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克林斯頓睜開眼，第一時間就倒抽一口氣，半身的疼痛麻癢，讓他幾欲咬舌自盡。
「你居然真的活了下來，我本以為你死定的說。」這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克林斯頓聽得很耳熟，最近很少聽見，是因為這個聲音本該也在養(yǎng)傷。
「你先死了，我才有機會死，山姆，躺了一段時間，都沒改變你那糟糕性子嗎？」克林斯頓冷笑一聲，哪怕臥病在床，他也依然嘴巴不輸人。
「沒，躺病床能改變什麼，這會兒換你躺了，之後傷好起來，再跟我說說你有什麼改變。」山姆也笑了下，倒了杯水，走了過來，看情況要不要給克林斯頓喝一點水。
克林斯頓吐了一口氣，腦中回想起自己是怎麼逃脫的。
那時候，自己應(yīng)該是跑不掉了，自己將菲爾德大宅弄得內(nèi)外隔絕，但那些父親所屬的貴族派勢力，也在外面包圍自己，自己沒能得到印章與任命書，失敗的自己會被王室拋棄，而那些貴族派勢力也不會放過自己。
本來失敗的自己絕對會死在宅邸內(nèi)，可科恩諾召喚出來的巨木，讓他有了一個想法，他抓著生長的巨木升上高空，隨後藉著爆炸的狂風(fēng)被吹飛出去，這讓他有了避開眾人耳目，離開大宅的機會。
可被爆炸吹飛，從高空落下都沒死，說實話他也很意外。
「呵呵呵……嗚！」克林斯頓又笑了一會兒，卻動到傷口，痛得悶哼一聲。
「好了，你也別在逞強說話了，好好休息不行嗎？」有個男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一臉不滿地道，來人正是之前受了重傷的「獨眼」約翰。
「大哥你也該去躺著吧！之前你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山姆笑道。
「哼！只是傷了肩膀，失了點血而已，根本不算什麼，倒是你胸骨碎過，才更要小心點。」
「我們的密醫(yī)技術(shù)很高明的，他三兩下開了刀，又用法術(shù)為我療傷，才一天而已我又能重新說話了，現(xiàn)在雖說激烈活動還不能做，但溫和的正常行動已經(jīng)沒問題了，倒是我們的老大，現(xiàn)在全身包得像木乃伊的樣子，那才是真的慘！」山姆沒心沒肺的笑著，對他來說克林斯頓自作自受，淪落到這個地步，他還是挺幸災(zāi)樂禍的。
「呵……」約翰淺笑一聲，也沒反駁，他緩緩走到克林斯頓身邊，在床邊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克林斯頓嘆道：「你也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啊！」
「怎麼看你沒多高興？你愚蠢的頭目自食惡果，淪落到悲慘的下場，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克林斯頓平淡地道，看起來不像是剛經(jīng)歷重大失敗的人，會有的心態(tài)。
「……我去打聽了些情報，幾天前，波莉她們母女就已經(jīng)出城，你給的路線很好，西斯林那肥婆沒找到機會插手這件事。」約翰道。
「西斯林夫人本就沒多關(guān)心這種事，做得小心一點，沒落下痕跡，她也不會有閒心去關(guān)注一個平民女人。」克林斯頓閉著眼睛說道。
「對我們來說，上頭的人多一點閒心，有時可能就是我們的滅頂之災(zāi)，只有像你一樣，把事情做得完美無缺，才有辦法讓那些噁心貴族無處著手，這點是我做不到的。」約翰道。
「你是在說服自己繼續(xù)跟著我嗎？罷了吧！約翰，你也看清楚我是個怎樣的人，明明深淵在前，卻依然不懂得放手，我是個本就會落入這種結(jié)局的男人。」克林斯頓道。
約翰搖搖頭，繼續(xù)道：「我不是在說服自己……」約翰看了身邊一眼，又有一人進了房間，那是個極為俊俏的少年，其容貌與科恩諾相比，也相差不遠。
「我是在告訴你，你是個怎樣的人……」約翰對著少年招了招手，讓他過來跟克林斯頓交談，「謝頓，過來，還不來跟老大打一聲招呼。」
「老大……」謝頓含著淚看著克林斯頓，自責(zé)地道：「都是我的錯……」
