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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耶雷弗:契約醫(yī)生》91

符晴 | 2021-11-03 21:15:06 | 巴幣 602 | 人氣 291







或回到上一回




91

【身世


(本篇建議服用背景音樂,音源:youtube)





  悄無聲息的,樸大爺在和我們差了一個臺階的山峰上停下,轉(zhuǎn)身面對我們,開口時像是故意疏遠(yuǎn)了距離,山風(fēng)從他的背後撲過來,經(jīng)過我們,在草地上打出一道道浪影。
 
  好像有個秘密,即將在這裡揭開一面。

  一旁的長草彎腰勾動著我的心,幽靡的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了一圈,皺起眉頭,猶如不是很確定的樣子。
 
  「幾年吧……其實我沒有認(rèn)真算呢……」
 
  「那妳記得更之前的事情嗎?」
 
  從這裡我就發(fā)覺到現(xiàn)在的對話概略是單朝著幽靡所詢問的範(fàn)疇,至於讓剩下的人跟上,約略只是為了瞭解某些事情的真相,以及提供適當(dāng)?shù)膮f(xié)助而已。

  因此,我目前唯一能使的動作便是不發(fā)一語,望著她生硬地?fù)u了搖頭。

  「沒有,不記得……」

  不留一絲空隙,她毫無窒礙地將下文給接續(xù)。
 
  「因為我是被遺棄的孩子。」

  樸大爺?shù)淖竺悸砸惶魟樱瑓s不露愕然,像是他早已預(yù)料到幽靡必然會知曉這件事,用手杖的底部敲了下他腳旁邊的一塊土地。
 
  「這裡就是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妳的地方。」

  似乎是為了呼應(yīng)事實對幽靡的衝擊性,亦或是我的心也跟著顫動了一下,原本平穩(wěn)的風(fēng)漸漸開始強勁到能瞇起眼睛,深林奏起了不合時宜的喧囂。
 
  「是懷茲在這裡發(fā)現(xiàn)昏倒的妳,然後把妳帶回了圖書館。」
 
  「什、什麼?我在這裡昏倒嗎?」

  黑色的鳥從山林中飛出,幽靡吃驚地愣在原地,看似難以相信自己曾經(jīng)在這裡有過這麼一段往事。
 
  「而且那天,剛好是童話村發(fā)生大火災(zāi)的日子……」

  樸大爺初見時提及的大火,據(jù)說把整個童話村給燒去了九成,是仰賴大家的齊心協(xié)力跟刻苦耐勞才撐了下來,通往村子的入口也因毀壞暫時關(guān)閉。
 
  滅火後,調(diào)查火災(zāi)原因的懷茲正好在這裡遇到了倒地的幽靡,當(dāng)時她的情況兇多吉少,雖然成功帶回了村子,但村子裡的資源實在不足以治療她的情況。

  呼出的氣息飄在轉(zhuǎn)冷的山間空氣中,幽靡雙腳麻木地朝前走去,整個人看起來飄忽不定。
 
  「我曾經(jīng)昏倒在這裡過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我有點擔(dān)心幽靡現(xiàn)在的心靈狀況,想要提起腳往前時卻忽然無法用力,搞不清楚是有什麼魔法,或是我的大腦在阻止我,只有背上的冷汗持續(xù)發(fā)虛。

