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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換了這種線稿感覺
湖邊充滿金黃朦朧的陽光,夢幻色彩交織成斑駁樹蔭,粼粼水波邊,黑得像挖掉景色的巨龍正在洗臉,搓搓臉頰、揉揉眼睛,最後把頭整個塞進湖裡,開始攪拌水面……
這是真的嗎?
坦圖卡無法動彈。
蒙洛門沒有死?
他看起來很自在,原來他單獨一龍時是這樣子的嗎?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jīng)不清楚蒙洛門獨處時都在做什麼了?
坦圖卡不敢打擾這一刻,連淚水都扼住,不想讓視線模糊。
他沒有完全摒住呼吸——儘管不想讓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但也捨不得嗅覺,兄弟的氣味是那麼熟悉、親切,沒有扭曲、變形……
這個金色的畫面比什麼都來得讓他眷戀,這份寧靜比其他喜悅都要讓坦圖卡快樂,它靜悄悄地存在著,彷彿可以延續(xù)到永恆。
坦圖卡感覺到自己燒毀的心從灰燼中逐漸新生,驅(qū)散黑暗的懊悔。
以後,每天都能和如此快樂的兄弟在一起嗎?
過著沒有龍之地、沒有龍王的日子?
景色的光輝逐漸擴散,一切越來越燦爛,最後亮到連黑龍都看不見了。
當光至極致,坦圖卡的視線卻一片漆黑。
而後漆黑化為現(xiàn)實——
斜照進莓乾洞的晨陽細密閃爍,一道拉長的影子從洞外伸進來,將龍王火燒金的毛色反光壓得非常黯淡。
「您怎麼又渾身是傷了?」洞外的貪狼問。
坦圖卡閉上眼,消退的黑暗席捲回來,靜悄悄侵蝕他。「你不要再來了。」
貪狼的影子從洞外延伸進來,慢慢攀爬上龍軀,微小的爪牙凝實地像按住了龍。
杜勒停在龍身前,微微一笑道:「我們所剩時間不多。」
龍王的眼皮顫了顫,前臂支起身體,緩緩睜開暗沉的金色雙眼,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杜勒,透露著並非來自困倦的疲態(tài)。
「你在蒙洛門那邊沒有得逞,現(xiàn)在要來找我了嗎?」
「哪有像您說得那麼糟,各取所需而已。」杜勒風趣地笑,「我今天收到急訊,由於蒙洛門回到龍之地,上頭要我搞清楚他到底站在哪一邊,但您知道的……他現(xiàn)在是『法貝路希』。」
龍王不感到意外,平靜地替杜勒說出他接下來的目的。
「……你其實可以直說:如果法貝路希已經(jīng)不會幫助西國,那麼你們會對他做什麼,而如果我不想要那種事發(fā)生,我就得幫助你,這樣你就會繼續(xù)回傳假消息,我也能繼續(xù)保護法貝路希。」
杜勒對於龍王越來越進入狀況表現(xiàn)得非常愉悅。
「所以說,聰明者之間說話並不需要太直白,您說是嗎?」
心情極差的龍有了點不耐煩。
「我認為結(jié)果如上次所說:你有求於我,但我並不。」
杜勒對此早就有備而來,將今早送來的消息與新命令透露。
「西王給我一個月,扣除消息傳來的時間,期限還有大半個月,在那之後我和瑟菲勒的大使就會雙雙作廢,海外軍隊開拔,一旦邪龍沒有朝西國伸出援手,會被視為幫助龍之地,西王不會放過他。」
龍王的反應(yīng)不如杜勒預(yù)期,反而平靜吐出一句:「法貝路希已經(jīng)離開龍之地。」
杜勒的神情明顯凝固了。龍王臥回地面,語氣平穩(wěn),但低得很沒精神,「在失去他的利用價值以後,你也不曾再回頭注意他吧?」
杜勒有些失態(tài)地追問道:「我不相信,您怎麼可能會放他走?」
不管龍王把邪龍變成「這樣」有什麼打算,最不可能就是就讓他離開——否則蒙洛門的變化對龍王來說有什麼好處?
