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篇
前言
蓮府。
看著那高掛紅燈籠，並沒有出現所謂的絡繹不絕現象，清冷地像是笑話般。
廳堂前，蓮華與楊舟雙手並無紅綢拉著，僅僅只有並肩而行。
主堂前，大位上則是坐著蓮華父母，右側則是楊舟父母，左側僅坐著兩人全當見證。
一場清冷的婚禮。
通贊再在蓮父旁邊高喊著：「一拜天地。」
蓮華與楊舟對著大門外朝拜，爾後雙雙轉頭看著大廳。
接著，通贊高喊：「二拜高堂。」
蓮華楊舟先是對著大位上的蓮華父母一拜後，接著對右側位上的人在拜。
各自父母都互看對方，又撇過頭，楊母則是用著衣袖遮掩臉面，美眸含淚不敢放下，只能暗暗拭淚。
通贊高喊著最後：「夫妻對拜。」
蓮華與楊舟面對面，準備要互相點頭之時，一道不符合話語響起。
兩人雙雙往外看著穿著軍服的人手拿著黃布捲快步踏進大廳，對於擺設並無沒有過多的說法，直接對著蓮華，緊接著手上的黃布捲啪的一聲攤開。
當軍爺唸完捲軸內容後，蓮華慎重接過來，對著軍爺點點頭表示知道。
待軍爺離開後，蓮華轉身對著楊舟：「我們還差最後一拜。」
抿抿唇，楊舟伸手抱住蓮華「待你歸來，我們在來拜最後一拜。」
穿著喜衣，楊舟埋在蓮華胸前將衣襟沾濕，無聲地哭說：「讓你有念想著，這樣就不會輕易受傷了。」
蓮華在摩娑著楊舟背肩，輕語「好，待我歸來，海晏河清之時在與你換青衫同遊。等我跟你的最後一拜。」
楊舟抬起頭望著蓮華那雙紅眸中的溫柔。
「好。」
01
來年開春，在與你一同賞遊。
依稀還聽得見，送別前，哼著那曲。
城門前，一身戎裝的蓮華伸著手輕輕將楊舟幾縷碎髮攏了攏，爾後抱著在耳畔低喃。
「待我凱旋歸來。對不起又要讓你多等幾年了。」
楊舟伸手推了推蓮華保持距離，然後熟悉地替蓮華繫上披風，「無礙，只是此君一別，珍重。我等你的凱旋歸來。」
蓮華雙手立刻覆蓋著楊舟的手，「你也要保重身子，等我。等我們最後那夫妻拜。」故意將夫妻兩字咬重，惹的楊舟耳尖微微染緋，低語：「我會的。」
看著蓮華俐落的側身上馬，楊舟還是忍不住伸手想要與蓮華一牽。
仰頭看著馬上的蓮華，楊舟揚起嘴角的那麼溫和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之後突然大喊著「願你一切順利。」
抓起馬繩，蓮華低頭看著楊舟說「我會的。」朝著楊舟的手掌心一捏「等我！」
馬繩朝著馬一啪後，馬叫一聲嘶之後，馬蹄很快地塵土飛揚，人影漸行漸遠。
楊舟這樣癡癡看著那影越來越小直到不在視線內才肯離開。
02
來往書信，多半都報喜不報憂，一封一封都收好來。
等歸來再好好拿出說說。
抬頭望了窗外那天寒，不知邊疆外的天氣可好。
眼下天寒地凍的，很怕塞外大概比這裡還要低下很多度的氣溫，「蓮華…….」微不可聞聲音，明知無法解憂掛懷著，卻提不起筆落筆回應。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華…」
伸手摀住嘴，生怕洩出一絲絲的咳聲。
＊
怕相思，已相思。
邊疆天寒，雖有禦寒衣物，但是最怕還是掛念那人身子，猶記得他畏冷。
眼下的冷，擔憂都全在臉上，不知有沒有他沒有多穿禦寒衣裳，房中有沒有添火盆、外出有沒有帶著手爐。
才僅僅分別幾日，卻早已對他相思氾濫，眼下的季節實在是過於出兵不利，也不知道來春之時可否出兵能夠一舉拿下。
突然一名斥侯及匆匆跑往帥帳內：「將軍，我方帶了好消息跟壞消息。」
收起了輿圖，蓮華背著進來的斥侯：「先說壞消息吧。」
斥侯低著頭回：「將軍，壞消息是敵方的駐紮離我們僅隔了一條河…」話鋒一轉：「可好消息是，敵方主將似乎是國主親自帶兵。」
蓮華眼神一亮，「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斥侯離開帥帳，蓮華心想著，擒賊先擒王，如果順利的話還能不費一兵一卒直接攻下，待歸國日子就能更加近一些。
再次將輿圖拿出來看，指腹在圖上來回游離，心卻早已飛奔心尖人上。
「阿舟……」
輕微的嘆息。
03
轉眼的元夕，久未出門的楊舟在好友呂大跟蓮母勸說下，穿著淺碧色長衫，用著紅絲繩將那淺黃頭髮束起，再披著白大氅。
一步三回頭，看著門匾離視線越來越遠些，楊舟便把視線回到身旁的友人「北殿下肯讓你出宮？」
呂大原本想打混帶過，可眼神一對上楊舟便訕訕說：「我是偷溜的，阿璟他…..」
未完的話語，楊舟心了，伸手拍著呂大肩：「那就把我也扯進去，北殿下應該不會為難你。」
會的，是在某方面為難。呂大心想著卻不敢說，怕被好友用著『了然於心』神情看著。
