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羊\我說：
「妳這幾年到哪去了。」她一上來，我立刻鎖車門，嘗試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那麼生氣，盡可能保持同樣的語調：「五十萬妳打算怎麼還？」
「哇，一見面就談錢，妳也太狠！」她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司機退休啦？居然是妳自己開車。」
我沒回應。
「妳完——全都沒有變。」
如果能保持沉默絕對是最好的方法。
我還是很想繼續稱呼她女孩，不過沒辦法，她已經長大了，似曾相識卻不再是當初那個令人困擾的小孩，每想起那晚頭就有點昏眩——手指一緊、挑眉看過去，她的手大膽地摸上我抓方向盤的手指。
「妳看起來很累，要不要我開？」
「不。」
她現在連開車都會了嗎。
「我這幾年也沒有做什麼，或者說有啦！我有乖乖去上課學知識，雖然起步太晚，可是爸爸說我很聰明，用對方法後一下子就追上同年齡的人，我現在甚至比他們聰明唷！」
「爸爸？」
她剛剛那句話只讓我在意這點。
「嗯啊，爸爸！雖然妳沒有說，可是我們做愛那晚，妳看起來很掙扎放不開，所以我想說，既然妳放不開我就自己再去找一個家人，解除跟妳養母女的關係，然後讓自己快快長大，回來時妳一定就可以接受了！」
「妳有想過我只可能把妳當女兒嗎。」我聽了差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妳一句話不說，就只是為這種事情？」
「嗯啊，對我而言，這可是人生大事！」她又再次拉高聲音，不過沒有女孩時期那種聲音一高就讓人覺得情緒高昂的激烈感：「我帶著五十萬跑來跑去，那時候的男友為錢起歹念想跟他兄弟強我，剛好有警察巡邏路過，我裝可憐盧他，最後爸爸就收我作養女了，雖然他很窮可是人很好！」
我點頭，表示有聽到。
「但是爸爸真的太窮，警察薪水不多他又很喜歡到處捐款幫助其他人，所以爸爸的哥哥也就是伯伯看不下去，花錢送我去上學上課把我寵得跟小公主一樣。」
我頓時無語，安靜好幾秒後才說話。
「以前，我不是也會買東西……」
「不一樣好嗎！」她直接打斷：「我以前跟妳說過，真正的媽媽不會只買東西給孩子！爸爸他跟妳完全不一樣！雖然窮但是願意抽空時間陪我、教導我、用笨拙的方式關心我！跟我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不像妳，妳以為什麼事情用錢改善就行了嗎？」
我愣愣的踩下剎車，差一點闖紅燈。
「我不懂是不是妳們有錢人特別奇葩！明明爸爸跟我沒血緣關係，而且他也有負責任養我，卻也不會發展出跟妳那樣的關係！」
「我一直只把妳當作養女。」
其實聽她這麼講，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從小到大董事長就是用這種方式照顧我，沒什麼問題，也感覺不到問題，然而她卻覺得有問題——到底是哪裡存在問題。
「所以——妳是要帶我回家嗎？」她嘻嘻一笑，話題突然一轉：「我的房間還留著？」
「嗯。」
從來沒有撤過。
「哈哈！」她突然笑了：「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自己能夠不那麼喜歡妳，可是為什麼妳總有辦法在讓我回憶起時，總是那麼美，那麼冷豔，那麼讓人想再次狠狠侵犯。」
所以我旁邊是不是坐著打算預謀犯案的傢伙？
「你爸爸家在哪？」我決定送她回去了。
「妳家在哪就在哪。」
「我送妳回家。」
「不要。」
「為什麼？」
「因為看到妳了，我沒辦法再忍耐，我要跟妳回家，難道就只是因為我喜歡妳，所以就不能跟嗎——姆姆？」
我打從心裡生出寒意。
「妳清醒點。」
「我很清醒。」她笑著：「妳真要這樣？我就不能再是妳的小甜心小蜜糖小寶貝甚至小蘋果？」
