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峽谷之間的天空除了有一束狼煙(那幾個逃跑的巨精靈手腳真快),風景也被遠處的望舒之梯占滿。它是一顆刺進天空的巨樹,樹鬚自高聳的天際垂墜,與枝幹一同按在地面上支撐自己,放眼望去像座巨石疏林。
荒野的空氣是一缸染料,使景色蒙上一層淡彩,望舒之梯的翠綠在空氣塵埃與光線中被洗去,壟罩藍色天空的光暈,披有細碎的彩色慶典佈景,飛行生物繞樹盤飛,或上或下。
法貝路希讚嘆道:「好美的樹……」
他知道圖畫顏料沒有眼睛能看見的色彩多,但還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
而且他直到現在才想起來,人的眼睛能看見三種顏色:紅藍綠,但龍類和鳥類能看見四種——他一直以為傳奇大陸的風景色彩斑斕,是因為自己太習慣只有黑白兩調的北方雪景的關係。
——它是真的絢爛。
阿古塔斯開口:「『薩白帝從黛絲住所拋下樹枝,它長成家鄉樹。喜愛北方的巨精靈說,他們想與冰雪生活,拿走了朝北的枝枒。』」
「『喜愛南方的巨精靈說,他們想要駐足壯闊的荒原,拿走了朝南的枝枒。』」
「『喜愛東方的巨精靈說,他們中意幽深的森林,拿走了朝東的枝枒。』」
「『剩下的巨精靈說,那麼我們便留在此地,因為家鄉樹已經沒有多餘的枝枒。』」
「『南方之樹過於想念月光,不斷往天上爬,但是它無法保持平衡,所以只好停下來,努力分出許多又直又長的根,垂直地從樹冠上垂下,扎入地面,但有了平衡以後它也長不動了。』」
法貝路希恍然道:「所以才會叫做『梯』啊……」並偷瞄一眼阿古塔斯,侷促地閉上嘴,假裝繼續看風景,好像「龜殼」裡的事都沒發生過。
「嗯,不是只有你會背書。」阿古塔斯說。法貝路希摸不準這是暗諷,還是一句有阿古塔斯風格的回答……他現在總是會想太多。
安茲塔人繼續他們最近的固定工作:修座鞍。
「那幾個巨精靈嚇屎了。」托魯克扛起一條細樹幹,有點得意地說,「希望他們好好幫忙打廣告。」
正在解開繩結的陽光接話說:「老大,萬一巨精靈幫我們打完廣告,結果來的人太多,大黑身上的座位不夠,那我們不是很虧嗎?」
「對吼!」托魯克巴了陽光的光頭以示讚賞,回頭與團員們重新討論,設計要維修的座鞍,「我看還是把座椅全拆了吧,材料全部做成圍欄,讓觀光客坐在龍毛上就好。」
冒險團都將散架的破爛座鞍固定在黑龍尾後段,因為前幾天為了把冒險團從背上拔下來,法貝路希幾乎毀了座鞍大部分構造,現在就像一棟危房……或者涼亭。
黑龍已經變回暮光龍外型,活動身體,把頭轉到所有他能轉的方位上,檢查自己有沒有完全還原,千萬不要多了什麼暮光龍不該有的東西。
時間剛好,飄著狼煙的望舒之底上空傳來龍鳴。
巨大的暮光龍身邊跟著一大群望舒龍,遠看彷彿一隻被蜂群簇擁的金絲雀。望舒龍們背上有一或兩個武裝巨精靈,牠們謹慎地飛在暮光龍四周,盡責地當僚龍。
暮光龍降至望舒之底的峽谷裂口,收起比峽谷還寬的翼展,豎直地抬起翅膀作為降落緩衝。巨精靈守衛降落在高聳的望舒之底上方,躲到掩護後端詳情況。
降落的暮光龍一耳穿洞,掛著繁複巨大(但對龍來說剛剛好)的飾品,「我就說是你們吧!」暮光之約因塔萬高興地說。
一位並非穿望舒服飾的巨精靈男性放開龍鬃,順暢地滑下龍前臂。
他有象牙色的銀髮,穿著布料精製的高領衣服與長褲,靴子和護腕成套搭配,雖然和望舒巨精靈一樣高大,有兩米到三米,卻膚色白皙而且有令黑龍感到親切的北方口音。
「坦圖卡王派我們來。」巨精靈解釋自己在這裡的原因,「我們也順道拜訪南方之樹,它簡直就是相反的冰雪!——你們會待到祭典結束嗎?」
望舒是直直往上長,而北方之樹的冰雪相反,它往下長到地底去了。
「因塔萬,凡杜斯。」阿古塔斯點頭致意。
這是兩位由於「龍之地災難」而被召回的暮光之約,法貝路希依稀記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是養父子,為了回來,他們因此錯過了巨精靈另一個兒子(親生的)的畢業典禮。
巨精靈熟練地查看阿古塔斯的四肢,在護衛沒有發現的時候就做完了檢查,熟練得不行,「阿古塔斯,你的腳需要治療。」
「先處理法貝路希。」阿古塔斯看向高崖上滿滿的巨精靈守衛,「他從荒地出來時嚇到領路人了。」
法貝路希垂下腦袋與耳朵,討好地向朝他集中目光的眾人搖尾巴,「嗨……」這熟悉的場面與感覺……唉!
