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問阿光他討厭什麼,他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我討厭貓。」
但是若你想繼續追問下去,那麼阿光只會皺著眉頭,不發一語,從你身旁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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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那隻黑貓,是在阿光十二歲的時候。
那是一個下著細雨的夜晚。
阿光在結束一天的行乞後,穿上他的舊大衣,走在紐約的街上。一陣子沒洗的黑髮結成一塊塊,從骯髒的貝雷帽底下冒了出來,像一串串帶著油汙的小鈴鐺,在刺骨的寒風中來回晃動。
他一如往常地前往餐廳最多的街區,希望今天能在餐廳後門的垃圾箱中找到能夠果腹的食物殘渣。
阿光走到了平常最常去的那家店後頭,卻看見有幾個年紀較大的流浪漢已經在那裏找食物了。其中一個流浪漢看見他,向他比了一個粗俗的手勢,接著又回頭去啃他的雞骨架。
阿光也不笨,知道去別處覓食總比死在暗巷中好,所以在擱下了幾句粗話後,發抖著往他知道的第二個垃圾場前進。
到了第二家餐廳後頭的垃圾場,這回總算是沒有人了。阿光伸手把臉上的雨水抹掉,擰出袖子中的水,最後甩掉手上的水滴。
因為他的身高較矮,所以他踩在垃圾箱旁的大垃圾袋上,探頭到垃圾箱裡,伸出雙手翻找,最後很幸運地找到了一個沒有發霉太嚴重的雞肉三明治。
他從垃圾袋上跳下,正準備咬下今天的第一口食物時,一隻雙耳都是白色的黑貓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叼了阿光手中的三明治就跑。
「嘿!」阿光還來不及抗議,黑貓就消失在暗巷裡。
阿光咒罵了一句,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又爬回垃圾袋上,翻了半天才挖出一點點生菜的碎屑和濕掉的酥皮來吃。
「今天真的有夠倒楣......」他暗忖。
不過,阿光不知道的是,這天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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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第二次見到黑貓,是在隔了幾天後的早晨。
那天,天空終於放晴。
阿光坐在華爾街頭,貝雷帽倒放在他的跟前,裡面有些許一美元紙鈔,以及一些零錢。
他盯著每位路過的陌生人背影,暗自乞求他們的施捨,不過真正往他的帽子裡丟錢的好心人卻是少之又少。
阿光嘆了口氣。不過往好處想,他今天不用翻垃圾堆了,可以去附近的麵包店買些便宜的肉桂捲來吃。
他想著剛出熱騰騰的肉桂捲的口感與香氣,口水不禁流了下來。
四隻小小的腳掌出現在阿光眼前。他回過神,定睛一看,是上次那隻白耳黑貓。
「......你要幹嘛?走開!」阿光揮舞雙手,想把黑貓趕走,「這裡沒有東西能給你吃!」
黑貓只是盯著他,那雙大眼看起來是這麼的天真。
接著,黑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了他的貝雷帽就跑!
「我的錢!!」阿光也顧不得還鋪在地上的大衣,站起身來追了過去。
黑貓因為體型較小,在人群之中穿梭自如,紙鈔及零錢沿路撒了出來,阿光擠在人群之中邊撿邊跑,途中還不小心撞到了幾位陌生人,其中幾位露出困惑的表情,另外幾位則是因為拿著的咖啡或是手提包被阿光撞掉而有些惱怒,不過阿光也顧不得這麼多。
最後,他追著黑貓來到東河邊,黑貓靈巧地跳上一臺正要駛離岸邊的船,阿光奮力一撲,卻因為距離不夠而整個人掉進水裡。
不會游泳的他慌張地拍著水,過程中還不小心喝了好幾口略鹹的河水,嗆得他頭暈目眩。
好不容易,阿光爬上了岸,他大口喘氣,用雙手用力揉著刺痛的雙眼,差點死亡的景象仍在他的腦中徘徊。
他突然想到那隻該死的貓。
阿光趕緊看向剛才船出航的位置──現在那艘船已經開到東河中央了。
被年紀較大的乞丐欺負就算了,被動物欺負還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屈辱的阿光癱坐在河堤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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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最後一次遇到黑貓,是在幾個月後的某天傍晚。
因為連續太多天沒有進食,阿光虛弱到連從自己行乞的位置離開都辦不到。
他雙手環抱著身體,意識模糊,感覺似乎隨時都在地震。
吶,偉大的主啊。
我悲慘的人生,就到今天了嗎?
