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Erik Lehnsherr/Charles Xavier, Hank McCoy/Raven Darkh?lme
分級:G
簡介:吸血鬼Charles Xavier必須在這個發(fā)生變化的世界趕回家,卻在路途上受了傷,於是他在一棟房子裡暫時休養(yǎng),不料遇到了他最不想遇見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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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糟透了。
Charles喘著氣倚靠在旁邊的磚牆上,因為胸口上熱辣的疼痛以及嚴重失血導(dǎo)致他頭暈?zāi)垦5年P(guān)係,他根本無心去避開黏著在牆上的噁心不明液體。
Charles扶著牆,虛弱顫抖的步伐令他每隔十秒鐘才艱難的往前邁開一步,而遠處沉重緩慢的腳步聲不斷催促著他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藏。於是他努力加快腳步,靠著他右側(cè)的磚牆緩步前進,很快他終於摸到了門框,房屋的門是敞開的。
Charles提起精神走進屋內(nèi),警戒地梭巡著看起來像是被暴風掃過的室內(nèi)。
很幸運的是這間房子裡沒有人也沒有屍體,更重要的是也沒有那些詭異可怕的怪物。確認房屋暫時是安全的之後,Charles著實鬆了一口氣。他反手將門關(guān)上,嘗試在混亂不堪的屋子裡尋找可以幫助他止血或止痛的藥物。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找到對他來說助益最大的血袋。
但很顯然他不是在每件事上都那麼幸運。
一無所獲的Charles在一張老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儘管這張沙發(fā)並沒有很舒適,但也舒緩了他在這一路上趕路的疲憊感。
得到一個安靜、能讓他休息的空間後,Charles這才有心力去整理他混亂的思緒。
他必須去思考為什麼這個世界——或者說只有這座城市,Charles不確定其他地區(qū)是否也是如此——會突然出現(xiàn)這麼多詭異的怪物。如果其他地方同樣也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的話,他有點擔心起還待在家中的Raven了。因為以他對自己的妹妹的了解,她絕對會不顧生命危險跑出來找他的。
Charles只能默默祈禱和她在一起的Hank,或者其他也住在大宅裡的朋友們會阻止她衝動的行為等他回家。同時他也得祈禱自己能夠從怪物橫行的路途中活著回到威徹斯特。
Charles苦惱的長嘆一口氣,回想起當時受到眾多似狼非狼的野獸圍攻時的情景,胸口上的傷口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他無法想像,要是他在回去的路途上再次遭遇那樣的攻擊,或是碰到那些他一點也不想碰上的巨大詭異怪物——即使他是個速度與感官卓越的吸血鬼,在碰上巨大的野獸時也依然無力反抗,再加上他現(xiàn)在還是個受重傷的吸血鬼——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著再次見到Raven和他的朋友們。
他現(xiàn)在依然無法明白那些怪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這無所謂,因為解決怪物並不是Charles的目標。他現(xiàn)在的主要目標是安全且盡快的回去他那還有一段路途的家。
而現(xiàn)在,他必須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沉重的疲憊感令Charles很快有了濃烈的睡意。他在腦海裡想念著Raven的笑容和朋友們的歡笑聲,沒多久他便在這些思念中陷在沙發(fā)裡沉沉睡去。
當吸血鬼受傷的時候,除非有甜美的鮮血供給他們,使他們能夠以吸血鬼的能力快速治癒傷口,否則他們就必須得花上好幾個小時,甚至是兩天以上的時間在安靜且安全的環(huán)境裡養(yǎng)傷。很顯然,Charles所待的這棟房子並不夠安全隱秘,因為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巨大聲響瞬間驚醒了他,而胸口上毫無變化的傷口讓他發(fā)覺時間才過去不到六小時。
以前Charles也沒有碰過在養(yǎng)傷的中途被叫醒的情形,所以他根本沒有想到醒來後身體會比在睡著前要更加疲憊。現(xiàn)在他的手腳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
聽著門口巨大的撞門聲以及野獸的嘶吼聲,Charles為依舊無動於衷的身體感到緊張萬分。幾乎是使勁全力他才終於緩緩的抬起他的右手,然後是左手。當他終於能夠從沙發(fā)上站起身的時候,厚實的木門也在野獸的摧殘下跟著破碎開來。
Charles想要後退一步閃開野獸撲來的攻擊,但那幾乎要罷工的身體卻沒有立即接收到他的訊號。野獸瞬間將毫無動作的他壓在地板上,寬大的嘴巴露出尖銳的獠牙,拼命的擺動頭顱想要咬斷Charles脆弱的脖頸。
因為野獸身上混雜著水溝及血腥的臭味,頭上更是長著六顆碩大的眼睛,Charles能感到胃部正在劇烈翻滾。他極力忍耐著噁心感,一隻手勉強阻擋野獸,另一隻手探往掉落在一旁的燭臺,接著連續(xù)狠狠重擊野獸的頭部。效果看上去雖然沒有很好,但野獸還是因此發(fā)出痛苦的嗚咽,稍微退開了一些。
Charles趁此機會用力將牠從身上踹開,然後在牠緩過來之前吃力的爬起身。他看著那隻野獸甩了甩頭,看上去更加憤怒的想要將他撕成碎片了。
面對發(fā)狂憤怒的野獸,Charles強烈懷疑他手裡的武器根本無法殺死這頭瘋狂的野獸。於是就在他一籌莫展,考慮應(yīng)該要和野獸對決還是逃跑——但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肯定跑不了——的時候,牠的痛苦哀鳴隨著突如其來的槍聲一同響起。
Charles驚訝的朝門口抬眼望去,一個穿著黑色套裝、擁有暗金色頭髮的男人正架著一把獵槍,槍口穩(wěn)定的瞄在野獸身上。男人在野獸掙扎發(fā)出嘶鳴的時候再次開了一槍,還在垂死掙扎的野獸總算在槍械的威力下順從的躺倒在血泊中,結(jié)束了這場對Charles來說十分艱難的戰(zhàn)鬥。
這個男人非常好心的救了他,Charles理應(yīng)要滿懷感激的和他致謝,但Charles在放鬆下來的前一刻,立即從他的穿著看出了這個男人是名獵人,因此他還無法放下戒心。而很顯然的,相當英俊的獵人還不知道他是個吸血鬼。因為他很快的收起了他的獵槍,走上前來關(guān)切的詢問他。
「你還好嗎?」他越過野獸的屍體,灰綠色的眼睛擔憂地看向Charles的胸口。
因為剛剛經(jīng)歷了和野獸劇烈打鬥的關(guān)係,好不容易才止住的鮮血再次緩慢的從傷口處往外流出,濡濕了裡面那件看上去早已慘不忍睹的白色襯衫。
Charles相信再這樣下去他恐怕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正在強烈的提醒他必須立即去吸一個人類的鮮血來補足他缺失的那些血液,而很不幸的,這裡就有一個健全的成年男性人類,還是個他一點也不想碰上的獵人。
吸血鬼敏銳的聽覺能夠讓他聽到人類的血液在血管中快速流動的聲音,更是能夠清晰的聽到心臟的搏動聲。
意識開始昏沉的Charles聽著獵人跳得有點快的心跳,不斷失血的情況下以及內(nèi)心深處對血的強烈渴望,令他本能的想要露出尖牙咬破男人的皮膚,暢飲既溫熱又甜美的鮮血。但Charles不想破壞給自己訂下的原則——絕不直接咬破人類的皮膚吸食血液。
而且在這個情況下,只要他一嚐到鮮血,他就很難再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他很有可能會殺死剛剛才救過他的獵人。
Charles因為這個可怕的可能性而努力克制自己對血液的渴望,卻也因此導(dǎo)致他的身體開始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然而獵人似乎誤以為他的顫抖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獵人立即從他的背包裡取出一捲乾淨的繃帶。
