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少年仔本傳實體本即將出版
五坪小雅房,有點味道的運動毛巾,襪子與內(nèi)衣褲塞滿的洗衣籃,書櫃仔細看還會看到色色的擦邊球漫畫。男生的空間通常是這樣,桌子上擺滿了一堆喝完的空瓶子酒灌,面對兩個醉漢的突然入侵,阿桃很不爽,開罵說:「幹你娘,挖ㄟ榜間哩嘎挖巄尬阿內(nèi)!(幹你娘,我的房間你們給我弄成這樣!)」
「啊,剛巫要緊?(啊,這很重要嗎?)」
「丟啊丟啊,本來哩邦健馬無熱牽起啊。(對啊對啊,本來你房間就也沒有很乾淨(jìng)啊。)」
桌在地上喝酒臉紅紅的羅賴巴跟達寬看著阿桃不爽的臉說,突然羅賴巴掏了掏褲子口袋拿了賴打(打火機)跟菸要點,阿桃怒斥的搶走他的菸說:「幹!哩西賣害挖齁郎掛出氣喔!崊突然乾來家道爹賣衝啥小?(幹!你是要害我被人趕出去喔!你們突然來這裡到底要幹什麼啦?)」
剛升大學(xué)一年級,阿桃因為打工方便的關(guān)係不住宿舍住在外頭便宜的小雅房,除了打臨時工賺些小錢外,阿桃最近假日也兼著拍一些廣告片的小配角或是路人臨演,為得就是可以多存點錢到戶頭裡。而自己這些早他好幾步當(dāng)社會人的兄弟,今天不知道哪根經(jīng)不對,突然搬了一箱啤酒就到他住處來,碰巧自己今天要去面試一個飲料小廣告,阿桃被羅賴巴和達寬盧得怕遲到,只得開門鑰匙丟著給他兄弟看家。沒想到面試完回來,就看到已經(jīng)喝了一手啤酒掉的醉醺醺的兄弟。
「就來看賣歹哈先ㄟ榜間憴生做啥款?(就來看看大學(xué)生的房間長什麼樣子?)」達寬說著就把一瓶酒網(wǎng)阿桃身上塞,阿桃拗不過他只得打開來喝,邊喝邊說:「賣五四三啦,崊到底蝦密歹季賣吹瓦?(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你們到底什麼事情要找我?)」
「溫講哩賣當(dāng)想氣喔……(我們說你不可以生氣喔……)」羅賴巴說。
「到底啥密歹……(到底什麼事……)」
「哩嘎金價埋蓋修尬番薯安內(nèi)鬧落起?(你當(dāng)真的要繼續(xù)跟番薯這樣鬧下去?)」
羅賴巴話說得直接,阿桃原本喝著啤酒的動作一時間停了下來,看著羅賴巴跟達寬慢了好久,才冷冷說:「賊剛崊無關(guān)黑,出氣挖賣秀捆。(這跟你們沒有關(guān)係,出去我要休息。)」
「打鑼仔一顛馬嘎哩講櫃,番薯對哩壓細……(打鑼仔一定也跟你說過,番薯對你還是……)」
「出氣!巄嘎挖出氣!幹!(滾!都給我滾!幹!)」阿桃吼到,手上的啤酒甩了出去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沒喝完的酒灑了一地。羅賴巴看到阿桃對他甩態(tài),還把酒往他方向扔,整個人火了起來,也站起來瞪著比雖然年紀小卻比他高的阿桃,達寬看到驚的也跳起來拉著羅賴巴說:「羅賴巴!阿桃姆細夠以ㄟ你賣……(羅賴巴!阿桃不是故意的你不要……)」
「挖災(zāi)啦!幹啥態(tài)度!造就造勉哩叫啦!(我知道!幹什麼態(tài)度!走就走不用你叫啦!)」羅賴巴不爽的撞了阿桃一下就甩門出去,達寬尷尬看著表情冷淡的阿桃就默默的走過去小聲地說:「阿桃哩馬賀賀想機勒,罵各櫃無起啊啦。(阿桃你也好好想一下,不要在過不去了。)」
阿桃瞪了達寬,達寬趕緊一溜煙的也跑出門。
你們懂什麼!
