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文旨在探討於黑暗靈魂三代(以下簡稱魂三)之中,出現的「罪業火焰」、「幽邃」與一代就有的「深淵」、「人性」之間的關聯,還有為何只有「灰燼英雄」才能「奪取」初火、成為遊魂之王。然而,由於魂系列遊戲一貫的敘事方式,加之以FROMSOFTWARE刻意留白的作法,即便筆者找遍了各大討論板與各項資料,文章仍然可能會有許多缺漏與不足。又,由於本文牽涉議題較廣,論述上可能也會有較為發散處,還請各位見諒。
於魂三裡出現的「幽邃(The Deep)」與「罪業火焰(Profaned Flame)」,在整部遊戲的劇情上扮演著十分重要的地位:驅動整個劇情的教宗沙力萬,在青年時期行至罪業之都時,見到了熊熊燃燒的罪業火焰後,其野心也跟著被勾起;而他的合作對象,吞噬神祇的艾爾德里奇和主教群,則是原先作為幽邃教堂的聖職者、為白教與初火的崇拜服務。然而,整部魂三當中,幾乎沒有對「幽邃」與「罪業火焰」進行過任何的解釋,甚至直到DLC2的環印城,這兩項物品(或說概念)的本質仍籠罩在深深的迷霧當中。可是,「幽邃」與「罪業火焰」對於劇情的重要性、以及對整個魂三世界觀的影響力,絕對值得被拿出來進行深度的探討:「幽邃」到底是什麼?與「深淵」又有什麼不同?為什麼整個幽邃教堂會從信仰白教轉變成信仰幽邃?為什麼罪業火焰不會熄滅?為什麼罪業火焰被形容成可以「侵蝕人心」?為什麼巨人王尤姆企圖透過傳火來壓抑罪業火焰?
在開始講述筆者自己的理論架構前,我們必須先釐清這兩項事物的本質:「幽邃」此一概念在魂三才突然出現,而其最具體的展現,莫過於整個幽邃教堂、其信眾與教徒、「幽邃聖者」艾爾德里奇和其主教群、以及各式「幽邃靈魂」系列的黑暗法術。而每當遊戲內論及幽邃相關的事物時,幾乎總會強調其濡濕之形貌、與「深海時代」的關聯??種種,令人不難聯想到作品中另一個同為黑暗匯集處、同樣擁有濡濕性質的場所(或說概念)——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深淵」——然而「深淵」與「幽邃」卻在魂三裡同時出現,很明顯地,這表示兩樣事物在概念上有些許不同之處。
從黑魂一代裡,「漫步深淵」亞爾特留斯的裝備敘述文、以及DLC「深淵的亞爾特留斯」當中,古代魔法王國烏拉席露的慘狀,我們可以得知:深淵物質是具有液體特質的,才可以在地面上蔓延開來(見烏拉席露地牢牢房)、也才能「濡濕」亞爾特留斯盔甲上的青色布料。而到了魂三,作為深淵產物之一、在洛斯里克王國各處爆發的「人之膿(Pus of Man)」體表,也是呈現濃稠的暗黑色焦油狀,且極端易燃——這點並不令人意外,畢竟在魂一裡頭,不死人們是透過向篝火貢獻體內的人性作為燃料以注火、讓營火燒得更旺盛的,而篝火本身也是由螺旋劍插在不死人的骨骸裡構成的。因此同樣源自深淵的人支膿,會擁有易燃特性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從魂三各類「幽邃靈魂」相關之暗法術之敘述、以及幽邃教堂內各處的狀況,我們可以大概理解到,幽邃跟深淵十分類似,但又有些許不同。誓約「吞噬神祇的守護人」的誓約道具「人心沈澱物」的圖像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非常接近一代的人性道具形體的東西,但是顏色上更混濁且少了那兩個眼睛般的白點。而所謂的「幽邃」,就是大量這樣的沈澱物匯聚的地方,因此幽邃會帶有深淵那樣的濡濕特質。