「你需要止血。」他語氣堅定地說,靠近Charles想要幫他處理傷口,但這只讓Charles更加頭暈?zāi)垦!K麚淖约鹤钺釙酥撇涣俗约簩ρ旱膽j望,於是往後避開了獵人友善的幫助。
「謝謝你的幫忙,好心的獵人。」他感激地說,沒有想到自己一開口的聲音會如此沙啞。「但我想你可以離開了。」
Charles看著那對漂亮的灰綠色眼睛,祈禱著他能夠順從他的意離開這裡。但很顯然獵人並不打算就這樣丟下Charles離去,因為他挑起一邊眉毛,堅定的態(tài)度表明了他不會讓Charles在這裡自生自滅。
「你傷得很嚴重,」獵人說道,「你看起來非常需要我的幫忙。」
「不,我不——」
「你需要。」獵人強硬的拽住了Charles的手,抓的力道不至於讓他感到疼痛,卻也無法用力掙開。「你看上去就像是隨時會昏過去一樣。」
Charles還想要反抗,但他覺得自己確實就快要昏過去了,不自覺的就被獵人拉到沙發(fā)椅上坐下,而對方就站在他身前用眼神詢問他是否可以脫下衣物。
Charles抬頭瞪著獵人,考慮著到底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其實他是個吸血鬼,是他的狩獵目標之一。但他不會傻到做這種自殺式的行為,因為他現(xiàn)在非常需要活著,也非常需要止血。
於是Charles最後接受了獵人向他遞出的協(xié)助,沉默不語的解開身上的衣物,任由獵人將一個像是藥膏的東西輕輕的抹在傷口上,然後再用繃帶一圈圈纏緊。
「你是住在這裡的人嗎?」
Charles原以為他們的沉默會一直持續(xù)到處理完傷口之後,所以一直在沉思的Charles在聽到獵人的問話後,愣了有半秒的時間才簡單的回覆他。
「不是。」
「那麼你住哪裡?」
Charles咬著嘴唇,明白自己不應(yīng)該隨便把有關(guān)他的事告訴這名獵人,那只會將他置入於危險之中,更有可能會害到Raven和他的朋友們。但是獵人的友善讓他無法對他說謊,他個人的意志也不願意對他撒謊。因此Charles在獵人再次提出疑問之前緩聲回答了他的問題,並告訴他正在往威徹斯特前進。
「威徹斯特?」獵人在繃帶上固定末端時挑眉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送你過去,畢竟這裡離威徹斯特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Charles略微訝異的看向獵人認真的表情,因為他的善意而讓他嚴峻的面龐多了幾分溫柔。
Charles完全沒有料想到獵人會提出這樣的提議,而且這個提議對Charles目前的狀態(tài)來說相當吸引人。但他知道這會是個危險且糟糕的選擇,因為如果他和獵人同行的話,他的身份隨時都有可能被揭露。Charles幾乎能夠想像的到,當獵人發(fā)現(xiàn)他是吸血鬼,然後因為自己幫助了吸血鬼而震怒的樣子。Charles相信到時候他一定會死的比其他怪物或者先前死去的吸血鬼還要慘烈。
他不敢也不願意為自己的生命冒險,於是他最終只是委婉的拒絕他。
「再次謝謝你的好意,好心的獵人,」Charles邊穿上衣服邊緩聲說,內(nèi)心無比希望對方能夠很快放棄送他一程的想法。「但我猜你應(yīng)該還有其他事要做,我不想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即便獵人在被Charles拒絕後,他還是沒有放棄陪同他去威徹斯特的決定。
「實際上送你去威徹斯特並不會阻礙到我獵殺怪物這件事。有鑑於你的傷和外面都是怪物的情況下,我懷疑你根本就走不了幾里路。」他面對著Charles後靠在一張木桌前,語調(diào)略有些譏諷的味道。「還有我叫Erik Lehnsherr,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噢,當然了,他的名字當然叫Erik Lehnsherr,那個鼎鼎大名的吸血鬼獵人,Charles臉色慘白的想著。他之前有在其他吸血鬼當中聽過一些有關(guān)於他的風聲,Erik Lehnsherr除了獵殺其他像是狼人或女巫之外的族群,據(jù)說他對吸血鬼的仇恨比其他種族要更加強烈,幾乎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都消除殆盡。
很多的吸血鬼都聽說過Erik Lehnsherr曾經(jīng)獨自鏟除了至少兩個以上的吸血鬼巢穴。這件事讓許多吸血鬼開始擔驚受怕起來,卻也對這名獵人更加憤恨,紛紛想殺了他以報族人的仇。但好幾次的失敗讓他們最後只能選擇躲藏,能不碰上就不碰上他。
然而Charles的運氣似乎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就在這個滿是怪物的地方,就在他受重傷的時候,他遇上的獵人就叫Erik Lehnsherr。Charles已經(jīng)可以想像自己會如何慘烈悲壯的死在他的手下了。
「當然,Lehnsherr先生。我是Charles Xavier。」Charles鎮(zhèn)定地說,基於基本的禮節(jié)很自然的說出自己的名字,而後他很快就因為Erik輕微皺起眉頭的反應(yīng)後悔說出自己的姓氏,畢竟他的姓氏在吸血鬼當中算是有名的家族。如果Erik足夠了解吸血鬼有哪些家族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聽過這個姓氏。但從這名獵人放鬆、毫無攻擊姿態(tài)的反應(yīng)來看,也許他並沒有聽過他的姓氏。於是Charles定了下心神,強迫自己的聲線聽起來足夠冷靜。「請你不用擔心,Lehnsherr先生。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撐過接下來的路途,外面應(yīng)該還有很多比我更需要你的協(xié)助的人,所以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但我覺得——」
「拜託,Lehnsherr先生,」Charles打斷他,真誠地祈求道,「你去幫助其他人吧。現(xiàn)在我很需要休息,真的。你快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好吧。」Erik似乎是終於在Charles強硬的態(tài)度下妥協(xié)了,然後Charles驚駭?shù)目粗麖谋嘲e拿出一把特別的純銀匕首遞到他面前,看起來就是為了對付狼人和他們所製作的匕首。「我看你好像沒有武器,這把就留給你防身吧。」
「不,我不能拿你的東西。這看上去很特別。」Charles看著那把近在咫尺的銀製匕首不由得感到了一陣恐慌,下意識的往沙發(fā)裡縮了下,非常擔心自己會碰到那把匕首。
Erik似乎因為他的反應(yīng)而略微皺起了眉,微微瞇起那雙灰綠色的眼睛,懷疑地打量著Charles。
「我還有一把,所以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他說,堅決把匕首遞給他,「你必須拿著。」那把匕首離Charles更近了。他已經(jīng)沒有地方可以躲了,只能拉緊衣服盡量讓自己的任何一處皮膚不要暴露出來,減少直接碰到的機會。
「如果你堅持的話,幫我放在桌上就可以了。」他裝作從容地說。或許是因為Charles裝的還不夠鎮(zhèn)定的關(guān)係,Erik從他身上瞧出了一些端倪。
「你在害怕什麼?」他皺眉低聲問。
「我沒有在怕什麼。」Charles心虛反駁,強迫自己不要因為急躁而去催促他快點離開,因為那只會增加Erik現(xiàn)在對他的疑心。
Erik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確實在害怕什麼。」他安靜地陳述,然後在Charles反應(yīng)過來之前,直接拉過他的手,迅速將匕首塞到他的手裡。
當皮膚和銀製匕首接觸的瞬間,Charles感到自己的手掌就像是被烈火給灼燒一樣,接觸的地方冒出了一縷明顯的白煙。他快速的將銀製匕首甩出,掉在地上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Charles忍著手上的疼痛,顫抖著看向臉色陰沉的Erik,他幾乎能夠看見死神正在慢慢的朝他逼近,準備把他帶到亡者的國度。
而他將再也見不到Raven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Xavier家族的吸血鬼,」Erik語氣裡明顯的厭惡令Charles不禁往後縮了縮。那雙原本平靜的灰綠色眼睛染上了強烈的兇狠和憤怒,只見Erik立即從小腿抽出另外一把小刀——當然,那也是銀製的——將鋒利的刀鋒抵在Charles的脖頸上兇惡道,「而你竟然膽敢騙取我的信任!」
