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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噠、嘣噠——」
一些石頭持續從上方落下,逐漸開闢出了一片闇色多雲的天空。
即使如此,我仍看不到龍的存在。
「是在最上方等我們嗎?」我喃喃自語著。
加快腳步,從四樓的歇腳處爬到最上層。
我拉著巴德爾一起前進。
嘣噠。
喀啦。
「嘖。」我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刀,劈開了落下的巖石。
看起來龍是打算利用這些石頭來埋葬我們了。
快點。
得快點到達最上方才行。
「呼。」喘著氣,還不到最上面,體力就很快會被耗光了。
不能再快了。
不管這是否是龍的陰謀,或是我個人的錯覺。
都要保存好體力才行。
五樓、六樓、七樓……
我站在八樓的平臺上,休息。
這個高塔總共有十二層樓,第十三層才是最上層,剛剛在底下時稍微目測了一下,由於整個架構都是歪歪斜斜的關係,所以逐漸往上走會越來越難著地,甚至是不小心跌倒。
昏暗的歇腳處,月光從上層缺口照射下來,讓地面彷彿灑了一層亮粉般鮮明,習慣黑夜的我不禁抬手遮住了眼,按捺不住另一隻手的顫抖,將刀收回了鞘。
儘管狩獵方是我們,但我的心中卻有股不安的感覺。
龍是種很聰明的種族,自古以來就被拱為神聖且強大的存在,超越了人類的所知。
「巴德爾。」我慎重地看著仍然站在我身後的人,他也正經地看向我,「要是我一有個萬一,請你代替我將龍角取回。」說出了如此沉重的話語。
「千雪姊姊不會死的。」巴德爾堅定地說道。
要是能在獵捕完龍取得龍角之後,再全身而退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我沒有回答巴德爾的話,直接轉身繼續向上爬。
噠、噠、噠。
九樓、十樓……
目的地就快達到了。
安靜的月光下,仍是兩人飛奔的身影,不過從影子上晃過的痕跡,都成為點綴我們的美麗身形,單從這方面來看的話,大概就是「月光下的小妖精在舞動著」。
「吼——!」我又聽見了龍的吼叫聲。
大概是等得不耐煩了吧。
只見強勁的氣流往這裡的底層掃過來,吹起我的髮絲。
我幾乎可以想像龍有多麼巨大。
牠用著龐大有力的翅膀帶動著風,拍動引導我們的路線。
簡直就像飛蛾撲火般。雖然前頭並不是什麼甜美的果實,但我們仍舊要面對。
「……」身後的人緊抓著我的手,可以感覺到他的緊張和不安,因為我也是。
嘣噠。
又一層落石往這裡掉了下來。
該死。
又是那條龍幹的好事嗎。
即使上方破了一層洞,但仍然沒看見敵人的身影。
「喀!」我揮刀砍向掉下來有些巨大的石塊。
身後的巴德爾也用他強健的手將落石一個個擋下。
快了。就快抵達了……
我踏上最後一腳,踩上了高塔最上方的巨大平臺。
歪斜的感覺不是很好站穩。
「!」一條巨大壟罩著我們的黑影拍著牠那巨大的翅膀,往這邊掃了過來。
我趕緊拉著巴德爾趴下,以免成為巨龍口中的糧食。
灰白色的鱗甲覆蓋著巨龍的全身,每一片的肌膚,都有著獨特的紋路和尖刺的形狀,略為黯淡的雙眼,顯露出了牠的滄桑與歷練。大概是因為年代已久的關係,身上還附著了厚重的灰塵,不仔細看的話可能會以為是標本;然而那巨大的身軀彷若是神的化身般,有著自然的震懾之力,使得凡是看到牠的人都會腿軟而跪倒在地上膜拜。
「吼嗚~」
突破天際的震撼力,讓我有些腿軟。
牠幾乎看不到我們的動向,因為光是牠的身高頭的部份就足以埋入雲際。
這是甚麼樣的龍?才會如此巨大。
或者該說是每條成年的龍都這麼巨大嗎?
我看向前方巨大的怪物。
抽出了腰間的刀。
為了可以對付前方的敵人,我採用了從頭到尾「只聞其聲,不聞其人」的策略。
看不見我們的牠大概是用鼻子或耳朵、其他的感官來感知我們的存在吧。
對於牠來說,我們彷彿就像螞蟻般微小而微不足道。
「吼吼——!」巨龍憤怒地吼叫著。……要來了!