「下車。」
我將車子停在路邊，她又是一笑：「好啊，那親一下，親完我就滾，永永遠遠滾出妳的視線，就算妳用任何方法也找不到我，好不好？」
她嘻嘻笑著靠過來就要親親，我伸手擋下：「妳……算了。」這傢伙到底是長歪還是懂得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我繼續開車，她就很開心懶在副駕駛座上，嘴裡哼著今年流行的歌曲。
「我現在該怎麼稱呼妳。」
小蜜糖小甜心是不可能了，多半會錯意。
「小蘋果怎樣？我不介意妳喊我寶貝唷。」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從這兩種選其中一種。
「妳現在叫什麼名字。」
「沒有變呀。」她嘻嘻笑著：「難不成妳忘了？」
「張蕓允，正經點。」我毫不猶豫叫出她的全名，然後得到一串輕笑。
「牧沉，我一直都很認真，對妳非常認真。」
這種疙瘩真是要來不來，很久沒被喊過的名字，在她嘴裡說出還真有讓人摸不著的陌生。
「牧沉，我好懷念妳的體溫。」
她繼續不害臊說著。
「牧沉，我好想念妳的嘴唇。」
「牧沉，我好想跟妳做愛。」
「牧沉姆姆——妳真的好冷淡，像一塊大木頭耶！」
我難道還要跟她說，董事長的確是從園藝起家的嗎？
「姆姆——我想尿尿！」
「都幾歲了，用字遣詞好一點。」聽到她想上廁所，我只能加快速度開回家，這附近的路上沒有加油站也沒有便利商店，雖然仍有些小店開著，不過現在非常不方面露臉，因為公司的新聞最近在網路與電視上瘋狂播放。
一下車，張蕓允迫不及待奔向電梯，看來這些年她也沒有忘記，當我刷下電梯卡後，她立刻就按樓，表明就是全記得。
「開開開！」
我故意慢吞吞轉鑰匙，一推開門她就開燈蹦進去，我在後頭慢慢脫鞋子、關門，回到房間時被人撲倒，嘴唇上一陣濕潤，齒間被她用舌頭輕輕撬開，幾乎是一陣天旋地轉，我又感覺回到當初，那晚上所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兒回到這裡。
嘴唇分離時，我終於能夠再次呼吸，菸味與清爽的空氣形成強烈對比，我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她，當年的女孩已經長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顏色更為光彩。
她又再次低頭吻過來，輕輕的。
把人推開後從地上爬起，口腔裡全是她的菸味，因此我走到客廳拿一根棒棒糖、拆開包裝後含在嘴裡，張蕓允跟出來看到時愣住，好像很意外糖果還在。
我含著，直到嘴裡的甜味蓋過去，朝她勾勾手指。
就像當年，只要一個手勢她就會過來。
「少抽點。」
我將剛剛含的棒棒糖直接塞到她的嘴中，張蕓允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將棒棒糖從嘴裡拿出，鮮紅色的糖果經過唾液宣染顯得鮮豔，那是甜蜜蜜的滋味，我知道的，她看起來想說什麼，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嫌棄菸味臭啊？」她笑著，粗魯地將棒棒糖的糖果咬下來，把棍子扔到地上，我皺眉正要彎腰去撿，她又突然把我壓到牆壁上，臉上的笑意逐漸增濃：「好懷念喔，以前都是妳壓我！」
「嗯。」
看那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是我現在很累，只想洗個澡去睡覺。
因此我主動吻上去，她立刻傻住，嘴裡的糖果差點含不住滾出來，是我用舌頭頂回去，然後伸手拍拍頭，安撫：「乖，我有些累了，有話明天再聊，早點休息早點睡覺，妳如果要在這過夜記得跟妳爸爸說一聲。」
然後我彎腰撿棍子丟掉，把她扔在客廳不理，回去房間洗澡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