正當腦中出現這個念頭時,四隻小小的腳掌再次出現在阿光的眼前。
他勉強抬起頭,黑貓模糊的身影重疊,又散開,接著再次重疊。
「你......又想......幹嘛......」他有氣無力地說,「我已經......快死了......」
黑貓似乎放了什麼東西在地上。
阿光摸索著,碰到了一個濕濕軟軟的東西,他把那塊東西湊近眼前想看個仔細,卻聞到讓他精神為之一振的香味。
「這是......食物?」
黑貓只是看著他,接著跟之前一樣,轉身就跑。
「你現在是在瞧不起我嗎!?」一陣怒氣衝上阿光的腦,這也讓他更加清醒,「你認為,我需要靠一隻貓來救我的命嗎!」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他依然敵不過飄著淡淡香味的食物。
他大口咬下那塊雞肉,屈辱的眼淚滴在骯髒的大衣上,他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因憤怒而渾身充滿力氣。
「你他媽給我等著!我一定會靠著自己的力量,離開這個垃圾地方!」
兩天過後,阿光在附近的報社找到了送報童的工作。
三個月後,他成了報社內負責打雜的小弟,同時聰明的他奮發向上,努力研究文學。
一年後,報社老闆偶然看到他寫出的作品,讓他成為了報社內的編輯。
三年後,阿光從報社的編輯一路升遷到了總經理。
七年後,因為阿光精準的眼光,報社賺了大錢,之後在阿光的建議下成立了公司,這時的阿光終於用存款買了人生中的第一棟房子,這是以前作為乞丐的他連作夢都想不到的。
十三年後,老闆退休,年僅二十五歲的阿光成為了報紙公司的董事長。
雖然成為了董事長,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不過阿光偶爾還是會回到他小時候乞討的那個街區,在當地的麵包店買一塊最便宜的、剛出爐熱騰騰的麵包。對他來說,這就是家鄉的味道。
這天下班,他開著轎車,又回到了從前待著的那個街區。
『──光桑,關於我們這次提出的方案......』他的下屬在電話中說道。
「做得很好,辛苦你們了,你們也早點下班吧。」阿光回覆。
『是的!謝謝您!』下屬說,阿光掛掉了電話。
他打開車門,一陣剛出爐的麵包香飄進車內。他閉上雙眼,陶醉地吸了一口後才下車。
「光桑,您真準時!」阿光踏入麵包店時,老闆娘客氣地歡迎他,「麵包才剛烤好呢!」
「我從開會的時候就一直聞到麵包的香味,所以來看看到底是哪家店在搞鬼。」阿光假裝抱怨,老闆娘笑了起來,接著她走進了櫃檯,拿出一包是先用紙袋包好的麵包,遞到阿光的手中。他隔著紙袋都能感受到那溫暖的熱氣。
「這是您每次都會買的肉桂捲──」
「喵!」
老闆娘正準備幫他結帳時,一聲貓叫從麵包店門口傳來。
阿光順著老闆娘的目光看過去,不自覺渾身僵硬。
那是一隻白色雙耳的黑貓,就跟他小時候遇到的那隻一模一樣。
「稍等我一下,」老闆娘從櫃檯走出去,小跑步來到門前,開門,接著抱著那隻黑貓進門,門上的鈴鐺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
她打開了一罐貓罐頭,放在黑貓的面前,牠就這樣在兩人眼前大快朵頤。
「這隻......是妳養的貓嗎?」阿光愣了一下。
「不是喔。這隻是這個街區附近土生土長的附近貓。」老闆娘說,「別看牠這麼有活力的樣子,牠已經是一隻老貓了呢!原本的牠已經奄奄一息了,被附近的愛貓人士撿回去後救了回來。不過在康復後,牠還是對外頭的街道念念不忘,所以我們也隨牠了,這幾年就由附近的店家輪流餵食,現在的牠被我們養得肥肥胖胖的。」
阿光沉默了。
回憶再次湧現在他的眼前。
被搶走三明治的時候。
帽子被搶走、看著辛苦乞討的錢被經過的陌生人不小心踢到馬路另一頭的時候。
以及黑貓叼著一塊雞肉,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
他往前走了一步,黑貓把頭從罐頭前抬起,舔掉嘴唇上的肉汁,用亮晶晶的大眼盯著阿光。
最後,阿光嘆了口氣。
「你這傢伙......」他蹲了下來,搔了搔那顆黑色的小腦袋瓜,貓咪舒服地發出呼嚕聲,柔順的尾巴環著阿光的腳踝,「這幾年似乎也過得還不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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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這裡是星賊。
想說今天讀完書就睡覺的話實在太悶了,
結果一不小心就把這整篇寫完了。
這總比打電動好吧。
應該啦。
總而言之,
恭喜Komi大大獲得了5000GP!!
這篇是我參加了Komi大大所舉辦的「5000GP感謝祭」而誕生的產物!
再怎麼說,5000GP也太厲害了吧!
感覺我一輩子都達不到這個境界啊XD
最後的最後,
請讓蛋糕我再說一次:
恭喜Komi大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