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色,明亮的伊希斯爾塔突然間被黑影籠罩,不消幾秒,城內出現大範圍的降雪,暴風來的又急又快,煉獄騎士團員們措手不及。
馬兒嘶鳴,人們四處逃竄,搞得人仰馬翻。漢威爾抬起頭,一片片雪花透過屏障落在地面上,但是當雪花進入這個空間後,飄落速度變慢了。
降雪為大地覆上一層雪白,地板變得濕滑,不易行走。
此時的卡提烈克終於不支倒地,漢威爾準備上前給予最後一擊,但是威希蘭阻止了這次攻擊,卻也身負致死程度的重傷。
「別這麼殘忍啊,老兄。」威希蘭試圖再次爬起來。
「死吧!卡提烈克。」漢威爾跳到空中,在卡提烈克的面前雙手高舉那把扭曲的黑劍,眼看刀鋒即將碰觸對方白皙細小的脖子。
卡提烈克雙眼緊閉,右手還在摸索著自己的劍。可惡,如果我也有一把魔法劍,今天絕對不會輸這麼慘。天要我亡,自己也無計可施。
克彌希亞回想起好久以前的時候,那段和平快樂的日子,令人嚮往的大海,海水流淌的城市,美麗的景緻。
樹梢被微風吹拂時的沙沙聲響。和妹妹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最早的時候,她好討厭這個妹妹,明明跟自己相比,美貌和可愛度都差了一截。
可是克萊蕾雅得到的寵愛,硬生生比她多了許多,也許是因為笨拙,也許是因為個性,克彌希亞並不是那種大小姐還是嬌貴的小女生。
就像克萊蕾雅,她們都不是傳統典型的皇族女性,不像堂堂的公主,在皇宮整天跑來跑去,跑上跑下,玩捉迷藏,和士兵一起上課,修習劍術。
最終她接納了對方,可能是因為母性的愛,可能是因為親人的愛,可能是姊姊的義務和責任,不管怎樣,她漸漸喜歡上對方。
無害、開朗、活潑、單純、善良,基於種種原因,實在讓人很難討厭。
反倒是克彌希亞,時常以王族的身分做些霸道的事情,在街上大量採購衣服賒帳,在神殿的朝拜時,臨時跑掉。就連開國大典時,她也我行我素,不在王座附近。
儘管克萊蕾亞也有這分傾向,但溫和使她不會太過度,結果兩人常被罵的程度也不相同。
恐怕就是這樣,才讓克彌希亞心理不平衡,所幸她在劍術方面展現高度天分和實力,因此得以在戰爭中率領部隊出征多次,累積豐功偉業。
不用見到妹妹,能夠證明自己的價值,在皇族中走路有風,種種都讓克彌希亞覺得很有成就感,直到那場戰爭為止。
克萊蕾雅憑什麼也有魔法劍?這太不公平了。
金屬的撞擊聲刺耳的折磨耳朵,卡提烈克睜開雙眸,模糊、微弱的視野,那道隙縫裡所見的人,是克萊蕾雅那小小的身軀,她擋下了漢威爾的劍。
格檔成功,緊接追擊的人還是克萊蕾雅,一連好幾次揮劍,那個動作比卡提烈克還要精明,省去多餘的動作。
這是剛剛的她觀察下得到的心得嗎?現在的克萊蕾雅看起來很可靠,她不屈服,而且超乎想像主動。
「為什麼要救她?」漢威爾問。
「我想不到不救的理由。」克萊蕾雅說。
「看不到敵人在哪裡了!居然用這麼卑鄙下流的絕招!有種就光明正大出來與我一決勝負!」托依克斯說。
他一面大吼咆哮,一面拿著槌子四處掃蕩,不光是民宅,就連同伴也無辜遭殃,有好幾匹馬連同人被打飛了出去。
托依克斯滑倒了好幾回,又站起來繼續揮舞大槌子,每次攻擊都變得愈發猛烈,同伴們都躲的遠遠的。
眼白裡沒有黑眼珠,隆起的肌肉伴隨著更瘋狂的情緒。
布拉雷爾原先還想上去挑戰,卻發現冰雪讓地面變得濕滑而無法順利高速移動。
「沒有必要再去。」洛克斯特說:「省省力氣。」
「你最好還是注意一下暴風雪比較好。」道爾森對著托依克斯大喊。
「什麼!?」托依克斯的身軀遭到諸多冰刃劃傷。「比起我們騎士團所肩負的使命,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這種層度的攻擊果然對他沒有效果。」洛克斯特說。
接下來,托依克斯的攻勢變得十分猛烈,完全沒人招架得住,只能不斷被攻擊或逃竄。煉獄騎士團陷入巨大的混沌之中。
一方面懼怕道爾森等人的攻勢,又得面對暴風雪和失控的托依克斯。
「我還以為會有百夫長、千夫長之類的強者呢。」布拉雷爾說:「太令我失望了。」
三人待在屋頂上俯瞰,
「話說,奈娜跑去哪了?」洛克斯特說。
「放心吧,她會照顧好自己。」道爾森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恍如度日如年,明明只要再過一下子,就可以跟這一切告別。
道爾森還是持續關注克萊蕾雅與漢威爾的交手。
