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很餓,一直都很餓……
這樣的飢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只記得我吃下了一顆甜美的果實……似乎是黑色的……
在那之後飢餓就如影隨行,我再也沒有過飽腹的感覺,就只知道一直吃、一直吃……
我必須要吃!
兔子要吃、鹿要吃、魚要吃、狼……也要吃,同類?也要吃。
……好餓,真的好餓,哪怕滿身是傷也不要緊,我必須吃!我要吃!
然而……那是什麼?我聞到一股清香,就像春天早晨清醒時,有著露水氣味的空氣,溫潤且清晰,一度我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那無憂無慮的林間生活。
隨後飢餓還是追上了我,它告訴我必須吃,我得繼續(xù)吃,痛苦的飢餓再次成為了我的一切。
「啊啊……沒救了啊!」那股清香的源頭,傳來這樣的聲音,我本不理解這種聲音,但我卻能了解他的意思。
「可憐的熊,你是誤食了『魔性』嗎?如果能早點發(fā)現(xiàn)你就好了,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沒有救了。」
今天的夜晚有著明亮的月光,森林裡,一頭滿身瘡痍,傷口流膿,散發(fā)著腐臭氣味的大熊,在痛苦地咆哮,他的哀嚎響徹森林,飛鳥振翅,走獸逃竄。
可大熊的面前卻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身穿褐色長袍的人,自森林深處的陰影中走出,他拿著一根長木杖,緩緩地走到大熊的面前。
大熊對他發(fā)出咆哮,口中噴出腐敗的氣息,那股惡臭可以令十個男人直接昏厥,然而持杖者卻對此毫不在意,只見他用手中的長杖一揮,一股微風(fēng)吹過,那股腐敗的氣息煙消雲(yún)散。
大熊退上數(shù)步,他了解到眼前的敵人,與自己先前遇過的「食物」截然不同。
大熊混亂的大腦讓牠難以做出合適的判斷,最終牠做出順從本能的決定,牠向著眼前的瘦小人影撲了過去,不管他是什麼,他都要讓他成為自己的食物。
持杖者微微地退上一步,熊爪以些微之差,從他手邊的衣袖劃過,大熊沒有停下,他繼續(xù)向前撲擊,可持杖者舉起了長杖,沉重的熊爪落下,卻被長杖向一旁架開,這是精巧的杖術(shù),能撥開比自己力量還強(qiáng)的攻擊。而看似纖細(xì)的木杖有著超乎想像的堅韌,能支撐雙方的衝擊,在大熊失衡的空隙,持杖者高高舉起長杖,準(zhǔn)確地砸在大熊的腦袋上。
這一杖敲得大熊頭昏目眩,原本就已經(jīng)很混亂的大腦變得更加混亂,他開始發(fā)狂地四處攻擊,已然不顧自己的敵人到底在哪裡。
熊的力量遠(yuǎn)超人類,那是怎樣的技巧都無法彌補(bǔ)的力量差距,持杖者被迫遠(yuǎn)離發(fā)狂中的大熊,靠近現(xiàn)在的瘋狂野獸,只是自尋死路。
大熊的暴走並沒有持續(xù)太久,在摧殘了兩根大樹後,其中一顆倒下的大樹,砸在大熊的身上,這讓本以重傷的他受創(chuàng)加劇,不過大熊依舊有些力量推開身上的大樹,雖說推開以後,他也已經(jīng)筋疲力盡。
看著氣喘吁吁,還不停嘔血的可憐野獸,持杖者發(fā)出一陣長長的嘆息,那是悲憫的聲音,對誤入歧途的無知野獸,最後的憐憫。
只見持杖者高舉長杖,以長杖末端重?fù)舻孛妫S後,地面開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有東西在地底下移動。
陷入絕境的大熊察覺到了異樣,牠倉皇地四下張望,卻沒看到異常,可下一秒,攻擊就自腳下來到。
數(shù)條如蟒蛇般的事物竄出,死死地纏住大熊,掙扎的困獸,用眼角的餘光看到攻擊自己的是怎樣的事物。
那是本該深埋在地底之下,眾多大樹的樹根。
蟒蛇般的樹根死死纏繞著大熊,在持杖者的指揮下行動,將本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大熊,推向他註定的結(jié)局。
大熊咆哮著、哀嚎著,拼死地掙扎,最終也沒能自樹根的纏繞中逃脫,牠的呼吸在無情的絞殺中,徹底斷絕。
看著大熊停止活動,呼吸的動靜徹底消失,持杖者默默念著什麼,緩緩地走近大熊。
在僅剩下三步距離的時候,大熊本該失去光芒的眼睛,又突然動了起來,只見邪惡的紅色光芒自熊目中綻放,來源不明的巨大力量使?fàn)瓛昝摿藰涓氖`,撲向近在眼前的敵人。
可牠拼死的反擊卻戛然而止。
只見長杖自熊口中深深地插入,熊的巨力衝擊與人支撐的力量,兩股巨大的力道,使長杖刺入熊口深處,這一次,大熊的生命是徹底斷絕了。
拔出長杖,大熊失去力量的身體緩緩倒下,眼中不詳?shù)募t色光芒逐漸消散,不過腐敗的氣息仍在,持杖者的工作仍未結(jié)束。
持杖者吟唱起古老的歌謠,那是遙遠(yuǎn)過去,人們在祭祀時所用的歌謠,安撫死去的靈魂,歌頌天地的萬靈,如今這一首歌將送走一個不幸的靈魂。
隨著持杖者的歌聲響起,幽暗的森林中出現(xiàn)點點螢光,那是自然的精靈,應(yīng)召喚者的請求,護(hù)送死去的靈魂前向彼方。
隨著歌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的客人到來,林鳥們飛至附近的樹稍,牠們輕唱淒涼的啼聲,走獸們靠近葬禮的現(xiàn)場,野狼們發(fā)出送別的長嚎。
牠們不是同類,平時牠們也會互相獵殺,但那都是自然的循環(huán),牠們天生就能理解這樣的命運,牠們都是自然的同胞。
可這一天,牠們有一位同胞以非自然的姿態(tài)逝去了,這是可悲的結(jié)局,牠們?yōu)榇松罡型锵А?/font>
大熊的腐臭屍體迅速地分解,遺留下純白的骸骨,不潔的氣息在萬靈的注視中散去,大熊的靈魂從自己的屍身中爬起,對著持杖者微微頷首,之後便隨風(fēng)消散成點點光芒,回歸於自然之中。
光芒散去,萬靈的聲音也漸漸遠(yuǎn)去,飛鳥走獸們回歸於自己的生活之中,自然本就是如此,因此也無須更多的感傷,持杖者望向遠(yuǎn)方的天空,夜晚的時間過去,清晨的光芒已初露痕跡,明亮的光芒穿過樹蔭照在持杖者身上。
這是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少年,他穿著褐色的長袍,手上拿著細(xì)長的木杖,一頭深色黑髮,碧綠色的眼睛,他的面龐俊俏可人,帶著清秀的中性美,他抬手遮擋陽光,渡過漫長夜晚的他,還不習(xí)慣初昇的朝陽。
他叫做科恩諾,是一名德魯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