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敲敲門,沒有回應;推開門,沒有人。
她顯然已經氣到去洗澡了,這次是我錯在先,也不曉得她吃飯了沒,我進到廚房煮熱水,借牧澤武的手機上網搜尋陽春麵的做法後沉默,冰箱裡只有油麵跟青菜,我只好暫時放棄,選擇做肉燥麵。
「姑、姑姑……我出去一下……」
當我還在盯著水滾時,聽見牧澤武的抖抖聲,門開之後安靜了,沒多久傳來鑰匙開門聲,我看過去,他活像死裡逃生一樣奔走,很快傳來砰的一聲,原本正想問要不要吃麵,我不小心煮得有些多。
第一次自己煮泡麵以外的東西,味道嚐了一下還可以,我將麵倒入鍋子、端到客廳的餐桌放著,準備三個碗筷,回房間要問張蕓允想不想吃時呆滯幾秒。
房間門沒人,浴室燈暗著。
「張蕓允?」
我呼喚著,進浴室找真的沒人,打開衣櫃、拉開抽屜看房間任何能躲人的地方也沒發現蹤影,去到放酒的房間也沒看到人,外面的陽臺與浴室也找不到身影,即使再怎麼懷疑,我也只好敲牧澤武的房門。
「澤武,她在這嗎?」
隨著我問話,又是一片安靜,我第一次知道自家的房間門慢慢打開是發不出聲音的,他探出頭來卻一直逃避我的視線:「姑姑……對不起……剛剛,剛剛她突然殺過來揍我……要求開門讓她出去……」
我只能從他越抖越厲害的反應知道自己臉黑了。
「所以,你剛剛開門是?」
「她、她說要回家……」
——這裡就是我的家!
「對、對不起姑姑,我應該建議她先跟妳談的……可是那拳頭真的好痛……」
「她打哪?」我皺眉頭,牧澤武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怎麼說該練的還是有練,避免自己的身世引來不必要的找碴,所以如果只是單純揍身體,我不覺得牧澤武會痛到求饒。
「喉嚨。」
當他說出這答案,我不免傻了。
喉嚨?張蕓允打喉嚨?
隨便自己用手指壓壓都會感到不舒服的喉嚨?
「走,看醫生。」
我立刻要回房間拿包包,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搖搖頭:「姑姑沒事,妳聽我的聲音沒變化呀……妳還是,先去關心她吧?她看起來很難過……如果不是怕女生,我一定會把她留下來,對不起姑姑……」
「沒事,這也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是我忘記時間又忘記她。
「姑姑快去找她吧——」牧澤武推推我:「快去,姑姑的手機應該還沒充電好?我的先借妳?」
「不用,我帶行動充。你先好好休息,如果肚子餓喉嚨不會痛了,可以吃桌上的麵,筷子用不習慣就自己去廚房找叉子,有陌生人按電鈴不要理,有可能是壞人,喉嚨會痛一定要讓我知道,不要憋著。」我邊說邊回房間,結果按按手機發現事情不妙,充電線的確有插,通知燈卻完全沒有閃爍。
揉揉太陽穴冷靜,我拆開手機殼換新電池,看見通知燈亮時鬆口氣,等螢幕出現1%時急忙開機,反反覆覆好幾次才成功,畫面一下子湧入許多訊息,我看張蕓允傳來的停在晚上六點多,只有「…」,往上滑全是她在問什麼時候到,也打來了六通電話。
我打過去被拒接,傳訊息被已讀不回。
這情況真的非常讓人傷腦筋,體會到進退兩難的處境——該去找她?不該找?找到人時能說什麼和解?她跑出去是不是想先暫時讓自己冷靜?這情況怎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手機螢幕一亮,出現一條訊息。
張蕓允:別煩我,我已經回到家準備睡了,掰。
我停下原本要丟硬幣決定的蠢舉動,重複看那條訊息確定沒眼花,傳了一句「妳確定?」後等五分鐘都是不讀不回,瞬間有些脫力,只好先看看其他人傳過來的訊息,去客廳處理那鍋麵後再看一次,準備睡前再看一次,都是不讀不回。
隔天進公司,不意外牧澤武是焦點人物,但是我的重點擺在她——張蕓允今天都沒看見人,去茶水間找不到蹤影,可是有她上班的打卡紀錄,我去秘書室卻剛好出去送公文。
面對這種百分百躲起來的情況,我只好裝傻,在接近下班時間把人叫到辦公室,她面無表情進來,很疏遠地打招呼。我盯著她的雙眼,無視旁邊還得處理的文件,她也毫不畏懼,直直瞪過來。
僵持好幾分鐘,直到外面傳來敲門聲,她才動一動,趁外面的人進來時溜出去了。
我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