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華生其實不屬於這個時間線,華生思索著另一個自己給她的時間操控懷錶,在研究室裡盯著它發呆。
「嘿,華生,你從在學生餐廳就開始了,到底怎麼了?」古拉一邊吃著微波披薩一邊說,古拉雖然像個孩子,她還是有九千歲的細膩觀察,畢竟她看過的人、事太多了。
「我說……古拉……。」華生緩緩說道。
「嗯?」古拉的眼神很清澈,盯著華生的雙眼內可以看到海的湛藍。
「如果你遇到另一個時間線的自己,你覺得是為什麼?是為了某種使命,還是想傳遞什麼訊息?」華生問。
「嗯……,單純好玩?畢竟那是一個可依穿越時光的時空背景啊。」古拉只思考了一下下便做此回答,還笑瞇瞇的看著華生。
「你真的想知道嗎?」伊娜起的早,她是最早到研究室的,研究室有一臺她的咖啡機,伊娜不必多花時間去商店或學生餐廳買。
「秘密終究藏不住啊……。」古拉難得成熟的說著。
華生和伊娜、古拉、琪亞拉、美聲是老朋友了,但不是此時此刻這個華生。在這條X時間線本來有一個屬於X時間線的艾蜜莉亞 華生,只是她不在了,因為時間會流淌。
古拉、伊娜、琪亞拉、美聲四人在Holo大學待很久了,主要還是為了有個不被打擾的地方可以待著,也不必隱藏自己的特殊能力。七十年前,他們遇見了X時間線的華生,X時間線的華生跟1377號時間線的華生一樣,是學霸、醫生、偵探,在Holo大學完成學士學位後,進入超能力學研究所。她想知道時間的全貌,想閱覽其他時間線,醫學與偵查鑑識的專業能力讓她見過很多生與死,她問過美聲能不能不要帶走那些人,這時的美聲通常會默默不語。
華生不怕死亡,她知道終有一天會來,她覺得美聲能親自送她到冥界去也不是一件壞事。華生害怕的是她愛的人、愛她的人因為時間大限到來的分別而難過。華生不因為死亡本身難過,也未曾質疑過美聲的工作,她害怕看到重要的人因此落淚卻無能為力。為此她展開了第一項研究項目:閱覽時間線。
她找到議會的成員,渾沌議長、時間管理者、文明管理者、自然管理者、空間管理者,還有總指揮,奧米嘉阿爾法。華生提交的企畫書經過了議會的仔細審核,基於良好的紀錄與漂亮的學歷,這個企劃通過了,無庸置疑。議會介入管理宇宙時,實驗室直接作為介入行動的總部,情況如果嚴重,甚至可以稱為戰鬥指揮部,當然此時華生不能使用實驗室的時空穿越機器,其他時間,華生可以透過通行證自由來往議會實驗室。
多重時間線的樣貌超乎想像,不說華生本人,古拉的型態她就看過至少二、三十種,只有三條時間線的古拉是半人半鯊,一條時間線的古拉擁有男性特徵,一條時間線的古拉是身材曼妙、身高修長的大姊姊,外貌看上去26歲,還有一條時間線是個老奶奶,慈祥的跟身邊的小孩子說著亞特蘭提斯的故事。
同樣的,大多時間線的琪亞拉是鳳凰型態,少數幾條是人型,跟X時間線一樣的琪亞拉,找不到第二個。至少華生沒有找到。其他時間線的伊娜、美聲亦是如此,跟X時間線一樣的幾乎沒有。在觀測不同時間線時,華生只能遠遠看著,不能干涉其他時間線的進行。
約兩年後,研究稍有成果,一份論文交出去後,華生想閱覽X時間線。
企劃書寫的詳細,交到了議會的桌上,奧米嘉看了看,大致上不違反宇宙管理法則,就交到了時間管理者的辦公室。當晚,那一任的時間管理者跟華生約在咖啡廳,下午。
「艾蜜莉亞 華生,你的企劃寫得很好,也並未違反宇宙管理法則,我之所以想找你談談,不是企劃的問題,是因為我怕你控制不住身而為人的感情。」