「邪龍不許進入望舒之梯!」守衛隊長用擴音魔法喊出通用語。他的擴音魔法是用一個挖空的海螺做的,手藝有點差,講話會有海浪聲,就像白噪音。
「為什麼?」法貝路希下意識反問。
沒想到邪龍會回嘴,守衛隊長呆了一下,和同僚間快速交談幾句,把擴音魔法放回嘴前,說出他們擔心的理由:「你會造成大屠殺,就像你對荒地周邊還有龍之地做的那樣。」
黑龍臉上出現了「啊好噁心」的表情,又想起那些不見的迅猛龍,還有差點獨立自主的右翅膀,唉聲嘆氣,「我好不容易把厭食治好了,你不要讓我又討厭生肉……」
托魯克和團員們一聽,立刻爆氣!
「幹不要歐北共喔!你要是讓大黑又回去啃草,安茲塔跟你沒完!」
「喔我不要又花一堆時間哄大黑吃肉啊!」
「他已經很大很難餵了不能再沒有東西能餵——」
連阿古塔斯也一臉凝重。
他好不容易找到法貝路希能吃的食物款式,甚至讓法貝路希開始願意吃正常食物(血淋淋的原裝屍體),要是情況惡化,連去骨的放血鯨尾都不能再鞏固黑龍的胃口,他就……
他也不能怎樣,他是龍王護衛,頂多告訴坦圖卡,讓對方去煩惱。
……也不對,坦圖卡的解決方式很可能就是直接跟著黑龍走!
守衛隊長一臉莫名其妙。我到底做了什麼了。
龍吃肉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有這麼嚴重?
「請不要造成安茲塔的贍養困擾。」阿古塔斯鄭重說,「法貝路希是龍之地接受的龍,屬於龍群一員,擁有龍的友誼,還有龍王的關注。」
他一個字都沒提到荒地邪龍。
「我不是蒙洛門啦……我是大黑,是團員也是安茲塔,還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叫做法貝路希.弗林特。」法貝路希抬起翅膀,露出底下的貨物們,「我們的戰妝祭擺攤要遲到了。」
守衛隊長又噎了一下,無法理解竟然會有生物跑去成為安茲塔,一個難得開放入籍卻門可羅雀的(消音)民族……
「要遲到了啦!」安茲塔人們又七嘴八舌地鬧起來,都是有關搶攤位跟塗鴉望舒龍的話。
守衛隊長用敏捷的身手跳下幾乎垂直的峭壁,走向托魯克。每年都準時報到的安茲塔並不陌生,只是這次他們選了一個奇怪的方式拜訪,守衛隊長比較有疑慮的是黑毛紅眼的龍。
如果這不是荒地邪龍,那他是誰?
「請出示冒險文件證明。」守衛隊長說。
羊皮捲拿下背後的盾,盾下有個簍子裝滿皮革或紙的卷軸,他熟練地翻找到一個小包裹,裡頭滿滿的都是印有龍墨的木牌,拿出一個交給守衛隊長。
巨精靈熟練地掏出放大鏡(沒辦法,巨精靈體型大)查看木牌。
「他的團員證……怎麼有死亡證明?」
有個紅色的叉叉被印在團員證上,看起來超有力道。
身為冒險團書記的羊皮捲抓抓頭皮。
「喔,我們忘了讓他活過來。」
法貝路希解釋道:「我之前跟迅猛龍一起掉下裂谷,他們以為我死了。」
「本來那時候要讓大黑登記入團的,誰知道他先涼了,我們只好後來補申請團員證的時候逼那個櫃臺人員把死亡證明一起放上去,留起來當紀念。」
守衛隊長把木牌還給羊皮捲。
「你們是怎麼通過荒地的?」
「騎龍。」
守衛隊長下意識把目光放到阿古塔斯身上,龍王護衛回以不爽的低吼,用眼神示意黑龍……自己可沒有當騎獸,別看他。
守衛隊長轉向黑龍,感覺手腳有點發軟,表面鎮定地說:「我們得對你做個檢測法術,這是正常檢查的一環,不會有任何危險,就像測謊,我們要知道你說出的姓名是否真正屬於你。」
法貝路希有點擔心,因為身體是蒙洛門的,但他很快重拾信心。就算變成蒙洛門又怎麼樣呢?他還是自己,不會成為蒙洛門。
如果測謊失敗就……就只好在外圍載觀光客了。
巨精靈們拿來一本製得極度耐用的手冊(野外專用),還有一位手拿螢光棒(大概是法術杖)的守衛。他一邊看手冊,在空氣中抄下裡頭的公式。
飄在空氣中的發光數字與算式指向黑龍,守衛收起法術杖,把位置還給隊長。
法貝路希對法術嘖嘖稱奇,因為他生活中的法術都藏在生活用品中,他可不敢亂拆,於是特別低下頭津津有味地欣賞法術公式。
哇,這就是被自己列為禁書內容的馬賽克,看都看不懂!
