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前提醒:本文為荒木飛呂彥原著「JOJO的奇妙冒險」第六部「石之海」同人,內含大量劇情具透與個人情感揣測,不喜者勿入。)
本文原發表於臉書社團,為修改過後的第二篇,本篇將由承太郎的角度出發,繼續敘述接下來發生的事件。如果看完之後有任何想法或建議,歡迎在下方進行留言。友善交流與友善回復,需要雙方互動才能達成,所以也請各位看官手下留情。
那以下,正文開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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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同人:星與海的距離(二)
其實空條承太郎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確實不是個很好的父親。
就如同一直以來,他也不是很好的兒子、很好的孫子、更不是很好的長輩。對於母親的關懷總是用粗糙的言語遮掩內心的情感,對於外公總是用不遜的言語加以稱呼,對於後輩則更是嚴厲以待,但為的是希望他們成長茁壯。
他甚至曾經思考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其實根本不適合結婚,更不應該生下徐倫這個女兒」。
當然,承太郎並不是想要抱怨家庭帶來拖累,而是因為一份出於自身所背負的責任形成的歉疚。身為喬斯達家目前能力與體力最成熟的後代,所肩負的責任遠比其他人來得重大,為了營造讓其他人都能安全生活的環境,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
他心中比誰都還要清楚:父親貞夫根本不具備替身能力,沒有辦法給予太多幫助;而母親荷莉因為性格平和、沒有鬥爭之心,所以雖然擁有「替身」的資質,但卻無法進行操控,反而會讓它成為危害自己的毒物。
至於外公喬瑟夫˙喬斯達縱使也是個替身使者,但那通常只會照出半裸男人的能力並沒有太多實際用處,尤其現在又年事已高,加上容易毀壞各種交通工具的詭異體質,根本也無法幫上太多忙,所以一切的責任只能落到自己的頭頂。
換句話說,空條承太郎沒有可以和自己共同分擔責任的人,因此失去了能夠停下腳步喘息的空間與機會。
即使宿敵迪奧已經逝世一段時間,也不敢有片刻的疏忽,依舊在世界各地不斷收集黃金之箭,設法將尚未形成的危機掐死在搖籃中。他必須掃除所有路上的障礙,才能為身後珍視的家人們鋪出一條相對安全的康莊大道。
也是因為如此,他從不被時間允許在一個地方多做停留,即便是自己所組建的家庭,經常都是匆匆一瞥便邁步離開。結果想當然爾,沒有陪伴與互相扶持的情感薄得如同紙張,長期下來夫妻的關係自然十分疏遠,到現在早已是形同陌路。
至於和女兒之間的關係就更不必說了。剛才看見徐倫的反應和神情,空條承太郎即使神經再怎麼遲鈍,都能清楚發現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怨懟。所以他對於徐倫說話的語氣一點都沒有感到憤怒──因為造成這一切錯誤的源頭就是自己,根本完全無法責怪任何人。
如果要生下孩子,原本就應該為她負責,無論哪種情感、或者基本生理需求的方面都是。但自己顯然沒有餘裕顧及情感層面的需求,導致孩子只能向外尋求替代,當這件事情被埃及旅行團的其他人得知後,承太郎幾乎是被輪流訓了一頓,連遠在美國、被公認脾氣最好的老喬瑟夫都曾幾度打電話責罵自己,要他有空回家多關心女兒。
雖然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到就是了,所以事情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糟糕的樣子。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所以才說自己當初是腦袋破洞才結婚的吧。明明之前被替身『戀人』挖了腦袋的是祖父,但以現實狀況上來說,被挖了腦袋降低智商的怎麼好像是他?