那麼,幽邃的本質到底是什麼呢?筆者認為,幽邃是深淵的另個體現,是作為黑暗靈魂的碎片的人性,在世界因不停傳火、未曾正確地進入本該到來的黑暗時代,而產生的長久的固著與沈澱後的產物。一如其敘述中所言,是「人的身體中最沈重的物質」在沉到世界底端後產生的東西——若把深淵比作原油的話,幽邃就是經過漫長的時間後,在池底累積的濃稠焦油。
而「罪業火焰」,在筆者的想法中,則是與「幽邃」相反但又同質的存在——同樣源自黑暗(人性),但是罪業之火是人性當中分離出來的、較輕的物質構成的——如同油氣一般的東西。從鐵匠安德烈取得罪業餘燼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知道其本質就是黑暗,而安德烈甚至「可以在裡頭看見深淵」。而我們從上面的討論中可以知道,人性(黑暗靈魂)本身就具有可燃的特性,幽邃若為人性裡頭分離出來的重物質,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必然也會有輕物質的產生;這個物質在經過點燃後,就變成了我們在罪業之都裡看見的「罪業火焰」,因此,某種層面上,「罪業火焰」可以說是深淵之火、也可以說是「以火的型態存在的深淵」。
為什麼罪業火焰不會熄滅?因為薪王們不停傳火,使得黑魂的世界並未能正確地進入黑暗時代,但人性(黑暗靈魂的碎片)卻隨著人類的繁衍而不停增加、並且沈澱分離,這個過程中產生的輕物質,也跟著不停增量,因此罪業火焰不停地得到燃料供給,也因此而永不熄滅。諷刺的是,麾下人民飽受罪業火焰侵擾的巨人王尤姆,為了驅逐這黑暗的火焰而企圖透過傳火來壓抑其根源的深淵,但就是各代薪王這傳火的舉動,才讓本不該存在的罪業火焰存在於此世之中的。
在此,筆者希望各位想像一下一個畫面,順便梳理一下上述的所有資訊:試著把深淵,也就是人性的集合體,想像成石油的原油。幽邃是沈澱在原油池底的焦油與瀝青,而罪業火焰則是從原油中分離出的油氣、自地殼裂隙中不停湧出且不停燃燒。或許以真實世界的物質與物理揣度黑魂這個奇幻世界,並非是最好的選擇,但從魂三之中,可以看得出宮崎英高也在強調初火這個奇幻火焰與真實火焰的某些相似性:就算不停添加柴薪,註定會熄滅的火焰仍然愈燒愈弱,且灰燼也越積越多、最終將淹沒整個世界。
講到初火,就不得不提遊戲第三結局「遊魂之王」路線。來自隆道爾的巡禮者尤艾爾,在見到玩家——無火餘灰——時的欣喜、他透過未知方式在玩家身上留下的「黑暗印記」、以及最後玩家奪取初火的結果,讓人不禁好奇,為何只有「無火的餘灰」才能勝任奪火的工作?但是,倘若將上述的理論套入這當中,我們便不難發現原因了:根據對宮崎英高的訪談,我們可以知道所謂「無火餘灰」,是過往曾試圖傳火、但卻被初火燒盡而連薪柴都成不了的不死人,我們可以合理推論其體內的人性應該也跟著燒到所剩無幾;再加上額外的黑暗印記,令其體內僅存的人性流出,這樣就可以確保玩家角色在接觸到初火時,不會因為體內留有人性而遭到燃燒,而是能應隆道爾勢力之意、將初火奪取至其體內。
後記:
這篇文章是筆者一直以來都很想寫的。對於三代中橫空出世、在劇情上相當重要卻又不曾釐清其本質的「幽邃」與「罪業火焰」,筆者一直都很想仔細分析一下,無獨有偶,前幾天在看到了電視節目中出現的鑽油井、以及油井上幾乎全年無休持續燃燒的火炬時,突然將這幕與上述的兩者連結在了一起,從而有了這麼一個「深淵原油論」。希望對此有興趣的各位板友們能夠在下方提出自己的看法、意見,並且一起討論。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