黑龍身前的守衛隊長的腳一前一後,彷彿隨時要逃走。
「你是蒙洛門嗎?」
「不是。」
法術通過。
巨精靈彼此互看,人群深處有隱約交談聲出現。
凡杜斯躺在因塔萬的前爪上,噙笑道:「真有趣。」
「說出你的名。」
「法貝路希.陶曼.弗林特。」
法術又通過了。
巨精靈守衛們仍然困惑,卻鬆了一口氣。
法貝路希也鬆了一口氣。
「你的胸包中裝著什麼?」守衛隊長開始做例行檢查,同時,幼龍從胸包中探出來,打了一個大哈欠,注意到熟悉的氣味。
「是因塔萬!還有你的巨精靈!」
「什麼『我的巨精靈』,他是我爸。」因塔萬笑著說。
「嘿,小可愛,想要吃點心嗎?」凡杜斯熟練地從背包掏出龍點心——一隻烤得酥脆鮮香的巨大麵包蟲,還撒了一點龍用木天蓼。
幼龍跳出胸包,「你也是我的巨精靈!」
守衛隊長接著問:「裡面還有什麼?」
法貝路希用前爪揉了揉胸包,趴下來從裡面擠出一顆石頭骰子。
「我的收藏品。」
巨精靈們圍著這顆奇特的藝術品查看,法貝路希一邊解釋:「這是巴菲烈、金珂拉、艾利達、阿古塔斯、坦圖卡一起做的。」
「真是精美。」守衛隊長忍不住說,一手輕撫骰面雕刻。
法貝路希細數道:「金珂拉幫助坦圖卡找來材料,巴菲烈劈開它,艾利達負責打磨,最後交給阿古塔斯雕刻。」
「那你做了什麼呢?」
「什麼也沒有……我只是說我們需要兩顆骰子,並且使用了它們,其中一個後來被破壞,另一個變成賭注。」
守衛隊長搓著下巴若有所思,「不——他們製作了骰子,你賦予它意義——我認同你確實參與了製作。你說一個賭注?」
「有一位叫做迪溫的人陪伴我飛行,但他並不期望我學會,他說『如果要因為擁有別人沒有的事物而強迫自己感恩,那就不是珍惜了』,他似乎很願意相信我,和我打了一個沒有勝算的賭——用一個大金幣。我則用了這顆骰子。」
「怎麼會有人提出自己沒有勝算的賭約呢?內容是什麼?」
黑龍開口:「『你是一名先龍,屬於龍之地的暮光,對幹架很有一套,能掌握一瞬間的勇氣,將之化為突破,從懸崖的盡頭出發,飛去世界的彼岸。』」
「那他贏定啦?」守衛隊長驚訝地說,「這個賭約說的不就是你嗎?」
他看見黑龍難為情地偏開頭。
「……我不是啦。」
守衛隊長滿頭問號。
法貝路希用前爪在地上發呆似地畫圈,「幸好迪溫說下次我們見面時才會生效,可是……可是我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啊?——」邊說邊困惑地放輕聲音,意識到這點。
「好吧,雖然我很好奇結果,但或許不是今天。」守衛隊長決定放行。
「歡迎參加戰妝祭,請不要和巨精靈搶望舒龍,買賣行為按照市集規範進行,望舒之梯環境複雜,你必須遠離狹窄區域,別踩壞望舒的根。」
「噢謝謝!」法貝路希的精神來了,把賭約的事拋到腦後,尾巴搖起來。
巨精靈們滿是困惑地走了,紛紛趕回崗位,今天可是大日子,至於簡直和荒地邪龍一模一樣的墮化龍……交給巨精靈王去煩惱吧!
凡杜斯跳下養子的前爪,旁邊有個嗨翻倒地的幼龍。
「還有什麼我能為你們效勞的嗎?」
「……來一隻甲殼獸?」
「啊?」
甲殼獸瑟瑟發抖。
牠很倒楣地被因塔萬從獸欄的一大群甲殼獸中叼出來,暫時出借給黑龍,主人是一位慷慨(而且無聊)的巨精靈,非常期待甲殼獸的下場。
因塔萬和凡杜斯沒有留下來,他們去幫阿古塔斯找醫生了。
號稱「正方形穿山甲」的甲殼獸屬於史境生物,和猛瑪象一樣加入了家禽行列,法貝路希能把甲殼獸的所有種類倒過來背十八遍,卻沒有辦法讓甲殼獸變得愛玩。
說到底,「玩」到底是什麼鬼方法?
「我們得想辦法讓他配合成為骰子。」法貝路希邊翻動四方型的甲殼獸,庫萊吉歐跟著玩弄甲殼獸,啃裝甲啃得不亦樂乎。
「你想要甲殼獸,目的只是讓牠成為一顆骰子?」阿古塔斯無法理解地問。
「如果要玩動物猜猜樂,就至少得有兩顆骰子,可是我失去了一顆,只能拿甲殼獸代替了……」法貝路希有點沮喪,他好喜歡那顆失去的骰子。
阿古塔斯再度無法理解。
「如果你的目的不是甲殼獸而是遊戲,再用石頭做一顆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找替代品?」
「……。」黑龍與幼龍一臉驚醒。
法貝路希緩緩看向庫萊吉歐,在阿以卡的過獵祭中,自己提到遊戲缺一顆骰子,接著幼龍就馬上提議了甲殼獸,然後……
隨著黑龍的轉頭,幼龍也把頭轉開,假裝事不關己,嘟噥一句:「你自己明明也很想玩……」
「總、總之,既然都拿到甲殼獸了,我們就開始吧!」法貝路希抬頭挺胸,反正他要努力鑽研迷霧訪客給的方向,貫徹「玩」這件事!