  樸大爺並無察覺到我的異樣,不如說他一直都很專注跟幽靡在對話。
 
  「可能是妳當(dāng)時昏迷了將近一個月。」
 
  為了治好幽靡,樸大爺索性直接把她送到了圖書館去休養(yǎng),接受鄰近玩具城的醫(yī)療照護。

  只是,幽靡接下來的回覆,又是我始料未及的一環(huán)。
 
  「童話村的人……不是不能隨便到村外去嗎?」

  連童話村的人不能出村我都不知道,接連超乎想像的事實讓大腦霎時運轉(zhuǎn)失敗,不過從樸大爺輕描淡寫的語氣裡,我還是辨識出了這些話裡的字面意義。
 
  「所以妳大概……不是童話村的人。」

  類似零點的環(huán)境裡,山谷裡寂靜無聲,並無他人,月光劃破黑暗,在草原上開疆闢土,慘白的很。

  我們在這裡的談話,也將會在各自離去之後,消失在塵囂之中。

  可那些從未結(jié)束的真相此刻卻如同悄無聲息的渦流,在更深的夜色下顯露本身。
 
  「了解所有故事的懷茲在看到妳時,也說是第一次看到妳這個人,所以推測妳是那種故事外、和其他生物或者鬼神有相關(guān)的人士。」

  樸大爺舉了兩個例子,都是棲息在村外的族群,分別為有巨大體型的妖怪鬼怪,以及來無影去無蹤的九尾狐。
 
  「是鬼怪……還是九尾狐嗎?」

  我看著一步步緩慢推敲身世的幽靡,心裡忽然有什麼詭異的情緒作祟,她原先維持理智的那根線彷彿在此刻大幅震盪。
 
  「可是這兩個……明明就都是童話村中的人物啊,怎麼會提起這兩個……」

  如果說幽靡不是童話村的人,那現(xiàn)在把她跟童話村的人物掛上等號,又是什麼意思。

  相斥的結(jié)果各自抗衡,她與當(dāng)初我接受到諭的記憶所帶來的反應(yīng)如出一轍,那會湧出繁雜的思緒,使得人在缺乏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中漸漸變得語無倫次。

  「因為造成火災(zāi)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牠們造成的。」

  即使這些年沒有人將那場災(zāi)難搬上檯面來,但不代表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就不存在,只是被埋藏在了最深處。
 
  鬼怪和九尾狐……是總是黏在一起的朋友,火災(zāi)前村民們總是看見牠們形影不離的。
 
  但是在火災(zāi)現(xiàn)場只留下腳印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牠們了。

  「所以我跟懷茲推測拿走玉石的兇手,其實就是牠們兩個。」
 
  搖曳的螢光映在樸大爺浸潤霜雪的眸子裡,泛出諱莫如深的光與影,加劇的氣場使得我不由得微微顫抖。
 
  「為什麼?」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我感覺幽靡說出這個問句時分外用力。
 
  「原本玉石是只有我跟懷茲知道的事……拿出來時卻不小心讓九尾狐看到了。」
 
  「如果是九尾狐……那為什麼要這樣呢?」

  面對面前有太多疑惑想要被解答的幽靡,樸大爺沉默了很久,最後默默地別開了身子。
 
  「這個……我也不知道。」

  回答裡夾雜著十分的無能為力,我聽得出他深深地感到遺憾,似是他自己也無法相信這個冰冷的推測,也不想輕易定罪。

  「牠本來是個非常善良,很愛童話村的傢伙的……」

  總之,一切的變端儼然就是從九尾狐看到玉石那一刻開始的。

  雖然還有些事情尚待釐清,但總算是搞清楚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我謹(jǐn)慎地看了一眼幽靡。

  短時間內(nèi)接收了太多信息,不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都變得有些模糊,彷彿行走在迷霧當(dāng)中。

  而它又將所知道的不同的人事物,經(jīng)歷的不同事串聯(lián)到了一起,這種聯(lián)繫正在冥冥當(dāng)中逐漸發(fā)酵,隨之而來的或許還有未見的危險。
 
  就在此刻,我面前的幽靡忽而捲起身子,似是發(fā)生了什麼異狀,傳出吃痛的悶哼。
 
  「幽靡……妳怎麼了?」

  我跟樸大爺?shù)穆曇艚化B在一起,雙雙往幽靡的身旁前進,而這一次我成功到了幽靡的身旁。
 
  「好像一次知道太多事情了,頭有點痛……」

  她的五官扭曲地擠在一起,雙手用力沒入髮絲,緊緊地罩著以太陽穴為中心的那一塊,連講話都很辛苦。
 
  「我馬上替妳治療。」

  請求樸大爺跟延陞趕緊攙扶幽靡到山壁邊倚靠,疼痛給予她的痛楚卻無法讓她好好安份下來接受治療,四肢無意地對著我們胡亂揮打。
 
  「我、我的頭……好痛!」

  她痛苦地喊叫,真的和我當(dāng)初回溯起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一樣,紛至沓來的影像和聲音不斷在腦海中撕扯來回,試圖喚醒那些塵封的記事。

  而這股震顫像是與之呼應(yīng)的回應(yīng),穿越漆黑漫長的隧道,從時空的另一側(cè)傳來。

  冷颼颼的夜風(fēng)灌進我的衣領(lǐng),如蛹一般圍繞在幽靡的身旁要被吸收時卻猛然彈了開來,四散的風(fēng)像利刃一樣銳利,帶有熱度的氣流擦過我的耳朵。

