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６
夜色中驚雷乍現，暴雨似能掩蓋世上所有聲音。
聖尤尼斯城中大部分住人早已進房安歇，等待隔日處理這晚收穫的雨水。
亨利王立於王座前，眼前站著與自己有著相同面貌的男人。他雖然吃驚，卻是立刻放鬆了表情，紅了眼眶。
「巴……巴澤爾……」
這不是什麼賊人易容，亨利王從小就認得這張臉，第一次見到並非於鏡中，他們是孿生兄弟，正如刻於歐洛巴特的歷史──王者，必有雙生。
歐洛巴特的王由上一任國王任命，另一人則終生輔佐，必要的時候，作為替身，奉獻性命。
亨利王快步上前，緊緊擁抱，安心道：「你沒事了！沒事了……太好了！」
但懷裡的巴澤爾卻一動不動，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若不是碰觸到、感受到那活生生的溫度，亨利王會以為那只是餘光中的一陣幻影。
但是當亨利王再細看，巴澤爾穿著和自己一樣的服飾，差別只在頭頂上的王冠，面容嚴肅，令他不禁發問：「但是你怎麼……怎麼穿……難道！」
思及至此，亨利王只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是薩艾斯嘉的偽君子要對我不利，對我們趕盡殺絕嗎？」想起那名薩艾斯嘉的護衛所言，盡是顛倒是非，甚至不惜自殘來騙取他們的信任。
「不需要擔心，巴澤爾。」亨利王說，「我不會相信他們的胡話，我也相信淋達和孩子們一定還活著！若是曼士貝那邊再派人前來，定要與他們交涉，助我找到被藏起來的家人……」
「──這是個好主意。」
正當亨利王下定決心，巴澤爾突然開口，那之後，從門後又竄進幾個人影，亨利王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壓制在地，皇冠的掉落聲卻被暴雨掩蓋。
「你們──」語聲未斷，亨利王的嘴巴便被緊緊捂住，只見巴澤爾彎腰拾起王冠，於手中把玩，臉上笑容饒富深意。
「讓他起來。」巴澤爾這麼說，然後在亨利王張口的瞬間，一個彈指施了咒法，亨利王只感到喉嚨一陣灼熱，卻是連叫喊聲都發不出來。
瞬間，亨利王明白了，陷害他的不是薩艾斯嘉的丹尼爾王，是自己的兄弟。
但就算他心中有再多疑問，發不出聲音便無法提問，只能睜著雙眼看著巴澤爾逐漸走向王座。
亨利王被押到王座前，親眼看著巴澤爾把王冠戴在頭上，威嚴更勝自己。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王兄。」王座上的他笑道：「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只需要知道……」巴澤爾傾身向前，惡意隨著笑語傳達道：「一個國家不需要兩個國王，更不需要毫無建樹的統治者。」
暴雨仍籠罩聖尤尼斯，人們不知道，這晚國王是同一張臉，卻換了一個人。
◎
「──你真的是……巴澤爾……叔叔嗎？」
出發之前，希亞萊娜吩咐露莎琳德，回到聖尤尼斯先不要出面，「至於出現的時機，交給妳自己決定。」希亞萊娜當時這麼說。
因此，當露莎琳德聽到克里斯多夫和賽比恩斯推論的結果，忍不住上前詢問。
王座上的亨利王，並未回答露莎琳德的問題，僅是冷眼皺眉，一旁被羅奈爾德擊倒的兩名衛士爬起身，聽到他們的公主這麼說，不禁面面相覷。氣氛凝結的謁見大廳，雖然發生過剛才的騷動，但為審判克莉絲汀，亨利王在此之前曾吩咐過下人，聽到任何動靜都不得入內，卻是給了賽比恩斯等人入侵的大好時機。
再加上如今這個窘境，亨利王──不，巴澤爾卻是慶幸當初有下達這樣的命令。看著眼下不請自來客人們對他懷疑的眼神，以及露莎琳德的驚慌徬徨，巴澤爾勾起嘴角，將魔力貫注於手中的王家權杖上，雙環中凝聚出炙熱火球，克里斯多夫見狀趕緊擋在賽比恩斯身前，才要起手應對這波攻勢，從杖上射出的火球卻是向兩旁的歐洛巴特衛士擊去，只見他們於淒厲地哀號聲中滾動在地，逐漸化為燃燒的焦黑。
露莎琳德見狀差點攤軟，在克莉絲汀的攙扶下才深吸一口氣落淚驚呼：「──你真的是巴澤爾叔叔！」