華生有點驚訝,眼睛充滿了精神與能量,卻也有滿滿的未知與疑惑,看著時間管理者說道:
「我鑽研這個專題未曾受到情緒波動影響判斷,我也未曾介入其他時間線正確進行,怎麼會因為我的個人情感而……。」
「因為你閱覽的是其他時間線!」時間管理者接著說:「研究自己的時間線,這個項目之前有人做過了,最後違反宇宙管理法則,我們議會不得不介入管制,由於她是學生,我們沒有對她做出處分,但那之後……。」說到這,時間管理者手扶著額頭,不堪回首的說著。
「為了因應那位學生造成的時間擾動,議會成員整整忙了三個月,三個月沒有離開指揮部,在不同的時間跟空間下修正擾動造成的錯誤,同時必須維持人類文明的準確性,迫不得已,還透過混沌議長的力量重置了兩條時間線。」
「但是……。」華生結巴而顫抖的說:
「這是身而為人才能擁有的情感……。」
華生還是得到了許可,因為時間管理者認同那是身而為人才擁有的感情。議會裡的其他成員,包含奧米嘉,都覺得時間管理者應該會否決。但這就是時間管理者,除去介入行動時的果斷,他就是個優雅的紳士,穿著整齊的西裝與襯衫,手提公事包,對於學生的企劃,只要不違反宇宙管理法則,基本上都予以通過,不計代價,是個對學生很好的教授。
渾沌議長問他是不是忘了上次是有多麼慘不忍睹,時間管理者當然記得。只是當他想起無數的人問他能不能改變某些事物時,他只能拒絕,因為議會的鐵律就是宇宙管理法則,其中,不能破壞時間線完備性就是其中一項。
晚上,華生帶著微波義大利麵跟飲料進入議會實驗室,開始閱覽X時間線。閱覽不久後,她看到了六十七年後的自己……。
古拉、伊娜、琪亞拉、美聲都沒有衰老,年邁的自己吃力的緩緩坐下,古拉端來了一杯熱茶。
「謝啦……。」影像中,年邁的艾蜜莉亞 華生接過紅茶,喝了一口,有些感慨的說:「你們知道的,人活不了這麼長……。」
美聲在一旁待著,低著頭一語不發,她深知接走華生的時間快到了。
「能在一下下嗎?」年邁的華生知道美聲在旁邊等著,說完她走到伊娜身邊坐下,說:「真羨慕你能夠不衰老,要是我也能得到古神的祝福,就能跟你們一直在一起了……。」
華生半開玩笑的說著,在場的其他人卻無比鼻酸,他們都知道華生的時間到了。古拉依然很矮小,一點都沒有長高,她跑過來抱住華生的腰,再次聞到華生衣物上的香味時,她止不住眼淚,華生的襯衫被浸濕了,像是他們的心,浸透了寒冷與悲傷、沉默與不捨。琪亞拉過來抱住她們、伊娜也是。
「當初說好的不是這樣……。」古拉帶著哭腔,聲音被埋在華生的衣物中,這一刻卻無比清晰。
「咳……那個……。」美聲抑住喉嚨的哽咽,提醒大家時後到了。
琪亞拉與伊娜緩緩放開了華生,只有古拉抱著不放。華生輕輕的把手放在古拉的頭上,說了一席話:
「抱歉了,古拉,我真的沒辦法活這麼久。我不懼怕死亡,美聲陪著我呢……我害怕的是看著你們難過、流淚。你是,也一直都是令我感到光榮的那個古拉……少吃點微波食品,古拉……我這次真的必須離開了。」
在這之前,華生出過很多次任務,古拉每次都很不捨華生出差,一個人在房間準備華生回來後要給她的驚喜,華生要是晚哪怕十分鐘回去,古拉都會發脾氣,可是脾氣始終停止於見到華生的那一刻。
華生說罷,古拉緩緩的、不捨的放開了華生。華生起身,美聲攙扶著她,拿著鐮刀一揮,開啟了通往冥界的傳送門……。
送走華生後,美聲終於忍不住,在冥界落下了眼淚,淚水滴落的地方長出了青藍色、靈魂色的玫瑰……。
華生透過影像看著……看著,無聲,湛藍的雙眼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