  眼見這個狀況,我驚詫地嘴唇嚅動。
 
  「治療法術(shù)……居然沒有辦法奏效?」

  幽靡的身上分明沒有任何被下過咒的痕跡,之前也接受過治療,如今出現(xiàn)這種插曲使得我根本無從知道是何等原因,就連解除異常狀態(tài)的源風(fēng)都無法奏效。

  突發(fā)的狀況搞得誰都火燒火燎,見不得幽靡再繼續(xù)受苦,樸大爺焦慮地叫了起來。
 
  「可惡,快把幽靡扶到村子裡去!」
 
  認(rèn)了留下也暫且解決不了事,對上我眼神的延陞眼疾手快,直接一個傳送把我們送回了樸大爺?shù)募议T前,和煦的太陽在此時習(xí)慣陰暗的視野裡變得刺人,溫度也是熱得發(fā)燙。

  把幽靡抬到了屋簷下的平臺安置,我更加聚精會神地凝聚著聖力,呼叫了更多道風(fēng)前來支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怪、但也好在剛才曇花一現(xiàn)的排斥反應(yīng)回到村子裡就不見了,治療的效果終於好好地進入到了幽靡的身體內(nèi),鎮(zhèn)住了病狀。

  然而再過了一段時間,她才在樸大爺?shù)纳砼孕褋恚堑盟质且粋€上竄下跳。

  最後和所有人確認(rèn)好情況以後,幽靡起初淡然的表情又變得愁容,她的心裡一定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只是頗為克制地嘆出一口氣。
 
  「所以我……到底是誰呢?」

  百感交集下,這應(yīng)該就是幽靡現(xiàn)在最簡單能形容心情的一句話,嘴中仍然念念有詞。
 
  「之所以能跟玉石產(chǎn)生反應(yīng)……也是因為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如果能找到九尾狐跟鬼怪的話……」
 
  瞧著幽靡還是一副苦瓜臉,樸大爺既為難也不敢再說下去,畢竟能否找到這兩個嫌疑犯還毫無頭緒。

  只不過,或許是作為長輩的堅強,他努力地端正了神情,輕聲握著她的手安慰著她。

  「不要覺得難受,不管妳是誰,我跟懷茲都會好好珍惜妳這個孩子。」

  樸大爺?shù)恼Z氣格外鄭重,注目著幽靡的眼睛一刻都沒有眨,那眼神中的認(rèn)真騙不了人。

  恍若也被這樣的真摯打動了,幽靡釋然地點點頭,隨即回答道。
 
  「嗯,我會振作起來的!不用因為想不起來而憂鬱的!」

  她的嘴角重新牽了起來,突破徬徨之後望向我們的眼睛,因為再次湧入的活力而裝滿了琥珀色的光。
 
  「反正能感受到玉石的能力對我們現(xiàn)在來說也是挺好的,這可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呢!」

  已經(jīng)是講了很多次的事情,她這次提起時卻用上了十分誇張的語氣,顯得本人很清楚這種時刻越要保持清醒,不能沉浸在對身世的迷惘和擔(dān)心裡,這樣根本無濟於事。

  或許是被眼前樂得開懷的女孩漲滿了情緒,也不知道到底是內(nèi)疚還是開心,樸大爺?shù)难鄣子辛顺币狻?/div>
 
  「真是謝謝妳……能這麼開朗的成長啊。」

  幽靡笑而不語,兩人相握的掌心發(fā)出溫暖的光芒,透露出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也默默握住了自己的掌心,心中那源源不斷的溫?zé)嵯袷前参浚屛視簳r放下了擔(dān)憂。

