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推進系統讓劉宥確定往後找垃圾的方向。
在這個地方,值錢的零件和以前生活在地球上的概念是共通的,但這種挖到寶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後來他也不特意去翻找垃圾,而是等飛船來了,新傾倒一批垃圾,這才去挖看看有沒有能換肉乾的東西。
阿爾卡特依約送來肉乾,但那個未知的「很久」還是讓劉宥感到些許壓力,要是哪天到了阿爾卡特(單方面)認為的期限,他又要回去生吃老鼠肉。
飛船的小窩被劉宥打造的相當舒適,他分別在儲藏室還有幾個時常用到的出入口處建造了簡易的睡床,當然,最好睡的還是他最原本用織物打造的小窩,還有他位於引擎處的小窩。
他已經把自己的蛋殼拆沒了,在各個睡覺的地方藏上幾片,除了讓自己安心外,還有威嚇其他不長眼的動物(比方說,老鼠和蟑螂)的效果。
要說改造最多的,當屬劉宥的引擎小窩。他從附近找來夠粗的金屬骨架,再找來一些富有彈性的織物,想辦法做點簡易清潔,最後組裝起來,一座舒服的吊床便完工了。
劉宥特別喜歡這座吊床,他在阿爾卡特走後會回去睡個午覺。躺在吊床上,隨著床一晃一晃的,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這可是他以前當社畜無法體會到的享受。
後來劉宥撿的機械零件,沒一樣阿爾卡特看上眼。事實證明,他的運氣沒有好到天天過年,劉宥也不氣餒,之後總有再挖到大獎的機會。
劉宥不斷地拓展探索的區域,隨著他漸漸長大,他能走的地方一天比一天遠,或許再過一陣子,他就有足夠的體力可以偷偷跟跟在阿爾卡特後面,看看人們聚落的所在地,思考下一步如何和他人往來。
只有阿爾卡特不夠,他和阿爾卡特的交易,都是他吃虧的份。
可劉宥沒有等到那一天。
那是一個很尋常的上午。劉宥起床的時候,阿爾卡特一如既往地準備好肉乾,在一旁等他清醒。他「唧唧唧」地伸個懶腰,外邊飛船轟轟的聲音規律地傳來,劉宥已經習慣這樣的白噪音,要是沒聽見,他可能還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劉宥拿過肉乾,如同以往吃得一乾二淨,阿爾卡特卻沒在他結束用餐後離開,而是有些遺憾地看著他。
「唧?」劉宥感到疑惑,不明白阿爾卡特為何會有如此的反應。
不待他多想,劉宥便覺得全身無力,斷線木偶般地癱軟在地上。
徹底喪失意識前,劉宥雙眼無神地看向阿爾卡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那塊肉乾有問題!
※
確定小蟲族徹底昏過去,阿爾卡特向前,試著在小蟲族身上找尋可以下手的地方,但他身高不夠,小蟲族的身體有不少的節刺,一個不小心便會弄傷手。
阿爾卡特只好走出飛船,朝向遠處駐紮的埃里昂護衛們叫道:「喂!你們比較高,還不過來幫忙!」
其中一位長得最為粗壯的護衛走到阿爾卡特身前,刻意壓下身軀,高出大半截的身體在半身人身上落下陰影:「聽著,要不是埃里昂和你有著交易,光憑你這句話,我會在這裡揍死你。」
阿爾卡特才不在意。正因為他和埃里昂有著交易,他才敢對這些護衛不客氣。
護衛們進到飛船,見到裡邊被小蟲族整飭得非常乾淨,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具備生活味道的居所。
為首的那個人哼笑道:「不過是一隻蟲子,還懂得享受生活。」
後面跟著進來的人見到平整的窩、一條看不出原本樣貌的被子、還有特地架高的小餐桌,地上還擺放一張疑似坐墊的東西,也跟著笑了出來:「蟲族的生活,需要這麼精緻?」
垃圾星的生活不可能與精緻二字扯得上邊,他們無非是在嘲笑劉宥的模仿與講究。
為首的人拎起吐出舌頭的小蟲族,另一人拿出一顆金屬製的大圓球,那東西從中裂開,下半部長出四隻機械腳。為首的人把小蟲族塞進中央的空間,拍了上半球一下,那機器發出電流般的滋滋聲,隨即無數的能量光環流轉,紮紮實實地困住小蟲族。
「走了!」為首的人發出號令,隨即所有的人,包含阿爾卡特,一齊離開飛船。
沒有人注意到,吞噬者α-31上空的太空觀測站已經毀壞,上頭隱隱有些黑影鑽動。
更遙遠的地方,似乎存在著龐然大物,窺視著這座偏遠、沒有軍隊駐紮守候的星球。
※
小蟲族被帶回埃里昂的交易站。埃里昂看著牢籠裡吐著舌頭的小蟲族,罵罵咧咧的說道:「這麼醜的生物,是蟲族沒跑了。」
先前阿爾卡特偷拍小蟲族的照片,埃里昂再拿給垃圾星中央的行政人員。行政人員對蟲族並不在行,他們又將圖檔轉發給邊界的軍方,確認這是特殊種類的蟲族,並且得到「可以的話,務必活捉」的回覆。
軍方需要活的實驗體,埃里昂和其他人再怎麼厭惡這個小東西,還是不能把它弄死。
「真想不到,這麼醜的東西,成長後竟然有那麼大的破壞力。」埃里昂嘴上感慨,讓人把小蟲族扔進他專門收藏貴重物品的倉庫。
他回過頭,就見阿爾卡特站在他的面前:「我的尾款呢?」
「尾款?」埃里昂在這片行政區域作威作福慣了,拿到他需要的東西,他立刻翻臉不認,「該給你的東西我都給了,阿爾卡特,別向我索討那些根本不屬於你的東西。」
阿爾卡特設想過最壞的狀況埃里昂會不認帳,沒想到還真的發生了。
「你——」
他才開口說出一個字,地面忽然劇烈地上下震動,桌上的水杯「匡噹」「匡噹」得往桌沿移動,架子上的東西劈哩啪啦被震落,交易站和聚落傳來此起彼落的尖叫。
「地震!」
「天啊地震!」
「啊——!救命啊——!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
顧不得尾款的事,阿爾卡特和交易站裡的人們紛紛往外衝去,躲到開闊的空間。
震動還在持續,似乎還有加大的趨勢,外邊一些堆疊得較不穩健的垃圾山紛紛開始坍塌位移。
幸好前人開闢聚落和交易站時把這裡的垃圾移平,除了交易站是由大型廢棄物改造的低矮掩體,聚落裡泰半以簡陋的帳棚為主,周遭還算安全。
但在垃圾山裡遊走的人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垃圾從各處山頭沖刷而下,一些閃避不及的生物不是被砸得腦袋開花,要不就是被活埋在成堆的垃圾底下。
倉庫裡仍然昏迷的劉宥,一路從桌臺被震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