哈哈笑著兩三下帶過去，帶著楊舟去今晚熱鬧市集，不為別的！就只是想讓楊舟開開心心的，暫時拋去那思念。
看著掛著滿滿吊燈讓熙熙攘攘，不是拿起吊燈猜謎就是手提燈一旁閒談著，楊舟跟呂大不免俗也向攤販各買燈籠。
拿著蓮花形狀的燈籠，楊舟很順著往旁笑語：「華，你看….」
只見呂大拿著孩童會欣喜的鴨子型燈籠，嘿嘿兩聲「我不是你的華，阿舟。」
頓時的笑沒了，低眼「恩，我知道。」
只是太想了。
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不在。
＊
抬頭望著明月，疆外的風依舊冰冷，坐在帳外，手拎起壺酒往嘴一灌，赤眸流露出無盡的思與癡。
「阿舟…」算算也該到元夕，握緊手中酒壺的壺口，想要盡早結束。
喝完手中酒後，蓮華便起身，走往幾個帳篷內，將篷內軍中將士找來自己的帥帳內共同研究。
將輿圖攤開，蓮華指著圖上的一點「各位，我找你們商討事情。」
其中一位將士看著蓮華說：「將軍直說無妨。」
「我打算，夜潛入敵帳殺將！」
帶著堅定肯定口吻，蓮華又道「看我訊息，帶著士兵分兩團，一團負責點火燒糧；一團則是殲滅剩下的敵方兵力。當然，潛敵殺將我來做！你們自己協商負責我說的剩下來。」
將士一聽紛紛擺手搖頭說著「將軍不可，爾等大事需要慢慢來，萬不可拿命賭。」
看著槍架上的那把黑槍，蓮華淡淡口氣帶著不容置喙「我心意已決，你們無須多說。」
「雞鳴時候，行動。」
看著蓮華背影，其他將士只好默默去協商期他，可都有共同想著，寧可自己失了生命也要護住將軍。
＊
熱鬧過後，呂大跟楊舟一同回到蓮府，互相道別。
回房後，將蓮花燈擱放桌上，解下大氅後坐在椅上趴著桌上看著那盞花燈。
閉上眼，假寐。
丑正時分。
蓮華退下軍服換身一襲夜行衣，帶著軍刀插在腰間，經過槍架時候聽下，看著槍頭那繫著紅櫻穗，穗下再綁著一小截用著白玉雕刻而成蓮。
伸手輕撫著那白玉，「阿舟…」
決然的撒手離開，白玉在燭火下閃得鬱白，一熠一熠著。
趁著月色被雲籠罩著，蓮華隻身闖進敵方，偷偷摸摸前進帥帳，餘光隨時留意附近的敵兵。
摸到帥帳，蓮華沒有半點猶豫，快速掀開蓬門後，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候，腰際上的那把軍刀直接抹向敵方國主脖子一劃後，接著朝著桌上的燭火吹熄後，再從帳篷後面用軍刀割洞逃離此地。
當巡兵掀開帥帳的帳篷後，發現自家國主兼主帥死於˙帳篷內，趕緊的邊跑邊大喊著。
聽到消息的敵兵們，有的人立刻拿起弓搭箭，朝上射出，一瞬間的箭羽紛紛烙下。
但，晚了一步；蓮華在成功得手後，第一時間邊便出訊號，霎時戰鼓夜半響，敵方猶在半醒與驚慌中被蓮華的兵卒率一步領先。
看著這次的突襲得手，蓮華想著這次回去可以好好跟楊舟一起了，不料被乘著破空而來的箭羽射中了蓮華，蓮華手握著胸前的箭羽，用力拔出，銀頭上血跡竟是黑血，呵了聲。
抬頭一看，終究還是大意了些，不過聽到我方的戰鼓以及雙方兵卒的廝殺，蓮華勾了勾嘴角，阿舟，抱歉了。
我，食言了。
假寐中的楊舟驀然醒來，「華！」
急忙忙起身將房門推開，入眸的墨色星空以及冷風呼嘯。
跌坐在地。
04(蓮華已故)
聽說人死後會自然的到地府去報到。
可蓮華偏偏不從，他看著自己的屍身被部下找到，帶回。
看著曾經得力的下屬，如今一個個濕了眶，可倔強寫完書信候用著羽檄送去。
看著每個人都帶著自責，蓮華伸手想要拍肩，手卻穿下屬的肩膀過去，訕訕把手收回，自己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如果楊舟知道我死了，那該多傷心阿……
若能在見上一面，該多好……
打贏了勝仗，蓮華一路跟著自己部下回去，看著自己屍身放置臨時搭建靈柩，那瞬間他害怕著楊舟。
那個柔弱卻很固執的人啊。
當蓮華飄回自己家中，先是在廳堂前看著父母互相抱頭哭泣，唸他他不孝。
──白髮送黑髮。
飄進自己房間，看到楊舟一臉平靜，一手拍再那書信上，猜不出他現在的心情，是怨他、還是恨他。
──曾經的誓言，終是曇花。
蓮華緩緩靠近楊舟，在他額上親吻。
『再見了。』
後記
史記未記載的事。
當年的蓮華將軍執意娶同性的男子為妻，那時可是受盡天下嘲笑。
儘管功勳無數，也抵不過流言蜚語。
幸好，他從未放棄過；而對方也是不棄著，一同共抵。
而最後一次的出征，蓮將軍將敵國的國主殲滅掉，卻意外的命喪疆外，迎來的國勝，他功勞最大，可他依舊掛念著還是他的男妻。
那個溫潤似水的人，總是帶著淺淺溫朗聲線喚著。
「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