  那些,對於幽靡到底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感到一無所知的擔(dān)憂。
 
  「哎呀,怎麼換爺爺現(xiàn)在比我還憂鬱啊……」

  幽靡伸出手,順著輪廓推開了樸大爺緊皺的臉孔,因為苦惱而擠在一起的眉頭也被展開,她舒展一笑。
 
  「好,現(xiàn)在是繼續(xù)找回玉石的時候了!」

  她用力地跳了起來,雙手握拳束在胸前,語氣篤定而自信,唇角染上比綠意更明媚的笑意,整個身體沐浴在柔光之中,燦爛的身影更加鮮明。

  遠(yuǎn)處是被雲(yún)切割成了不規(guī)則形狀的天空,帶來了莫名的平和與寧靜,讓那些心上的皺褶也被一點點撫平。
 
  「是啊,等這趟旅程結(jié)束時,能順便解開妳的身世之謎就好了。」

  樸大爺?shù)穆曇艉茌p,直直地注視著幽靡,溫柔又無奈的口吻令人無比熟悉。
 
  「話說,最近有聽到幾個關(guān)於小荳的風(fēng)聲,可能是發(fā)生了什麼事也說不定。」

  循著樸大爺?shù)慕ㄗh,我們來到了小荳家的附近,恰好是在七誠家的上方,隔了一個分岔的上升路段,向右就是這次的目的地。

  在穀倉和單人房屋的旁邊是破碎的水缸,流出了清澈的水,遠(yuǎn)遠(yuǎn)只看見一個女孩站在那邊,幽靡就突然先停下腳步,搞得我差一點撞上她。

  「你們看,不覺得還沒靠近就有異狀了嗎?」

  不跟幽靡計較,運用我高她一顆頭的優(yōu)勢向前看去,小荳留著用紅色蝴蝶結(jié)綁住的長長辮子,穿著黃色與綠色相間的漢服、繫著白圍裙,不過都已經(jīng)很破舊了,臉上一直吐氣,好像隨時都會失神的樣子。
 
  「我只知道她看起來好像很累……」

  憑藉著眼見的情況對小荳做評斷,幽靡也是很不客氣地直接挑起我話裡的癥結(jié)點。
 
  「這就是怪的地方啦!小荳紅豆傳裡的小荳,是個開朗又老實的孩子,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露出那種表情的……」
 
  「可是我真的覺得她看起來很累……」

  還在擔(dān)心被小日敲竹槓的事件再次重演,現(xiàn)在的我心眼是暫時小了些,如果不是被玉石附身的人,實在不太想去引火燒身。

  幽靡自然是理解我的感受,畢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就只好仰仗我們的判斷工具出馬了。
 
  「總之先用萬花筒看看再決定吧。」

  既然她選擇使用最公平的方式?jīng)Q定是否介入此事,我自是認(rèn)命地比出了個請的手勢,交由上天來指引我們的命運。
 
  才看了第一眼,幽靡就黠然一笑。

  「嗯!小荳確實是被玉石附身了,那就由我萬事通幽靡出動囉!」

  還沒把萬花筒拿給我看,幽靡就先急著炫耀自己的直覺非常的準(zhǔn),整個人傻裡傻氣怪好笑的,只是我才正要拿過萬花筒時,她又忽然把手抽開,一個人獨自高亢。
 
  「可愛!可愛——小、可、愛!」
 
  她的起舞又讓我一陣尷尬,精力過剩應(yīng)該是我現(xiàn)在最能用來形容她的詞,悻悻地收回了手,用手指畫了個圓示意她趕快轉(zhuǎn)身去找小荳。

  「呼……好煩哦。」

  這次延陞說不想再躲著,待在我身邊一起護送主動向前去和自言自語的小荳搭話的幽靡。
 
  「那個,發(fā)生什麼事了嗎?看妳心情好像不太好……」
 
  「什麼?妳是……」

  小荳被幽靡給嚇了一跳,可很厲害的是臉上那個很疲倦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只是順道經(jīng)過,看到妳臉色不好才過來看看的。」
 
  「我沒事……請妳走吧。」

  小荳的手掌張合了兩回,加上手臂緩慢的伸縮,想了一圈我才看出來那應(yīng)該是驅(qū)趕人的手勢。

  畢竟主動搭話在這村子裡太容易被誤認(rèn)是怪人,所以幽靡忙著解釋我們不是那種人的同時,一隻耕田用的棕牛和相同顏色的蟾蜍出現(xiàn)在了小荳的另一側(cè)。
 
  「小荳,妳又在這做什麼?就不能乖乖去田裡工作嗎哞?」
 
  「都已經(jīng)休息好幾天了,妳也該恢復(fù)平常的狀態(tài)了吧,呱呱。」

  我顏面一動,沒想到這兩隻動物也會說話……是因為身為故事人物,設(shè)定的關(guān)係嗎?