他們仍然在望舒之底,安茲塔人在修座鞍,守衛走的時候領路人也不見了,於是阿古塔斯決定彌補自己沒做好的事——再帶路一次。
他會像在龍之地為法貝路希送別時一樣,提前飛到下一個路口去等待,然後指路,再飛走,而阿古塔斯停留的路口將被作為遊戲「動物猜猜樂」中的扮演場地。
被忽略在地已久,而且好不容易就要溜開的甲殼獸被拖回來,在幼龍爪下嚇得要命,四方形歪七扭八,好像隨時要攤開。
牠太害怕了,怕得連防衛姿態都快做不出來。
「我們必須讓牠勇敢起來。」法貝路希說。
此時,阿古塔斯繼承甲殼獸未完的事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靜悄悄地到一邊去了。他拒絕再玩一次這個遊戲!絕不!
「法貝路希,你有什麼辦法能跟甲殼獸拉近關係嗎?」庫萊吉歐乖乖地問。
「我很少實地考察,但聽保育園的同學說,照顧動物還有關心牠們,動物會逐漸對你敞開心扉……不過不好說,我上次看報紙才看見又有訓練師被逆戟鯨玩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還是感覺到命運的殘酷,甲殼獸從正方形抖成一個圓形,看起來就像穿山甲。
「照顧?餵他吃螞蟻!」庫萊吉歐用力嗅聞起來,「這裡……沒有螞蟻!」
「這是畜養的甲殼獸,牠早就吃飽了。」阿古塔斯提醒。
「嘿!小東西——」法貝路希說。
黑龍的表皮像一幅畫卷,棘毛流動,拼成弧形護甲,再層層堆好,接著黑龍一縮頭,甲殼獸面前的黑龍變成了黑甲殼獸!(雖然後面有一條龍尾巴)
甲殼獸一臉恍惚,慢慢解除防衛姿態,變成一個有點四四方方的穿山甲,好奇而困惑地打量黑色甲殼獸,甚至大膽上前聞聞對方。
黑甲殼獸變回黑龍,甲殼獸迅速縮回防衛姿態。
黑龍變回黑甲殼獸,甲殼獸見狀又解除防衛姿態。
「這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庫萊吉歐看著變來變去的兩個甲殼獸問。
「大概是直到甲殼獸習慣法貝路希。」阿古塔斯猜。
終於,甲殼獸不耐煩地放棄了防衛姿態,發出吱吱吱的抗議聲,朝黑龍傳達搶地盤的信號——甲殼獸是獨行動物,雄性會爭奪螞蟻區(雖然望舒之底沒螞蟻)。
甲殼獸踢踢左後腿,再踢踢右後腿,縮頭——身體前方成了平整的防衛狀態:平盾。還用力把背甲往前擠,試圖讓前方的平盾更大,花紋更多。
甲殼獸的身體花紋在防衛狀態時,會因為正方體而形成美麗的圖案,像一面花盾,用來向雌性炫耀還有威嚇雄性敵人。
法貝路希見狀,也幹了一樣的事(可惜沒花紋,但幸好甲殼獸決鬥只是比大小)。
兩個甲殼獸之間的對決毫無懸念,由黑龍贏了,他的「盾」更大。
甲殼獸的決鬥風度很糟糕,非常輸不起,輸家不會在贏家面前解除防衛,而是盡可能在原地死賴上非常久的時間。
由於甲殼獸並沒有進攻手段,無法傷害對方,所以贏家剩下能做的就是自己辛苦地把輸家推出領地邊緣(有時候更遠,為了確保對方不會立刻回來)。
與黑龍比大小比輸了,這隻甲殼獸不出法貝路希所料龜縮了。
法貝路希拿起「新骰子」,輸掉決鬥的甲殼獸毫無害怕情緒,反而很堅實地維持骰子狀態,又穩又堅固,堪稱賴皮楷模。
「好啦,我們有一顆短時間內不會亂動的骰子了。」
「沃……」庫萊吉歐看得目瞪口呆。
「想聽遊戲規則嗎?」法貝路希笑。
一個骰子,六個題目。
兩個骰子,三十六組問題。
數不清的答案。
法貝路希僅剩的骰子標有「海水」、「淡水」、「地底」、「地面」、「高處」、「天空」。
甲殼獸代表的骰子,以頭代表「皮膚衍生物」,背部代表「翅膀」,腹部代表「肺」,左側代表「羽毛」,右側代表「鰓」,屁股代表「尾」。
庫萊吉歐非常期待,尾巴搖得完全停不下來。
「『動物』的範圍是什麼?」
「先龍、亞龍、恐龍、昆蟲、香菇(菌類)、變異生物以外的生物。」
「那迷你龍呢?」庫萊吉歐搖著尾巴,「那群史境外的恐龍算是恐龍嗎?」
「迷你龍是暱稱,牠們其實叫做『鳥』,是很久以前跑出史境的恐龍沒有回去,在外頭物競天擇,時光沖刷下就演化成那樣了。」
「大黑!」遠處忙著做工的杉木桌用大嗓門喊:「老大說兩節影子!」
再過兩節影子(也就是半小時),安茲塔人們就會修好座鞍了。
黑龍與幼龍迫不及地朝彼此揮起拳頭。
「龍爪巴掌揍!」
猜拳結果:庫萊吉歐贏了。
這個遊戲中,猜拳的贏家會落後半回,平手的話就會輸掉。上次法貝路希猜贏阿古塔斯,但阿古塔斯跳過兩題,而法貝路希將勝利讓給了對方。
