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
「保護『少尉』是我的職責。假如你隨隨便便就被某位原始人殺害，我會為失去優秀的學習工具而婉惜。」
失聯兩日，閔東浩忽然好奇賣鳥人給她灌輸了哪些奇怪觀念。不過看在救命之恩份上，對此他還滿感激的。
「『少尉』，這裡是？」
「我個人稱之為『思維房』。」
不算擠擁的密室中放有兩個大鐵皮文件櫃、白板、3D打印機，以及一切你所想像到會出現於古早電視劇中刑警辦公桌上的東西。閔東浩拉開白板，牆身是一幅未完成的巨大思維導圖。
「機械人」對此興趣盎然。
「正如我過世的老太爺所講，刑警就是要在這種又髒又亂的環境下才會靈感迸發。」
「反駁，沒有任何研究數據證明思維推理能力與環境的整潔程度存在有理可循的因果關係。」
閔東浩拔下麥克筆筆蓋。
「先說說你有沒有新發現。」
低電子化的環境令「機械人」有點放不開手腳，但她顯然樂在其中。
「已調出法醫紀錄：死者肺部存在碳粒，血液中驗出超過50%的碳氧血紅蛋白，身體呈鬥拳狀姿勢，氣管出現急性紅腫脫皮，屍體表面沒有掙扎痕跡。推斷，死因無可疑。致死原因：自焚導致的多重器官衰竭。」
「起火原因是汽油？」
「正確。商店監控拍攝到『魚鷹』於上周五在蜆殼街加油站購買五公升車用無鉛汽油。申報理由為自用。」
「右臂切口有活體反應嗎？」
「有。推測乃生前遭遇電鋸之類的物件切割。切口完整，操作者可能接受過醫學訓練，或具備相關的解剖知識。」
瞧一眼品牌他便釋然。彗星牌的義肢可是有名的堅固耐用，一般利器可傷不著它。
「死者是右撇子，不可能在沒有工具輔助的情況下鋸斷自己右臂。」閔東浩在白板上寫下重點。「而且根據現場環境判斷，應該是有人在『魚鷹』死前回收義體。」
「會是黑市的器官販賣組織嗎？」
「那些底層螻蟻會物盡其用，怎可能只取單隻手臂牟利？這不符合他們的成本效益。何況比起四肢，下丘腦和心臟更為值錢。但死者沒有丟失其他器官的紀錄。」
忽然，他聯想到：「或許是皮膚移植？」
閔東浩把靈感記在便箋，然後貼上思維導圖。
「只移植四肢的皮膚？背部和臀部不是更管用嗎？」
「殺人分屍的目的一般有好幾個，首先是為了方便運輸，但我們可以首先排除這一項。」根據鑑識證據，公寓正是第一案發現場。
「另外就是獵奇心理、進食和盜售器官獲利。」
「可是『少尉』，你所提及的情況，行兇者一般對於切割器官的標準傾向選擇具有一致性，這不符合作案模式。」
「你是一併考慮到那宗懸案和意外死亡吧？但目前我們尚未找到證據去證明這三宗同屬一系列的非自然死亡事件。」
「或許可以。請你看這個。」
閔東浩接過平板電腦一瞧，吹了聲口哨。
「你怎找出這筆資料的？」
「翻查死者的社交媒體帳號，再對照醫療紀錄，會發現失蹤的義肢均屬於英德爾公司64年出產的彗星牌強化型工體義肢。」
「但嫌疑人每次取走的都只是單一的不同部位......」
會議桌上有藝術生慣用的木頭假人模型，閔東浩卸下它的左右兩臂和右腿，然後在旁邊的位置重新組合。
「還會有一名死者。」他從文件堆中翻出幾張薄薄的紙交給「機械人」。
「你去搜尋五十年內所有移植登記案例，找出所有安裝同一型號義肢的使用者，然後篩選出可疑的紀錄。另外向網絡安全部申請駭入『Heaven』的收發端索取監控，看看這兩位死者是不是餐廳的常客或者職員。」
「『少尉』，該不會你委託地下黑客，非法取得死者個資的吧？」
「白目啊？你以為這兩天我在做什麼？」為免她誤會，閔東浩補上一句：「當然是抬起屁股去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