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頭傳來的是曾經熟悉的聲音。
「怎麼了,這麼難得打給我。」
「很抱歉這時候打給你。」另一頭的聲音著急的說著,「你有看到我女兒嗎?」
「她是……」阿凱拚命回想但沒有太多的印象。
「我的女兒失蹤了,我以為她只是翹家沒想到老師同學都說她三天沒來學校了。」
阿凱聽到嘆息聲後另一頭的聲音說著,「我有報警了,如果有看到記得跟我說一聲。」
「我會注意的。」隨即對方掛掉電話。
他搔了搔頭,「這麼久沒見面通話就是找人讓人有些不快。」
吳雨嫻看到阿凱走回來後問著他。
「難得看到你接電話。」
「確實是呢。」阿凱繼續吃著芋園。「你又搖氣哪ㄇ明輝?」
「聽不懂啦。」
「妳有要去哪嗎,明天。」
「又給我想?」
「對啊,這一站就是為了剛剛的晚餐跟芋園來的,任務達成了。」
「你認真的?」吳雨嫻驚訝到再問第二次,「你為了這些就跑到九份來?」
「當然,上了年紀的男生也是很固執的。」
阿凱把剩下的芋園一口氣吃完。
「不然去侯硐貓村如何?」
「離這裡遠嗎?」
「好像在附近。」吳雨嫻把手機給阿凱看,阿凱看了一下後說他可以。
「那搭火車去好了。」阿凱躺在地上,「開了三天的車也有點累了。」
吃完後他們就走回民宿,回到宿舍後阿凱時準備睡在地板上。
「那個。」吳雨嫻說著,「你要不要睡在床上。」
她抿著嘴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你睡地板太奇怪了,你只要保證不要亂來可以……」吳雨嫻脹紅著臉把臉埋進了枕頭裡,「我到底再說什麼啊」
阿凱看了吳雨嫻,直接爬到床上側身躺好,「我先睡了晚安。」
吳雨嫻看著阿凱好像沒有動靜時才默默躺到床上,雖然是她提議讓阿凱上來睡的但身體還是不自覺的蜷縮起來,沒多久就進入夢鄉。
夜晚的九份金黃的燈光取代了早年的閃耀黃金,依舊閃閃發光著。
侯硐車站,據說是因為那裏有許多猴子住的山洞所以別名猴硐,近年因為有許多流浪貓的關係讓這裡開始聲名大噪,吸引許多的觀光客來。
再阿凱他們出門時天空還是一樣灰濛濛的,到了瑞芳車站後還是一樣的陰天,甚至到猴硐時開始下起毛毛雨,阿凱跟吳雨嫻就坐在火車站裡頭等著雨停。
「好~倒~霉~」
「沒辦法誰叫老天要下雨。」,阿凱看著外頭的風景,吳雨嫻則是開始滑著手機。
「第一次看到妳再看手機了,終於像個正常人了。」
吳雨嫻則是一副你在說什麼的臉看著他。
「當初只是不想接到那個人的訊息而已。」吳雨嫻露出微笑,「昨天都結束了,我跟拒絕復合了。」
「恭喜妳了。」阿凱笑著說,「我們都是單身陣線聯盟了。」
「你到底是幾年代的人啊~」吳雨嫻大聲笑著。
這時有貓咪跳到椅子上趴著休息。
「是貓咪!」吳雨嫻興奮著嗚著嘴巴叫著。
吳雨嫻手默默靠過去,一開始貓咪看了一下後吳雨嫻手縮了回來。趁貓咪不注意時摸到的牠的背,貓咪倒是很客氣地讓吳雨嫻摸著。她一邊摸著,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揚。在旁邊看著的阿凱早就過了貓咪或興奮的年紀,以前公司時曾經也有女同事餵養著流浪貓咪食物。她當時的表情大概跟吳雨嫻差不多。
最後貓跳離座椅上消失在眼前。
「好可愛。」吳雨嫻說著。
於是阿凱跟著吳雨嫻到小鎮裡開始找貓咪的任務。
「我要拍很多照片。」說完吳雨嫻的眼神都變了尖銳了。
慘了,阿凱說著。
雨終於停了。
於是他們先到車站後頭找尋貓咪。果不其然,許多的貓不是躺在地上或是在高牆上移動著,這裡出現貓咪的數量已經遠大於這天旅行遇到的數量。阿凱本來坐在旁邊等著吳雨嫻拍照的。
「大叔幫我拍一下。」吳雨嫻拉了拉阿凱要幫她拍照。
最後阿凱無奈的用各式各樣的姿勢跟角度間找出吳雨嫻跟貓咪最佳畫面。
「好可愛。」吳雨嫻看著剛剛拍的畫面。
「還好單眼沒拿出來。」
「你剛剛說什麼?」
「沒事。」阿凱急忙唬弄過去。
一出車站,販賣許多給觀光客的產品,從點心、明信片、跟飾品的小攤販,吳雨嫻拉著他走到旁邊一間再賣小點心的攤販,這是賣著有貓形狀的小蛋糕。
