,拜月教主激怒欲狂,但是眼前他只能按捺住想把白苗族長碎屍萬段的衝動,畢竟活捉對於這場戰役才有決定性的效果,更會有無法估計的邊際效益。
「石長老!快去按住雷萬震的脈門!」拜月教主的顧慮正確,但已然慢了一部,因為白苗族長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運起雷霆魔功,右拳往太陽穴狠狠地揮下。「我不會成為俘虜的,族裡的子民和阿奴就拜託你們了,阿弟….阿金......」 白苗族長面露勝利者般的咧齒一笑,在滿臉驚嘆的石長老面前頹然倒下。 沒多久,雷霆魔功的潛勁爆發,將白苗族長的遺體震碎成無數的小塊,血花和肉屑彷彿在宣洩心中的不甘心似地,沾黏在石長老以及許許多多黑苗軍兵身上。
其後,白苗族因族長驟逝,群龍無首下大敗而歸,也種下了拜月教主對白苗族的深仇大恨。鍾夫人接掌族長之位後,雖然許多長老並不看好,但是在妹妹五毒教主鍾玉讓的輔助下,很快地振衰起敝,並且廣攬高手,招兵買馬,總算穩住局勢,不至於被黑苗族吞滅。然而,五毒教主急於掌控局勢,拼命剷除異己,甚至對於身為貴族的雷、盤、藍三姓宗親,也是殺疏睦親,引起雷萬鳴的反彈,但即使他神功蓋世,族中需要的是一個能統籌一切的領導者,而不是武夫,形勢比人強,只能選擇黯然退隱。
「鍾玉讓,妳今天怎麼會特地想找我這老頭?妳一向不輕易求人的....」回 想完畢,雷長老虎目瞠視五毒教主:「難道要借重我的力量消滅拜月教一干匪類嗎?」
五毒教主噗哧一笑:「俗語說:『山中無甲子』果然是真的,雷長老還不知道拜月教已經衰敗,而且苗疆大半江山都已經在我們大理王國的掌控之下了 呢!」
雷長老聞言心頭一震:「那巫王、拜月老賊和石長老呢?」
「他們都已經死了,逼死族長的仇人都得到應有的下場,您可以安心了吧!?」
「哼!這是喜事,但是何必勞動您教主大駕來告訴我這糟老頭呢?請回吧!」
「我們最近知道巫后的傳人在那,需要您的力量幫我們從漢人手中奪回聖女….....」未等五毒教主說完,雷長老面露不悅,掌間不斷地閃動藍白色的電光:「呸!就算找聖女回來又如何?還不是只為了更鞏固妳們姊妹倆的統治權威?」
「好吧,想請雷長老出動,總得付出一些代價....」五毒教主試探性地問道:「還記得你最疼愛阿奴呢!」
「妳這賤人,妳對阿奴作了什麼?」雷長老霍地起身,伴隨著蓄積多時的強大雷霆氣勁四處發散。五毒教主並不正面迎擊,只是一味地將雷霆氣勁推卸到四周,但聽得雨水被蒸騰的霹啪聲四起,被打落的樹枝葉片紛飛。少頃,雷長老知道自己一時三刻間擊殺不了五毒教主,忿忿地收起攻勢,以免虛耗內力。
「真是威猛,您依舊寶刀未老,想來在別的方面應該還是不輸年輕人吧..……呵呵!好懷念以前跟您在一起的日子啊,雷二哥....」五毒教主表面輕鬆愜意,巧笑倩兮,事實上收在身後的雙手不住地發抖,雨絲也藉機從她護身內功的縫隙侵入,把領巾沾濕了一大片。「請放心,我怎麼可能會對未來族長的繼承人以及我姊姊的女兒動手呢?」五毒教主又說:「剛剛提到阿奴,是因為本座想跟您談個條件….....」
雷長老也需要調息養氣一番,不過他還是用不耐的語氣大罵:「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雷二哥,請相信本座所做的一切,對阿奴也是有好處的呢!」五毒教主正色說道:「因為想開給您的條件是……..『政教合一』!」白苗族向來是統治者和國教五毒教分治的局面,雖然歷來的統治者和五毒教主多半有血緣之親,但是難免會多頭馬車,如今五毒教主願意在退位後,將教主之位傳給阿奴。或許「政教合一」對阿奴而言是重擔,卻能整合白苗族的領導階層,也表示了五毒教主所代表的「姻親外姓」派系對於「本姓」的雷、盤和藍姓派系所做的最大讓步。
「妳不考慮把教主傳給妳的女兒或是弟子?」雷長老知道這區區四個字背後所代表的重大意義,所以語氣緩和了不少。五毒教主啐了一聲:「終於想起我們還有個女兒了….....也罷!本座說到做到,絕不後悔!」
「好,我答應!對頭是....?」
「蜀山仙劍派!」
雷萬鳴毫不猶豫地抄起天工斧,這把曠世神兵似乎也為著能再度活躍而欣喜不已,渾身上下壟罩在響亮的共鳴聲中,似乎也象徵著即將在蜀山掀起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