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輾土與斯托克頓」
【０１】輾土城的逆神之民
從阿斯嘉特離開，向西行走了二百多公里後，軍隊到達了輾土城，作為我們進入梵亞斯前的據點。輾土城屬於阿斯嘉特，但距離與梵亞斯的國界也不過四十多公里而已，是阿斯嘉特往西北的必經之地。
我的故鄉在阿斯嘉特西北方約七百多里，每年我都會回去一次，所以每年也會經過輾土城。對於這城市的印象，總是會聯想到貧民窟。梵亞斯作為宗教為主的國家，政治和民生都很複雜，聽說在梵亞斯境內，人的身分是根據「神」的評級來區分高下的，而被梵亞斯驅逐的人們，又被稱為「逆神之民」。
每年都會覺得，貧民窟又變得更大、人變得更多了。過往都沒有動機，也沒有多大興趣去調查這個現象，這次行軍卻不同了，義勇軍的召集人尤克．特拉希爾發下了任務，號召包括我在內的數名冒險者與貧民們接觸，了解這當中會否有威脅義勇軍的存在，以及收集他指定的物品，大概會用在哪裡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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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神，是梵亞斯信仰的中心，也就是「世界」本身。
按照梵亞斯的教義，「世界」是具有意志的、最高級別的存在，始源神、次神等都不過是衪為了穩定的創造出來的，所以被「世界」創作的凡人們，在這世上同樣擁有著相應使命，這便是生存的規則。
於是，傳說有人在聽見「世界」的聖言後，便創立了基於「世界」規則而定的律法，嚴苛地管治了梵亞斯人民的生活方式。背離了律法的行為，被稱為罪，廣為人知的凡人七大罪便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罪行的覆蓋範圍極廣，幾乎任何被視為妨礙了人類文明發展的行為都是罪，而犯罪者，就是逆神之民。
這些逆神之民，便成為定居在輾土城繼續生存下去的貧民們了。
我掌握著這些從書本上惡補而來的知識後，先接觸了輾土城的城衛軍，了解輾土城的歷史與現況。
輾土城在直到六年前為止，都還是梵亞斯的城市，後來在諸神黃昏時脫離了梵亞斯而歸順聯邦，自那時開始，城內的宗教就亂起來了，對歸順反感的十字神教會帶頭以行動反對，帶著大批信徒離開輾土城。而贊成歸順的梵亞斯人就被教會標籤成背棄十字神的罪人，在生活上遭教會及教徒在各方面阻撓，輕則言語恐嚇，重則動武傷害，最終在城市裡沒有了社會地位，被迫到城外定居，成為最初的貧民們。
自那時起，這種對立所產生的憎恨，使「逆十字神教」出現了。
顧名思義，「逆十字神教」即是不服從十字神教的派別，由一眾被教會驅逐的人所組成，包括「世界」在內，所有神都是逆十字神教的憎恨對象。當初，逆十字神教仍只是避難所性質一般的組職，後來隨著衝突激化，他們的思想與行動逐漸變得偏激，過去一直服從的、來自神言的律法，都一併捨棄了。
經過六年的時間，輾土城的貧民窟已經是一個龍蛇混雜之地，任何一名神衹都不信任的人們，回歸了其最原始的形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在背後領導一切的逆十字神教便是我任務需要調查的組織。
◇
終於在做好準備之後，我簡單地穿了件斗蓬、戴上面具，在晚上隻身進入了貧民窟。拜貧民窟骯髒的特性所賜，一個隱藏身分但明顯擁有戰鬥力的狼人，在這不法之地不會太過突出，反而能融入其中。
貧民窟的規模和建築都不會輸給城內，儼如一個小社區，酒館、妓院、黑市等設施都有，此外還能交易到不少違法物品，例如非法狩獵的戰利品、被抓來的孩子、贓物、毒藥等。從保鑣守在建築物外的情況看來，更可推測會有地下世界中的人物盤踞在這。我很少在這類地方逗留，對我來說挺有新鮮感。
走著走著，一個小地攤吸引了我的注意：在藍色的毯子上，坐著一個披著黑斗篷、矮小的身影，目測屬於十四歲的人類少年，深色皮膚。在毯子上，放著數瓶黑色的藥水，和一小堆倒轉過來的十字架。
我認出那就是尤克曾提過的，褻瀆神明的聖物：黑色的藥水被稱為逆十字聖水，光是盯著就能感覺到對神的厭惡、憎恨充斥在聖水中；逆十字架也一樣，當中具有力量，彷彿能保護自己免受神的影響。
我上前蹲在地攤前面，引起少年的注意後先說：「你好啊，這些東西怎樣賣？」
少年稍稍抬頭看著我，他臉上最大的特徵分別是黑得無光的雙眼，及紋在額頭上的逆十字架印記。他打量了我一番，接著說：「生臉孔喔，你想要買的話，就拿教會信徒的耳朵、眼珠或聖徽來交易。」
「真是血淋淋的聖物呢。」我聽到對方的價碼時，不禁汗顏地說。在他口中的教會，指的是在輾土城裡仍然有著不少勢力的十字神教會，即使已經過去六年了，十字神教仍然是輾土城中最主要的宗教。
「那是素材，聖水和十字架都是用那些偽善者的血肉製造的。」少年道，語調無情。
我拿起一瓶聖水，在手中把玩：「為什麼會製造這樣的東西？是為了反抗神明嗎？」
少年頓了一頓：「反抗神明？這真是含糊的說法啊。生活上的不幸，是神明導致的嗎？」
少年的話似乎會觸及到逆十字神的教義，這正合我意：「不是嗎？」
「也許吧。」少年搖了搖頭：「可是更讓人厭惡的是梵亞斯教會，他們自稱能聽到『世界』意志，肆意曲解衪的意思後，利用衪的大名來滿足私慾，妄說是遵從神的意志去審判罪行，事實上，『世界』不曾為任何人定罪，也不曾拋棄任何人，更不曾設計所謂的階級，一切都是邪惡的人類的肆意妄為。」
「將邪惡從世界內摘除，便是我們的使命。我們才是真正的十字神的使者。」
（２０８２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