阿桃看著滿桌啤酒,拿了垃圾袋蹲下去一個一個捏扁,丟進垃圾桶。
你們他媽的懂什麼!
救我!
突然啤酒一滑掉了下去,滾到床邊,阿桃愣了一下,看著滾到床邊的啤酒,慢慢的將視線轉(zhuǎn)向自己睡得那張床。當(dāng)時番薯被人強姦要人救他的模樣,一股腦地朝他襲來,他本來以為過那麼久自己不會忘記這樣的愧疚感,當(dāng)時只能腿軟怕著找地方躲,忽略番薯求救聲那王八蛋的自己,阿桃用力的握緊裝滿啤酒的垃圾袋,番薯對他求救的聲音,被人像妓女一樣壓在床上幹,然後被下流的話調(diào)侃……
幹你娘的!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垃圾袋裡的酒杯撒落一地,阿桃雙手摀住自己的臉,氣憤和愧疚充斥著自己,難怪當(dāng)時番薯會說自己要去當(dāng)兵,自己怎麼對兄弟的,即使長大了自己試著一遍一遍去陪著當(dāng)兵的番薯哥身邊,陪他聊著軍中的事情,讓自己看起來成熟,看起來配得上可以站在這個和大哥一起掙錢供他讀書的兄弟,但是……
「為蝦咪哩誒遍安內(nèi)?(你為什麼會變這樣?)」
阿桃看見番薯哥的「男人」,為什麼自己那麼喜歡的兄弟番薯,最後竟會跟男人在一起?同性戀?阿桃覺得噁心,只要想到男人跟男人,番薯被強姦的畫面就會印在他腦海裡,他兄弟番薯怎麼可以跟男人在一起!他會怎麼對番薯哥!他媽的這群死玻璃除了只想著幹人!除了要傷害他兄弟還會幹出什麼好事!
阿桃越想越不爽,脫下衣服脫下褲子,襪子、內(nèi)褲內(nèi)衣,最後全身赤裸,高挑的身體因為學(xué)校健身房訓(xùn)練和飲食控制,慢慢的變得精實好看。阿桃拿起印有美國職籃球隊標誌的浴巾,圍住下半身走去浴室洗澡,開冷水沖在自己身上,讓自己冷靜下來,說到底就像自己兄弟羅賴巴說得一樣:自己還要這樣鬧下去嗎?
其實不只這兩個兄弟,打鑼仔大哥早就找過他談,當(dāng)天連帶著拿著一堆書,全部都是有關(guān)「同性戀教育」和「認識同志」等等相關(guān)的書籍,打鑼仔推著眼鏡,阿桃看見一本本書上頭都有貼著記號,看來自己大哥是有備而來,跟他說一堆知識,阿桃只能聽,打鑼仔大哥苦心的對自己說著就算番薯有著不好的過去,也不代表所有對男生出手的人都是同性戀,或同志都是這樣。
「挖懂連災(zāi)啊!幹!(我當(dāng)然知道啊!幹!)」阿桃捶了牆壁。
別人同性戀管他去死!但只有他的兄弟番薯不行!為了讓他的番薯哥不要變成同性戀,阿桃最後連重話都說了,但沒想到自己的番薯哥卻寧願要那個混帳!也不顧他這多年的兄弟。為什麼?
為什麼我現(xiàn)在可以救你了!番薯哥你卻不要我救!