Charles被Erik吼的顫抖了一下,極力保持鎮(zhèn)定面對暴怒的Erik。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是人類。」他冷漠地說,努力往後縮著脖子盡量遠離那支小刀,但他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空間可以後退了,他恨不得讓自己融進這張沙發(fā)裡。
Erik看上去更憤怒了,他抓著Charles的前襟將他從沙發(fā)椅上扯起來,然後狠狠的把他摜摔到一旁的木桌上,後腰以及胸口上的疼痛讓Charles忍不住嗚咽出聲。
「你們的巢穴在哪裡?」Erik壓著他冷聲問道。
Charles緩了一下,怒瞪著粗魯?shù)腅rik咬牙回答。「我不加入任何一個巢穴。」
Erik皺起眉,顯然相當不滿意Charles的答案。
「不要逼我傷害你。」他冷冷地說,小刀更緊的貼到Charles的脖子上,銳利的刀鋒輕鬆的在他的脖頸上割出一道傷口,絲絲血液從細小的縫隙流出,銀器更是燙的Charles再次發(fā)出一聲細微的痛呼。「回答我的問題。」Erik繃著聲線說。
「我說了,我沒有加入任何一個巢穴,只有我自己而已。」Charles重複道,因為Erik粗魯?shù)膶Υ财鹆艘唤z火氣。
「我記得你說過你要回威徹斯特。」Erik譏諷般地提醒Charles曾說過的話。「所以那是你們的巢穴?在威徹斯特的哪裡?」
「你就那麼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你騙不了我,我知道威徹斯特確實有吸血鬼的巢穴,只是不知道在哪裡而已。」Erik冷冷地威脅道,「別給我耍任何把戲,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的巢穴在哪裡?」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告訴你?」Charles冷冷地嗤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到死都不會。所以你要是想殺了我,就快點動手。」
如果真的死在這裡的話,至少Raven不會看到他慘死的模樣,Charles樂觀地想道。可Erik似乎並沒有打算就在這裡將他處決。他在沉默一段時間後,從那彷彿被塞了很多東西的背包裡拿出一副鐐銬,Charles馬上就明白他想做什麼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說出口了嗎?」他嘶聲抵抗,掙扎著想要脫離Erik的掌控時卻不小心碰到了抵在脖子上的銀製小刀。那股像是要燙掉他一層皮的疼痛使他無力地倒回桌面,而Erik也在他痛苦的時候用鐐銬拴住他的脖頸和雙手。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他冷笑著從Charles身上退開,順手用力扯了一下鐵鏈,毫無準備的Charles因為拉力而離開桌面重摔在地。屈辱感令他抬頭怒視著此刻看起來面目可憎的Erik。
「反正我們還有很長的路途可以好好溝通,不是嗎?」Erik露出了殘酷的微笑。
面對著如今的境地,Charles只是灰心的低下頭,然後在Erik的拉扯下被迫順從的站起身。
*
出生於貴族的吸血鬼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對待。
即使Charles再怎麼憤怒,胸口中的那團火最後也只能化作無力感,被迫接受自己像個囚犯一樣被痛恨吸血鬼的獵人給拴住。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屈辱,也是相當糟糕的境況,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會對你做什麼兇暴的事。
然而令Charles有些意外的是,Erik除了在一開始用銀小刀威脅他割他幾刀之外,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對他用過殘酷的酷刑。沒有拷問,沒有折磨,他甚至不怎麼跟他說話,只是一直拉著鐵鏈拖著他往威徹斯特的方向前進。
Charles想要弄明白獵人的想法,但因為疲倦感使他的頭腦昏沉的無法集中思考,身上的疼痛更是一分一秒都沒有停止過,他的步伐也因此變得越來越緩慢沉重。而這也導(dǎo)致Erik都會用力拉扯鐵鏈催促他快點跟上,次數(shù)頻繁到令Charles對於鐐銬在皮膚上摩擦造成的疼痛感到了麻木。
Charles昏昏沉沉的走在Erik身後,不知道自從那天過後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也許有三天,也許有一週,也許更久,Charles不清楚,畢竟天空總是灰濛濛的,幾乎看不見太陽,反而能一直看到那顆看起來比以前要更碩大、更貼近他們的月亮。
在Charles不知道第幾次被Erik兇惡的拉扯鐵鏈的時候,疲倦沉重的身體終於在拉力的慣性下而摔倒在冰冷潮濕的石磚地上。
「站起來。」
意識昏沉間,Charles聽到那位獵人以冷酷的語調(diào)命令他。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再屬於他了,雙手雙腳都脫離了他的控制,沉重的癱在那裡不聽他的使喚。
他無法站起身,體內(nèi)在瘋狂的渴望鮮血,而這股渴望幾乎要逼瘋他了,他現(xiàn)在竟然開始覺得就算是詭異怪物的鮮血也能飲下肚,只要能夠讓他好受些的話。但他僅存的理智強烈拒絕這個選項,因為他不確定在喝下牠們的血液之後,是否也會變得跟牠們一樣詭異又畸形。這個想像讓他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
要是有血袋的話……要是能夠找到一包血袋的話……
Charles在迷糊之際感覺到自己被人抓著衣服粗魯?shù)耐掀饋怼K滥莻€人是Erik,他正在為自己的毫無反應(yīng)而在他耳邊大喊他的名字。
他的聲音聽起來縹緲且虛幻,卻又如洪鐘般響亮的讓他感到煩躁。想讓他閉嘴的Charles費力的掀開眼皮,睜眼便意外的看到Erik那張總是嚴峻的表情在此刻竟表露出了隱約的擔憂。
他還以為Erik對待吸血鬼時會特別的殘酷無情——至少他不應(yīng)該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Charles望進那對灰綠色的眼睛,張開乾燥蒼白的雙唇打算說點什麼,卻突然聽到遠處有細微的聲響。聽起來像是有幾個戴著鐐銬的人正在走動,而那聲音逐漸在朝他們接近。Charles聽不出那是什麼,但他能肯定那絕對不是人類,因為他沒有聽到除了Erik以外的心跳聲。
「牠們……」Charles顫抖著抓住Erik的前臂,不顧對方是否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感到厭惡,虛弱的提醒Erik近在咫尺的危機。「牠們在這裡,牠們要來了……」
但很顯然他的提醒已經(jīng)太遲了。Charles強迫身體再次回歸到他的控制,奮力讓自己坐起身時,他驚恐的瞪著遠處那三個已經(jīng)進入他們視野的人影。牠們穿著一身黑色長袍,頭戴著兜帽無法看清面容,各手持著一支火把及一把長刀,雙手雙腳都戴著已經(jīng)失去作用的鐐銬,斷開的鐵鏈在晃動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自己一個人對付不了牠們,」戰(zhàn)鬥本能激發(fā)了Charles的腎上腺素,他覺得身體又是他自己的了。在跟著Erik起身時,他舉起被銬在一起的雙手緩聲勸說道,「你必須替我解開這個,這樣我才能幫你。」
Erik不為所動地將他的獵槍上膛。「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趁機逃跑。」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Charles瞪著他,看著漸漸接近他們的人影有些著急了起來,「快點,難道你想要我拖累你嗎?」
Charles相信Erik明白該怎麼做才是對目前的狀況最有利的。如果他不想要被弄死的話,就一定得解開他身上的鐐銬,否則Charles在一旁也只是在拖他後腿而已。
令人高興的是,Erik在緊皺眉頭思考片刻後,終於接受了Charles的建議。他不情願的替他解開了鐐銬,並交給他一把匕首,冷淡的威脅他。
「你要是逃跑的話,我一定會開槍打你的腿。」
Charles翻了翻白眼,右手握緊了木製刀柄,面向已經(jīng)接近他們並要做出攻擊的怪物。「我說了我不會跑。」