巴澤爾只是繼續坐在王座上，像是隱忍了許久的笑意逐漸擴大，狂傲地笑聲迴盪在整間謁見大廳，好一會兒，才順了順自己的氣息，站起身來。
「我原本一直很擔心無法好好扮演妳的『父親』。」巴澤爾說著步下王座，「但彼此的忙碌為我們添增了距離，我不得不承認兄長對妳的教導之成功，妳好學且負責，但……在國政的成就上，他仍比不上我！」
「……我一直以為父王是在失去妻子、兒女和兄弟的悲憤中奮發向上，原來是你……你把我的父王怎麼了？他在哪裡？」
面對露莎琳德的質問，巴澤爾失笑，反問道：「妳想問我是否手刃兄弟？身葬何處嗎？」
露莎琳德聽聞，滿腔的悲傷轉為憤怒，才想上前，一旁賽比恩斯拉住她，搖頭示意她，還沒問出真相，不要中了巴澤爾的圈套。
「聰明的反應！」巴澤爾沒有看漏他們的舉動，如此讚道。
「亨利王從前再怎麼勢力，也不忘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克里斯多夫冷靜說道：「無論是向喬瑟頓購得晶礦，還是向凱貝特購得飲水，都不忘平衡利弊。」
「我不也是嗎！」巴澤爾反駁道：「不！我做得更好！看看近年我歐洛巴特的發展，跟曼士貝的合作能以更便宜的價格取得約魯瑟原礦，待與曼士貝的聯姻完成，分到一塊肥沃國土，便可舉國搬離這個沙漠，不用再擔心糧食飲水的問題。我那天真的兄長就是想不透這一點，再繼續待在這裡，總有一天被北方的火山島同化！」
事實正如巴澤爾所說，歐洛巴特近年的沙漠化愈加嚴重，受地震影響國土更是年年遞減，若不是經濟活絡，恐怕離亡國不遠。
但八年間行經布魯辛克各國的羅奈爾德聽了，莫名燃起怒火，忘記身份似的罵道：「你做得好？哈！幫著曼士貝不斷併吞周邊小國，威嚇凱貝特的肯吉貝亞王，欺負朗基洛爾的遊客，我還以為貴國魔導士不進行魔法研究，要改行跟喬瑟頓當起傭兵咧！」
「羅奈爾德。」克里斯多夫有意無意地待他說一個段落才開口阻擋，賽比恩斯接著佯禮道：「請原諒我的護衛，公爵。」
但巴澤爾聽聞，卻是眉頭皺起，怒目回道：「我是國王！ 」
「不！」露莎琳德再駁：「我父王才是！而你，巴澤爾叔叔，你只是一個篡位者！」
「妳尚不了解本國權則劃分，露西。」巴澤爾笑道，一邊步回王座，道：「國王是雙生子的好處便是：當王無能，另一人能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取代他。事實上，歷史上也曾發生過。」說著，巴澤爾緩緩坐下，表情像在陳述一個驕傲。
「確實如此。」看過無數歷史的希亞萊娜在後面點頭承認，讓露莎琳德感到不服卻百口莫辯。
對此，瓦布爾瞇起眼喃喃道：「是『那次』吧？但我記得那時兩人是在雙方都認同的情況下交換身份，並未殘害彼此。」然而，那是段被隱藏起來的歷史，如果沒有希亞萊娜的窺視，在人類的歷史上絕對找不到蛛絲馬跡。
王座上，巴澤爾又傳來陰沈笑聲，好整以暇地撐住下巴，笑道：「你們真以為我會殺了自己的兄長？」
露莎琳德聽了心中不免燃起一絲希望，急問：「我父王真的沒事嗎？他在哪裡？」
「原本在『這裡』，」巴澤爾的笑容依舊，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但數年前……我想想，差不多是『四年前』吧！發生了一些意外，我不得不將他移至另一個『安全的地方』。」
「四……年前？」露莎琳德思索著，要說四年前，對露莎琳德來說亦是一個轉折，她親信的侍女在此處被「亨利王」一劍刺穿喉嚨慘死，更是加深了父女間的隔閡。這時，露莎琳德才恍然大悟，驚道：「難道潔米就是發現這個秘密，你才將她──」
──公主殿下！請快──
那句話的後續，恐怕是：請快逃，這個人不是您的父王。
為防止這個秘密外流，才會讓她連遺言也無法述盡。
露莎琳德氣得掉下淚來，一旁克莉絲汀也蹙起眉，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礙於身份不敢開口。
只見巴澤爾再度勾起嘴角，輕鬆帶過道：「不過是一個下人，露西，我應該告訴過妳，一個在上位者要不拘小節。」