洗過冷水澡,阿桃的心情並沒有比較好,但人冷靜了不少。看著自己混亂的房間,他嘆口氣,看來自己不收拾不行,整箱啤酒還剩許多,阿桃將他全放進冰箱,收拾慘狀,等告一個段落,下樓扔掉垃圾後回到房間,阿桃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訊息,是班上的女同學(xué)們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晃晃吃晚餐。
不知為何阿桃?guī)洑饷佬偷臉幼雍苁艽髮W(xué)女孩青睞,因為知道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阿桃很謹慎的不太開口說話,變成班上省話一哥,結(jié)果反而招來不只班上學(xué)姊和別科細的女孩對於這樣的阿桃都有點傾心。
抱歉,我已經(jīng)吃過了。等等要騎車去山上某處接演一個學(xué)生臨演的阿桃拒絕了班上女生的晚餐邀請,換了件保暖的衣服,拿著安全帽準備要上山。工作和讀書,阿桃用這兩點麻痺自己,希望自己不太去想番薯的事情,而當(dāng)騎車到達山上演出的地點時,阿桃掏出手機看時間,看見好幾通通訊軟體的未接來電。
真不死心。阿桃覺得跟這些女生交換帳號是種失策,在滑過一個又一個女孩後,突然阿桃看著兩通未接來電愣了下來……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yīng)。
-兩通來自 番薯哥 的未接電話-
番薯哥算我求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當(dāng)同性戀?阿桃默默的看著手機,直到工作人員叫了臨演過去集合才放下。
「集合了!集合了!動作快今天吃辦桌!」下士叫著大寢洗完澡的人,今天軍中有活動還吃好料,這種情況困在營區(qū)的阿兵哥不用趕,通通都會自己乖乖地到達定位等待這種好康的機會。豆班看著這群義務(wù)役排隊排得飛快,忍不住酸幾句說:「幹!也只有這種時候才叫得動,班長我他媽的叫公差你們倒是都躲很快!」
「豆班很愛記仇內(nèi)!」突然一個兵說,引起集合的人笑出聲。
「嘖誰愛記仇,跟你們真的,講辦桌沒什麼好吃的,像班長早就訂外面雞排和奶茶,傻傻的!剛剛那個說話的,等一下給我留下來掃大餐廳!」
「班長!」兵被豆班點到喊到,只讓旁邊的兵笑得更大聲。豆班看著他們,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這時大夥才注意到停住笑鬧已經(jīng)來不及了,豆班說:「很愛笑嗎?剛剛笑出聲音的自己舉手……」
好幾個兵默默舉起手,豆班看了看點完人數(shù)說:「你們十個加剛剛那個等下吃完都留下來掃餐廳,知不知道?」
「是……」被點到的阿兵哥不情願的回應(yīng)。
「番薯?」潘輔導(dǎo)長經(jīng)過大寢,看見大寢室裡只開一盞燈,剩番薯一個人在裡頭拿著手機樣子想是在講電話。番薯聽到有人叫他回頭放下電話,就看見走到他身邊來的潘宗翰,直接把手就放他頭上看著他手機裡的小螢?zāi)唬_,就看了番薯一眼說:「沒接?」
「嗯……」番薯點了頭趕緊給潘宗翰一個表情:「顆、顆連歹哈伸髂無顏,挖奧蓋各帕就賀啊……(可、可能大學(xué)生比較忙,我之後再打就可以了……)」