吳雨嫻吃了一口後表示美味,阿凱吃了一口,就只是單純的香草精跟糖打成的雞蛋糕而已,阿凱抬頭看了看板價格,一百。
「靠,貴死人。這就是我不愛來這種被觀光客佔滿的地方。」
他看著吳雨嫻開心的樣子。
「偶爾一次也不賴。」
戶外開始放晴,陽光開露出地上的水波反射出光線。
他們走到離車站一段距離城鎮裡頭,又陸陸續續拍了幾張照片。他們在坐在居民提供的小椅子上休息著,看著剛剛拍的照片。
「可惡,沒有拍到白貓。」吳雨嫻很氣剛剛沒有拍到據說是所有貓中唯一毛色全白的貓咪。
阿凱發現到一路上沒有甚麼觀光客來倒這裡,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車站附近,這裡的寧靜跟剛剛比起來宛如兩個城鎮,一路上走過來也只有幾位看似這裡的居民再散步。
「說不定等等回去路上就看的到也說不定。」阿凱說著,「走吧。」
他們走回車站附近後吃了東西後,阿凱提議搭火車到下一站看。
「我之前聽人說過它的下一站很特別,車子好像沒辦法到火車站。」
「喔。」吳雨嫻說著,看來心思都在貓咪上了。
「總之我要去了。」阿凱刷過車票往月臺走去。
三貂角,一個車子開不到到火車站。正確來說是它在山壁旁所以沒有停車的空間,只能透過走路越過橋的方式到達。
阿凱一下車看到車站在隧道裡就覺得這一站才是他要的感覺,空蕩蕩的車站、濕冷的空氣、孤獨著感覺跟剛剛的侯硐村落一樣。他們走出車站後,先是接著一段根鐵軌並行的道路,最後穿過地下道後在走一段根火車並行的道路上才終於到達村落。
這裡風景很美,沒有剛剛侯硐的熱鬧只有著安靜的溪水聲跟美麗的山谷形狀,在街道上走著,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路,時不時要讓路給車子過,這裡的一切就像是被遺忘的村落,這裡跟剛剛的侯硐村落一樣,沒有太多的觀光客,在許多地方都看的到當初在這裡挖礦的遺跡。
想著當時這裡跟九份一樣因為挖礦而風光一時,卻也因礦業的沒落讓這裡不再能遷移的民眾們居住了下來,看著眼前曾經的風華年代逐漸凋零萎縮,曾經的夜夜笙歌逐漸褪卻為一棟又一棟的老房屋、房舍。
九份跟侯硐這些年因觀光而有了新生命,而那些年的三貂角就像是被遺忘的老人一樣,靜靜地安詳地等再著有緣人的探訪。
跟在後頭的吳雨嫻則是默默的跟在後頭,雖然彼此沒有說話但她看到阿凱的神情跟剛剛在侯硐比起來似乎放鬆了一些。
突然阿凱停下腳步,後頭的吳雨嫻撞到阿凱。
「大叔,怎麼連走路都……」吳雨嫻看到眼前的畫面也呆滯住了。
是貓,一隻全白色的貓咪,悠哉地在路上走著。
吳雨嫻趕緊拿出相機,趁著貓在舔腳時趕緊拍照。
最後,吳雨嫻收集到了白貓的照片,一路上都開心哼著。
「沒想到最後在這裡出現」
「對啊,還好有跟你過來。」
「看起來你真的很喜歡貓。」
「沒有。」吳雨嫻說,「這是幫一個人拍的。」
「誰啊。」阿凱問著。
吳雨嫻抿著嘴,緩緩說出。
「我的朋友啊。」
說完,天空突然開始打雷。
轟,打完雷後就開是下著雨。
他們兩個人撐著阿凱帶著雨傘,傘雖然很大的還是沒辦法完全擠下兩個人,阿凱盡量挪出最大的位置讓吳雨嫻不要淋到雨,他的手搭在吳雨嫻的肩上。兩人就這樣在雨中撐著傘,兩人在雨中沒有再說話。阿凱的手臂不斷地傳來吳雨嫻身上的溫度,讓阿凱心跳不斷的在加速著,時不時也聞到吳雨嫻身上的味道讓阿凱不段自我催眠著。
直到火車站後,兩人都鬆了一口氣,搭著電車回到瑞芳車站。
電車上沒什麼人一節的車廂只有零星的乘客散落在車廂各處,阿凱跟吳雨嫻避開冷氣孔的位置,因為沒有毛巾所以剛剛被浸濕的地方還是有點冷。
當電車到達暖暖車站時,吳雨嫻卻開始哼起了歌。
阿凱聽了一陣子後才知道是梁靜茹的暖暖。
「當初的MV好像就是在這裡取景的。」說著。
「真的嗎?」吳雨嫻問完後自己打開始手機只尋MV中的畫面。
「真的有。」吳雨嫻指著火車站牌,「雖然不一樣的牌子但背景是一樣的。」她興奮的說著。
「大叔怎麼知道呢?」
「以前這裡我來過一趟,拜訪客戶的時候,當初聽同事說的。」