只見天空雲霧的方向突然下著火焰雨,朝著這邊襲擊過來。
「巴德爾!」「我知道!」
巴德爾一邊閃避著火雨,快速地拉開他一直隨身攜帶的弓,射向了天際的巨龍。
「嘎~~」好幾隻箭矢同時插到了巨龍的腹部,牠大吼了一聲,朝這邊飛過來。
巨龍好像要試著將頭埋下來,牠將身體緩緩往上提。
「嘖!」這樣下去牠就會看見我們的身影!我轉頭看了看巴德爾的身影,他站在我的對面,也是一樣直盯著巨龍、手拿弓備戰的狀態。
「巴德爾,攻擊牠的眼睛!」由於我拿的是刀,暫時是派不上用場了。
這時巴德爾就成為重要的關鍵了!
巴德爾拉開了與我的距離,從他背上的箭壺抽出一支箭,射向巨龍高大的身子。
從遠方看來是這樣,但實際上巴德爾瞄準的是巨龍的眼睛,因此在半空中飛翔的弓箭到一半的時候就自動的彎向了高處,插進牠的雙眼。
「吼吼~」
「!!」
但讓我驚訝的是原本插進眼睛的箭矢卻無力的掉落了下來。
「該死,難道牠的眼睛……」剛剛微微閉了起來,堅固的眼皮阻擋掉巴德爾射向龍眼睛的箭矢。
真是聰明。
果然是高智慧的種族啊。
「巴德爾!」我收起刀來改用魔法的姿勢,「我來支援你!」對著巴德爾準備射出的那支箭矢使出了「加速」和「堅硬」,這麼一來即使是龍的眼皮也沒辦法防禦了。
「咻——」
看到箭矢飛過來,巨龍馬上轉身甩尾將其打掉。
還是不行嗎?
好。
「冰箭水流彈!」我將途中學到的中階和初階魔法結合在一起,手一揮向巨龍的方向就施放招數,這是範圍性的攻擊,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嘎~」
只見以龐大的水做成的冰箭和水流彈打向了巨龍的身體,但牠沒有哀嚎,而是將這些攻擊全部以堅硬又強壯的肚子反彈回來。
「小心!」
見到那些逐漸落向高塔地面的箭矢和水流彈,我翻身閃躲掉那些危險。
我睜大眼睛瞪著巴德爾的方向。到方才為止一直都是處於我們攻擊巨龍的狀態,現在差不多是牠反擊的時候了。
——巨龍以龐大卻極快的速度往巴德爾的方向飛過去。
「怎、怎麼辦……」巴德爾慌亂地看向了我的方向,同時翻身滾落到我身邊來。
巨龍差一點點就以甩尾的招數攻擊到巴德爾了。
「吼吼~~」巨龍依然追蹤著巴德爾的身影,向這邊飛了過來。
「!!」
如果兩人站在一起太靠近,巨龍就會一舉將我們殲滅。
「你快到樓下去!」於是我嘶吼著,因為巨龍的拍翅聲幾乎要蓋過我們兩人的說話聲。
巴德爾若是到了高塔裡面,巨龍大概就不能鑽進去了吧。
「好。」巴德爾往反方向逃離我的位置,開始向破洞中心往下走。
「嘎吼——」巨龍依然朝著我的方向襲擊過來,牠並沒有注意到巴德爾的逃離,只張開了血盆大口,大力得吸著氣,不少地面上的殘破石頭都被吸了過去,甚至連插在地面上的箭矢也遭到同樣的下場。
我驚險地逃離開龍的攻擊範圍,許多飄起而旋繞的石頭差點砸向我。這座高塔說小也不小,說大也不大,剛好圍成圓形的地面讓我有了許多可以自由活動的地方,不過仍不敵直接跑到樓下的大草原好。
巨龍輕輕地吐了一聲,再往我的方向掃視。
然後牠突然地愣了一下,繼續著攻擊。
「呼~」巨龍呼出了高溫的火焰,掃向我這邊。
「嘖。」沒辦法了嗎?我作好了展開術式的動作,準備和牠一戰。
「冰箭流星雨!」我揮向了巨龍的翅膀方向,指揮著魔法的落定地點。
打垮牠的翅膀吧——!
巨龍見狀,轉身欲甩尾。
「哼。」我冷笑一聲,上當了!