「你以為我打算囚禁他嗎?」龍王失笑,「他不會回來了,而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到西國來了,遍野的炸藥也移除了,他們會在飽足的龍的攻勢下敗卻——一切沒有改變。好了,離開吧。」
杜勒深呼吸幾次,恢復(fù)以往的姿態(tài),忽然坦承道:「我殺了戰(zhàn)獵巴魯。」
龍王沉吟一會兒,接話道:「……這解開了龍之地前陣子的一個謎題。」
「他跟蹤我,發(fā)現(xiàn)我是西人,卻沒有成功殺掉我……我算是自衛(wèi)反擊。」
「你使了什麼手段,讓巴魯敗在你手上?」龍王完全不認為單打獨鬥,戰(zhàn)獵巴魯會輸給一個西國前騎士。
杜勒自嘲道:「一點我和瑟菲勒的不同之處:騎士精神。」
杜勒只是前騎士,瑟菲勒卻是現(xiàn)役騎士,在這點上,從他們和軍人相處的差別就能看出來,也早就落進龍王眼中。
——投身荒野的巴魯看過太多事物,卻唯獨沒有人的狡詐。
坦圖卡接受這個理由,提出真正的疑問。
「為什麼說出這件事,你在期望我有什麼反應(yīng)?」
杜勒像個盡責的管家,徐緩卻詳細地解釋一切。
「我殺了戰(zhàn)獵巴魯,瑟菲勒擔憂您會問相關(guān)線索,因為基於他的騎士精神,他會很直接地把我給抖出來,所以暫停了出使。不過由於西王的決斷,剩下的時間內(nèi)他必須再度頻繁拜訪您……只要您問了誰是兇手,他就會坦承。」
「你很希望這件事發(fā)生?」龍王感到不解,同時更加警惕。
杜勒一定不是沒有理由地拿巴魯之死做文章。
背光的貪狼用輕快的語氣說話,像充滿熱情的教師,並豎起食指。
「我做幾個假設(shè)給您聽。第一種發(fā)展:瑟菲勒來了,但你們彼此都沒有提這件事,那麼他就會出使直到期限結(jié)束,也代表我不能再來這裡,以免被他發(fā)現(xiàn)我的意圖,把我更乾脆地抖給西國……您會失去一個得知西國動向的管道——我。」
龍王不以為然。他本來就不需要杜勒,法貝路希走後更不需要了。
「第二種發(fā)展:您問了瑟菲勒,對於殺死巴魯?shù)娜俗逵袥]有線索,因為那種傷口不是龍或荒野部族造成的,接下來瑟菲勒會把我抖出來,並因此停止出使,因為他的羞恥心不允許他再進行任務(wù)了。他會回國,我也必須走,您一樣失去消息管道。」
不等杜勒說第三種發(fā)展,龍王打斷他的話語。
「我有什麼是必須從你那邊得知的呢?我已經(jīng)知道炸藥、海外軍隊、以及你們真正的目的,我沒有什麼需要的了,而你也不會以倒向西國來威脅我,因為你已經(jīng)叛國,你需要我?guī)湍闳}其口。」
杜勒沒有反駁,也沒有多加解釋,只是繼續(xù)平靜地進行著解析與說服,一如他曾是大使時的專業(yè)沉穩(wěn)。
「第三種可能:您避開瑟菲勒,和我們一起偽造黑龍還在龍之地的假象,拖延至期限結(jié)束。關(guān)於這點,我先解釋另一件事給您聽,關(guān)於西王這個人——」
龍王眺望探頭的晨光,不感興趣地說道:「你有日升前的時間,在那之後,你會發(fā)現(xiàn)龍王和其他龍一樣不介意把某些小東西掃落懸崖。」
龍王開始趕人了,杜勒並不感到著急或不快,反而覺得新奇。