「想不到大叔懂得滿多的。」
「都是聽來的而已。」大叔看著手機,「等等就要下車了。」
回到瑞芳後,阿凱再回到九份的民宿裡,兩人先是洗完澡後各自在床上躺著看手機。到最後吳雨嫻看到手機螢幕都沒關就直接睡著。阿凱看到她熟睡的樣子後幫她蓋上棉被。一個人走到民宿客廳跟老闆娘說要出去一趟。
「路上小心。」老闆娘親切的說著。
阿凱走到了九份老街上,跟昨天一樣人潮稀少,他走到黃金博物館後沒有直接進入館內而是繞過去往後方的山區前進,一路上海風不斷的吹著,天空中的雲不再是輕鬆的漂浮著而像是被趕的羊群般不斷地加速,一路上遇到不少的老年人在爬山,階梯一半時阿凱身子都已經熱到發燙,身上的襯衫也拖吊掛在肩上,回頭一看九份的大部分風景都已經在他腳下,他每走一步回憶都湧上心頭。
九份是阿凱國中時畢業旅行來的地方,阿凱的學校在中南部所以畢業旅行一定在北部,尤其九份更是常去的地點,上了大學時才知道住在北部的朋友們畢旅就換相反到南部。國中時,阿凱在畢旅前夕跟喜歡的女生告白,本來兩人還說要一起逛街的但後來搞到很尷尬。當時到九份時阿凱跟著死黨們一起爬到這座山去,走到上頭的神社遺跡裡拍照。
「真是懷念。」阿凱走到神社裡頭,走向當初拍照的地方。
當初一群六個人男生不跟著人家到下面的博物館摸黃金反而到上頭來留著滿身大汗,就上來拍張照片就匆匆下山。
「真是搞不懂呢~」阿凱說著。
他在想或許是當初朋友為了不讓他跟那位女生碰到尷尬,所以選擇吃力不討好的爬山呢抑或是真的誤打誤撞都已經不可考。當初的朋友們現在也只剩下一個偶爾會聯絡,當初的稚嫩的笑容跟酸澀的回憶都靜靜躺在電腦裡了。
「大叔是不是真的愛爬山啊?」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吳雨嫻站在階梯上大口吸著氣,「找~到~了。」
「妳不是在睡覺嗎?」
「我去上廁所時聽民宿老闆娘說你出門去了,我在想你一定不會跟人去老街逛的走到博物館時我看到這條登山到就在想大概這裡了。」
阿凱被她莫名其妙的推理給逗笑了。
「那等等該買張刮刮樂來碰運氣了。」
阿凱準備下山但吳雨嫻抓住他。
「再讓我喘一下。」
他們坐在神社旁的石椅上休息。
「大叔你大學唸什麼科系的。」
「經濟系,怎麼了?」
「是像公民課教的那樣嗎?」
「我忘記有沒有教公民了,但應該比高中難吧。」
阿凱隨意說出幾個經濟名詞,吳雨嫻大概知道一半左右。
「嗚……好難。」吳雨嫻說著,「那經濟系,排除。」
「這樣就排擠它對他不公平吧……」阿凱說著,「雖然它滿無趣的就是了。」
「你看吧。」吳雨嫻說著,「連你都說不出哪裡好了。」
「不是說不出來。」阿凱點起菸,「只是一般人很難體會而已。」
「那你有像唸的科系嗎?」
吳雨嫻搖搖頭。
「媽媽倒是叫我去唸跟金融有關的,但我也不知自己喜不喜歡這個科系。」
「唸金融啊,那也不錯呢。起碼出來工作不用擔心三餐在哪。」
「又在說教。」
「這是忠言逆耳好嗎,出社會後妳會知道大部分的人的工作都跟大學時期學的根本不一樣,有沾到邊就該偷笑了,更何況把夢想當飯吃。」
阿凱抖掉菸灰,「但妳還有機會的,才高中而以人生還很長,人生還經得起己次的失敗,慢慢找一定會找到的。」
「那大叔唸經濟是自己的夢想嗎?」
「不是,我當初想念的是天文相關的,當初被家人勸說去唸經濟比較有出路。」
「可惜當初沒有反對的勇氣。」阿凱說著,「要是當初有妳出來攔住我的勇氣就好。」
「我怎麼聽不出你在誇我?」
「不,我很羨慕妳的,我在高中時就頂多翻牆翹課,可不敢當眾攔車。」
阿凱吸入一口菸,白色的煙從嘴巴脫離而出。
「妳知道高中生跟社會人士有什麼差別嗎?」
「年紀、賺錢能力或是心智之類的?」
「這些都是。」阿凱吸完最後一口菸,「高中生就一群就算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也不會被責怪的人。」
離開前阿凱回頭看完在看當初拍照的神社後直接下山回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