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首先,簡單敘述一下TOYZ的現狀,方便不了解的此人此事的讀者進入狀態,也方便我日後回頭審視。
Toyz,是一位曾經擁有世界冠軍殊榮的電競選手,退出選手的身分之後大多以實況主或youtuber的身分在自由活動。從2021年9月因為吸毒/販毒案而被羈押與勒戒至1月中旬,在前幾天勒戒釋放以後被反目的合夥人爆出曾經詐賭友人數十萬至百萬金額的過往。
於是丁特,也就是他那名被詐賭的老朋友,便在直播臺上闡述著自己吃下這次悶虧的心路歷程,也因此提起了曾經被Toyz在背後暗算的些許過往。
而藉著這個機會,與他一同拿下世界冠軍的另一名老友,史丹利。則是用了更長的時間、更加豐沛的情緒在細數著這些年與Toyz的關係熟絡,和他在多年以後才慢慢察覺到的、那些隱藏在稱兄道弟之下的人前人後兩面三刀。
那麼,回到我自己身上。
吸毒販毒在未成年時喜歡和小混混稱兄道弟的我來說並不稀奇,大麻這種植物在我成年後有著幾位旅美友人經常合法吸食的情況下,將它作為毒品的禁忌感也很稀薄。
因為在臺前有著性格張揚的人物形象,Toyz一直都不是我樂於關注的公眾人物。但這三個人的人生事蹟與我的成長軌跡重疊的實在太高了。在他們崛起乃至奪冠的那些時候,我也打著電動追著比賽,而當他們在退役後摸索著人生目標的這些年,我也在尋覓著我的人生志業。
所以三人友誼的分崩離析、所以Toyz背叛了朋友信任的惡劣行徑,也就確確實實的打入我這個寡友老人的心坎。
我無力改變友誼在時間與距離的沖刷下變成如何的形狀,但我可以說說我自己,聊聊我和Toyz的有些相似的缺陷,和它在我身上演變的模樣。
在此之前,照慣例放首應景的樂曲。
amazarashi -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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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春末,正是各大專院校籌畫著畢業行程的季節,而我自然也不例外。
接下了設備職責的我在系內的畢業典禮拖著器材四處奔波、在畢業專題的頒獎典禮上穿行在登臺領獎與看顧攝影機之間,把筆挺的硬質襯衫都給打濕了半套,因著身上的薄薄汗臭而不敢與貌美莊重的友人們太過靠近。
待到幾天後與全校畢業典禮同日舉行的撥穗典禮,我反而卸下了大半的職責,真的能以學生的身姿享受著畢業的氛圍。
潔淨清香的我能夠以輕鬆自信的姿態上臺致謝,然後在典禮結束後四處走動,陪著同班同學、隔壁班同學、以及隔壁的隔壁班同學分享著彼此的感謝與包容。當然,還有一些對於未來的恐懼。
由於大學科系裡兩個班級之間的距離因為課程作息大為不同而難以拉近,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更別說吸收了從專科升上來的學生,課程安排與過往背景都更加迥異的第三班級了。
能在畢業季的臨別氛圍下享受著四海皆兄弟的錯覺,是一件相當美好的事情。
於是,我便被一位還算熟識的第三班同學給抓住了時機,她垂著學士帽上的黃穗,也垂著細細的眉毛說:「你真的很厲害耶!」
「會做研究,那些教授跟學長姐們又都這麼喜歡你。不走實驗專題,做商業設計也好厲害可以得名。寫個創業計畫還可以申請到畢展經費,人脈又這麼廣……未來的出路一定很好。」
或許是對自己的未來有些恐慌,她對別人的羨慕語氣便顯得相當真切。
這段話猛力的將我從友及四方的美好錯覺中喚醒,回過神來極力的否認。
我說我真的沒那麼厲害,卻只是矜持著張嘴不語,遲遲說不出我真的想剖析的自我弱點,呆愣了半天只是重複的說著否定的話語,才在幾秒之後轉而稱讚這都是好隊友的功勞。
而這樣的理由明顯無法說服這個已經將推我上神壇的女孩。
「那至少,你的選擇很多。可以有好多好多我沒有的可能性,對吧!」