潘宗翰看見不想在自己面前表達失落的番薯硬是擠了笑容給他看,努力地裝做自己沒事情。他知道番薯努力的帶他在休假去見兄弟,說著很多關(guān)於他在軍中多照顧他的好話,試圖要讓兄弟對自己印象良好,結(jié)果也算是好,至少當(dāng)打鑼仔捧著那堆性別教育和同志書籍時,潘宗翰也看得出番薯這些兄弟其實也是真的在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關(guān)於番薯還有同性戀是怎麼一回事。但唯獨那個最小的兄弟阿桃始終不露臉不來飯局,就算番薯的打鑼仔大哥要他來,這個阿桃也不聽,窩在他的大學(xué)小房間裡。
潘宗漢知道番薯其實在跟他兄弟鬧翻後,還是每月固定去匯錢,怕那個還是學(xué)生的阿桃沒有經(jīng)濟能力,潘宗翰看他的舉動搖搖頭,對番薯說:「如果你這兄弟真的做那麼絕,你何必呢?」
雖然知道番薯放不下兄弟,但這些都還是番薯當(dāng)兵賺來的辛苦錢,潘宗漢不忍自己的小班長不替自己衣裝打點,腳上還是入伍穿到現(xiàn)在的運動鞋,薪水卻這樣給了一個跟他翻臉的兄弟。
「把錢存下來給自己好不好,番薯?」潘宗翰說。
「阿桃依酥要時乾啦,哩媽聽丟跟蓋打鑼仔依拱ㄟ,依咖哈先佯挖馬君中櫃ㄟ替,無差啦!(阿桃他需要時間,你也聽到上次打鑼仔他說的,他只是個學(xué)生而已我在軍中也過得去,沒關(guān)係啦!)」
怎麼沒關(guān)係?潘宗翰正想說,但想起自己家中那被大學(xué)退學(xué)後就一直待業(yè)在家中閒晃的弟弟潘宗懷。當(dāng)父母念起自己這位沒有工作的弟弟,自己也跟番薯現(xiàn)在說的一樣:「給他一些時間。」
自己老縱容著弟弟,就如同番薯還信他兄弟。
這方面他們很像。
「番薯!番薯班長!」
突然兩個聲音在連上喊著,番薯跟潘輔導(dǎo)長轉(zhuǎn)頭走出大寢覺得奇怪,部隊和連上長官不是都去大餐廳了,怎麼還會有人在連上?兩人剛走出來就看見進到浴室找人的阿旺跑了出來,看到番薯立刻拉著裡面的另外一個人說:「低價啦!欸林宇嘉!哩愛ㄟ班丟低家嘎輔仔做夥。(在這啦!欸林宇嘉!你喜歡的班長在這裡跟輔導(dǎo)長在一起。)」
「班長!番班你要幫幫人家啦!」
聽到阿旺的話,林宇嘉跑了出來立刻向前抓住番薯的手跟番薯撒嬌,這拉手的動作讓旁邊的輔導(dǎo)長眉毛動了一下,看著這抓住他小班長的義務(wù)役小兵,而番薯則是反應(yīng)不過來,看著林宇嘉問:「系啥歹計?(是什麼事情?)」
「班長,手機借我!」林宇嘉邊說雙手把番薯的手握緊緊,潘宗翰眼鏡張大了一下,看著林宇嘉握住他小情人的手。
「手機仔?哩賣黑衝啥?啊!哩母系頭丟愛飆驗?那機罵各熵家!幹哩ㄟ害溫連齁郎咩耶!精櫃氣大餐啦!(手機?你要那個幹嗎?啊!你不是抽到要表演?怎麼現(xiàn)在還在這裡!幹你會害我們連被人罵耶!還不快過去大餐廳!)」
「班丟,溫表驗愛用手機仔.但系手機呀齁輔仔修造啊……(班長,我們表演要用手機,但是手機被輔導(dǎo)長收走了……)」阿旺說,番薯聽見看了看他身旁的潘宗翰,就看見潘宗翰正盯著他的手,疑惑的說:「輔仔?(輔導(dǎo)長?)」
「嗑、嗑嗑!所以你們兩個是要跟我拿手機?」潘輔導(dǎo)長回過神看阿旺,眼神卻還有意無意的在瞄抓著番薯手不放的林宇嘉,大手一把將林宇嘉的手從自己的小班長手上拉開,露出輔導(dǎo)長似的好人笑容對林宇嘉說:「你們知道除了開放時間其實時間禁止用智慧型手機嗎?更別說這種大官都來的場合。」
