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鳩
開始打工以後,每天下班就是急不及待回家畫畫,畫到十點多就會停筆,然後看書,十一點左右睡覺,打算六點起身,但通常不能。能夠起身的日子會起來畫一個小時練習,不能的日子可能只畫個十分鐘就出門,日復如此。睡眠和畫畫對我而言都很重要,而日子繁瑣了,很多我揹上的其他工作,都推了給人,於心有點愧。
對於畫畫,我終日不能滿足,一來沒有成就,二來始終未能達到自己的理想,而理想為何?總覺自己缺乏主旨,太過任情而作,少了細膩的布局,更多的是毛毛燥燥。今次想沉下心來,一邊學習新知識一邊運用,而千頭萬緒,決定還是從「頭」開始。
我所追求的畫是甚麼?總算是畫了一年,多多少少有些知覺。我所願的,只不過想畫出一個感覺,一首歌的感覺,一段文字的感覺,一棵樹的感覺,一痕落霞的感覺。但我發(fā)現(xiàn)人與人之間很遠,筆與我之間更遠。
近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老,這段文字亦有點老氣。對此,自己很不忿,內(nèi)心很小孩子氣,永遠不想成熟。我又發(fā)現(xiàn),自己所想的,知的人很少,不知是我想得太深,還是世界太淺,抑或是,知己者難得本就是道理。那樣,唯有孤獨,我很是享受。
最後還是說說畫。畫的是香港常見的留鳥,斑鳩。很長的一段日子,我都誤以為《關(guān)雎》中的鳥就是斑鳩,還讀成「斑斑雎鳩」。斑鳩是很深情的一種鳥,一生只有一個伴侶,養(yǎng)兒育女,?雄互助,反倒鴛鴦是很花心的鳥,很像許多的文豪,詞寫得深情,人卻很浪蕩。
以前開公司時,剛搬入荃灣的工廈,亂糟糟的,在偌大的空間中只張開一張別人送的長枱,一旁就是建築癈料和垃圾,每天回去,三個人,一張枱。而窗外,暗暗築了一個鳥巢,某日發(fā)現(xiàn),只見鳥兒孵蛋,後來雛鳥出生、成長、離巢、巢就空了,不久,先是我離開了,之後,三人散了。那巢鳥便是斑鳩。如果回憶那時的事,我最念念不忘的還是三個人一張枱的日子,和那一巢的斑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