「如果因為你一個小園丁，就可以讓我滿盤皆輸，那就說明我也只是個小人物而已，勇於承擔(dān)是好事，但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就是小視他人了。」克林斯頓冷冷地譴責(zé)。
「抱、抱歉……」謝頓羞愧地低頭。
「呵……你讓謝頓來做什麼，讓我們看到他完好無缺，就覺得我會照顧手下，是個好人？」克林斯頓對約翰問道。
「起碼，他確實是完好無損，你買通你爸的手下，讓謝頓沒遭受拷問，你對真正的自己人，總是照顧得相當(dāng)萬全，哪怕這樣做會有風(fēng)險……」約翰道。
「你怎麼知道我這不是收買人心的手段，故作仁慈的貴族也不少，你們也都看得明白。」
「呵呵呵……你我都知道，克林斯頓，貴族跟我們不一樣的……」約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黑道這條路，走得越遠，不當(dāng)人的就越多，哪怕有些傢伙想當(dāng)人，也死得特別快。」
「想當(dāng)人的沒實力，有實力的不當(dāng)人。」克林斯頓乾脆地說出現(xiàn)實，這就是黑道的本質(zhì)。
「我已經(jīng)快四十了，克林斯頓，雖說跟過的老大只有你跟前任那個垃圾，但在東區(qū)暗巷待了三十多年，我也都看明白哪些人不值得追隨，哪些人追隨了不會後悔。」克林斯頓用獨眼死死地盯著，他渴望一個回應(yīng)，「克林斯頓，你是極少數(shù)的那種，有實力還能勉強當(dāng)個人的那種傢伙，這種人少的可憐，我若不跟你，大概也找不到下一個了。」
「世界很大，有很多英雄豪傑……」克林斯頓想到那個德魯伊少年，那個年輕的橡樹賢者還相當(dāng)稚嫩，但假以時日，以他自身的實力和特殊的價值觀，未必不能闖出一片天。
約翰聳聳肩，道：「我混黑的，只想找同為道上的人做事。」
「只做道上的事，也太狹隘了。」
「呵呵呵……」
「你笑什麼？」
「大概十年前吧！你剛加入的那時候，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一個小時候的朋友，跟你一樣，有一雙藍眼睛，可惜早早死在路邊，那時你也快死了，快被我們前任老大弄死，畢竟誰會相信一個突然跑來嚷嚷著要加入幫派的人呢？」
「年少輕狂，我當(dāng)時許多事都想得很天真……」
「就只是看你可憐，我當(dāng)時選擇保下你。」
「你也因此惹了那垃圾的不滿，之後你也因此丟掉了一隻眼睛。」
「我覺得挺值的，因為這讓我剩下的一隻眼睛，看到更多我想不到的事。」約翰摸了摸沒有眼睛的那一邊，道：「你剛說『只做道上的事太狹隘』，你剛加入的時候也這麼說過，剛開始你只能當(dāng)個乞丐賣慘，很快你就學(xué)會偷，之後你很快就又說情報更重要，開始作情報買賣，不知不覺間，年輕人們都被你串連起來，自成一派，然後你說去商會可以得到更多，最後你甚至將手深入了貴族的世界……」
「我也是靠著我自己也憎恨的血統(tǒng)，才能走到今天……」
「換個人來，未必能做到跟你一樣。」約翰搖頭否定。
「可沒了血統(tǒng)，我又能怎樣……」說到這裡，克林斯頓微微睜大眼睛，道：「是啊！沒了血統(tǒng)，我又能做到哪？」話說到這裡，克林斯頓語氣一變，不再是先前頹喪的模樣。
對自己的質(zhì)問，令年輕的梟雄又有了新的目標(biāo)。
「克林斯頓？」
「約翰，我們在哪？」
「在王城外的藏身處，城內(nèi)已經(jīng)不能待了。」
「我的手杖在哪？」
「在這，謝頓！快拿過來。」約翰連忙招呼謝頓將手杖拿了過來，克林斯頓接過手杖，撫摸著已經(jīng)滿是裂痕的藍寶石，道：「我有個想法，約翰、山姆、謝頓……嗯！馬維在嗎？」
「他在外面放哨。」約翰很是高興地回道，他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yīng)。
「我們也該來個長途旅行……」克林斯頓瞇起眼睛，回想著先前，那個該死盜賊所說的一些話，他饒有興致地道：「我們?nèi)サ蹏！?/div>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