所以她只是低下頭來這麼說,便將對話機會留給了下一位找我攀談的同學。
自這番對話結束以後直到真正的畢業別離,很可惜我都沒想好對她的回覆。所以我自然也沒有一個可以靜下心來私下交流的機會跟她道歉,說我身上實在有太多太多的缺陷,肯定無法達成她對我的期望。
人非完人,我理所當然的也有著許多或大或小的毛病。諸如日後會後悔肥胖的貪吃、對考試分數懷抱自信而選擇翹課的怠惰和廣譜到直男友人們都驚異好奇的色慾。
就連她那天所見到的我,都只是原本木訥內向的我為了更好的融入這個世界而努力練習的角色扮演。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我也才無法靈巧機敏的給出更加完整圓融的答案。
這些問題未必會成為一位有志青年邁向未來人生的攔路虎,可我自己明白,我這一生持續在抗衡與協調、最為珍惜也最為煩惱的課題可以濃縮成一個字,「傲」。
※
「他的自尊心可能很強。就是他不能接受史丹利的精華人比我(Toyz)多看……他想要呈現的是他已經找到了一個更好的、更新的目標。」
----史丹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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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拉回畢業的一年前。
為了豐富人際關係的處理經驗,也為了接近一些我不知該如何親近的人物,我喜歡給自己預設一個角色模板。
即便我從未掩飾我的男女通吃的戀愛取向,但在我那漂亮到讓人感到有些拘謹的學妹面前,我仍然選擇了男gay蜜的這個人物設定來更加自在的靠在她的身邊。
在相遇相識的這段時間裡,這個喜愛舞蹈的陽光女孩確實帶給了我不同以往的社交經驗,而我提供的各式考古題和學識分享多多少少也發揮了一些作用。
作為感情導師,我大概是還算及格的。
至少,在她和男朋友鬧得不愉快時,我持續的軟言安撫最終還是能夠讓她靜下心來維繫這段感情。而當她們吵架吵出了無法磨合的真火與為時漫長的感情折磨,可她卻又在毅然決然的分手後對對方複合的哀求感到心軟時,我軟硬參半的建議也能夠讓她回想起決意分手的痛定思痛。
我有好好的用腦袋記錄著她在空窗期的這段憂愁面目,所以待到下一任男友甜蜜登場的時候,我才能用她這些失魂落魄的對話紀錄來調侃她此時的幸福滿溢。
在某個考前課程輔導的視訊電話裡,她暫停了我滔滔不絕的教學,說她包在頭巾裡的長髮差不多乾到該使用吹風機來吹整護髮。
趁著電話另一頭呼嘯作響的時候,我去了一趟廁所、倒了杯水,複習著自己準備應考的書籍。
所以當電話另一頭傳來問話的時候,我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學長!你以前不是也有交過男朋友和……呃……女朋友?嗎?」
我隨口應了一聲,沒說什麼。
「幹嘛!不想交新的對象喔?怎麼跟你認識這麼久,都沒看到你想要追誰啊?」
把筆記的段落看到一個結尾,我才抬起頭來面對相識兩年以來她對我的第一次八卦。
我說我還是相信愛情的,只是……我還不夠好、我犯過太多錯。我實在太過駑鈍,而直到我變成一個足夠完美的人之前,我不想再讓愛我的人受傷。
所以她非常生氣。
「幼稚鬼!愛情才不是這種東西咧!愛是……愛就是兩個不完美的人相遇之後一起努力,遇到困難共同扶持才對。」
這道充滿情緒的質問很明顯的超過了我此時的人物設定,也不是角色外衣之下的我曾經思考過的問題,而這番支支吾吾答不出話的傻樣透過電話傳遞過去的形象,大概也只是個堅持己見的固執老頭。
所以性格火爆的她碎唸了好一陣子,才在我舉手求饒的考試提醒下,勉強把注意力拉回她快要完成的考前補習。
可在我話語停頓的喘息時候,她還是憤憤不平的插上這麼一句:
「之前對人家的感情明明分析的頭頭是道,怎麼輪到你自己的時候就變成這樣?」
而我只是嘿嘿傻笑,停留在方才突如其來的思想衝擊裡,連想個戲謔回嘴的精力都拿不出來。
「哼!傲慢!」