「拜託啦!輔導(dǎo)長……」
「不準。」
林宇嘉同樣的撒嬌對潘輔導(dǎo)長完全沒有做用,林宇嘉見不奏效,又轉(zhuǎn)回攻略他那番薯班長用「自己好可憐」的眼神攻勢看著番薯班長,番薯就這樣呆呆上鉤了幫著林宇嘉對他的輔導(dǎo)長說:「輔ㄟ,因係因為飆驗,齁因手機仔應(yīng)該無差吧?(輔導(dǎo)長,他們是為了表演給他們手機應(yīng)該沒關(guān)係吧?)」
看見番薯開口,潘宗翰輔導(dǎo)長歎氣說:「兵要求什麼你就幫,你這樣久了以後只匯他們發(fā)生什麼事就會想來說情,軍中規(guī)矩這樣定的。你們兩個現(xiàn)在立刻給我到大餐廳去!」
「輔ㄟ系賣害溫書掉就溪啊?(輔導(dǎo)長是要害我們輸?shù)艟褪橇耍浚?br>
阿旺突然脫口而出一句話,讓在眾的人愣住了。而阿旺卻不管直接說:「溫阿姆系貼手機仔賣氣剩,丟驗就西ㄟ勇丟賊,威弄講啊,反政輔仔崊就西賣跨溫連輸?shù)瘢0±玻瑏碓靵碓欤。ㄎ覀冇植皇且檬謾C去玩,表演就是要用到,話都說了,反正輔導(dǎo)長就是要看我們連上輸?shù)簦懔耍吡俗吡耍。?br>
「欸!等等。」潘宗翰看著抓著林宇嘉要走的阿旺,叫住這一臉壞人臉的小兵江旺財。江旺財看著輔導(dǎo)長一臉痞樣,當(dāng)輔導(dǎo)長的潘宗翰就問他:「說的那麼好聽,我怎麼知道你最後會不會贏?」
「挖ㄟ楊,哩齁挖手機仔就ㄟ楊。(我會贏.你給我手機就會贏。)」阿旺自滿的說,看著潘輔導(dǎo)長的眼睛,又重重的追加一句:「賣賭無?(要不要賭?)」
「江旺財!不要班長給你方便當(dāng)隨便!一個一兵這樣跟長官說話?」
這時旁邊的番薯發(fā)聲了,不只林宇嘉和阿旺嚇了一跳,這相當(dāng)標準的中文也讓在番薯旁的潘宗翰也有些嚇到,潘輔板起臉看著剛剛一臉痞樣的阿旺,阿旺看到那個番薯班長狠勁的表情,心中有些畏懼連忙對輔導(dǎo)長說:「對不起,輔導(dǎo)長。」
「番薯……」拍拍番薯的肩膀,潘輔導(dǎo)長看著兩個被嚇到的小兵,這時只得自己演好人了,真不愧過去的正牌流氓,擺起狠來連自己都有點嚇到。潘輔導(dǎo)長看著兩個小兵說:「表演完,自己把手機拿給輔導(dǎo)長,聽到?jīng)]有?」
「是……是!」兩人回答到。
番薯看著潘輔導(dǎo)長帶著兩個人去拿手機,呼的鬆下來,自己緩緩的走去餐廳,但越走番薯突然間越煩惱,最後擔(dān)心起來想:「挖、挖案內(nèi)剛誒想歹?輔ㄟ剛ㄟ嘎尬挖啊無改櫃挖流氓姓各?啊!巄黑江旺財ㄟ面聲尬安內(nèi),害挖基希想起卡早捧場ㄟ席尊無控賊就……唉!(我、我這樣會不會太兇?輔導(dǎo)長會不會覺得我沒有改好我的流氓個性?啊!都那個江旺財?shù)哪橀L成這樣,害我一時想起以前圍事的時候沒有控制就……唉!)」
希望輔導(dǎo)長不要討厭我。番薯邊想回頭望著自己的聯(lián)隊。
大餐廳熱鬧著,東坡肉、蝦子、米糕。對於這些被關(guān)在軍營的男人外面在普通的菜色到了軍隊裡可說都變成美味佳餚,而且今天每個桌子上還有一灌蘋果西打可以喝,可說是讓這群阿兵哥搶著一杯接一杯。
番薯剛坐在座位上,很多菜早就被掃空了,但他不在意夾著菜看看還有什麼能吃,而過不久別連的連長往前跑把營區(qū)的官士兵都叫起來,整個餐廳立刻鴉雀無聲,立正站好,番薯也是,長官走向前開始對全營的人說話。番薯看著斜對面潘輔導(dǎo)長空下的位子,想說輔導(dǎo)長怎麼還沒來?