他繼續(xù)穩(wěn)穩(wěn)地敘述道:「西王通常只是嘴上說的好聽,自尊心如雲(yún)母一般易碎,不管他平時有多沉穩(wěn),或表現(xiàn)得修養(yǎng)良好,一但尊嚴或面子遭受侵犯,就會暴跳如雷地像個三歲小孩,這種時候,他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杜勒鋪陳完,終於說到重點。
「黑龍和西國有約定,違約等於在西王臉上打了一巴掌,就算法貝路希已經(jīng)不在龍之地,西王也不會因為軍隊戰(zhàn)敗而罷手,直到他把黑龍的頭掛到國都城牆上。」
龍王輕笑一聲,「軍隊戰(zhàn)敗與黑龍違約,他會寧願重視後者?」他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懷疑這是杜勒所編篡的謊言或戲劇。
杜勒對類似的事情習以為常,解釋道:「軍隊戰(zhàn)敗,他可以怪到軍方頭上,黑龍違約,代表他前面做的所有準備都是笑話——發(fā)生在使團與所有國家高層眼皮子下的笑話。」
龍王沉思。結(jié)合他對西王的了解,這個發(fā)展可能性很大。
杜勒述述而談,表情殷切,一副善解龍意。
「無論軍隊戰(zhàn)敗或戰(zhàn)勝,國都城牆上一定會有個位置預(yù)留給黑龍。只有我們合作,讓西王誤以為蒙洛門仍然在遵守約定,法貝路希才會安全,因此——您需要我留在龍之地,也需要避開瑟菲勒。」
龍王面朝莓乾洞的陰影,不發(fā)一語地思考,過了很久,直到日頭脫離山脈稜線,他也沒有把這個前大使掃落懸崖。
坦圖卡最後飄出聲音來。
「……只要我們偽裝蒙洛門還在幫西王,即使戰(zhàn)爭輸了,西王也不會傷害他?」
「是的,西王的怒火會落在軍隊頭上,怪罪邪龍反而使他面上無光。」
「那麼……」龍王虛弱地嘆氣道:「好吧。」
杜勒驚喜道:「您願意給我暮光之——」
「你也說了這是試用期。」
龍王不再理會杜勒,後尾挪過來把自己盤住,順便把杜勒逼往洞外,轉(zhuǎn)頭把自己重新埋入睡眠。
退到陽光中的貪狼深深一鞠躬。
「——合作愉快。」
臉頰上有傷痕的紅髮少年直起鞠躬的身體。
巴菲烈對他一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把貪狼兇手的事轉(zhuǎn)告給王。西王使團已經(jīng)來訪一陣子,他很有可能屬於那裡,另外謝謝你帶來的禮物。」龍感覺鯨脂在嘴中口齒留香。
伊澤.亞麥回道:「不客氣。也謝謝你告訴我關(guān)於使團的消息,這證明他們的目的一定不是表面上這樣,為了龍之地的安全,請盡早返航。」
他的表情比剛來訪時更憂愁。
龍之地竟然有西王使團!杜勒不是單純的貪狼……
為什麼要藉由巴魯?shù)膰粚?dǎo)去到龍之地?他是從龍之地出來的,卻沒有選擇原路返回,而是從風車城指明了戰(zhàn)獵巴魯帶路?
杜勒的目標其實是巴魯?——不對!
伊澤那時候被長途跋涉折磨得半死不活,並沒有多加關(guān)注巴魯與杜勒之間的事,但他知道起因是杜勒在到處打聽「荒地邪龍」與「黑龍」。
巴魯本來不想接嚮導(dǎo),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警戒起來,收了杜勒這個顧客。
伊澤很後悔,自己那時候如果多問一點、多學(xué)一點,巴魯是不是就不會消失在那片細細雨幕後的石崖上?
