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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馬上在隔天清晨就展開了。
但因為親信貴族們的私兵終究比不上王國軍隊,所以我們當然不可能採用正攻法這種明顯就會失敗的玩法──人數上就先輸了,地形上還占不到好處,所以在一名大臣的建議之下,我們分成了兩個隊伍。
第一隊,自然是私兵的主力軍團,將從正面向王城緩緩進軍,並且以堅守陣地的方式鞏固勢力範圍,不求馬上建功,但要確實與對方纏鬥。
第二隊,則是我與兩名災禍少女,以及公主殿下再加上大約四十名的菁英衛兵──而我們的目標,就是趁著第一隊伍與王國軍隊糾纏的時候,想辦法混入城中。
儘管是讓公主殿下親身犯險,但只要不遇上大部隊,城裡大概是沒人能夠攔下我的兩名夥伴的。
我們將按照制定好的計畫,從王宮的密道潛入,一舉將那群意圖對國王不利的貴族大臣一網打盡,並讓他們交出解藥,然而──
「夏法洛,我累了!我要回家!」
我們才走到半路,拉芙就開始不耐煩。
「乖,只要送公主殿下回到王宮,就可以拿到昨天那個糖果了喔?」
「你別想騙我,明明就是要去打架的。」
雖然我把她當笨蛋,但她骨子裡根本不笨,甚至還是個天才。
平常只是在裝傻耍廢而已,願意動用一下腦袋的話還是很聰明的。
「……能打架還有糖果吃,不好嗎?」
「講得我好像很愛打架!最好啦!這種事情交給莉依布那種戰鬥狂就去做好了,不要來煩我!」
她坐在紙片人的肩膀中,居高臨下伸出雙手在我的頭上亂抓。
「住、住手啦!頭髮都要被你拔掉了。」
「禿了說不定比較帥啊!」
「沒有這種事!」
我為了我的髮線,與拉芙在森林之中吵鬧地拉扯著。
毫無緊張感地玩耍了一陣,拉芙精疲力盡地倒在紙片人的肩上,口中還不停喃喃自語:「結、結果更累了啊!可、可惡的……夏法洛,卑鄙!」
「自作自受。」
我嘆了口氣,轉頭偷偷望了公主殿下一眼,發現她正緊皺著眉頭。
也是,明明就是要做進行認真的任務,結果我們卻這麼不正經──這的確是我們不太對。雖然沒想要幫自己開脫,但還是關心一下公主殿下好了。
於是我悄悄地、不著聲色地放慢了腳步──
「跟夥伴的感情真好呢。」
公主殿下老早注意到了我的行為。
「讓您看笑話了,但拉芙這傢伙年紀還小,就是愛玩──」
「誰愛玩啦!等我恢復體力了,還不跟你認真來場決戰!」
我決定不理那個幼稚的叫囂。
「嗯哼,殿下,實在抱歉──」
「不要緊。」她向我擺了擺手,「我其實很佩服她們那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模樣,也有點……羨慕吧?人民無憂無慮地活著,絕對是最大的幸福。」
「她們只是沒神經而已……過去也是這樣,老是給我添麻煩。」
「呵,但你也從來沒拋下她們啊。」
我頓時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好半天才清了清喉嚨:
「……是這樣沒錯啦。」
「過去,父王曾對我說過──」公主殿下突然悠悠地說道:「我們雖然一生下來就流淌著王族的血脈,但追根究柢,國家仍是因為人民聚集才形成的。我們擁有的不僅只是統治人民的權勢,也有照顧人民的義務。」
她轉頭望了拉芙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每當看到像你的夥伴一樣過得輕鬆愉快、悠然自得的人,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或許還沒有太糟,我們努力的方向是正確的。」
的確。
儘管在這個世界中仍然有許多陰暗的角落,但普遍來說,人們至少還不需要為了過生活而膽戰心驚、不需要為了一口飯而捨棄人性。
平心而論,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時代,兩個國家都正由理智的人治理著。