  牠們的聲音就不像是老虎那樣怪異,卻也是神奇,牛是很渾厚很低沉的嗓音,至於蟾蜍則是很尖細(xì),類似於魔女還是女巫那樣的聲線。
 
  豈料小荳看到這兩個在故事裡有絕佳默契的好夥伴,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是一副很厭煩,就像是不想再看到牠們的樣子一樣。

  「呼……你們就不要管我了好嗎?」

  從小荳的字裡行間判斷牛跟蟾蜍來了應(yīng)該不下數(shù)次,宛然也不見於熱臉貼冷屁股許久,牛跟蟾蜍雖然表情上相較於老虎很難看得出變化,但講話很明顯是非常失望的。
 
  「……這是最後一次,我們也懶得再跟妳說了哞。」
 
  「我們已經(jīng)對妳徹底失望了,呱呱。」

  講完後牠們就離開了現(xiàn)場,可小荳就連目送他們也不肯,甚至刻意面朝我們,只為了要背對掃興而歸的動物倆。

  動物們消失在視線裡之後,趁著氣氛還沒踏入總是會令人覺得很尷尬的那個瞬間,幽靡趁機開口詢問,換上了疑惑的神情。
 
  「剛剛那些動物都是妳的朋友嗎?看起來關(guān)係不錯,為什麼要這樣呢……」

  只是,本著起初就不是很想搭理幽靡的臉色,才剛被牛與蟾蜍鬧一遭似乎惹得小荳在這時更加不悅,她轉(zhuǎn)身過來看著幽靡時已是一副快要爆發(fā)的臉。
 
  「問那麼多幹嘛?拜託妳不要再來煩我了,快走吧。」
 
  見到故事裡開朗活潑的小荳露出這種怒意騰騰的臉,不僅是我陷入一瞬啞然,幽靡也默默後退了半步,和我們走開前留下了一句話。

  「嗯……好吧。不過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哦。」

  基於不能跟玉石的附身者搞太僵的條件下,幽靡只得先順著小荳的心情走,帶著我們退場擬定對策,但其實也就是在她家附近開會議而已。
 
  「你們都看到了吧,這下該怎麼辦呢?」

  在幽靡皺起臉孔苦惱時,我想起了她每次上頭搭話時都會感受到的事。
 
  「嗯……有辦法猜出小荳身上的玉石是哪一個嗎?」

  每次幽靡在回到我們身邊的時候,總是會跟我們說她感受到了什麼,也許這次是因為剛剛被小荳那麼一瞪才一時忘了。

  我從旁一個提點,她馬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機靈地眨眨眼,平時調(diào)查和思索的節(jié)奏步回了正軌,頃刻開始回想起剛才待在小荳身旁的感受,思路頓時暢通。
 
  「只要靠近她……就覺得什麼事都很煩,懶洋洋的……」
 
  在兩根手指繞著耳朵上面的髮絲捲頭髮思考的幽靡,延陞率先猜出了玉石的本體。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就是怠惰之玉了。」

  我和幽靡略一點頭,確認(rèn)了背後玉石的真身,接下來的課題就是該如何解決懶散的情緒,只是也不可能現(xiàn)在跑過去硬是讓小荳馬上振奮起來,更何況人家目前還在生氣。