「你在想什麼?」巴菲烈問。
伊澤坦承道:「我在想一些荒野部族不讓人知道的事。」
收了禮物,巴菲烈的心情很好,很快捕捉到一種似曾相識感。
「你是說『荒野傳聞』?」他想起了黑龍。
「沒錯,那將是我接下來要弄清楚的事,不過當務(wù)之急是安茲塔人的貨物。我馬上傳令所有馬骨商會的海關(guān)攔截蛋龍,但要是西人用了走私船,我就無能為力了……」
「就算是走私船,他們也不會走有莫那的航線,而是混在其他船中。」巴菲烈起身,「我留一半的龍在城內(nèi)搜尋,一半去海關(guān)。」
伊澤點頭,他已經(jīng)注意到航隊中有巴魯曾經(jīng)拜訪的朋友,那位灰色龍毛的暮光龍,但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因為鯨肉幾乎吸引了所有龍的注意力。
巴菲烈把滑翔龍全分到港口,起降容易的留在城內(nèi)。暮光龍回到龍坪起飛,那兒有幾座高大的斷崖專門提供給滑翔龍類,面朝不同的方向以應(yīng)變不同的風向。
在暮光龍?zhí)肟罩校w往港口沒多久,龍坪負責人就被城內(nèi)一聲巨響給嚇得甩出手中的烤肉,他轉(zhuǎn)頭,航廈後頭有股黑煙從城市中冒起,把鬍子都市襯托得更加憤怒。
「坦圖卡啊,放過我的城市吧……」
龍之地南方,薩爾塔荒野北部邊緣——
這個地區(qū)的定點力場和龍之地相接,被稱作薩爾塔史境,代表性恐龍是薩爾塔龍(一種小型長頸恐龍),還有土產(chǎn)的獵龍科與盜龍科。
這些頑強的小東西在大型外來種肉食恐龍來此定居後,依舊沒有陷入飢荒,把主意打到了帶來外來種的外地人身上。
「嗷嗄嗄嗄!嗄嗄!」
南方獵龍發(fā)出豆子滾動般的呱呱聲。
在牠面前,一個觀光客家庭一字排開,雙手高舉,跪在地上,被恐龍俐落地扒下食物與皮製品。
一張宣傳單飄落在附近的地面,上頭寫著:「觀迎來到傳奇大陸!異地度假最好的選擇!本區(qū)恐龍盛產(chǎn)獵龍、盜龍,給你獨一無二的搶劫體驗!備註:觀光委員會概不賠償。」
被搶劫的家庭一臉痛苦並興奮,小兒子在南方獵龍試圖扯下他的水壺時,趁機摸了牠的腦袋一把,結(jié)果被狠狠地兇了一番(南方獵龍張嘴對著他發(fā)出「哈」的嘶聲),感受到了絕佳的體驗,爽歪歪。
皮包被搶走的女主人顫抖著哭泣道:「我還以為那個廣告標語是噱頭!」
正在被南方獵龍脫皮靴的大兒子躺在地上抱怨道:「這群原住民太過分了,哪有人的宣傳會寫得那麼貼近事實,害我以為是誇飾法!」
小兒子興奮地問道:「那爸爸,我們下一個觀光地點,薩克族的慶典還要去嗎?」
「我訂位的時候沒問,那個祭典具體在幹嘛?」
「我想想哦……好像是與他們的神『薩克』同歡。」
「什麼是薩克?」
「觀光手冊上面寫著:『全名薩克米門斯,外來種,棘龍科恐龍,被荒野部族薩克視為帝鱷的神化、崇敬對象,並輪流巡迴拜訪。』」
男主人絕望地轉(zhuǎn)頭道:「……老婆,那訂金,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就在此時,巨大的陰影壟罩了這四人一恐龍。
背對陽光的巨龍站在高巖上,有一口威嚴的雷聲嗓音,身姿挺拔。
「可惡的奧斯爪羅維托爾,快放開那堆觀光客!」
觀光客家庭抬頭,嘴巴一起張到最大。好、好大好大好大的……龍!
南方獵龍回頭,看見另一名侵略者,發(fā)出尖銳的高嘯,露出滿口尖牙,巨龍被牠兇得瑟縮了一下,接著馬上把胸挺回來,丟出一樣?xùn)|西!
「去、去吧!勇敢的暮光龍小餅乾庫萊吉歐——」
「啊呼呼呼——」
被龍拋出來的小毛球發(fā)出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的尖叫,在空中張開翅膀調(diào)整軌道,精準砸上南方獵龍的背部,完成一個標準的暮光龍空襲!