他努力忽視渾身的不適,抓緊匕首迎上敵人。在近距離接觸怪物之後,Charles才在那身長袍底下看清怪物就像是被剝掉一整層皮一樣的樣貌,只能看到裸露的肉紅色,眼眶更是深深的凹陷下去,可怕的讓人心生膽寒。
Charles原本還很擔心這些怪物會很不好對付,因為他現(xiàn)在還很虛弱,對他來說戰(zhàn)鬥還是太勉強了。但還好牠們的速度都不算快,可以說是比現(xiàn)在的Charles還要更加遲鈍。
很快他就在Erik解決掉另外兩個怪物之後,順利殺死了最後一個。
Charles喘著氣望向看起來依然很緊繃的Erik,他無奈的嘆息一聲,走過去反手將匕首遞還給他。
「你可以再把我拴起來了。」他自覺的伸出雙手讓Erik方便用鐐銬拴住他。
Erik遲疑著接過那支匕首,應(yīng)該是沒有見過這麼自動的吸血鬼,手裡拿著鐵鏈遲遲沒有動作。
然而就在獵人躊躇的時候,Charles依然沒有忘記他們現(xiàn)在還在滿是怪物的街道上。即使他現(xiàn)在虛弱的連站都無法站穩(wěn),卻還是比Erik還要更早發(fā)現(xiàn)對方背後那頭打算偷襲的野獸。
於是當Charles用力將獵人推開,在腰腹感受到撕裂般的劇痛之後,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他肯定會是世界上第一個因為出手救獵人而葬送自己的愚蠢吸血鬼。第二個則是想到Raven在發(fā)現(xiàn)他做了這件事之後,因而怒氣沖沖的模樣。
這個想像畫面讓Charles在倒地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立即因為牽扯到腹部而感到劇烈的疼痛,甚至因為大量出血的關(guān)係越加頭暈?zāi)垦!乐氐亩Q讓他聽不到任何聲音,昏暗的視線讓他無法看清Erik現(xiàn)在怎麼樣了,是否有受到傷害。
很快這個疑問獲得了解答。Charles感到自己被小心的扶起來,可以感受到對方相當謹慎的在移動他,Charles卻還是因拉扯到傷口而瘋狂喘氣,能感覺到有更多的鮮血從他捂在腰腹上的指縫間流過。
在Charles的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他明白自己就快要死了。然而他一直都不是個會懼怕死亡的人。即使現(xiàn)在他還不想死,他依然做好了迎接死神的心理準備。
但很顯然,他身邊的獵人還不想讓他就這樣死去。當他的嘴唇嚐到一絲腥甜的味道時,他瞬間意識到Erik正在做一個不明智的行為。這個認知開始令他感到恐慌,因為Erik根本就不明白,他這麼做只會害死他自己而已。
Charles努力壓抑著大口吸吮血液的衝動,顫抖著嘗試推開Erik,但他實在太虛弱了,這只是讓他的動作看起來像是欲拒還迎一樣。
在「被迫」吞下不少血液之後,Charles的耳膜終於不再發(fā)出嗡鳴聲,視線也逐漸清晰。於是他這才知道血液的來源來自Erik小臂上的一道傷口。俐落的傷口切面表明了那是他自己割開的。只為了要把血餵給他,只為了要救活他。
「夠了。」Charles忍下還想繼續(xù)飲血的慾望,用了點力氣推開他。「你會被我吸乾的。」
Erik沒有堅持,只是替他們兩人都做了點簡單的包紮,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扶起Charles。
「來吧,你需要休息。」Erik的語氣明顯比之前要溫和許多,讓Charles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Erik的態(tài)度也是這麼溫柔——在他發(fā)現(xiàn)他是吸血鬼以前。
他們所在的這個區(qū)域有很多的住宅,Erik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一棟安全的房子稍作停留。
「你需要休息多久?」Erik扶著Charles平躺在單人床上時問道。
「應(yīng)該要三天以上。」Charles猶豫著望向沒什麼表情的Erik,緩聲告知他,「我休息的時候不能被吵醒。」
Erik點頭。「我知道了。」他轉(zhuǎn)身走向門邊,停頓了幾秒後又對他說,「我會待在外面。」
Charles很緩慢的點了一下頭,看著Erik輕輕地關(guān)上木門。他將雙手自然的交疊放在胸腹上,明白不只是他們之間的關(guān)係,好像還有什麼也受到了微小的變化。
他緩緩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長久的沉睡。
*
Charles醒來的時候,身體的輕盈感讓他知道這次他終於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他撐著身體坐起身,舒服的往後伸展自己的身體,然後他解開身上的衣服以及繃帶。以為能看到乾淨完整的皮膚,沒想到那幾道清晰的爪痕還在那裡。或許是因為這次傷得比較重的關(guān)係,而他又休息的不夠久,所以才沒有完全好起來,Charles心想。至少它現(xiàn)在沒有在流血,也沒有痛到讓他想要抓狂。依傷口現(xiàn)在癒合的程度,也許再過個幾天就會好了。
在把衣服穿回身上時,他恍然發(fā)覺這身衣服早已破爛不堪,上頭沾染的鮮血看上去也相當駭人醒目。恰好這間房間似乎是屋主的臥室,他下床打開房間裡的衣櫥,顯然屋主在離開時非常匆忙,裡面還掛著幾套乾淨的衣物。
Charles隨意的挑了一套合身且順眼的衣物穿上。等把衣服都整理好之後,他打開門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看書的Erik,一旁的壁爐正在燃燒著柴薪,火光忽明忽暗的跳躍在Erik那張沉靜的面容上。
「你醒了。」Erik很快就察覺到站在房門前的Charles,那對被火光照亮的灰綠色眼眸朝他望了過來。
「是的。」Charles回答,猶豫著說,「我——我能知道我睡多久了嗎?」他走過去想要在另一張沙發(fā)椅上坐下,但他立即回想起他們之前的關(guān)係——他不知道他是否有這個資格坐在沙發(fā)上、坐在Erik的旁邊。
Erik看出了他的疑慮,他在片刻遲疑後帶著一點不確定的語氣說,「你可以坐下。」他說,然後把書籍的內(nèi)頁朝向自己蓋在雙腿上。「你睡了五天,Charles。」
Charles。
他說的是Charles,而不是什麼Xavier先生或是其他更難聽的字眼。這是好事。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不再像前幾天那麼緊繃了,而這代表Charles不再需要小心翼翼的,或者再次被迫戴上那令他倍感屈辱的鐐銬。
他得感謝那隻幾乎要了他的命的野獸,Charles在沙發(fā)椅上坐下時想道。感謝上帝給了他能夠改變他們關(guān)係的契機。
雖然他們的關(guān)係緩和了不少,但現(xiàn)在卻感覺更微妙了。他們互相依然是敵對的關(guān)係,Erik也不像是完全放下了對吸血鬼的仇恨。很顯然他陷入了相互矛盾的心理狀態(tài)。
在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中,Charles看著Erik緩緩地闔上手中的書,書脊上的書名清晰的進入了他的視野。
「你在看《永恆之王》。」Charles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聽起來太驚訝。「很有眼光。」
「在這裡隨便找的,畢竟在等你的時候沒什麼事情可做。」Erik將書籍擱置在旁邊的小桌上,手指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抬眼看向Charles。「這本書怎麼樣並不是重點,Charles。我有問題要問你。」
Charles迎著他專注的目光,立即明白他想要問的是什麼。
「你那時候為什麼要救我?」
這個問題在Charles的預(yù)料之內(nèi),而且也沒有那麼難回答。「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怪物攻擊,或者被怪物殺死,」他真誠地回答,「即使你是個獵人,那也會讓我愧疚的難以承受。」
Erik緩緩的皺起眉頭,Charles猜他正在思考他說的話是否可信。
「在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受傷了。你那時為什麼沒有吸我的血?」Erik又問。
「因為我給自己定了一個原則:絕不在對方尚未同意的情況下吸食任何一個人類的鮮血。」Charles坦然地說,「雖然有時還是會去吸食動物的血液,但我可以保證,我從來沒有吸乾過任何一隻動物,而大多數(shù)時候我還是會選擇血袋。」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Erik困惑地問,「這對你來說沒有好處,而且還很麻煩。」