年輕時的他壓根沒思考過這件事:如果沒辦法好好照顧家人、讓女兒有個能好好成長的環境,只會造就更多不幸與怨恨。或許當初的自己根本不應該結婚,讓孩子承受這麼大的苦難,甚至最後還被迪奧的部下誣陷入獄,這也是讓空條承太郎現在感到最諷刺的。
當初自己的本意明明是想要保障重視的人們的安全,才會盡量遠離、避免牽連他們。結果最後這樣的舉動卻反而造就疏離的情感,給迪奧的殘黨們製造出了一條能入侵的縫隙。
而這次進到監獄來,空條承太郎除了要帶著女兒逃出監獄之外,還有個更加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將這累積堆疊的宿命從自己這代一次斬斷。他絕對不會再將這麼沉重的責任隨著血緣延續下去,讓自己的女兒來繼續承擔。
絕對不會。
「啊!」
不過是在逃跑的路上閃神了短短一瞬,徐倫便從自己的眼前摔下樓梯。承太郎見狀,原本想馬上將對方扶起來,只是眼角餘光瞄到關乎逃生的重要發信器還被徐倫緊緊抓在手上,害怕它可能會因此受到損傷,所以他先是毫不猶豫的伸手優先將發信器接住後,才上前去關心女兒的狀況。
「以後走路要小心點。來,別緊張,站起來吧。把手伸過來。」
相當自然的向對方伸出自己的手,空條承太郎當時一心想的,就是要將發信器還回徐倫手上,因為這可是關乎兩人是否能夠逃出去的重要道具。但是當他看到徐倫疑似訝異於被關懷的表情時,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第一次對孩子表現出關心的態度。
也難怪徐倫會覺得不習慣吧。他是這麼想著的。
追根究柢,其實承太郎並非擅長用言語表達的人,也不會刻意的去針對某個對象表達關心,而是在原地默默守護與關懷。關於這點,有最深認識的就是他的母親荷莉.喬斯達,其次就是和他曾經一起共同旅行的埃及旅行團團員們了。
只是其他人也並非沒有警告過承太郎:他這樣的性格縱使沒什麼錯,但這樣總是什麼不解釋就立刻動作的行為,即使是出自於善意,卻極其容易讓旁人誤解本意,最後造成無法解開的心結。
例如現在就是如此。
「我不是要拉妳,而是要把這個吊墜還回來。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你不是一直都很小心的帶著嗎?」
但其實他也只是想著,一定要讓自己的女兒逃出這裡,就算自己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唯一的發信器出意外。
所以當他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時,完全沒有想到它聽起來會有多麼傷人。直到幾秒後承太郎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但也早已來不及了,因為徐倫的臉色幾乎在聞言的瞬間就起了變化。
接著下一秒,她滿臉怨怒的將發信器搶過後,便開始多年累積下來的一連串興師問罪。
「你還是一樣,凡事都能用冷靜理智的態度來思考。」
「小時候我發高燒差一點死掉的時候,你也沒從日本回來看我……」
「有次我一時興起開著車四處亂逛,被當成偷車賊之後,你還是以工作繁忙為理由,直接搭飛機走了……」
徐倫一件件細數這些令她內心深感憤恨不平的事情,而承太郎也只是默默聽著,沒有任何反駁──或者該說,他也沒有什麼話語可以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駁,因為那些言語在現在都只會顯得更蒼白而諷刺。
「如果這玩意這麼重要,你不會自己保管啊!!」
說到最痛苦的部分,空條徐倫甚至因為情緒失控,直接將發信器用力扔回自己懷裡,就頭也不回的便走下了階梯。
但其實我不是無動於衷的,徐倫……
望著女兒顯得相當痛苦的表情,他的內心其實也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明,但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開口,只能默默藏在心中最深處。
因為經歷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悲傷與離別,如果不維持理智,是沒辦法繼續承受下去的。
但我並不想求得什麼原諒,對一個失職的父親來說,原諒這種東西連用想像的都太過奢侈了。我只希望妳可以活下去,無論今天跌倒的是妳還是我,甚至必須是受傷,我都會優先選擇保住發信器,因為那是唯一能讓妳逃出去的工具,徐倫……
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女兒,但承太郎長年的戰鬥經驗依舊讓自己很快的冷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現在並不是促膝長談的合適時機,而是應該以逃出監獄為第一要務,至於以後要怎麼做是在成功逃出去後,才有餘裕去思考的問題。
雖然明明逃生的窗口已經近在眼前,也不過是短短幾步、不到十秒就能結束的路程,只要成功通過便能逃離這個充滿危險的不毛之地,回到相對平和的自由世界。只是後來誰也沒有預料到,那最後的一哩路竟然會成為葬送靈魂的不歸路。
新的一場變故,就此發生。
還沒等到兩人踏出第一步,承太郎長年在外的經歷就讓他先感覺某種危機的訊號,直覺告訴自己附近的空氣太過安靜。正常來說,發現有犯人逃獄的監獄會這麼安靜嗎?這樣的狀況已經安靜到讓人感覺異常了。
情況似乎變得有些不對勁。
「等等,徐倫!」
他叫住正要移動的女兒,並迅速的躲到一旁的柱子後面,望向走廊盡頭的鐵門,「這裡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跟蹤著我們!」
「!?」
徐倫接收到危險的訊號,也同樣停止所有動作,小心翼翼的低伏在樓梯的下方,觀察眼前距離不遠的鐵門。
而事實也證明了承太郎感覺到的危險信號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兩人在接下來不到幾秒的時間內,就親眼目睹約翰葛利.A開槍殺死一起前來查看的警衛之後,又準確無誤地說出了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
「…在樓梯下方的是徐倫,柱子後方的是承太郎。」
糟了!雖然他的眼睛確實看不見,但已經憑藉聽覺知道兩人的動向了!