這次猜拳法貝路希輸了,只要不出錯,他就會是贏家。
在石化峽谷上待命的阿古塔斯同時起飛,前往望舒之底深處。
庫萊吉歐迫不及待地撲到甲殼獸身上,抱著牠滾倒,後腿踢出去,甲殼獸也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庫萊吉歐對真正的石骰也比照辦理。
「地面」與「肺」朝上。
法貝路希神采奕奕,開始解答,沒什麼難度,甚至讓他很懷念……
「一個埃德蒙頓獵人!」
對,「人」,這也是上次他玩遊戲時的最後一道答案。
黑龍先撿走骰子,再夾緊屁股和翅膀,用後腿站立起來,雙臂抱胸,想像弟弟法恩泰西打獵歸來的模樣,抬頭挺胸大步走,一步、兩步、三步……
黑龍往阿古塔斯消失的方向就這麼「走」不見了。
庫萊吉歐興奮地大叫無意義的話,他吃掉的龍點心發威中。
「哇哇!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埃德蒙頓獵人,不過沒關係,哇哇!」
一會兒後,黑龍消失的方向有喊聲傳來:「我骰好了,『翅膀』跟『天空』!」
「鸚鵡!」
一種就像縮小版溫特加龍的迷你龍,叫聲聒噪,但口哨聲悅耳,聰明又好動。庫萊吉歐吹起暮光龍版的口哨,邊跑邊拍翅膀,一個勉強的助跑起飛,跌跌撞撞地追向深處。
「老大,大黑丟下我們去玩遊戲了!」
「還不快點修!等等換我們玩。」
「可是老大,我們不是要去戰妝祭擺攤嗎……」
托魯克巴了這名團員的腦袋。
「我們邊玩邊過去,就不算是偷玩了。」
「老老老大英明!」
庫萊吉歐一路像個唱歌跳舞的鸚鵡(或者溫特加龍)來到法貝路希面前,再次撲上甲殼獸與石骰,把它們用腳舉起來踢出去,阿古塔斯也在此時飛走。
哎呀,又是「翅膀」,不過配套的是「地面」。
「我選『蟻鴷』,牠是一種待在地上的不會啄木的啄木鳥。」
「那牠會飛嗎?」
「會啊,可是牠待在地上吃東西,就像這樣。」
法貝路希說著,嘟起嘴,黑龍的口明顯地變硬、光滑、尖銳,牙縫撫平,從「嘴」變成「喙」,接著,黑龍彷彿拿頭撞地面,一路往望舒之底深處「啄」過去。
他不忘拿走骰子。
一會兒後,黑龍的聲音再度傳來。
是「地面」與「尾」!
庫萊吉歐決定選自己最討厭的(同時是除了龍以外的唯一)打架對手。
他找到一塊土壤地,把自己滾得髒兮兮,再把胸口與肩膀的泥土舔掉,露出一塊乾淨的「一」字型(當身體活動時會像「V」或「W」)。
庫萊吉歐一邊發出嚇到安茲塔人們的可怕叫聲,一邊像個小砲彈似地衝往黑龍離開的方向,整個望舒之底都是他的回音。
庫萊吉歐在黑龍面前又竄又轉,露出滿口利牙,一臉猙獰。
「……這是什麼?」法貝路希好笑地問。
「大嘴獸!」庫萊吉歐說,「我打輸其他龍後,我就會去找牠們來打。」
「塔斯馬尼亞的惡魔。」阿古塔斯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跟狗差不多大,黑色的,容易被激怒,個性兇猛,叫聲刺耳,居民們稱呼他們為惡魔。」
聽到塔斯馬尼亞,法貝路希就知道是什麼了。
「袋獾呀!」他新奇地說,「讓我想到一個遙遠海島的大黑熊,他們的胸前也有白色『V』字毛皮,叫做月熊……好啦,換你丟骰子。」
——「翅膀」、「天空」。
看來又是一道留給迷你龍的題。
「正好,月熊所在的海島上有一種很漂亮的鳥。」法貝路希抬高屁股,他的尾巴不斷變長、變長、再變長,前段的毛皮展開,變成扇形羽,後段變成細長的扁平長羽。
「嘎、嘎、嘎。地笛——地笛——嘎嘎——穗。」黑龍發出聒噪的叫聲,前往阿古塔斯離去的通道。
「你還沒有說是什麼啦!」
「你剛才也沒說,所以我等你過來——嘎嘎!」
庫萊吉歐待在原地,急不可耐,又氣噗噗的。
黑龍的聲音傳來:「『高處』跟『尾』!」
一聽到題目,庫來吉歐立刻出發,但是他什麼也沒扮演,直接就衝了過去。
等到他看見黑龍,就撲上對方還長長的尾巴,把自己的尾巴纏上去,吊住自己。
「我是袋貂,超級好吃,可是很難抓也很難找,有時候會卡在牙縫裡。」
「哈哈哈,那你要不要進來我的牙縫看看?——呃,還是不要了。」法貝路希在阿古塔斯的眼神下收回笑聲,「換我回答。我剛才是山娘!」
兩顆骰子再次滾落地面——「海水」、「肺」。
法貝路希立刻用鼻子拱起幼龍,把他拋高高。
「現在我是海豚啦!」
「呀呼呼呼——」
趴在石化峽谷上的阿古塔斯吐出鼻息,把法貝路希和孩子玩遊戲的方式記下了,也許有一天,歌唱之巢裡面那未曾謀面的小傢伙也用得上呢?
