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24. 摸著胸口問一下
除了他自己的同學之外，還有別人聽聞這個「重大事件」而且因此找上門來，那個人就是王姿涵。地點是在慣例的商學院咖啡店外面。成磊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地想要在看起來沒有插隊的表象底下迅速接近準備要出爐的麵包，被人從後面拽住背包而且往後拖，換了一般人可能大聲尖叫「色狼」或是「搶劫」或者各式各樣的破口大罵，但成磊可沒有這個機會，起碼王姿涵沒有想要讓他有機會。她硬生生拖著成磊──天曉得她哪來的力氣──擠出咖啡店的櫃臺區，直拖到商學院大樓的外面。她一走到外面就放開成磊，但目的當然不會是讓他離開現場，直接逼近到距離一大步的位置，完全沒有廢話，直接扔出一句「你現在是明著跟小莉槓上的意思？」。
她的音量有相當程度的分貝數，語調也實在無法稱得上平和，商學院大樓進出的人又多，成磊瞬間就變成眾人注目的對象。他很快視線轉了一圈，意識一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好奇眼神以及不下十支的手機鏡頭，不曉得裡面有多少支是開著錄影模式。
被錄下來上傳抖音或臉書，絕對不是好事。
但是，要是在這裡退縮就不是男人。橫豎都要被上傳，還不如表現得帥一點。成磊又看看周圍，吞嚥了一下，甩甩頭轉換心情。
「妳大概是第十個還是第二十個跑來問我說『原來你是認真的？』的人。」
「那不就表示大家都覺得你這樣搞不可思議？」
「問?題?是，」成磊一個字一個字加重語氣：「我當著本人的面講過了。我直接面對面跟她說，我要把路毅靖搶過來。所以妳的意思是，包含妳在內，所有人都覺得我說話不算話？」
「不是那個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你沒有想過小莉的心情嗎？」
成磊脫口而出：「啊？」
「我說！你沒有想過！被你這樣一搞，小莉的立場怎麼辦？你就沒想過她會受影響嗎？」
「她的立場？」成磊的聲音跟二月底三月初的風一樣冷涼，淡漠的程度連他本人都暗地裡嚇了一跳：「我為什麼要考慮她的立場？她是妳的好朋友，但不是我的朋友，她會不會受影響，關我什麼事？」
「你不也曾經追過她嗎？難道你不是喜歡她的嗎？」
「她把我甩了。所以呢？難不成妳以為我接近路毅靖是為了把游莉穎搶回來嗎？」
王姿涵興師問罪的表情停住了。
「如果妳是要代替她來跟我說『不要搶她的男人』，那妳先回去問問她說，她憑什麼稱路毅靖為『她的男人』？她自己每兩三個月就換一個男伴，現在要對別人主張領土？還是主權？」
「但是……」
「但是什麼？」
王姿涵腦袋裡掠過一個畫面，游莉穎用甜甜的語氣說著「因為他愛我」的畫面。她咬了咬下唇，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不要變成歇斯底里：「好，你有你的觀點。那我問你，你追路毅靖，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剛剛不是才講過？」
「是什麼？」王姿涵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了一遍：「你從剛剛就一直在講小莉沒有資格主張主權，說她憑什麼霸佔路毅靖，所以你追路毅靖，不就是為了報復小莉嗎？我聽起來是這樣啊！」
「不是那樣！」
「那，是哪樣？我已經問三遍了，你答得出來嗎？小莉說過的，她說路毅靖愛她。」
「什麼？真的？」
「真的啊，小莉有必要跟我說謊嗎？我是她朋友耶！」
「我不相信！」
王姿涵的聲音低了八度：「這輪得到你說嗎？你又不是小莉。你問過路毅靖？確定他喜歡你？」
這回輪到成磊答不出話。
「我是沒有義務理你啦。但我就一句話，我聽不出來你追他是因為你喜歡他。假如你只是要報復，那跟小莉對槓也沒用的。」
她說完掉頭就走，留下成磊一個人站在眾人環視的商學院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