「好處是我不會變成像Shaw、或是其他跟他一樣的吸血鬼那樣。到處找人下手,吸乾他們。」Charles低聲說,「我不想那麼做,我不想殺死任何一個人類。」
Erik皺起眉。「誰是Shaw?」
「Sebastian Shaw。一個殘暴嗜血的男人,他和他的同伴組成了一個勢力眾多的巢穴,而他是當中的頭領(lǐng)。」Charles聳肩說,「有一次他邀請我加入他們的巢穴,但被我拒絕了,他到現(xiàn)在還在為這件事感到不滿,頻頻找我麻煩。」
Erik挑起眉毛,認真的審視著他。「你是個異類,Charles。」他評價道,「我從沒有遇過像你這樣……好的吸血鬼。」
「謝謝稱讚。」Charles在Erik明顯柔和下來的目光裡緩緩露出微笑。「那麼能換我問你一個問題嗎,Lehnsherr先生?」
Charles表面上看起來很冷靜,其實他的心裡非常忐忑,因為他看到獵人皺起了眉,看起來不像是很樂意回答他的問題。
「Erik就好。」長久的沉默之後,Erik終於開口了。「你問吧。你想問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們?」Charles小心翼翼的開口,仔細觀察著Erik的表情。當Charles看到他立刻沉下臉後,他緊張的差點以為他就要憤怒的朝他攻擊,但他沒有,他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那時候是個安靜的夜晚,而我只有七歲,」他艱澀地說,「我在房間裡聽到了我媽媽的尖叫,我馬上跑下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吸血鬼在吸我媽媽的血,他——他很快吸乾了她。他就像丟棄垃圾一樣丟開她。」說著他的臉上涌起了鮮明的怒意,緊抓在椅扶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然後我看到了他的臉,但他並沒有看到我。他在殺了我媽媽之後很快就離開了。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他的臉長什麼樣子。」
「不可能。」Charles驚訝道,「即使他沒有看到你,也一定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知道的,一些吸血鬼的能力能讓我們感知到。他為什麼放過你了?」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他放我走,那他就得做好我會找他復(fù)仇的心理準備。」
Charles能明顯感覺到Erik言語之間的恨意,那深刻、令人畏懼又令人能感到疼痛的仇恨。
「殺戮不會帶給你平靜,Erik。」在沉默片刻後,他只是這麼說。
「你不懂。」Erik緊繃著怒意冷冷地說,「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殺了他。」
Charles搖頭微笑。「我懂的,Erik。」他苦澀地說,「我當然懂。我的父親在我還小的時候,就死在獵人的手下了。而我的母親也病逝了。」
Erik顯然沒有預(yù)料到會聽到這個,心情複雜的一時說不出話。片刻後他才緩緩地問,「那麼你為什麼……」
「就像我說的,殺戮不會帶給你平靜。」Charles溫聲說,看著Erik難得帶有一點愧疚情緒的灰綠色眼睛,在躊躇一秒後,終究還是決定把他一直想隱瞞的事說出來。「而且很幸運的是,我在之後碰上了Raven。那時她闖入我家被我發(fā)現(xiàn),於是我收留了她,把她當做是我的妹妹,我們一直一起生活到現(xiàn)在。我很感謝上帝讓她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她陪伴我渡過了那段黑暗的時光。」
「她也是吸血鬼?」
「是的。她和我一樣時常飲用血袋,並且我能夠保證,她絕對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類。」
「我相信你。」Erik語調(diào)溫和地說,已經(jīng)聽不出他對吸血鬼的憤怒和恨意,代表Erik對他漸漸卸下了防備,也代表Charles也許有機會和他成為朋友。這是他樂於看見的發(fā)展。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Erik。」他真摯地致謝,Erik扯出了一道飽含歉意的微笑。
「你的傷還好嗎?」他愧疚又充滿關(guān)懷地問。
「當然,我已經(jīng)好很多了。」Charles微笑回應(yīng)。
「你需要喝血嗎?」Erik試探性地問,Charles驚訝地瞪著他,回想起當時就是因為有Erik他才有機會活下來,而他還沒有為這件事和他道謝。
「不,我現(xiàn)在這樣很好。」他感激地說,「你已經(jīng)給我喝了很多了,很謝謝你的奉獻,Erik。」雖然Charles想知道Erik救他的原因是什麼——實際上,他猜那是因為Erik需要他引路才選擇讓他活下來——但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而現(xiàn)在,你需要休息。你看起來很疲倦。」
Erik挑起一抹輕鬆又充滿倦意的微笑,沒有反駁Charles,聳肩站起身。
「你說的沒錯,我需要休息。」他走到房間門口,那扇門在Charles出來的時候尚未被關(guān)上,所以省去了開門的動作。Erik在踏進門一步後,側(cè)過身看向還坐在沙發(fā)裡望著他的Charles,猶豫片刻後跟他道了一聲晚安。
雖然現(xiàn)在的時間應(yīng)該是白天,但有鑑於這裡的天空總是看起來像是夜晚,月亮也一直懸掛在高空,從未有落下的時候,而Charles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到底該說晚安或早安。於是他溫聲回應(yīng)了和他一樣的話。
當Charles看著Erik關(guān)上門後,他探身拿取被Erik擱置在小桌上的《永恆之王》,感受著封皮上還帶有微溫的溫度。他忍不住回想起Erik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椅上,閱讀這本書時寧靜且柔和的畫面,然後他微笑著翻開了第一頁。
*
Erik終於決定不再對Charles使用他極為痛恨的鐐銬了,那讓他在接下來的路途中輕鬆了不少,他們之間的氛圍也處在令人輕鬆愉悅的狀態(tài)。
威徹斯特對他們來說是個不算遠但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的城市,尤其是在沒有任何一樣交通工具可以使用,且現(xiàn)在街上又到處都是需要處理的怪物。光是處理怪物就能花掉他們很多時間。而耗費了很多精力和時間的他們,在走了將近七個小時後,終於看到這座城市的一座大橋。只要走過那座大橋,穿過剩下的最後一個街區(qū),就代表他們快要能夠離開這座城市了。
一路上他們在處理各個長相畸形醜陋的怪物時,雙方產(chǎn)生了一種絕妙的默契,依靠他們的力量和默契都很輕易的解決了很多的敵人。Charles非常相信現(xiàn)在的Erik肯定沒那麼討厭和吸血鬼並肩作戰(zhàn),因為他感覺的到Erik的情緒不再那麼緊繃和彆扭,甚至有點自在。Charles承認自己也有同樣的感受。
「你知道這些怪物是從哪裡來的嗎?」在解決掉怪異的藍色黏稠怪物之後,Charles邊甩掉刀上的黏液邊問。
他們很常在戰(zhàn)鬥之後隨便聊點什麼,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Charles在說他自己的事情。比如自己以前和Raven碰上的各種趣事,或是在尋找食物的時候遇到的驚險時刻。
Erik總是很認真的聆聽,有時也會給予Charles適當?shù)幕貞?yīng)。即使對方不怎麼提自己的事情,Charles依舊很滿意,甚至是很享受自己和對方目前的相處狀態(tài)。因為Charles發(fā)現(xiàn)他是個既聰明又很有魅力的人。雖然有時他的脾氣暴躁了點。
「不知道。」Erik一臉嫌惡的清理著在戰(zhàn)鬥時沾到身上的藍色黏液。「牠們都是突然出現(xiàn)的,我在路上有遇到過幾個倖存者,但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該死!」他在和那些難以清理的黏液搏鬥片刻後,因為無法弄掉那團黏液而讓Erik暴躁的罵了一聲,鬱悶的打算直接忽視那團見鬼的黏液。