望舒之底中,黑龍首次發出他最暢快的笑聲。
今日的天空顏色是山雀胸羽的灰,是灰中之灰。
雲朵有天竺葵色、山楂花色、黑嚏根草色,還有會在眼白上看到的牛奶白。
配著雲朵的漸層,天空呈現燧石、瓷碧玉、石灰石的灰色變化,越接近火山,天空的顏色就越像白臘樹皮,灰中帶著一點點的綠。
坦圖卡與杜勒在延伸往火山的山陵線上走,這條彷彿小長尾綠鸚鵡尾羽的山道彎彎曲曲,坦圖卡並沒有飛進火山才降落,杜勒也很有耐心地走上這條路,就在龍的腳邊。
山脈覆蓋綠草皮,稀少的火山灰致命又肥沃,滋潤了植被,卻又同時不讓它們生長太過,精準地控制整片綠山景觀。
草地的顏色有甜糖梨、磅梨、煤球梨,較深的地方會讓人想到野鴨的脖子、綠柱石,也讓坦圖卡想到自己與兄弟以前的翅膀顏色。
道路盡頭有天鵝絨黑,靜謐柔軟得就像黑龍的毛。
他們選了很久,終於選定了這座海中火山。
它更像一座綠島,遺世獨立地懶洋洋呼吸,稀少的火花偶爾一現,像混合了橙色與風信子紅的橙百合,非常璀璨。
火花濃郁卻不高溫的煙圈就像從紳士的菸斗冒出來,能燒進龍的護棘,卻不會傷害到真正脆弱的地方,就像指甲剪一樣地安全有效,至於某些位置或形狀刁鑽的護棘,則交由杜勒以火炬燒灼。
草坪逐漸稀疏,越往火山走,砂土越溫。
「趁現在還有機會說,我有幸看過由畫家調配的『夜守王色』,簡直就是清晨露株上的光芒!而您的顏色就像藝術品與時空交輝,裡頭塞滿回憶。」
「我們其實看不見自己的色彩,『光』是『折射』,但我們離自己太近了,難以在光線中看到色彩的呈現。」
龍王的金都是不同的金,取決於當下它們穿越的暮色,天空像座染缸,搭配給你的顏色永遠都是驚喜。
坦圖卡的金在其他生物眼中有不同的形容詞,法貝路希認為像神杯中滑動的酒液,泰拉果鈍說是晚霞將起前的天際火焰。
「我從來沒有問過蒙洛門,我在他眼中是什麼顏色。」龍王突然提起。
「幸好您沒有問,因為他根本不想看到金色的您。」杜勒豁達地說。
「你也是這樣和他說話的嗎?」
「是的,我永遠實話實說。」
「這句話來自一位西人口中,我很懷疑。」
「您不需要懷疑我,我已經將自己放在了全然相信您的位置,我們能看見的『彼此』一樣多,除非您打算把頭轉開或抬高。」
「我不會轉開或抬高頭的,我下了這個決定,就會盯好它。」
「為了打消您對我最後的懷疑,我得繼續實話實說……坦圖卡王,您總是不經意地在做您所承諾過不會做的事。」
坦圖卡停下腳步,因為就在前陣子,他發現過自己又在犯相同的錯——就在阿古塔斯與法貝路希離開龍之地的那天,他向護衛坦承自己明明深切希望作為兄長,卻仍然以龍王的立場去對待黑龍。
蒙洛門的死去曾經帶來巨大的懊悔與悔過,但失而復得後,他仍然再犯了。
「杜勒,你的意思是法貝路希在使我分心?」坦圖卡凝重地低聲問。
「我們幫助彼此的理由是:因為相助能讓我們各自保護到想守護的事物,但我們不能讓我們想守護的事物成為這條道路上的阻礙。」
「你要我放棄我同窩的龍蛋?」坦圖卡拔高音調,「——我已經決心保護的兄弟?」,轉頭逼向這個渺小的人類,毫不在乎自己釋出如此粗暴而危險的敵意。
他也忍「龍王」很久了。
「我能拋棄騎士,你也能拋棄一切。」杜勒寸步不移,擲地有聲。
「那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龍的口貼近西人,喉音如雷。
「你要拋的不是兄弟。」杜勒出手,緊扣住面前的龍鼻,直視龍王雙眼,「是道路。坦圖卡,你告訴過我現在的黑龍不是任何一種蒙洛門,也不是用來區分他從前與現在差別的存在,只是純粹的『法貝路希』而已——」
「你要我也不區分自己為兄長或龍王?」
「給我聽著,你要當龍王,又想保兄弟,哪有這麼好的事?你不就是因為當了龍王才和蒙洛門分崩離析,現在緊要關頭,我和你已經賭上一切,你還在那邊跟我扯兄弟或龍王?——你是坦圖卡!」