「通通有──稍息!立正!」
「謝謝旅長!」在旅長說完話,兩個營區(qū)的阿兵哥齊聲喊到。
之後在坐下的時候番薯不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的時候,潘宗翰輔導(dǎo)長已經(jīng)到了他餐桌的座位上,這時四周的大家又吵鬧起來。潘宗翰看見拿著鐵碗的番薯一直在看他,以為在擔(dān)心剛剛的是就跟他說:「放心沒事,他們兩個去集合了。」
「輔ㄟ……母系啦,挖卡嘟啊……剛巫就歹耶?(輔導(dǎo)長……不是啦,我剛剛……會不會很壞?)」
「嗯,熱歹耶!(超壞的!)」潘輔導(dǎo)長看見番薯擔(dān)心的問自己,突然覺得好笑,故意這樣說。看到番薯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人不知道要說什麼,潘輔導(dǎo)長故意夾了一口菜和飯吃起來,就看番薯處在那邊一動不動,放下碗筷說:「你帶兵本來就是該兇的時候要兇,壞又怎樣?有人知道你好不就好了?你呀別想那麼多,好好學(xué)學(xué)其他班長怎麼帶兵。知不知道?」
「喔、喔喔賀(好)。」番薯應(yīng)了聲搞不清楚輔導(dǎo)長在唸他還是稱讚他?
就在這時候各連隊派出去要表演的活動開始了。一個司儀拿著麥克風(fēng)報哪一個營幾連位階名字,然後那個表演者就上臺,很快的那部萬年的卡拉ok機也被啟動,如同投十塊唱歌的海產(chǎn)快炒店,馬卡西的音樂響起,軍營的大餐廳立刻飄出濃濃的復(fù)古臺味。番薯旁邊的豆班張立昂聽到有人真的要用那臺卡拉ok唱歌,嘴裡的蘋果西打差點噴出來,罵說:「母系吧?巾內(nèi)巫「勇者」賣氣喔。(不是吧?真的有「勇者」要試喔。)」
果然如同許多人猜測一樣,很多連被推上去的都是不甘願中獎的人,趕快唱唱歌丟臉一下就下來,也讓整個活動推進很快,輔導(dǎo)長看著營上營部連抽到要表演的的人上去了,知道下一個就換剛剛那兩個跟自己拿手機的兵。
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潘輔導(dǎo)長想,營部連表演的人唱完歌下臺來,這時換他們了,在報上連隊和表演者的名字後,士官長就要大家拍手,這時大家情緒比較好拍得很用力,但才拍到一半,突然大餐廳的燈就暗掉了,只剩下前面表演的地方那排燈還亮著,這時就見被抽到要表演的林宇嘉走上前,手上拿著他的手機,然後將表演的麥克風(fēng)對準手機然後跟司儀要了他的麥克風(fēng),下面因為突然的關(guān)燈變得安靜下來,這時林宇嘉對手機裡的音樂按下?lián)芊牛魳繁銖柠溈孙L(fēng)傳到大餐廳的喇叭中,環(huán)繞播放。
喔?我記得這不是之前才發(fā)片女歌手的歌嗎?潘宗翰聽到前奏突然有點印象,他記得這首歌,因為這首歌是這女歌手第一次嘗試用全舞蹈的方式來拍攝影片,並且也在歌詞紀念著一位年輕便消逝的少年……
誰把誰的靈魂,裝進誰的身體?