「徐倫!你快點跑到窗戶那邊去!我來解決他!!」
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承太郎完全沒有逃避,而是打算一人承擔下阻擋危險的責任,讓女兒從窗口趕緊逃出去。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接踵而來的危機遠遠不止於此,除了眼前持槍的敵人之外,更有肉眼看不見的危機,悄悄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
僅僅是撇過角落的一眼,承太郎就敏銳的觀察到在空中飄盪的『曼哈頓轉運站』。看到這個替身的瞬間,他的心中只充滿了驚駭:因為他們原先認為只存在於想像中的替身,竟然現在又再次出現在現場!
這究竟又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現實?
──承太郎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逐漸開始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辨別不出兩者之間的距離了。
「受死吧!!」
還沒等到弄清楚這件事情,約翰葛利.A手中的槍已經連續擊出數發子彈。在聞到那股刺鼻的硝煙、看到子彈朝自己女兒所在的方向飛去的軌跡時,他才終於了解眼前看到的是「真實存在的場景」,可是在發覺這件事情時已經幾乎要來不及了,因為子彈早就飛到徐倫的近前,幾乎在不到半秒內就會要了她的性命。
「『白金之星.世界』!」
在徐倫即將中彈的前一刻,承太郎終於成功發動自己的能力,將時間暫時停止了流動。也就是因為有這短短的幾秒,他才能夠暫時放下警戒,仔細觀察四周的狀況與發生的事情。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停止時間觀察的這幾秒內,竟然會目睹到讓自己更加驚駭的事物。
「等等,敵人……」
除卻眼前滯空的子彈、舉槍相向的敵人,以及在角落伺機而動的『曼哈論轉運站』之外,在兩人身後的柱子上方,竟然悄無聲息的又多出了另外一個黏稠的替身!
「糟了。所以在一開始,原本就有兩個敵人是嗎…!?」
空條承太郎迅速運轉著腦中的思考,才發現兩人在逃跑時的疏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原來從最開始,他們就算錯了要面對的敵人數字,根本就不是只有一個,而是有兩個人。而陷害徐倫入獄的真正主謀,應該是藏在這個黏稠替身後的另外一人!
那個替身是故意要讓自己分不清楚虛幻與現實,一開始就是以自己為目標,女兒不過就是誘餌而已!
在解明整起事件的瞬間,承太郎就知道自己絕對無法避開來自暗處的攻擊了。因為眼下停止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而擺在面前的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自己避開攻擊,但女兒會因此身中數彈、甚至死亡;而另外一種是讓女兒避開攻擊,但自己就會曝露在險境之中。
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必須承擔下所有敵人的風險,才能使另一個人平安獲救。
「時間要繼續流動了……徐倫!!」
可是,身為父親的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所重視、珍愛的女兒,獨自面對這些危險?