  若有所思地提出了很多方法,卻沒一個用得上,要不就是難以實行,更不用提那些天方夜譚的解決法子。

  在整個下午都要被耗在原地前,幽靡先一步從大腦迴圈裡退了出來,揮了揮手引起大家的注意。
 
  「留在這也不是辦法,先去找找小荳的朋友們吧?」

  或許她是打算從跟小荳有關(guān)的事物下手,輕車熟路地帶我跟延陞來到了牛跟蟾蜍所在的地方,是位於樂夫家下方路段的一間農(nóng)舍,動物們就待在門前。

  兩個動物都還記得和小荳對話的時候有看見我們,因此在幽靡想試著詢問小荳情況的時候並無表現(xiàn)出過多的反彈,而是很認(rèn)真地在回答。
 
  「小荳?我已經(jīng)決定要放棄她了,原本不是這種孩子的哞……」
 
  「對啊,雖然偶爾也是會偷懶,但絕對不是像這樣,呱呱。」
 
  「是因為發(fā)生什麼事了嗎?」

  幽靡誠懇地詢問,動物倆仔細(xì)地回想了一下過去,牛的尾巴像是雞毛撢子一樣揮,蟾蜍的身體膨脹了幾次,可是最後都搖了搖頭。
 
  「不知道,或許這種時候,老爺?shù)脑捤怕牭眠M去吧哞……」

  「老爺?」

  幽靡一邊理所當(dāng)然地問,我在猜這個老爺應(yīng)該是故事裡最後和小荳在一起的大少爺。
 
  「他是小荳的兒時玩伴,從小小荳就很聽他的話哞。」

  似乎是牛說錯了什麼,蟾蜍用蹼拍了牛的蹄兩下,在厚厚的毛上留了兩個一高一低的濕腳印。
 
  「沒有,現(xiàn)在連老爺?shù)脑挾疾宦犃死玻蛇伞!?/div>

  收集到的情報就只有這些,留下牛跟蟾蜍自個兒說唱,幽靡走回來的時候轉(zhuǎn)了一圈,裙襬掃過我的手掌,恰好停在我跟延陞的正中間。
 
  「青梅竹馬嗎……感覺可以從這方面下手也說不定。」

  雖然說是從這點下手但幽靡其實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據(jù)故事裡那個老爺在這裡並沒有固定的住處,偶爾會在僕人抬轎接送下的情況下出現(xiàn),但那個時間點就連牛跟蟾蜍都不知道。

  可即使條件如此嚴(yán)苛,幽靡還是很篤定老爺就是能改變目前小荳懶散的唯一正解,便建議回到小荳家附近,既然是兒時玩伴,那待久一點總會撞見的。
 
  「嗚嗚、嗚嗚……」
 
  只是我們肖似又來錯了時間,小荳蹲在地上,碎碎念只剩自己一個人什麼的,整個臉都哭成淚人兒。
 
  「哎呀?小荳,發(fā)生什麼事了?」
 
  「姐姐?」

  看到幽靡,哭得一把鼻涕的小荳直接撲了過去,緊抓著幽靡的小背心,我也很識相地推著延陞先到能聽見聲音但還不會被看到在偷聽的地方。
 
  「怎麼辦?我現(xiàn)在真的要變成孤單的一個人了……」

  小荳自己說出了,在我們剛才去找牛跟蟾蜍的時候,那位老爺、叫做廷尉,就這麼正好地來拜訪小荳。

  只是這一次的拜訪,目的是為了提前告知他的離別。

  廷尉的家族要求他去其他遙遠(yuǎn)的村莊處理當(dāng)?shù)厥聞?wù),即使他曾經(jīng)力爭過想要留下,卻還是力有未逮。

  而且,這一次離開到那村莊以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距離離開只剩下一個禮拜,還必須提早出發(fā),臨走之前,廷尉希望小荳可以恢復(fù)成以前正向的模樣,歡送他的出行,這樣他就不必再擔(dān)心她了。

  因為他很欣賞、很喜歡一直都努力過生活,不管怎麼樣都絕不屈服的小荳。
 
  「就是這樣……所以廷尉他真的要走了!以後都不會再見面的!」

  注意到自己越講越激動失態(tài)的樣子,小荳巍顫顫地鬆開了手,低下頭雙手緊握在胸前,吸氣哽咽。
 
  「我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心裡好難受、好想哭……」
 
  「難不成……妳喜歡廷尉嗎?」

  躲在遮蔽物後面的我噗哧苦笑了聲,雖說樸大爺一直強調(diào)這裡的居民性情單純,但光是經(jīng)過七成與七南那一次、現(xiàn)在幽靡身旁的小荳、還有道具店的那位少女,林林總總的情感算上也是很複雜的。

  只不過,擁有著許多種不同而糾結(jié)在一起的情緒,這就是人。
 
  「如果這就是妳的心情,不如在他離開之前告訴他吧?」

  「告訴他……」

  小荳形似已經(jīng)在我心潮起伏時默認(rèn)了喜歡廷尉的事情,那總是喜歡勇往直前的幽靡必然是會去推一把,然後當(dāng)事人總是會馬上拒絕。
 
  「不行!妳看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懶惰,又穿得破破爛爛的,還有誰會喜歡啊!」
 
  「不是啊,小荳。」

  在小荳把怨氣宣洩在衣服上,講話也開始自暴自棄時,幽靡一口氣抓住了小荳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接下來的話都很實在地落入她的耳裡。
 