誰把誰的身體,變成囹圄囚禁自己~
軍服下如同女性的嗓音,林宇嘉用最真實的聲音唱著這首流行歌,來小小扭動身體,做出魅惑的表情和姿勢,一掃前面例行公事的表演,突然間幾個營都瞪大眼看著眼前這穿著軍服動作比女人還要女人的男士兵,在林宇嘉唱了幾句之後,突然眾人看見一個身影往前跑,像是早就計畫好一樣,一個側(cè)翻、前翻,從桌子上完美的落下地面,俐落的身手立刻獲得現(xiàn)場滿堂彩。
暢開的迷彩服露出裡頭的軍內(nèi)衣,粉墨登場的江旺財,衣領(lǐng)自己剪成三角領(lǐng),穿著迷彩褲下面卻是踏著陸軍運動鞋,最重要的是他把小帽反戴,沒有衣服扎進褲子裡頭,完全不是一個會在軍中正式場合出現(xiàn)的穿著。
生而為人無罪,你不需要抱歉
One day I will be you baby boy, and you gon' be me
幾個坐在前頭的長官看到這樣穿著的江旺財跳到他們面前全傻了眼,而林宇嘉卻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繼續(xù)走向前把歌唱下去,江旺財繼續(xù)跳著這首歌的舞步,而原本跟林宇嘉各跳各的舞步,兩人卻在副歌的音樂同步了。
林宇嘉跟下面舞臺看江旺財跳舞的人一樣驚訝,他怎麼也沒想到阿旺那麼會跳,而且竟然跟他一樣記得這首歌副歌部分的舞蹈,兩個人就像是已經(jīng)彩排過很久,一點都不像前一刻才說好的。林宇嘉看著與自己一樣跳起扭腰擺臀動作的江旺財一點也不害臊,而且他的臉上帶著笑容,就像是電視上那些享受跳舞的舞者一樣
,林宇嘉看著旁邊的的江旺財露出一種不輸同志,異性戀男性的妖媚感。
「最美的盛開是反擊嗎?」
林宇嘉心裡想著,看著一整段音樂間奏,江旺財獨秀的背影,一個地板動作,風(fēng)車的腿轉(zhuǎn),掃腿倒立後躍滑步完,手勢立刻接到歌手音樂錄影帶的動作,整個銜接就像是他是這女歌手御用舞者一樣完美的呈現(xiàn)。
別讓誰去改變了你,你是你或是妳都行!
會有人全心的愛你──!