最後在這通電話的尾聲,她見我遲遲沒有低頭認錯,於是在相互道別以後嬌媚卻堅定的唸了我這麼一句。
※
在大三下一堂理論與實作並重的草藥實驗課裡,我和授課教授本人的幾個專題實驗生分在了同一個組別,那麼教授對於這群學生的要求、對於實驗的技術含量也就理所當然的有著相對高的標準。
仗著實驗課的虎旗,再蹭了專題生的身分便利,我這個組別在一個學期內分別向幾個教授旗下的實驗室借用著較為昂貴和耗時的儀器。
在那些專題生耕耘了一年的信任度下,一些諸如冷凍乾燥這種耗時耗電的大型機具能夠放著讓它運作過夜,但更多時候實驗所需的精密儀器會是一些操作性高而需要隨侍在側的珍貴寶貝。
所以在實驗日程緊張到平日的課餘時間已經不夠使用,而不得不縮減假期的第五個週末,我坐在空蕩蕩的實驗室裡百無聊賴地玩著椅子的滾輪。和幾位必須得照顧自己的實驗,所以時不時才能來看我一眼的專題生組員們一起看顧著運作中的機器。
這項實驗的複雜內容和它所使用的各種藥劑調配,其實已經遠遠超出一堂普通選修課的授課難度之上。就連實驗資訊的流通都沒有廣泛適用的課本通則,而更適合透過個別案例的言傳身教來傳遞。
而我之所以能夠參與其中並動手操作,除了我本身覺得有趣而樂在其中之外,大概便是因為我在大學的這幾年喜歡利用不同班級之間的授課時間差,來對隔壁班同學的考試題目做出相當份量的通風報信,讓人欠下了些許人情而能有幾分薄面。
因為伸手就能得到同輩的專題生們苦心蒐集的資料和他們親身試錯所得到的經驗值,所以我的實驗數據相當的漂亮。也因為有比忙碌的專題生們更多的時間,可以把口頭報告作的更加漂亮。
「你這份報告,只要再多個一小半的實驗量……不對,應該說現在就已經是可以寫成論文發表的等級了欸……」
在上臺簡報之前,我向我的組員演練了一遍我的報告內容。而授課教授的那位專題生搖著頭,感嘆了這麼一句。
「你這幾個月出現在實驗室的時間,哼!比我的研究生都還要多欸!你真的不考慮來當我的專題生嗎?」
在報告結束的那個週末,當授課教授本人在她隔壁的實驗室裡看到我試著把實驗數據跑的更加完美時,她損了一句站立在她身旁的碩士生,然後一臉可惜的拋出了這個邀請。
在大學期間對我發出加入實驗室的邀約裡,這是系上的第五位教授。而這次距離畢業只剩不到一年的邀約與前四次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我的回答自然也是一樣的。
當天實驗完畢,給教授補上一個更加漂亮的數據表現之後,提供我最多協助的那位組員停下了手邊的論文撰寫,陪我去學生餐廳簡單的吃了頓飯。
「其實你真的蠻有天分的耶!到底為什麼不加入實驗室阿?」
她看著我耗盡腦力後的狼吞虎嚥,在陪著我跑實驗的這一整個學期後首次發出這樣的疑問。
這是一個我早就明白,卻始終無法坦誠說出答案的問題。
所以直到吃完了我自己的那份餐點,用湯匙把玩著剩下的一小口飯食,等待著對方進食的時候,我才摸著自己的脖子,說那是因為我無法接受實驗室裡的學長學弟制。
我說在實驗室裡,有太多碎片化的學識和經驗談是教授沒那個時間傳授而託付給學長學弟制的傳承。
可我在學校裡接受教授的指導,那是我付了學費也的確受人教澤。
我說那些只是先我一步加入學校的學長學姊們並沒有義務、也沒有理由要將自己努力收穫的知識與經驗。而我也沒那個臉去收。
「這樣啊……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呢。」
而坐在我對面的她並不是個喜歡和人爭辯的性子,也就繼續吃著屬於她的那份晚餐。
「那就,下週一見啦!」
吃完這頓她也能算上一份課程加分的小小慶功宴,她說她要繼續寫修改她的論文而與我道了別。
所以我自然也來不及整理出我當下沒說完的話語:
「若不是能感覺到你們平時若隱若現的那份虧欠感、若不是知道把事情做好你們也能受益,那麼連熱情學長的親切教誨都不敢接受的我,又怎麼會甘願接受同屆學生的你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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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yz每次的道歉都很誠懇,誠懇到大家都覺得他下次絕對不會再犯,可是往往下次他又會做出一樣的事。」
----史丹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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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成年人活在現代社會,勢必會在不同環境扮演不同角色。例如在年幼的女兒面前扮演一個充滿愛心的父親、例如在聰明機敏的下屬面前扮演一個經驗豐富的自信上司,又或者在溫柔知性的新男友面前扮演成一個柔弱呆萌的傻妞。
它在一段新關係建立的便利性就像駕駛汽車的車燈一樣。當我將一個模板化的角色性格展示在陌生人面前,那他自然就能從過往的經歷中猜到什麼樣的舉動會得到我什麼樣的反饋,從而減少車禍的發生。
這些角色隨著相處時間的拉長可能會被揭穿、可能會結合了其它種角色模板而發展成另一種稍稍變形的角色,當然也可能會因為欺騙感而導致這段人際關係的難以維繫。但這仍然是現代社交裡相當有用的一個工具。
雖然有著不少弊端,但這就是我所熟悉的、持續嘗試的一種人際處理方式。若是扮演的足夠好,慢慢將其優秀的部分內化成自己的性格、潛移默化的中和著自己原先的缺陷,那也不妨是一樁美事。
至少在理論上,我認為這既是掩飾了現有缺陷,也是嘗試改善的一種模仿學習方法。
可惜這固然方便,但在我自己身上的超綱使用,大概便是過於迥異的人物設定讓我像個打錯轉彎燈號的三寶駕駛,在造成了諸多的小型混亂後為了閃避貨車而自撞山壁。
2019年的農曆年前,我在尾牙前一週提出了離職要求,並指定要在尾牙當天離開公司。
作為一個渺小的研究助理,一個人的辭職對公司的運作自然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捨棄了年終獎金而選擇在歡樂抽獎、共同慶祝的尾牙當天離開,這似乎對公司成員來說就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
別說是長時間相處的直屬上司和經常對接的製程大哥都持續的表示著惋惜,就連僅在公務上稍稍熟絡的老業務都硬生生拉著我喝了半小時的茶,在會面結束後的樓梯間裡反覆的大喊著可惜,久久不去。
在加班時長和疲倦程度都很高這一年裡我自覺是演技非常拙劣,但喜歡這份職業的我仍然努力的維持著一個虛心謙謹、逆來順受,對人情世故足夠老練所以一點就通,勤奮做事而從不抱怨的熱血青年形象。
或許是持續了這麼久的假象在忙於工作的同事眼中看起來很真,所以別離時的偏執與灑脫才在他們眼中顯得那麼的出乎意料。
一手掌握決策權的副總經理在這間十人不到的辦公室裡摸著員工的性格,相處對談的頻繁程度理應能發揮他作為一個老業務善於識人的本事。
可即使如此,他也只是在連續兩天兩小時與我私談的溫情轟炸無果之後,才在談話的最尾聲耍賴似的提起這麼一句:
「好啦我要開大招了!你說嘛!要出多少錢你才願意留下來。」
幸好,本就加班在處理交接事務的我在這一連串業務話術性質的溫情攻勢下已經相當疲倦,也在他滔滔不絕的空檔裡揣摩過好多次此番情境。說實話,這句話的時機已經晚到我沒能感覺到多少的羞辱感。
但我仍然只是嘿嘿一笑,道了聲歉,然後說他講這個已經有些太遲了。
在臺灣職場的員工算盤裡,年終獎金和尾牙抽獎似乎是勞動了一整年後的功勳結算。公司營運的總利潤假如很是豐厚可以拿多一些,經營帳本若是呈現赤字那就領少一些,總之是一筆員工們的應得之物。
可在我的世界裡,這筆金額未定而只是在僱傭合約裡含糊帶過的錢財並不是屬於一名員工心安理得的酬勞,而更像是君臣之間視上位者心情而訂的一種賞賜,受之有恩、得之有愧。