「他媽的,都是那個男人……我的騎士團。」漢威爾氣得咬牙切齒,面目猙獰,他格檔了這一回克萊蕾雅的攻擊。
小女孩的確出乎他意料的強大,與先前的她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現在該優先解決的,從卡提烈克和小女孩,變成那名法術師。
把他殺掉,這個法術就會解除,還有失控的托依克斯,不將他打昏,他會持續殘暴的狀態直到體力耗盡為止,這種狀態可以維持三天三夜沒問題。
在上一回的戰爭中,漢威爾驗證了這回事。
轉移攻擊目標,敵人在廣場東南方的屋簷上,幹掉他這麼多弟兄,還在上頭逍遙,不可饒恕。
煉獄屏障解除,漢威爾一個大幅度的跳躍,衝向道爾森。
道爾森感受到殺氣和有人接近,立刻舉起權杖開始呢喃咒語,幾秒後,漢威爾的大劍逼近面前,但是魔劍被透明的防護罩擋住,產生火花。
破壞力相當強,才一下就冒出裂痕。
道爾森使出瞬間移動,來到廣場上,跟漢威爾拉開距離,
「道爾森那傢伙不會有事吧?」布拉雷爾說。
「現在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之後情況會怎麼發展還很難說。」洛克斯特說:「道爾森說他有辦法。」
道爾森讓權杖的硬度變成高於石英,並繼續施法,先是讓施展的效率提高,再來則是提高防護罩的強度。
漢威爾彷彿鯊魚一樣,瞄準受傷的獵物,抓到了就緊咬不放。魔劍變成一隻往各方延展的稠狀物,試圖繞過前方的防護罩。
道爾森利用權杖抵擋部分攻擊,閃躲並用。
「你這個只會耍技倆,使小聰明的王八蛋術士。」漢威爾說。
「居然這麼說,太過分了。我可是堂堂洛卡斯的神殿長呢。」道爾森說。
地面爆裂,黑色的不規則狀金屬物穿過道爾森的右肩膀,一下子,血像是湧泉一樣噴發出來。
但道爾森沒有大叫,他開始狂奔起來,不忘朝著漢威爾追擊的方向投擲魔法彈,可是漢威爾的魔法劍輕易的將這些攻擊瓦解。
防護罩常態的發動,讓他的魔力像是開啟的水龍頭一樣流逝,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屆時沒有充足的魔力使出大範圍的法術。
「道爾森!」克萊蕾雅追趕上來,不過漢威爾一劍就將她打飛出去,最後她整個人撞上廣場另一側的民宅。
這一回,道爾森自知不能再逃了,開始吟詠咒語,準備發動下一次攻擊,可是這次攻擊超乎他意料的快,從三個方向衝擊過來。
防護罩被擊破了,他的身體遭到貫穿,右大腿、左下的腹部和右側的肩膀,原先的傷口血流量更大。倒地後,城市的暴風雪消失無蹤,僅剩地面的積雪還在。
「讓你早點解脫吧。」漢威爾說。
這就是漢威爾的實力,克彌希亞、威希蘭和克萊蕾雅一直在面對這樣鬼神等級的對手,他是不是瘋了?居然把這種對手交給小公主和大公主處理。
她們是公主,應該在宮殿裡好好把玩布偶和針織,而不是在這裡跟六帝殊死戰。
「喂!小哥,別無視我們喔。只要我們還可以動,就不會讓你碰道爾森一根寒毛。」布拉雷爾出現在眼前。
「該我們上了嗎?」洛克斯特說。
兩人站到面前,道爾森不認為現在可以喘息。
「你們快點走。」道爾森說。
「差不多了,奈娜。依現在的情勢,我們很有可能會被打倒。若我們一被打倒,就到城市邊緣的轉移魔水晶,利用騎獸逃離這裡。明白嗎?」道爾森念說。
但是兩人不過才出手第一招,就被漢威爾擊退出去。
「道爾森!」廣場的另一頭,克萊蕾雅傷痕累累從傾頹的民宅廢墟中走出來,她拄著闇冥劍、跛著腳走著。
卡提烈克躺在地上,還有呼吸心跳,但是愈來愈微弱。
這種無力感和面臨末日的處境,道爾森不是第一次面對,卻害怕到一個不行,要是克萊蕾雅或克彌希亞死了,究竟該如何給國王一個交代?
想起兩人的微笑,一起相處的經過。他有種無以言喻的悲痛。
可是現在的他血流如注,全身癱軟無力,即將要死。漢威爾則是站在廣場上,似乎露出勝利的微笑,看著他們的死去。
「洛克斯特!我們會打贏的!」布拉雷爾說,從地面上爬起來。
洛克斯特突然目不轉睛盯著前方,躲在小巷的木桶後的奈娜則是用手掌摀住嘴。
「你在看甚麼?現在戰況怎樣了?」布拉雷爾說。
「你看那邊。道爾森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洛克斯特說,手指著前方的廣場。
此刻的道爾森,腦海迴響著一個神祕的聲音。
「讓我來幫助你吧,你已經不行了,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