最後一段唱完,江旺財一個收尾動作,音樂結(jié)束,整個餐廳掌聲如雷,江旺財撇頭過去對林宇嘉笑,那笑容像是開心也像是在炫耀,而林宇嘉也對他回笑,沒想到這個臺臺長向兇狠的阿旺,真的有這本事炫耀。面對著大口喘氣的阿旺,林宇嘉小聲的對他說:「我就暫時承認你真的是夜店小王子吧?」
「幹啥小。」阿旺笑罵說。
潘輔導(dǎo)長看著剛剛自己連上那兩個兵的表演,看見許多人笑著對他們喊和拍手,他看了前排長官也有拍手,並且有笑容,看來阿旺那衣裝不整的事情應(yīng)該不會計較了。他看見番薯看了表演開心地跟著大家拍拍手,潘輔導(dǎo)長看了嘴角微笑想,這傢伙果然很喜歡熱鬧,難怪放假老纏著自己彈吉他唱歌。
潘宗翰看見阿旺在上面比了個嘻哈的手勢,就聽到做自己隔壁的連長跟豆班叫說:「張立昂,去把他們帶下來,不要玩太過火了。」話是這樣說,但連長基本上可是笑容滿面,畢竟這兩個小兵在旅長營長面前幫自己著連長做足面子。
被帶下來的阿旺跟林宇嘉被同桌和附近幾桌有如英雄一般的待遇,許多人圍著他們,番薯開心地看向林宇嘉那桌一群人有說有笑,這時潘宗翰坐到他旁邊搭著他的肩膀說:「怎麼?看你高興的。」
「嘿嘿!輔仔因就哩害ㄟ內(nèi)!(輔導(dǎo)長他們很厲害耶!)」
「嗯啊。」
剛剛林宇嘉他們的表演,讓潘輔導(dǎo)長想去過去自己也曾經(jīng)在臺上彈奏吉他跟的樂團一起表演,雖然只是個沒有名氣的地下樂團,但下面依舊有許多死忠的人買票入場來看他們,而對他們的表演吶喊拍手。那段音樂的時光是潘宗翰過去唯一可以放鬆的時候,不用管自己的性向,家裡父母的問題和經(jīng)濟壓力權(quán)可以拋到一邊,只要唱出聲,手指播著弦,不斷的一首接一首,宣洩一切真實世界的煩惱。
「以後放假我們也可以去看了表演。」潘宗翰對番薯說,番薯聽了卻直覺的對潘宗翰說:「姆面啦!挖喀尬義看輔仔哩嘟啊吉他。(不用啦!我比較喜歡看輔導(dǎo)長你彈吉他。)」
嗯?潘輔導(dǎo)長沒料到番薯會說這句。
晚上潘宗翰回到自己輔導(dǎo)長室,他從袋子裡取出那把吉他,摸了摸回想今天自己連上小兵的表演,最後連長像是被營長和其他長官稱讚,給了江旺財兩個人一天榮譽假,也算是讓兩人有了收穫。
而自己玩了多年的樂團,彈了多年的吉他,收穫又在哪裡?
潘宗翰將吉他收起來,上了床翹著腳逼上眼,小小的舞臺,電吉他和貝斯的聲音還有鼓聲,以及觀眾對他們樂團的歡呼聲,都在那地下的小房間裡,自己跟過去的團員和音樂同伴自己編曲寫歌壓片自銷,甚至賺到錢一起花掉,通宵到天亮再偷偷翻回軍校宿舍,早上睡意湧上超想死等等這些……
真的成為職業(yè)軍人的自己是不是也該再一次追夢?
潘輔導(dǎo)長想起每次想到吉他就要纏他彈上一曲的小班長,突然有種自己也許真該試試看,那麼久沒寫歌沒好好創(chuàng)作東西,那些以前玩團的朋友不知道過得怎麼樣?潘宗翰沒想過自己有天也會被這些小兵弄得要好好思考過去,想著想著人就睡了。
晚會結(jié)束後,除了被抓去打掃的人,一群人帶著開心的心情等待明天軍人節(jié)的點放,雖然點放是當(dāng)天出去當(dāng)天回來,但軍中放假有總比沒有好。班長還是要分配連上的掃地工作和站哨的人。
陳庾鍾要上哨前去了廁所,沒想到剛好他很不爽今天出盡鋒頭的林宇嘉也在上廁所,林宇嘉看到是陳庾鍾,把臉撇過去,想說怎麼那麼衰剛好遇到,他以為陳庾鍾會跟往常一樣譏笑他,沒想到陳庾鍾並沒有對他冷言冷語,人站到他旁邊的小便斗對他說:「你要高調(diào)到什麼時候?」
「啊?」林宇嘉完全不懂陳庾鍾在說什麼。
「連裝都懶得裝,我……」
他媽的最不爽你這種人。
被罵得莫名其妙的林宇嘉,看著全副武裝的陳庾鍾走出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