小毛球的後爪倒鉤刺入肉中,翅膀張開保持平衡,前爪抓住獵物頸部,後爪扣住獵物背部,發(fā)出展現(xiàn)威風的嫩吼:「啊嗚——」一口咬住南方獵龍後頸。
暮光幼龍騎著蹦蹦跳跳慘叫的南方獵龍,在觀光客家庭面前跑起圈來。
轟隆、轟隆……地面深處好像有雷響,或是震怒的克拉通之神,觀光客們看見黑龍下坡走來,天空彷彿發(fā)生日蝕。
然後這個巨龍坐在比觀光客們離南方獵龍還遠的地方,很不爭氣地旁觀了。
「加、加油!快打敗牠!」黑龍打氣道。
「嗷喔嗷喔!」幼龍更加賣力。
庫萊吉歐試圖扭斷恐龍的頸骨,但是咬合力完全不夠,等他被甩下來,纏鬥幾番,好不容易啃住南方獵龍的咽喉,結(jié)果犬齒不夠長,無法上下密合壓住氣管與血管使敵人昏迷。
南方獵龍撲倒庫萊吉歐,恐龍與先龍滾在一起。
法貝路希想把他們分開,奈何自己體型太大,只能緊張地靠近過來,在一邊對著兩龍拼命吹氣,彷彿初次造成失火的人,以為這樣子就能把問題給解決。
纏鬥的兩龍被黑龍吹得滾來滾去。
第三位暮光龍突然從黑龍來的方向躍出,身穿護腿與爪套,頸下掛著胸包,棘毛閃爍蔓延的油花虹光,身姿迅猛。
庫萊吉歐只看見眼前有什麼一閃,南方獵龍就被拖走了。
及時趕到的暮光龍把恐龍往上甩(南方獵龍發(fā)出拉長的尖叫,長尾巴高高甩向天空),強大的咬合力與強壯頸部一轉(zhuǎn),合力扭斷南方獵龍的身體,發(fā)出數(shù)響糜爛的破裂聲。
南方獵龍的屍體摔在地上。
暮光龍轉(zhuǎn)頭,血在牙上閃光,語氣很無奈。
「法貝路希、庫萊吉歐,你們答應(yīng)過在原地等我。」
黑龍與幼龍呆了一秒,立刻互相指著對方道:「是他的主意!」
庫萊吉歐怒道:「你是成年龍欸!」不要臉!
法貝路希狂搖頭,「你不能仗著你還小就把錯都推到我身上。」才說完,他右邊的翅膀不甘寂寞,張開來追著主人狂拍。
「嗷、嗷嗷——」法貝路希一邊痛叫一邊躲(可惜沒有用,因為翅膀固定在他右肩上),「我總有一天、嗷!要把你拆成細胞!嗷嗷嗷!」
在一邊看傻的觀光客家庭下意識鼓掌。
「值、值回票價……」
阿古塔斯並不想這麼做。
他把龍王扔在原地,搶走了行李——一件對事情沒有半點幫助的傷害行徑。他當下清楚明白那是個衝動,他應(yīng)該克制住的。
他以為自己在天空之環(huán)圖書館的日子已經(jīng)學(xué)會很多事……書法師們接受他,卻一直沒有認同他成為書法師的一員,想來早看清了自己某些缺點吧?
阿古塔斯其實明白這不是阻擋龍王腳步的解決方式。
當時,沒有多餘思考餘地的情況下,他的腦海閃過一個辦法。
這個辦法能讓坦圖卡不去追上法貝路希,也沒有機會拿回這些行李重複來前一個目的,更不能找自己算帳……或是成為新龍王。
他依舊知道這是個衝動,也並不想這麼做——
但龍之地不能沒有龍王。
「……王派我來的,他很擔心你,所以我會跟著你一段日子,確定你沒有問題以後,我就回去。」阿古塔斯追出龍之地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對黑龍說。
法貝路希搖搖尾巴,揚起輕快的感激語氣。
「哇!坦圖卡對我真好!」
並開心地繞著護衛(wèi)走了一圈,似乎很想給對方一個激動喜悅的大擁抱或拍拍,但是礙於阿古塔斯的教學(xué)餘威,只敢在旁邊隔空表示開心。
「阿古塔斯,你穿得真好看,可是尺寸好像有點不合?」
法貝路希欣賞著龍用裝備說,視線黏在龍用爪套上。自從見過暮光之約以後,法貝路希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爪套在龍腕上的帥勁。
因為太開心了,再加上阿古塔斯莫名沉默,法貝路希喋喋不休地說話,表現(xiàn)得就像那個愛倒豆子的阿克亞飛龍瑟菲勒。
「真高興再見到你!雖然離別後又太快相見有點尷尬,可是阿古塔斯,真高興再見到你呀!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可以把翅膀分給你蓋……」
「我不要。」阿古塔斯馬上說,黑龍的右翅膀配合地拍打主人的頭,「——而那就是為什麼。」
還有,先龍不跟沒有親近關(guān)係的對象同用睡臥處,何況對方欠的獵物債比亥爾拓普還高。
法貝路希終於想起右翅膀的事,既沮喪又想哭。
還不如繼續(xù)斷掉呢……
天高雲(yún)闊的景色中,法貝路希發(fā)現(xiàn)荒野的旅程上有兩個夥伴,沒錯,兩個!