「因此,」公主殿下的語氣突然一變,「我不僅要救活父王,更要讓我的王兄與王弟,重新理解到自己身而為王族的義務,不能讓他們繼續墮落下去。」
公主殿下的理念十分光明磊落。
但我卻隱隱覺得這樣不太行──這實在太理想化了。
她可能還沒留意到自己應當做的事是什麼。
不過這部分,暫時不重要。
我們幾人繼續前進,過了一陣子終於來到了王城周邊。
此時作為誘餌的私兵軍團已經開始高聲製造聲響,作勢隨時要向王城發起衝鋒,我完全可以猜到城內居民驚恐的表情──畢竟沒人告訴他們,這個國家正陷入一場巨大的危機。
王國軍隊似乎仗著人數較多而打算開城應戰,這時已經有部隊分批出城、蓄勢待發準備與「他們眼中的叛軍」來場大戰。
而我們在這個時候,正從王城側門的位置與公主殿下一同變裝,假扮成住在附近的農民,為了躲避敵方軍勢而急著查驗進城避難。
這個側門的守軍原本全都是國王親信大臣們負責管理的,但在公主被囚禁起來之後,全都被反叛派大臣們抽換了隊伍,變成他們的勢力範圍。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這群人面對緊急情況完全沒有應變能力,在我們安排好的大約三十多名菁英衛兵假意突襲衝鋒下,糊里糊塗的也沒仔細抽查我們身分,硬推著我們趕緊進入了城門內。
「走快點!走快點!──全都在旁邊待著!」
公主拉低了帽沿,雖在人群中不斷被粗魯地推擠,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在兩三名衛兵的簇擁保護下來到了城門邊的角落。
直到守城的人們終於將城們關上了,準備要重新來查驗身分了,一名熟稔魔法的衛兵才終於發難,用一個爆破魔法讓現場陷入了混亂──數十名與我們一同進城的農人、旅人亂成一團,使得手忙腳亂的守城隊伍更加沒了秩序。
而我們也趁著這個瞬間,迅速地從一旁的小巷溜走了。
「走這裡。」
公主殿下低聲指示,我們趕緊隨著她的指引在巷中迂迴前進。
而我身旁有個扮成農村女子的人,他背上的竹籃子正在劇烈的抖動──並也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嗚哇哇哇!吚呀呀呀呀──!」
「……」我維持著奔跑的方式,轉頭拍了拍農村少女,也就是莉依布的肩膀,「先把那傢伙放出來吧。」
她面無表情地把竹籃取下,直接翻轉過來往下一倒。
我嚇了一跳,而竹籃裡的物體就這麼垂直落下──但那個物體,拉芙卻沒摔著,而是讓她的魔法紙片人作了緩衝,迅速地被拉回紙片人的肩上。
「好樣的啊!」
她一腳就踢向莉依布,似乎想報一箭之仇,不過憑她軟趴趴的一腳,根本不可能碰到莉依布半分,反而讓她自己愈踢愈生氣,忍不住就想抽魔杖出來。
我趕緊阻止了她。
「別鬧了!待會行跡敗露該怎麼辦?」
「那我還不把這個城給炸了!」
「絕對不行!」
我決定搶走了她的魔杖,替她保管。
儘管她仍繼續吵鬧,不過城裡目前人心惶惶,到處都是慌張的居民,倒是沒有人特別注意我們這群人奇怪的動靜。
等到我們來到了王宮的秘密通道口時,拉芙也早已經累了,放棄抵抗了。
──其實這個比較算是隱密行動的事情,我本來不太想帶拉芙來,不過她這個人就是陰晴不定,平常懶得要死,這種時候卻又怪我不讓她一起玩。
不,我們根本不是來玩的。
然而,本應該打開通道的公主殿下,卻動也不動的站在牆前。
「……怎麼了嗎?殿下?」
「被擺了一道,」公主殿下眉頭緊皺,「他們竟然封印了緊急出口──看來他們是打算跟我們一決死戰,沒考慮要逃跑了。」
「這封印解得開嗎?」
「很難,因為是由專門的宮廷魔法師負責,若要解開封印那倒不如──」
結果公主殿下話都還沒說完,拉芙就隨便出腳踹了一下牆壁。
然後,不成比例的反應馬上就出現了。
一道轟然巨響「嘩磅──!」響起,眼前的整面牆連同後方的巨大石造結構體同時粉粹炸裂。雖碎石沒砸向我們,但也讓我們頓時弄得灰頭土臉。
「──不如直接從王宮正門衝進去,咳咳……」
「也就這點程度嘛,哼。」
完全不給公主殿下面子的拉芙,還是把城炸了,甚至驕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