「我以為獵人都不是很在乎這些髒污的,沒想到你還挺愛乾淨。」Charles有些好笑的走上前,用袖子在Erik的前襟擦抹。很快那團黏液就被他處理掉了。Charles雖然覺得這沒有什麼,但是看久了便也覺得這確實很噁心,於是他用匕首小心的把他袖子上的黏液刮下來甩掉。「好了,」他高興的拍了拍被細心的清理過後的位置,乾淨的像是沒有任何髒東西沾到Erik身上過一樣。「我?guī)湍闩袅耍屈N我們——」
Charles微笑著抬起頭對上Erik隱含著複雜情緒又有些熱切的目光時,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和對方貼的實在太近了。近到能看清那對灰綠色瞳孔的紋路、感受到對方吐出的溫熱氣息、衣料之下的肌肉線條,以及那能讓人安心的溫度。
要知道,Erik是個長相英俊又迷人性感的獵人,而這所有的一切就像血液的香味一樣深深吸引著Charles,令他有種想要親吻上對方的衝動。但幸好他沒有迷失自我。在他真正這麼做之前,他便立即退開到三步遠的地方,即將從脖子爬到耳朵上的熱度因為對方輕微皺起的眉頭而驚慌的消褪下去。
Charles並沒有忘記迷人的獵人有多痛恨吸血鬼,即便他們之間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緩和了很多,那也不代表Erik會願意被吸血鬼觸碰,而他剛剛那樣的舉動——老天,他太超過了。Charles幾近恐慌的想著。他真的犯了大錯了。
Charles神情緊張的看著獵人臉上略有些不滿的神色,能夠想像對方接著會憤怒的抓住他,然後用他以為不會再看到的鐐銬牢牢的套在他身上。那令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隱約感覺到戴著鐐銬時所造成的不適和疼痛。
該死,他得說點什麼,他必須說點什麼。Charles是真的不想再戴上那副見鬼的鐐銬了。
但在他躊躇著開口道歉之前,Erik卻反而先開口了。
「謝謝你,Charles。」他整理著自己的衣裳,語調(diào)意外的柔和,令Charles有些驚訝的漸漸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能幫助你是我的榮幸。」他緩聲回覆,儘管Erik看上去沒有發(fā)怒的跡象,Charles還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能繼續(xù)走了嗎?」
「當然。」
他們一起並肩走過街道,Charles不確定地看了一眼Erik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獵人確實沒有因為他逾矩的舉動而心情不佳,反而好像挺不錯的樣子。這讓Charles越來越摸不清Erik對於吸血鬼的看法是否有所改變。但不管如何,他還是在內(nèi)心慎重的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發(fā)生像剛剛那樣的事情了。不論是因為他們各自身份的關(guān)係,還是其他不能說出口的原因。
當他們即將走上大橋的時候,吸血鬼敏銳的感官先獵人一步感知到了其他人類的存在。Charles在聽到除了Erik以外的心跳聲後立刻停下腳步,確定有三個人類在朝他們靠近,他正想提醒Erik,他們便遠遠地看到那三個人類手提著煤油燈正朝著他們緩緩走來。
警戒心很強的獵人立即把手放在武器上。不知是下意識做出的舉動還是他本人確實想這麼做,Charles有些訝異的看向立刻把自己擋在身後、做出保護性動作的Erik,而他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Erik這種相當於貼心的舉動還是讓Charles感到了一絲雀躍和難以言表的甜蜜。
那三個人類很快就走到了他們面前,站在中間的是一個褐色長髮的年輕女人,在她旁邊的兩個男人手持著一把獵槍,看起來像是負責保護她的保鏢。他們手裡都拿著一包看上去很鼓的麻布袋,Charles可以合理推斷他們出來是為了食物和物資。
「你們是住在這裡的人嗎?」女人開口說話的同時,將帶有審視但保持善意的目光停留在Erik身上,然後她頓了一下,語氣略為驚訝地說,「噢!你是個獵人?」
「沒錯,我是獵人。」Erik微微挑起眉,確定他們沒有敵意後稍微放鬆了警戒,卻依然堅持擋在Charles身前。「我們正在趕路,如果你們沒什麼事的話,麻煩讓開。」
女人因為Erik不怎麼禮貌的態(tài)度也挑起了一邊眉毛,但她沒有因此發(fā)怒,而是看向Erik身後的Charles。
「我認為你應(yīng)該讓你的朋友休息一下,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她擔憂且溫和的邀請他們。「你們可以跟我們一起去這附近的教堂,那裡沒有什麼怪物,是這裡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不,我們——」
「Erik。」Charles在Erik開口拒絕之前下意識地抓住獵人的上臂,迅速的打斷了他的話。而他的動作讓他們都因此吃驚的互相望著彼此。Charles趕緊放開手,盡量以自然的語氣和表情緩聲說,「她說的沒錯,Erik。我們都需要休息,而這件事沒有那麼著急,我們可以慢慢來。」
他們的確都很需要休息,前往威徹斯特這件事也確實沒有那麼急迫。前段時間他們除了趕路就是處理那些會突然從暗巷或是任何一個角落衝出來的怪物,根本沒有花一點時間在安全的地方休息。就算Erik不說,Charles也能從他身上看出明顯的倦意,他知道堅強的獵人也只是在硬撐而已。
「我以為你想快點見到你的家人。」Erik遲疑說道,而Charles為獵人的體貼感到心臟緊縮在一起。
「雖然我確實很想趕快見到我的妹妹,」他伸出手,猶豫片刻後還是把手掌輕輕貼附在Erik的手臂上,語氣溫柔地說,「但不急於一時,Erik。非常謝謝你。」
「好吧,」Erik很輕易的被Charles說服了。「如果你堅持的話。」他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聳聳肩退到一邊,讓Charles能夠往前跟褐髮女人面對面。
Charles和善的伸出手。「謝謝你們邀請我們,這位……」
「Moira MacTaggert,叫我Moira就好。」她微笑著伸手握住Charles的,卻在觸碰到他的皮膚時略微皺起眉頭,眼裡的擔憂比剛剛要更為濃烈。「老天,你的手可真冰。」
「Charles Xavier,妳可以叫我Charles。」他不好意思的立即放開Moira的手。「我很抱歉,Moira。我的體溫天生就比一般人低一點。」
「那你可得保重身體了,Charles。很高興認識你。」Moira點頭,偏過頭看向尚未自我介紹的獵人。
「Erik Lehnsherr。」獵人有些不情願地開口,沒想到Moira和她那兩個分別叫約翰和強納森的同伴都因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那個很有名的吸血鬼獵人!」Moira語調(diào)高昂地訝異出聲。
看來Erik的名聲比Charles想像中的還要廣。這讓Charles有些意外,而有名的獵人顯然對自己這麼有名不以為意。
「是的,是我。」他有些不耐地說,「我們現(xiàn)在能走了嗎?」
「當然,我們走吧,」Moira和她的同伴一起走在前面,Charles和Erik跟在他們的後面轉(zhuǎn)進另外一條街。「走過這條街就到了,教堂就在前面。」
Charles順著Moira指的方向遙遙望過去。那是一座哥德式的大教堂,高聳入雲(yún)的尖頂讓人們能夠很容易找到它的位置。只是遠遠的看著,他便能想像到在近看教堂時感受到的莊嚴和神聖。
「你確定你可以嗎?」Erik在他旁邊有些擔憂地小聲問道,「教堂裡應(yīng)該有不少人。」
Charles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當然,平常我都能在人群裡穿梭了,所以你放心吧。」他微笑著拍了拍Erik的手以示安撫,忽視了那種不被信任的不適感。
這一條街並沒有很長,他們很快就走到了教堂的門口。巍峨壯觀及華美的外觀讓Charles不禁屏住了呼吸。跟著Moira進入那扇大門之後他更是被裡面的場景給震撼到。不只是因為他從沒進過教堂而這靜謐莊嚴的殿堂是那麼的神聖,令他的內(nèi)心深處起了一絲激蕩,也是因為這間教堂擠了很多人,各種年齡層的都在這裡。而他們的情況看起來沒有很樂觀,從進門以後Charles便能聽到此起彼落的咳嗽聲和細微的哭聲。
這裡本該是個充滿希望和溫暖的地方,現(xiàn)在卻壓抑的像是上頭籠罩著一大片看不見的陰影,壓得每個人——包括Charles——都喘不過氣。很顯然每個人都對這突如其來的變異心生絕望。
「你們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坐下。」Moira轉(zhuǎn)過身對他們道,看上去已經(jīng)對這種狀況習(xí)以為常了。「別看這裡人好像很多,但空間還是足夠的。」