他迫不及待想與兩龍越過第一座山坡……他甩甩頭,不不不,自己太興奮了,自己是個書宅,最愛書跟室內(nèi)了,他只是很想見安茲塔人而已。
來吧!旅途、荒野!還有排泄時間與血淋淋的生肉!
他法貝路希準備好了!
「……。」看著黑龍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時低時高,最後一副挺胸很勇敢的模樣,阿古塔斯沒有打擾對方。
他正在思反省自己的舉動以及思考下一步。
在飛行點當著所有龍的面離開龍之地,讓大家知道他走了,坦圖卡就不能走了,他賭坦圖卡會為了龍之地留下來(守住北方也是一種保護法貝路希的方式)……
他真心希望自己賭對了。
要是坦圖卡仍舊追來,龍之地可就真的一個龍王也沒有了,到時候他一定會決定回去,因為坦圖卡說得對……「護衛(wèi)」與「王」的道路很接近。
阿古塔斯放不下龍之地。
送走被南方獵龍搶劫的觀光客,讓他們安全進入保護園區(qū)的營地,還有再度拒絕合照(合照這種事一開始,接著就會源源不絕,拒絕還會引起觀光客公憤),阿古塔斯看向讓他頭疼好多天的一大一小。
他有時候真的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個在搗亂。
庫萊吉歐對冒險有熊熊旺盛的挑戰(zhàn)心,但他很崇拜阿古塔斯,所以保證會聽話。
法貝路希膽小又怕事,不過隨著翅膀出事,他的某些特質(zhì)開始改變。
「你們已經(jīng)在路上招惹了五隻恐龍,剛剛的奧斯爪是第六隻了。」
阿古塔斯每次離開探路,回來總是找不到應(yīng)該在原地等自己的旅伴。
庫萊吉歐搶先告狀,說話的聲音和龍語本音混在一起,彷彿有兩個聲帶(話雖如此,但龍一般有七個以上的聲帶)。
「法貝路希說很熱,我們可以到旁邊的猴麵包樹陰影裡,我跟他說那個樹叫做霸ㄅㄨ,上面沒有猴子也沒有麵包,可是他說那是正式的學(xué)名屬名……可是可是!這裡從來沒有誰把那種樹叫做猴麵包樹啊!」
「不是霸ㄅㄨ,是樹王貝歐貝普。」阿古塔斯糾正完,繼續(xù)問道:「然後呢?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反正我們也打算到樹蔭中,所以我就想要順便證明上面沒有猴子也沒有麵包,我爬到法貝路希頭上,叫他趴上樹幹,我跟他一起看上面。」
「然後我們就看見南方獵龍在搶劫。」法貝路希說。
黑龍和幼龍滿臉都是期待。
快說!我們兩個誰才是要被修理的那個?
阿古塔斯恍然想到坦圖卡每次在龍之地處理皮瑟逮奪樹大戰(zhàn)的場面,他有一種即使自己離開龍之地,卻仍舊開始步向龍王道路的錯覺……
「貝歐貝普是『猢猻樹』,所以我猜測『猴麵包樹』是高地法師對名詞的理解,書上才會寫法貝路希認為的答案。在荒野部族中,貝歐貝普是『生命樹』,『生之母』,不信仰樹王的部族把它當作水源,叫它『瓶子樹』,或是樂器材料的『咚咚樹』。」
黑龍跟幼龍目瞪口呆。
前任天空之環(huán)圖書館地理專員對他們說道:「現(xiàn)在,給我待在原地,這裡是遊客保護園區(qū),我看看能不能借到過夜空地……不要答應(yīng)任何人合照。」
阿古塔斯走去管理處的獸骨樓房沒多久,黑龍身邊很快圍滿觀光客。
法貝路希謹記阿古塔斯的交代,用後腿坐下,頭部維持在最高處,這樣就看不見也聽不太清楚觀光客在對他說什麼了。
聽不到也看不到,我不理你就不是我的錯了!