「你他龍的做一秒你自己可以嗎?」
怒火從坦圖卡的金色雙眼中消退。
以前,他總是在龍之地與兄長中選了龍之地,如果他再也不將這兩個選擇各自看成是一條獨立的道路,就如法貝路希既不是一個新的蒙洛門,也不是頂替蒙洛門的新存在……
坦圖卡也可以不再是蒙洛門的兄弟,或龍之地的龍王。
杜勒嘴角勾起,說出一句帶著自嘲語氣的話。
「決心永遠可以改變,因此『決心』並不存在。」
「無尾熊!」庫萊吉歐又掛在黑龍尾上搖。
「山貓!」法貝路希提出山娘與月熊的鄰居。
「樹袋鼠!」庫萊吉歐這次掛到黑龍角上。
「長頸鹿!」法貝路希把脖子伸得超級長(物理)。
「袋食蟻獸!」庫萊吉歐又想出一道他平常的點心。袋食蟻獸長得完全不像食蟻獸,像老鼠與松鼠的混合體,屁股還被畫上斑馬紋路。
「噗!」黑龍用一個屁回答了「臭鼬」。
「鳥嘴鴨!」庫萊吉歐趴在地上,揮舞四肢「游泳」。
鳥嘴鴨傳說是迷你龍與水鼠生下的後代,生活在水中,卻是哺乳動物,但具有鴨子的特徵,還有毒,被迷你龍與水鼠的種族徵招,但牠回絕了牠們。
「雪鹿!」法貝路希甩頭,刨前爪,雙角分叉張開,在頭上開出鹿角形狀的花叢,像一雙大手捧向天空。
庫萊吉歐拚了,他在下一道題目裡解答了「柯卡布拉」。
「呱呱呱呼呼呼哇哈哈哈喔哇哈哈啊啊啊啊喔喔喔啊啊喔喔喔——」
那塊龍點心在這串笑聲中發揮了不少幫助。
法貝路希都驚呆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笑翠鳥』的笑聲(普通叫聲)……」
他不甘示弱,看骰子出現「皮膚衍生物」,他決定拿出密藏的絕招,這個絕招可以涵蓋地區骰子的所有題目,只要搭配皮膚衍生物,不管選哪一個棲息地都不會輸!
「水、熊、蟲!」
法貝路希躺倒,捲曲身體,就像一隻肥胖的毛毛蟲,開始蠕動前進。
「欸說好不能用昆蟲!」庫萊吉歐跳上黑龍尾巴又抓又咬。
法貝路希抬起頭轉過來說:「水熊蟲是動物不是蟲,你想看牠長什麼樣子嗎?雖然難度很高,但我會努力的。」
一聽,石化峽谷上的阿古塔斯厲聲叫停——他在天空之環時得知了那鬼東西的外觀。
一語驚醒遊戲龍,法貝路希同意這件事。
他也不敢肯定變過去以後他還變得回來……形狀差太多了。
「好吧!」庫萊吉歐豁達地接受了,「總之就是長得像麵包蟲的動物!」
換法貝路希丟出骰子:「皮膚衍生物」與「地面」。
「刺食蟻獸!」其實就是針鼴,跟袋食蟻獸差一個字,但長得完全不一樣,不僅更大隻,而且長得就像刺蝟,跟袋鼠一樣有育兒袋。
為了完美解答,庫萊吉歐跳回黑龍的胸包中,把那裡當成育兒袋。
已經第九局啦!
接下來換庫萊吉歐丟骰子讓法貝路希解答,由於法貝路希猜拳輸了,所以只要下一題答出來,他就可以先一步完成第十局,贏下遊戲!
庫萊吉歐從黑龍胸袋爬出來,後腿一蹬滑翔落地,甩甩頭,突然間沒那麼興奮了,踏著低落的步伐,低垂的尾巴緩緩搖,來到黑龍面前。
「要道別了,法貝路希。」
「啊……」
對了,庫萊吉歐要從這裡去巴拉維亞火山。
「我喜歡你,還有與你的冒險……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冒險。」庫萊吉歐邊說,邊充滿眷戀地用頸側蹭黑龍的前爪,轉出一個圈來。
「你是我在阿古塔斯之後第二個崇拜對象,我希望我以後能像阿古塔斯那樣飛,也可以跟你一樣刺激地打獵!——或是變形!」
「最後一個不許有。」阿古塔斯插嘴,「巴菲烈會打死法貝路希。」
在黑龍被父親打死,還有擁有前衛夢想之間,幼龍選擇了讓朋友存活。
「好吧,雖然我從巴菲烈手中救了你(也就是放棄學變形的夢想),可我還是要打敗你!」庫萊吉歐最後一次丟出骰子。
石骰滾出「天空」。
……不堪翻轉與暈龍,甲殼獸終於不行了。
牠鬆脫攤開,大字形趴倒在地,導致所有骰面朝上——皮膚衍生物、翅膀、肺、尾、羽毛、鰓——六道問題齊出!