「潔米是我的朋友！除了血親之外最親信的人！她是我父王和母后為我千挑萬選出來的！」露莎琳德將手杖一揮，淚水已止住，只是怒目紅眶。
「喔？」巴澤爾再笑道：「比妳僅存的親人還重要嗎？」
「什麼？」或許是盛怒之下，露莎琳德並未多想，她身旁的賽比恩斯歛著怒意，低眉猜道：「……公爵您是想利用亨利王來控制露莎琳德公主吧！」
室內響起巴澤爾低沉的笑聲，他贊道：「賽比恩斯殿下還是如此聰穎，近日戰役更是讓我想起您的父親啊！」不等對方發話，巴澤爾話鋒一轉，笑道：「不錯，想要找到妳父王的話，露西，回來我身邊，履行妳身為公主的義務。我可以答應妳，待妳和薩德拉殿下的大婚完成，我會讓兄長在妳身邊安享天年。」
眼看露莎琳德陷入兩難，賽比恩斯再度開口道：「不必受他威脅，露莎琳德公主，如果妳下嫁曼士貝，貴國大業將無人繼承。」這一點，克里斯多夫亦曾和露莎琳德提及，若是王室無其他繼承者，恐將合了巴澤爾的意。
可是巴澤爾言下之意是亨利王還活著，露莎琳德緊握手杖，思考是否以取得父王行蹤為先，巴澤爾勾動嘴角，先發制人大喝一聲：「衛隊長！」
門外守衛帶了一隊衛士進入，並對眼前景象感到驚訝，除了地下明顯是穿著已方衛士制服的焦屍，不知何時歸來的露莎琳德和克莉絲汀也在一群陌生人的包圍之中。
巴澤爾裝得滿臉悲憤，指著克莉絲汀罵道：「克莉絲汀．班克竟與薩艾斯嘉聯手，控制了露莎琳德公主，快救出公主，把他們拿下──死活不拘！」
守衛隊長帶著隊士上前，也不忘再派人增援，賽比恩斯和羅奈爾德也只好抽出武器應戰；克里斯多夫則是伸出五指應對，手指頭上戴著顏色不同的戒指，那些都是從前歐洛巴特獻給王室的貢品，當初為設下保護城邦的結界，克里斯多夫不得不擅自取用。
希亞萊娜召回了迪斯緹亞，幻影般的黑霧翅膀將她拎上半空，令巴澤爾及衛士們一驚，後者有的更是嚇得停止了動作，但她開口卻道：「梵，別插手。」
「為什麼啊！這種時候不是打完就可以收工了？」瓦布爾才躍躍欲試，正想大展身手，試試這個新身體，這下興致卻被潑了冷水。
「我們『該干涉的時候再出手』，一直以來不都如此？」看著希亞萊娜如此從容回道，瓦布爾咋舌道：「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卻也乖乖地展開龍之翼於上方守護。
「那……那是什麼啊？薩艾斯嘉的『傳說』？」一些衛士臉色發青，畢竟八年前薩艾斯嘉還是友邦，關於「傳說」的事他們也是自幼耳聞，只是傳說消失了數百年，如今親眼所見，不禁愕然。
「沒聽到嗎？他們不會插手！快救回公主！」巴澤爾頂著亨利王的身份大喊。衛士們剛開始頗有顧忌，與賽比恩斯等三人幾次交手之後，確定上方的兩人無動於衷，才開始大膽攻擊。
劍閃及魔法在謁見大廳中閃爍飛舞，巴澤爾在王座上欣賞著這場鬧劇，露莎琳德卻依然低著頭皺眉沉思，身旁的克莉絲汀引出戒指上僅存的魔力抵抗，邊對他們喚道：「你們被騙了！他不是亨利王！」
但這聲呼喚顯然聽不進衛士們的耳裡，王宮內處處有防護魔法用的結界，只有用存封製成的武器及飾品能引發精靈共嗚，要是內存的能量耗盡，只能待日後向八方精靈祈求補充，如今希亞萊娜又不知在打什麼盤算，不許瓦布爾一同出手。王宮衛士不斷增援，在人數上佔盡優勢。
從吉爾農村再見柳丹晴之時，她給人的感覺已不同以往，克莉絲汀總存著一絲不安，如果說她們所認識的柳丹晴和顏承夜就是「薩艾斯嘉的傳說」，必定是以薩艾斯嘉的利益為先。
克莉絲汀總是不擅近戰，愛用手杖被沒收，又沒其它飾品道具可用，一個不注意，便被劃傷倒地。
「克莉絲！」露莎琳德表情自責，不知所措，手杖放在一旁跪坐在地。
「羅恩！」賽比恩斯見狀喊道：「去保護公主和克莉絲汀閣下！」
羅奈爾德猶豫：「但是……」
「我沒問題的，快去！」
賽比恩斯語聲未畢，克莉絲汀便下定了決心，只是忍著傷痛，對露莎琳德歉道：「公主……抱歉！」
語畢，克莉絲汀拾起了露莎琳德的手杖，拔除底部，露出隱藏的劍刃，向巴澤爾衝去。
然而巴澤爾不見反抗亦不見躲藏，反倒是終於等到她按奈不住，要是這一劍刺下，不但可以證明是克莉絲汀控制了露莎琳德，還可以讓露莎琳德此後對她言聽計從，而這代價不過是自己的一道傷口，值得！
「不行！克莉絲！」