  「他不是說過他喜歡老實生活的女孩嗎?那妳就只要回到以前的樣子就好了。」
 
  「回到以前……嗎?」

  小荳照著幽靡的話複數(shù)了一次,短暫停滯後,徬徨的臉沉悶了下來,她別開了眼神。
 
  「我沒辦法確定,不知道為什麼,現(xiàn)在對每件事都覺得好煩好累……」

  緊緊抓在大裙上的手洩氣地鬆開,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襬,波動貌看著像是水母一樣。
 
  「曾經(jīng)也想要改變的……但是好難……」
 
  「可是再這麼下去,廷尉真的要離開了哦?」

  在幽靡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小荳原本陰沉沉的臉?biāo)查g又警醒了回去,視線重新回到了幽靡臉上,讓她可以繼續(xù)勸導(dǎo)下去。
 
  「不想就這麼結(jié)束的話,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吧,我的朋友們也會幫助妳的。」

  幽靡溫柔地握住了小荳的手,定睛在她那抹耀眼的笑顏下,小荳的眼睛又淚光閃閃的,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因為難過。
 
  「姐姐,妳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覺得妳像個妹妹,就想照顧,還有我本來就是愛管閒事的人呀。」

  說服小荳重新建立對工作的意願以後,現(xiàn)在就是要幫忙找點工作讓小荳做,只是小荳卻露出了很是為難的神態(tài)。
 
  「呃……可能有點困難。」

  小荳說,因為她這樣懶洋洋的樣子,連故事裡的後母都不想把事情交給她做,對於現(xiàn)在該從哪裡工作才好也毫無頭緒。

  只是我們的幽靡怎麼可能屈服於眼前的難題,考慮了一會她就很快出聲為小荳打了個氣。
 
  「……沒關(guān)係!姐姐我來幫妳,妳就去梳洗一下等我們吧!」

  幽靡把小荳推進她的家,然後從外面關(guān)上門後,走過來會合時,似乎已經(jīng)想好了下一步該怎麼走。
 
  「我們先去找她的朋友看看。」
 
  「什麼?要找工作?」

  我們回到牛跟蟾蜍這邊,幽靡回報了小荳終於有願意改變的精神,希望兩位能夠提點些指教,只是夥伴們的臉色都不是太好。
 
  「我覺得有點困難……小荳在這段期間因為懶惰闖過不少禍哞……」
 
  「大家現(xiàn)在都不願意收小荳當(dāng)工人了……大約只有興夫會願意幫忙吧,呱呱。」

  謝過以後,我們快馬加鞭地來到了興夫的家,興夫也剛好在門口,與我們和善地打過招呼,幽靡也迅速交代了當(dāng)前的目的。
 
  「……工作的問題嗎?我知道樂夫大哥剛好在找人,可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興夫的話就這麼斷在這裡,臉色也變得為難。

  「可是?」
 
  「那個工作……不太適合女生。」

  詳細(xì)的他只說到了樂夫面前自然會明瞭,只要打上他的名號去找樂夫,相信樂夫應(yīng)該會願意幫忙。

  來到了樂夫家,跟出來會面的婦女提起了有先跟興夫打過照面,因此樂夫也如期地出來見人,只是嘴裡還記著上一次幽靡給他打的仇。
 
  「唉,孽緣啊孽緣。」

  我尷尬地看見幽靡抽了幾下臉孔,估計是在忍耐怒氣,雖然樂夫嘴上念得氣人,倒也是還給了個機會。
 
  「不過我的確需要幫手就是了,就是旁邊那幾個人嗎?」

  樂夫的眼神一飄來我跟延陞身上,我便情急地?fù)u了搖頭,這下?lián)Q樂夫一頭霧水了。
 
  「不是你們?那不然是誰……」

  幽靡才剛講出小荳的名字,樂夫馬上換成一副生氣的模樣,如同把積下的怨氣都丟在我們這些現(xiàn)成的垃圾桶上。
 
  「小荳?又想來我這邊工作到一半逃跑嗎?開什麼玩笑?」

  聽樂夫直接把小荳在工作裡打混摸魚的態(tài)度給講出來,我這才了解牛說的闖了不少禍?zhǔn)鞘颤N意思。
 
  「小荳這次不會那樣的……話說到底是什麼工作啊?」

  幽靡盡力地替小荳說了話,而且從興夫那裡聽來這工作並不是太適合女生的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過說出來就連樂夫本人講話都有點磕絆。
 