合力抬著座鞍趕過來的安茲塔人們丟下東西,目瞪口呆,開始努力幫大黑想答案,當他們發現自己根本想不出來以後,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想烤了那隻甲殼獸。
短暫的寂靜後,法貝路希勾起嘴角。
「我有答案!」
他往前走,走到通往望舒之底的盡頭,石化峽谷已經變成寬廣高聳的洞穴,死去的石化樹跟盤結交錯,散發著寧靜與時空沉澱的氣息。
出口有一片強烈的白光,什麼也看不清楚。
望舒之梯近在眼前,法貝路希走上通往天空的根。
海中火山近在眼前,坦圖卡攀上高聳的起飛點。
「不管我是龍還是人,我就是法貝路希。」
「龍王或兄長,我其實可以只是坦圖卡。」
阿古塔斯和杜勒同時開口道:「去吧——」
遮天蔽日。
大自然的神奇與魔法的奇蹟。
黑龍抬頭挺胸,吸氣,緩緩站起,臉頰後面的棘縫裂成鯊鰓,外型變動,彷彿剛破蛹的蝴蝶伸張翅膀,翼膜上的龍毛伸長,分叉,綻放成羽毛,覆蓋身軀的棘毛合併為硬刺,四爪毛皮螁盡,凝固成鱗……
有著鰓、羽毛翅膀、護甲棘毛、堅硬鱗片的全新生物出現,壯觀華麗。
法貝路希愉快地展示自己,解答自己的專屬答案,贏下第十局。
「這題答案是:黑龍——法貝路希!」
坦圖卡跳下山道,順著山的坡度往下滑翔,幾乎貼到草地上,轉彎,抬升,沿火山口繞行,找到合適的氣流轉彎,將頭對準漆黑如夜的濃煙。
黑暗像一片夢境,安靜地兜頭罩來。
坦圖卡飛得平穩,在風中慢慢閉上眼,想像黑龍的模樣,屏住呼吸。
杜勒在山陵線上注視金龍穿入黑煙,沒有聲音、沒有氣體翻騰,就像飛入一片虛幻。他感到緊張、渾身冷汗,心跳聲大得要股破耳膜。
那是他向西國敲響的戰鼓!
緊接著,濃煙的另一端有物破出。
火星點燃龍毛,把龍的護棘甲燒成隱隱發紅的木炭,在空氣中拉出火的絲帶,如同一顆彎墜的流星、一顆飄落的蒲公英種子,投入海中。
感激本月斗內
OO緻
集資目標進度:6600/15000
本來要貼一萬三千字版本的,最後還是剁了
這張的東西有點太多了,又無法挪到下一章
動物猜猜樂題目有更動
毛皮被替換為皮膚衍生物,也就是角質層,像是殼啦刺啦那些
鱗片被替換為鰓,暫時覺得這樣改是最好了,也許化療版會再換,讓他更貼近生物學一點
一點彩蛋
巨精靈傳說:阿古塔斯背的書,其實就是《歐拉亞》被砍掉的2018(或7?)試閱第一章片段。一樣來自歐拉亞的設定:變異產物指的是後天受到外力(通常是魔法)干擾影響,在違反正常構造的情況下正常存活的生物,或受影響的物品。
僚龍:意思相近於「僚機」,意思是戰鬥機飛行航隊負責掩護的副機。
龍墨:龍大便是很好的製墨材料,有時也被作為印泥。
兩顆骰子跟專屬答案,最後還是選了兩顆骰子當章節名。
動物猜猜樂
月熊:臺灣黑熊
由 Abu0804 - 自己的作品, CC BY-SA 3.0,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7837849
山娘:臺灣藍鵲
由 Jimmy Kao - http://500px.com/photo/62861531, CC BY-SA 3.0,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31500258
山貓:臺灣石虎
由 F. Spangenberg - Der Irbis - http://de.wikipedia.org/wiki/Bild:Bengalkatze.jpg, CC BY-SA 3.0,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785258
跟臺灣黑熊超像的塔斯馬尼亞惡魔(袋獾)
由 Wayne McLean ( jgritz) Taken with Nikon D100. - 自己的作品, CC BY-SA 2.5,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496088
袋食蟻獸
由 Martin Pot (Martybugs at en.wikipedia), CC BY 3.0,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4330077
長得像刺蝟的針鼬(刺食蟻獸)
由 by Ester Inbar, available from http://commons.wikimedia.org/wiki/User:ST., Attribution,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679065
鳥嘴鴨(就是鴨嘴獸)
在澳大利亞原住民傳說中,鴨嘴獸是鴨子和水鼠生下的後代。傳說陸生、水生動物和鳥類都想要它加入自己的行列,但最終被鴨嘴獸拒絕。
由 Rainbow606 - 自己的作品, CC BY-SA 3.0,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10952439
笑翠鳥(柯卡布拉)
我還真的是聽著影片然後打出那一串笑聲的
史上最強動物水熊蟲
我認識水熊蟲其實是在星際迷航:發現號(對我迷航派,星戰無感)
這東西太強了,有夠喜翻
緩步動物門(學名:Tardigrata)是俗稱水熊蟲的一類小型動物,主要生活在淡水的沉渣、潮濕土壤以及苔蘚植物的水膜中,少數種類生活在海水的潮間帶。有記錄的大約有750餘種,其中許多種是世界性分布的。在喜馬拉雅山脈(海拔6000米以上)或深海(海拔-4000米以下)都可以找到它們的蹤影。直至今日,人們對緩步動物在動物分類中的位置、形態學、生活方式、組織學以及其隱生性的研究興趣有增無減。
緩步動物也是第一種已知可以在太空中生存的動物。
樹袋鼠
由 Justin Griffiths - 自己的作品 (Justin Griffiths), 公有領域,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3199913
庫萊吉歐選的動物幾乎都是有袋類是因為他只在傳奇大陸看到過這些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