所以在隔日加上了總務姊姊的小型會議上,我和副總經理談著一些產學合作案的人頭計算、競業條款的處理細則。在這個認真嚴肅的情境下他大概腦袋裡還是想著我的年終獎金,所以他面色難看的斥責了我一句:
「你現在離開,之前做的那麼辛苦就全部都沒有意義了。」
在此情此境下我應當要能猜得到他說的只是錢,但這幾月徘徊在去留之間的痛苦掙扎對異鄉工作的我來說並不單單只有薪水二字。
當時從「沒有意義」四個字裡聽見的,大概是涵跨了我年輕氣盛的大學選擇、對這個產業持續抱持的激情與喜愛、投注在這間公司的巨量心力和我適應著這一切而付出的努力,包含著這些而對我此前人生的全盤否定。
而我恰巧也在這麼的質疑自己。
所以我直接在會議室哭成了一個安靜的白癡。哭到總務姊姊在二十分鐘後尷尬的逃跑、哭到一個小時後副總經理也抓了抓頭起身告辭,留我一個失去了說話功能的淚人兒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慢慢收拾著自己的情緒。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情緒外顯的人。在此之前最為哀傷的哭泣,也不過是年幼的我在第一次認知到死亡概念時,對於失去家人的恐慌而落下的眼淚。
但那時候的哭泣時長卻遠遠不及這次的一半。
在尾牙的前幾個小時告別了公司之後,我回到了我沒有書桌的租屋處。收拾著我擺放在茶幾上的筆電和些許雜物,我唸著自己:
「真是個差勁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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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次日誌的主題是「傲」。而之所以只使用這個字,是因為我有好多好多圍繞著這個字產生的問題。
高傲、傲慢、孤傲,都能在我的過往裡找到妨礙著我前行的蹤跡。而其它諸如過度自謙而顯得虛偽、無法忍受他人多次的犯下同樣錯誤、慣於隱藏自己第一情緒的不誠懇,這些都是直接或間接與之概念相連的各種毛病。
若真要仔細檢討起來,再多上兩三篇此文的長度大概都還說不詳盡。就先止於此處吧。
內文的最後一段比起上述三段過往很明顯的更加論述,視角更加抽離。那是因為……即使一轉眼就要三年過去,我還是無法清楚的檢視這段回憶。那是一段感恩和怨恨交織在一起、道德感跟金錢觀都持續受到壓抑,而期待與失望高度重疊的職場經歷。
能像這樣的談論幾分,便已是很大的進步。
最後,聊一下我在前言推薦的那首樂曲,「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我之所以想要一了百了)」。
這是一首歌唱著自殺理由的曲子。歌詞裡描繪著一個人用歌唱來宣洩自殺欲,入目所見的一切皆是死去的理由,然後在鬱悶似狂的這條路上稍稍的、稍稍的遇見了一些值得期待的人事物,而湧起了活下去的期待。
也是我在那間公司給自己設下的下班鈴聲。
在加著班的疲倦時刻,我每十五分鐘都在期待這首歌響起,從歌詞裡得到些許的救贖然後按下鬧鐘延遲的按鈕,不斷輪迴直到騎上我的小破機車,能夠迎著晚風哼唱這首美麗至極的曲子。
若是對我反省自己的檢討日記、若是對這間公司的其它層面的故事感到有興趣,歡迎逛逛另一篇日常:
【樹海日常】高傲山豬、膽小蟲子、豬神拿各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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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完成日期:2022/01/22
最終校稿日期:202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