  「呃……賣東西。」
 
  「賣東西……對小荳來說應(yīng)該還可以吧?」

  聽起來顯然是男女生都可以的事情,幽靡疑惑地歪了頭,樂夫也就單刀直入地說了。
 
  「賣的東西是肥料。」
 
  「啊?」
 
  「要賣肥料,所謂的肥料就是大……」
 
  「夠了,別說了!」

  在那個字要被說出來的時候,幽靡一個手掌遮在了樂夫的嘴前打斷了他。

  我在後面聽,這確實不是適合女生做的事情,不過就算要男生來,我覺得我也不想,畢竟……
 
  「可是,賣肥料有點……」

  幽靡跟我介意的應(yīng)該是一樣的問題,就是很少有人願意在堆滿那個東西的環(huán)境裡待一整天,要說最親近的農(nóng)夫也不是時刻都在接觸這種東西。
 
  「我就只剩這種最基本的工作能做,不來就算了。」

  幽靡顯得很兩難,肯定是沒想到唯一能求來的工作是這樣,不知道小荳行不行得來,但推掉以後就不知道還有誰願意給工作。

  可就在樂夫嫌沒時間要我們趕緊考慮的那一刻,那個人出現(xiàn)了。
 
  「好,我做。」
 
  「小荳!」

  從後方傳來的聲音是小荳的身影,樂夫看見越過我們走向前去的小荳,挑了挑眉。
 
  「呵,很久沒看到妳外出了呢,真的要做這個工作嗎?」

  或許是出自對小荳願意嘗試的體貼,還是自己也被虧到怕了,樂夫重申了一次工作內(nèi)容,難得特別的有耐心。
 
  「一整天在肥料堆旁邊跟農(nóng)夫買賣的工作,我奉勸妳仔細(xì)想想。」

  面對跟前是如此嚴(yán)苛的挑戰(zhàn),叫誰都不見得願意賞臉在這份工作上,更何況是女生,小荳卻依然面不改色,似是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我願意試試看,沒問題的。」
 
  「嗯……好吧,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做吧,過來。」
 
  「小荳……」

  幽靡還在介意小荳自身的情況,想叫叫她,可在她要走進樂夫家的門之前,她筆直地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的信心滿滿堅定不移。
 
  「姐姐,我聽說了,妳和哥哥們一起幫我找工作的事情。」
 
  「可是妳確定……」

  她猶豫地望著小荳,還懷疑著自己是不是不該讓小荳做這種費力又不討好的工作,可擔(dān)心著的當(dāng)事人在這種時候卻是讓人格外安心的存在。
 
  「連謝謝都還不及了,如果還挑,那豈不是和以前一樣了嗎?」

  在剛冒出的那點陰霾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前,樂夫家的大門先關(guān)了起來。

  的確,如果單指我們的想法來決定小荳該做什麼工作,說不定挑著挑著還會真正錯過她最適合去做的好工作,拖累脫離玉石的效率。

  見此,幽靡神采驕傲地轉(zhuǎn)過身,朝著我們大度地展開笑容,同時用上了商量的語氣。
 
  「等小荳能夠勤奮起來,怠惰之玉就會脫落了吧?」
 
  「嗯,照理來說是會恢復(fù)正常的。」

  我點點頭,大家站在樂夫家的門口,吹過來的是暖洋洋的風(fēng),把那些不必要的煩惱都給吹走了。

  過了一會,幽靡才依依不捨地讓人都先回去休息,眼睛在走路時還是始終一直看著樂夫家的方向,也許她那顆懸著的心還是吊在半空中,見狀的我則是輕輕地舒了口氣。

  和幽靡的擔(dān)心不同,我對小荳是感到欽佩的。

  短短幾個小時的處人待事,我就明瞭了這應(yīng)該是接連兩個令人頭大的玉石之後,真正關(guān)於人在面臨負(fù)面情感時,那股不屈不撓,奮勇向前的堅強本性了。





91.End



下一回


【轉(zhuǎn)捩










創(chuàng)作回應(yīng)

carly
賣大便真的不行[e8]
2021-11-04 12:49:21
符晴
我也不行@@
2021-11-11 11: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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