──答案當然是,絕對不可能。
即使知道那是被利用、即使知道自己會受到傷害、即使知道自己可能死去,但他還是無法不去做出這樣的選擇。
對於空條承太郎來說,這個問題從來就沒有其他選項,幾乎在沒有思考的狀態下,就將自己放在了被犧牲了位置上。如同一直以來,他總是站在最前線與最難纏的敵人對抗。
在最後停頓的、不到一秒的時間,承太郎毫不猶豫地用身體將女兒撞開,偏移出原先的位置後,接著時間開始流動的那一瞬間,用自己的替身將全部子彈迅速擊落。
「你終究是慢了一步。我等待的就是這個瞬間,空條承太郎!」
喀擦!
幾乎是使用替身能力的瞬間,對方的替身就用手快速的從自己身上抽出了些什麼,但承太郎卻完全無法清楚看見。因為在被「抽取」的時候,他的視線就開始模糊起來了,身體也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逃出這裡了。因為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未被打偏軌道的子彈射進自己的身體,連最基礎的移動腳步閃躲、甚至中彈的疼痛都無法感受到,那必定是剛才在被抽出什麼東西的時候,就受到嚴重的傷害了吧。
所以到最後,他連最基礎的掩飾都做不到了,徐倫的目光才會這樣注視著自己。
明明都把窗戶打碎了、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就能逃出監獄,但他卻怎麼都無法完成這最後的路程。
「…你怎麼了?剛才爬在牆上的是什麼!?」
打碎窗戶後,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她顫抖地詢問自己。
「別管這個了…妳…先自己逃出去吧,我馬上就到…再跑20米…馬上就到海邊了……」
內心說不出口的話,只能在耳邊悄悄迴盪,奏出孤獨的迴響。
說謊。你分明知道自己已經出不去了。
「你受傷了對吧?」
沒有。
「是在剛才推開我的那幾秒裡面受的傷嗎?」
不是。
「但是你的替身能夠破壞鐵門,躲過子彈應該不成問題啊?」
…對不起,妳必須一個人逃出去。
「…攻擊我們的替身使者總共有兩個。一個是約翰葛利.A…一個是黏稠的替身…先不要管,仔細聽我說的話…」
空條承太郎有些吃力的拿出剛才被丟到自己身上的黃金吊墜,雖然顫抖的手指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但他還是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努力的將這個脆弱卻維繫兩人性命的重要發信器,小心翼翼的送到女兒面前。
「這個吊墜之中,其實藏著發信器...妳好好帶著…如此一來,無論妳在哪裡我都能知道…」
銘刻在靈魂之中的保護本能,讓自己用最後僅存的力氣,說出了這樣的話,「外面的遊艇已經事先設定好了…會跟著信號前進…知道我說的話了嗎…?」
他從未盡過父親的其他責任,所以最後這個任務,絕對不能失職。
保護女兒離開,安全的離開。
「知道了的話…就快走吧,徐倫…」
確定將吊墜放到女兒手中之後,像是感覺到完成了最後的任務,空條承太郎終於能夠放心的闔上雙眼。
就算自己現在死去,也沒有關係了吧。
「…有關妳的任何事情,我都一直很關心。」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空條承太郎終於說出了深藏在心裡的話語,但他不知道這是第一次的同時是否也會是最後一次。因為他只能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感覺到視線與思考快速的模糊起來。
「快走…這只是小傷,之後我會去找妳的…」
別再管我了。
這個口拙的男人,永遠只會用行動表達內心的情感,用最強大的力量與最細膩的動作為旁人除去一個又一個災厄。即使過程中被誤解、即使遭受怨恨,但承太郎從沒有感到不平、更未曾退縮過,因為那是屬於他獨特的表達情感的方式。
所以即使是現在,他也會賭上自己的性命,只為了維繫這僅此一次的謊言與溫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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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到石之海的最後,是真的很心疼這對父女,希望他們有能夠好好坐下談談內心想法的一天,所以才會寫這篇同人的。
後面會繼續修繕其他篇目,因為先前還有寫過接續在石之海後面的同人偽結局,HE的那種(對,想吃糖絕對不能靠荒木,要自己製造)。在有空閒的時候會陸續修繕並釋放,感謝看到這裡的讀者,下次更新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