Charles環(huán)視著四周,有的人躺在長椅上睡覺,有的人站在旁邊的走道上小聲交談,也有的人縮在角落自言自語。縱使現(xiàn)場有不少人聚在一起,但Charles還是在人群當中注意到了其中的兩個女人。她們互相依偎在一個角落裡,其中一個女人頭髮散亂,身體顫抖的很厲害,而另外一個頭髮整齊的盤在後腦上的女人則攬著她的肩膀,就像是在給她取暖一樣。
Charles想要問她發(fā)生了什麼事,回頭卻發(fā)現(xiàn)Moira和她的同伴已經(jīng)離開了,只剩下正在看著他的Erik。
「他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他開口解釋了Charles心中的疑問,眼睛快速的在人群中梭巡一番。「你有想要坐在哪裡休息嗎?」
「去那裡吧。」Charles指向離門口最近,也是沒有人坐的一條長椅。Erik沒有異議。他們走過去坐下,這片刻的悠閒和平靜讓他們一時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現(xiàn)在感覺還好嗎?」在Charles想著應(yīng)該開啟什麼話題的時候,Erik便先開口了。Charles望向那對隱含憂慮情緒的灰綠色眼睛,為對方的不信任而感到些許不滿,但他強硬的壓下了心中的不悅。
「當然了,Erik。就算我現(xiàn)在很餓,在人多的場合我也一樣很能忍的。」他平緩地回應(yīng),而這意外的引起了Erik有點侷促的反應(yīng)。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他迅速的收住剩下的話語,像是在謹慎的選用字句,片刻才緩聲說,「你身上還有傷,不只是舊的,還有新的。而且你的舊傷很嚴重,我不——我不確定你的傷是不是完全好了。我只是想確定這點。」
「噢。」Charles意外的看著真誠關(guān)心他的Erik,感覺心中原本的那點不悅像風一樣消散乾淨,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忽視的甜蜜和雀躍。「我的傷已經(jīng)好很多了,如果你想要的話,你也可以檢查我的傷口。」
「等等,Charles。」Erik立即按住Charles想要解開衣服的手,臉上是少見的尷尬和窘迫。「這裡人很多。還有我相信你確實好多了。」
原本Charles並不覺得察看傷口有什麼不對,但Erik這樣的反應(yīng)以及Charles在這個時刻恍然明白自己已經(jīng)對英俊迷人的獵人產(chǎn)生了好感。於是為了避免露出馬腳,他不自然的稍微整理下自己的衣裳,然後順從的放下手。兩個人頓時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幸好Moira在這個時候和她的兩三個夥伴各抱著一包麻布袋走上了最前面講臺的地方。Charles還在思考Moira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一群人突然站起身,毫不慌亂的一個個排成整齊的隊伍到Moira前面領(lǐng)取麵包。
也許是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日子,也許是Moira的領(lǐng)導(dǎo)能力很好的緣故,在幾乎已經(jīng)是末日、食物一定會匱乏的情況下,他們竟然還能如此有秩序的領(lǐng)取食物。這和Charles想像中應(yīng)該有的爭先恐後不一樣,令Charles和Erik都感到驚訝。
「你不去嗎?」Charles問沒有動作的Erik,「我知道你的食物已經(jīng)不多了。」
「那是他們的,」Erik站起身回應(yīng),「我自己就可以在外面弄到食物了,我不需要跟他們搶。」
「你要去哪裡?」Charles看著Erik邁步往大門走去,有些急切的跟著起身。
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為什麼以為Erik要丟下他了——儘管他知道Erik是不會這麼做的。
過於緊繃的聲線讓Charles的聲音在教堂內(nèi)聽起來毫不必要的大聲。他不確定有沒有其他人朝這邊看過來,他的視線只是緊緊的盯著獵人筆直的脊背,而對方很快在自己的期望下轉(zhuǎn)過身,那對總是冷冽平淡的眼睛罕見地顯露出一絲溫柔。
「我到這附近看看。」他緩聲說,停頓了一秒後以安撫的口吻補充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Charles放鬆了緊繃起來的肌肉,明白自己有點反應(yīng)過大了,有些不自然的點頭微笑。
「那、你自己小心點。」
得到首肯的回應(yīng)之後,Charles目送Erik走出那扇大門,等到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了,才在長椅上重新坐下,緩緩?fù)鲁鲆豢跉狻K行n鬱的看著某個角落,雖然他在不久之前就確定自己——很莫名其妙但它就是發(fā)生了——愛上了Erik,可他並沒有想到會陷得如此深。
而這並不是好事,有鑑於Charles相信Erik只會把他當朋友,不可能會愛上他一直厭惡的吸血鬼。因此他清楚明白,這注定不會有一個好結(jié)果。
「Charles。」Moira呼喊他的聲音很快打斷了Charles的思緒,她拿著兩塊麵包走過來,視線明顯地在Charles周圍繞了一圈,在他身邊坐下後困惑地問,「Lehnsherr先生呢?」
「他到附近晃晃,很快就會回來。」Charles看著Moira手中被抹上奶油的麵包,有些猶豫地開口,「Moira,這是……」
「這是留給你們的。」Moira微笑著將麵包遞給Charles,見他想要拒絕便接著解釋道,「雖然你們才剛來,而且我知道你們大概沒多久就會離開了,但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活下去才在這裡,因此我還是得確保你們不會餓肚子。」
Charles垂下眼注視著那兩塊飄著淡淡奶油香味的麵包。儘管他在之前吃過很多樣的人類食物,包括這種常見的麵包,但這樣的食物依然不比甜美的鮮血要更能引起吸血鬼的食慾。Charles不想浪費他們的食物,所以他無法欣然接受Moira給予的好意。
「謝謝妳,但我不需要。」他語帶歉意但堅定的拒絕,「妳可以都留給Erik,他比我更需要。」
「不,你才是最需要的那個人。」Moira微微皺起眉一臉不贊同地說,全然不顧Charles的推拒,硬是將那兩塊麵包都塞進他手裡。「你看起來比Lehnsherr先生要虛弱很多。相信我,你會需要這個的。」
Charles被迫收下了麵包。他沒有辦法拒絕態(tài)度強硬的Moira,只好無奈地捧著那兩塊麵包,想等Erik回來後再直接給他。
Charles以為Moira在把麵包給他之後就會離開繼續(xù)忙她的事情,但很顯然對方並沒有這個打算。她往後靠上椅背,放鬆愜意的姿態(tài)表現(xiàn)出她還想在這裡坐一陣子。
「我記得你的朋友說過你們要趕路,我能知道你們要去哪裡嗎?」她毫無惡意地問,側(cè)頭看著他的目光專注且認真。「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也不必勉強回答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威徹斯特。」Charles如實回答,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隱瞞這位美麗善良的女士。而Moira對這個答案的回應(yīng)就如Charles想像中的一樣驚訝。
「看來你們還有一段路要走。」她挑起一邊眉毛笑著說,「你們是一起住在那裡嗎?」
「不,」Charles猶豫著說,「實際上,我們只是碰巧在路上遇見,他覺得順路,就想要送我到那裡,僅此而已。」
「那他可真是好心。」Moira羨慕地說,這個位置能夠讓她清楚的觀察整個教堂內(nèi)的所有人的狀況。「我想我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離開這裡了。你知道的,我得照顧他們,我也不可能帶著一大群人在一堆怪物之間行動,那會是很可怕的場面。」
Charles想像著那個壯觀但稱得上糟糕的畫面,完全同意Moira的話。「妳是自願在這裡帶領(lǐng)他們的嗎?」
「是的,畢竟當時真的很混亂,沒有人願意站出來領(lǐng)導(dǎo)大家,」Moira嘆息著聳肩回道,「儘管我很不願意,但要是一直沒有人出來整治一下秩序的話,恐怕就會因為爭奪食物之類的事弄出人命,那會比只是單純被怪物殺掉還要更糟糕。」