巴澤爾的計謀就要得逞，眾人卻阻止不及，瓦布爾看希亞萊娜依然故我，自己的忍耐就要到極限，才剛要衝上前，一柄長劍卻檔住了克莉絲汀的攻勢。
還沒看清楚是什麼人，克莉絲汀便被一腳踢下臺階，手杖亦被拋飛，衣服更是被滲出的血液浸濕。
事情發生的突然，連衛士們也停止了動作，這時所有人才看清楚，從王座後密道出現的人是尤里西斯。
尤里西斯睥睨收起長劍，之後才有幾個曼士貝的士兵從同一出入口奔出，護在他們左右。
「你……」露莎琳德趕去克莉絲汀身旁，對眼前的少年又驚又怒。
──他為什麼會知道聖尤尼斯城的王室專用密道？
尤里西斯卻對眾人的反應很是滿意，譏諷般地笑而不語，隨即轉身對巴澤爾佯禮道：「我奉我父王之命來接應您，『亨利王』。」
巴澤爾沉臉不語，斜眼看著尤里西斯數秒後才起身，王宮衛士卻沒接到任何指示，只能面面相覷、竊聲細語。即使賽比恩斯等人想追上去，尤里西斯卻擋在前頭，並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毫無禮節地丟到賽比恩斯面前。
「讓八年前的戰事邁向結局，這是我父王要我向你們轉達的。──而妳，我未來的皇嫂，『為了妳的親人』，請跟我們一起走，共商大計。」
尤里西斯話中有話，剛得知眼前「亨利王」真正身份的眾人能知其義，歐洛巴特的王宮衛士卻各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這也代表，亨利王真的沒死，並在他們手上，露莎琳德咬緊牙關，半晌才歉道：「對不起。」
而後，連地上的自用法杖也未拾起，向正準備邁入密門的巴澤爾等人走去。
「──不！公主！」克莉絲汀就算想起身也因失血而無力，她轉頭看向上方的希亞萊娜急喚道：「小晴小姐！」但她依然張著黑霧般的黑翼凝視，無動於衷。
瓦布爾也僅是皺著眉、雙拳緊握，打算著她若還不出手，最後一刻就要大鬧一場。
尤里西斯先讓一名衛兵提著存封燈入內，自己鄙夷一笑，先一步進了密門。但，就在巴澤爾踏入之後，露莎琳德卻是伸手握住雙環手杖，巴澤爾和尤里西斯尚來不及做出反應，由露莎琳德所招來的高純度魔法風暴便將周圍的曼士貝士兵擊傷，連巴澤爾也因此鬆開了手，露莎琳德又向後退了一步，詠唱著：「大地啊！阻塞其道吧！」
大地傳來震動，密道口的土石像是有了生命似的自動增生，在巴澤爾和尤里西斯施法前完成了封閉。在裡頭，他們倚靠一盞存封燈為照明，不論是用武器敲打，還是魔法抗衡都無效，魔法就如同那日在吉爾農村的對峙，成功使出卻於擊中前消散。
「可惡！」尤里西斯氣急敗壞，只聽到隔著土牆傳來悶聲：「別白廢力氣了，還是保留一些體力回家去吧！」那是一個輕俏的女聲，一直以來僅做壁上觀的希亞萊娜這時出手，其他的曼士貝士兵則不是被羅奈爾德擊倒，就是被歐洛巴特衛兵抓住──雖然他們依然對現況感到莫名其妙。
只見露莎琳德緊握雙環權杖，對著已經封閉的密道口大喝：「給我聽著！為了我僅剩的親人，本公主必協助賽比恩斯王子抵抗曼士貝。至於這把權杖，就由本公主代我父王保管了，巴澤爾叔叔。」
八年來所見的亨利王都是由巴澤爾公爵假扮的，而真正的亨利王被自己兄弟出賣，藏在曼士貝領土，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歐洛巴特。克里斯多夫和露莎琳德都判斷，巴澤爾和亨利王雖然是雙生兄弟，性格卻陰沉自私，這麼些年都不殺人滅口，肯定是為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尤里西斯送來的挑戰書上細寫著會戰時間和地點。
──一個月後，伊西頓跨河大橋。
劇情連結：
這節光是草稿設定就改掉好幾次，看起來打鬥滿多，其實大部分都是嘴砲（噗
劇情引向最終戰，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補一些人物異誌，別忘了還有一個補完世界觀的外傳⑵呢！
第十一章 布魯辛克的哀歌⑤《上一節 下一節》人物異誌⑩-被犧牲者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