庫萊吉歐已經(jīng)爬回黑龍的背心,鑽進行李網(wǎng)中,於是觀光客們自立自強,開始與黑龍的爪子拍照,結(jié)果相紙抽出來一看,黑龍不吸光的毛色呈現(xiàn)了彷彿故障般的汙塊。
對龍失去興趣的觀光客們一哄而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得不像原住民也不像觀光客的人。
「你好,我們是恐龍研究員!」
法貝路希在他們的行李中看見自己熟悉的器材,那些經(jīng)常放在學(xué)院,被同學(xué)或教授出外探索時攜帶的檢測器。它們看起來跟自己記憶中的不大一樣……好像有點先進?
不過自己沒有參與過使用那些器材,也許是記錯了。
「你們好啊。」法貝路希回以問候。
恐龍研究員熟練地滾出一大串話來,似乎經(jīng)常說。
「你知道嗎?如果當時史境沒有產(chǎn)生,我們今天就會以為恐龍只有鱗片,而不是七彩繽紛的羽毛,還會跳舞求偶,某些看起來是不同恐龍的族群其實只是雌雄長得不一樣——我們差點就要變成研究一輩子也研究不出所以然的古代生物了!你願意協(xié)助我們的研究嗎?」
「……可我不是恐龍啊?」法貝路希動動左邊的翅膀,證明自己有「六肢」,再加上清晰的語言,證明自己是先龍……呸!
不對啦他是埃德蒙頓人!
「是這樣的,我們需要一些先龍的認知數(shù)據(jù),來跟我們在恐龍與亞龍上實驗的數(shù)據(jù)做比對,因此呢,我們會問一些非常困難的問題,希望你盡力回答。」
非、非常困難的問題?
法貝路希燃燒地起熊熊熱情來。
雖然沒有書可以看,可是他也喜歡解答!
「我準備好了。」
黑龍挺胸,嚴正以待。
恐龍學(xué)會人員咳了咳,凝重地問出第一個問題道:
「蘋果和西瓜哪個大?」
「西瓜。」黑龍秒速回答,開始發(fā)現(xiàn)不對。
「葡萄跟櫻桃哪個小?」對方再問。
「差不多吧。」什麼鳥問題。
「那麼葡萄柚與櫻桃呢?」
「葡萄柚大啊。」
「我的天啊!」學(xué)會人員尖叫道:「你是一位睿智的龍!」
「……。」
恐龍學(xué)會人員們激動地彼此歡呼,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世紀般的突破進展,「這是我們收集過最高的數(shù)據(jù)!幾乎沒有先龍能清楚區(qū)分小於平方一公尺的東西——」
法貝路希覺得阿古塔斯應(yīng)該也可以區(qū)分……因為他體型不大。
同時,阿古塔斯已經(jīng)匆匆回來了。
事情辦好了嗎?真快,不過他看起來很著急。
「我疏忽了。」阿古塔斯低聲說,「法貝路希,馬上跟我出去。」
法貝路希也學(xué)對方壓低聲音說話(雖然以自己的體型來說毫無用處)。
「怎麼了?我們也要交門票?」可是這裡不是遊客保護園區(qū)嗎?
「不……」阿古塔斯環(huán)視四周,確定附近沒有荒野部族。
「我竟然忘記你是『荒地邪龍』了。」
「啊?」
基本上我在小說裡面寫的大部分名稱現(xiàn)實應(yīng)該都是存在的
好奇的話都可以丟維基看看
我感覺自己好像快生病的樣子= =
奇怪怎麼會累成這樣
這張的圖沒力氣畫到六張
所以先這樣吧
然後猴麵包樹好可愛QQ
5/1下午補充後記
關(guān)於庫萊吉歐試圖殺死奧斯爪但又沒成功的方法
這裡用馬跟貓科掠食者做示範(?)
......看來我下次得把龍的犬齒畫得貓科一點,話雖如此但我至今牙齒都是直接一排尖牙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