「聽起來妳是迫於無奈才主動做這件事的。」Charles有趣地指出,「至少妳看上去做得很好,還很樂在其中。」
「我可不確定我是不是樂在其中,不過我承認,幫助人的感覺確實還挺不錯的,」Moira嘲弄道,「但如果這個情況還是沒有改善的話,總有一天我還是會受不了的。你無法想像我的工作到底有多累人。」她故作輕鬆地說,「除了要想辦法補充那些食物和水之類的資源,還得安撫他們的情緒,解決紛爭,處理各種大小事。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xù)撐下去。」
「妳是個很棒的領(lǐng)導(dǎo)者,Moira。我相信妳可以的。」Charles柔聲安慰道,接著好奇地問,「妳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發(fā)生這種事嗎?就是那些怪物的出現(xiàn)。」
「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Moira皺著眉回應(yīng),「不過有人猜這跟某種未知且可怕的瘟疫有關(guān)。我相信這個推論,即使它還沒被證實。」
「只有這座城市變成這樣嗎?」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聽說有哪個地區(qū)是安全的。」她悲觀地說,「也許整個世界都淪陷了,而這是我們的末日。」
Charles想要安慰看起來很悲傷的Moira,但他說不出「一切都會變好的」這種毫無說服力的話,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這一切是否真的會變好。於是他只是將手掌輕輕放在Moira的手背上,希望能以肢體接觸來安撫她的負面情緒。
「Moira,我能知道一件事情嗎?」Charles決定轉(zhuǎn)移這個沉重難解的話題,向她詢問他已經(jīng)在意很久的問題。Moira點頭讓他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出來。
「妳知道那位女士怎麼了嗎?」Charles指向從他進來時就注意到的那兩位女士。「就是一直在發(fā)抖的那位女士。」
Moira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啊,你說的是艾莉絲。」她說,「她旁邊的朋友是潔西卡,我問她的時候只說她是生病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畢竟這裡沒有專業(yè)的醫(yī)生。」說著她擔憂地皺緊了眉頭,因為焦慮而不斷絞著自己的手指。「說真的,我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得了什麼可怕的病。如果她是因為這場瘟疫而生病的話,那這件事真的會非常糟糕。」
那不只是糟糕的程度了。Charles想像著瘟疫——假設(shè)Moira剛剛說的推論是真的——在這裡擴散的場面,那絕對會是個可怕的地獄。
「Moira。」在他們陷入沉默的時候,約翰憂心忡忡的快步朝他們走來。Moira抬起頭,順著約翰指的方向看過去,Charles這才注意到前方有一些人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了,看起來吵得非常兇狠。
「出什麼事了?」Moira迅速收斂了放鬆的姿態(tài),起身迎向約翰。
「他們因為分配食物的事起了口角,」他說,「我們希望妳能去看看。」
「好吧,我知道了。」Moira側(cè)身無奈地朝Charles道別,「你看到了,這就是我說的工作。」
看著Moira和約翰離去之後,Charles以為自己會有一段個人的獨處時間。剛想起身在這裡面隨便晃晃的時候,承諾自己會很快回來的獵人遵守了他的諾言。他在Charles起身之前在Moira剛剛坐的位子坐下。
「Erik!你回來了!」他欣喜的看著獵人有些嚴肅的表情,將手裡的兩塊麵包遞給他。「這是Moira特意留給我們的,但你知道,我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所以我的那份也給你了。」
Erik看起來不想要接受那份好意,但Charles有些熱情的語調(diào)似乎讓他拒絕不了,停頓了一秒後Erik才遲疑地接過它們。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Erik在咬下一口麵包時說,咀嚼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我看到你們坐在一起說話。」
Charles把剛剛和Moira交談的內(nèi)容全都告訴了他。Erik對Moira所說的推論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倒是對艾莉絲抱有一些意見,他希望能在出現(xiàn)問題之前盡快離開這裡。Charles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但Erik看上去依然很疲憊的樣子,這段時間裡他也沒有好好休息過。
「你該休息了,Erik。」Charles注意到獵人已經(jīng)吃完兩塊麵包了,於是起身勸他在長椅上躺下。「你可以在這裡躺下。」
「那你睡哪裡?」
Charles的視線在周圍隨意地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部分的椅子都被其他人給佔去了,只好指著旁邊乾淨無人的角落無所謂地說。「那裡看起來不會有人打擾。」
Erik顯然對於Charles選擇睡在地板這個決定表現(xiàn)的非常不贊同。
「不,」他拉住了準備走到角落去的Charles,起身說道,「你睡這裡,我睡地板。」
Charles驚奇地瞪著Erik。
「你什麼時候會關(guān)心吸血鬼睡在哪裡了?」他壓低聲音又驚又困惑地脫口問道。
「你不一樣,」Erik回答的速度顯得有點太過急促了,像是急於從話語中吐露什麼情感。這不只驚駭?shù)搅薈harles,也令Erik驚訝地沉默了片刻。最後他只是再次重複道,「Charles,你不一樣。」
這次的語調(diào)顯得小心而緩慢,就像是擔心碰碎什麼珍貴的事物一樣謹慎。這代表Erik是真的很鄭重且認真的表達他對Charles的感受,而這讓Charles的耳廓升起了一股熱度。他相信他現(xiàn)在的臉一定很紅,因為Erik在下一秒就笑了出來。
「晚安,Charles。」他溫聲說,溫熱的手掌輕輕貼在他肩膀上,那個溫度僅僅穿過衣料便能讓Charles的皮膚感覺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晚安,Erik。」他輕聲回道。
Charles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在長椅上躺下然後閉上眼睛的。只是覺得自己的胸腔堆滿了對Erik的愛意,滿的幾乎快要爆炸了。但他無法大聲宣洩出來,也無法得到他所希望的那個回應(yīng)。一想到這個,他便覺得悲傷的快要喘不過氣。
他在呼吸過度之前用力的深呼吸了幾次,努力的嘗試讓自己快點入睡,但很可惜並不怎麼成功。
「Charles?」
聽到呼喚的Charles張開眼睛,意外的看到本來應(yīng)該去睡覺的Erik就站在他身邊。他正擔憂地俯視著他。
「Erik,」Charles坐起身時冷靜地問,「怎麼了嗎?」
「我看到你喘的很厲害。你知道,我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我能看見。」Erik在他身旁坐下,語調(diào)低柔地問道。「你還好嗎?」
「是的,我——我沒事。」Charles艱難地說,努力平緩自己的呼吸。
「你確定嗎?」
「我沒事的,Erik。真的。」Charles違心地說,想要讓Erik去睡覺,卻又不捨得他離開。於是他在阻止自己之前,下意識的拉住了即將抽身離開的Erik。「我——只是——」他在Erik困惑的目光下停頓了一秒,重新組織了語言。「你可以留在這裡嗎?就坐在這裡。我們——我們可以坐著睡覺。」
「這樣睡得著嗎?」Erik好笑地問,好像不是很認同這樣的睡姿,但他還是依言靠在Charles身邊重新坐下。
Charles沒有說話,只是有些遲疑地靠上Erik的肩膀。令人高興的是Erik沒有把他推開,甚至攬住了他讓他更好的靠在Erik身上。
這個姿勢沒有比躺著更舒服,但這卻神奇的令Charles沒有花太久時間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