不是要攻擊牠的要害,而是單純的往翅膀打擊。
「嘎——」
只見許許多多以冰作成的巨大箭矢往巨龍的雙翅落下,牠的尾巴沒有來不及遮擋住所有的攻擊,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巨龍拍動著受傷的翅膀,接著降落到了地面。
——好機會!
這是我一直想達成的目標!
我抽出了刀和匕首,右手拿刀左手拿匕,「喝呀啊啊啊!」衝向了巨龍的方向。
結束了。
……快要結束了!
拜託!
讓我成功吧——!
——我跳躍而上,雙手的武器插進了動作已變得遲疑許多的巨龍的心臟。
對了,如果是我的話。
是我的話,應該可以——
些許的記憶碎片流入了我的腦海中。
一聲震天的怒吼聲貫穿了我的耳膜。
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倒在了高塔最高處的地面上。
眼前是胸口處正在流著血的巨龍。
——好像很疼的樣子。
對了,我怎麼了嗎?
怎麼會倒在這個地方呢?
「千雪姊姊!」一道熟悉的聲音正逐漸往這邊靠過來。
是巴德爾。
是巴德爾!他來了。
「巴德爾,我——」「妳好厲害!居然一個人打倒了巨龍!」眼前的人興奮的說著,同時將我扶了起來。
但我、我卻——
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打倒巨龍的。
還有自己的雙手什麼時候刮滿了傷痕這回事。
「龍角已經取好了,我們還只差麒麟獸就可以跟那個大哥哥報到了!」巴德爾開心地說著。
我盯著巴德爾的臉,那張笑容是純淨無瑕、單純只為勝利而感到高興的表情。
算了。
想不起來也沒辦法,對吧?
那就別再在意這件事了吧。
我靠著巴德爾的撐扶,一步一步地走下高塔下方。
螺旋狀的階梯變得殘破不堪,每一踏都是萬分驚險。
四樓、三樓、二樓、一樓……
比起上樓,我們這次很快地下了最底層,走出了高塔的圍繞。
『「人類,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然後心中不知何時響起了一道沉悶厚重的嗓音。
是那條巨龍。我篤定地想著。
——然後告訴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接著,就是麒麟了!」巴德爾說,彷彿終於放下心來,「麒麟也在郊外才能發現到的地方,或許跟龍一樣,有個明顯的據點所在。」思維也變得稍微敏捷些了。
我啃著長條麵包乖乖聽著巴德爾的演說。
麒麟啊……
麒麟是火屬性的,最有可能待在具有巖漿地區的地方。
「回到剛才經過的巖漿地帶如何?」
待在那裡的時候沒什麼注意,因此有可能錯過了也說不定。
但巴德爾卻搖搖頭:「那裡我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顯示有可能是麒麟所在地的痕跡。」
然後他看向了我,「就在布魯西倫找吧。根據視察器所調查的資料上寫說,布魯西倫不只有一個大草原,它同時是融合各種元素的人們的重要地帶,一般只要有想找的材料來這裡就對了。」「是哦。」
原來是這樣。
「那麼該如何找呢?麒麟大概是居住在火或高空有關的地方,你知道那些的正確位置嗎?」
「嗯,我(視察器)已經探測出來,要往北方移動才能抵達目的地。」
「那就往北邊吧!」
事不宜遲。
「啊,不過要先把收集來的戰利品賣給商人才行。」我不忘提醒地說道。
雖然布魯西倫是郊外,甚少有人煙,不過一些譬如說是驛站、公會據點、交貨買賣的地點等一定都會有商人的存在。
而在我們打倒巨龍的高塔之後,往北走一段路程後就有個驛站。
「——先到驛站吧。」我靠著巴德爾的身軀,指向了不遠處的驛站。目前腿還有些無力,不知道為何醒來就是這副傷痕累累的樣子,不過我可以猜測得到一定是跟巨龍激烈交戰過後留下的痕跡吧。
有點感到不安,因為從我昏迷到醒過來之前的一段戰鬥我都無法想起來、甚至是與之交戰的模樣。只記得巴德爾先跑下樓、而我和龍正面應戰的那瞬間,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但是最終還是打敗了龍,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吧嘎嘎。」是陸行鳥的聲音。
驛站裡頭充斥著已被人類馴服過的陸行鳥,牠們巨大的身高幾乎擋住了木造的屋舍,好奇地四處張望地看著人類路過的樣子。陸行鳥的旁邊就是商人。
我和巴德爾一同走到了商人前方,掏出了一路收集來的戰利品。
「是這樣的數量啊。那麼,算你八銀幣和五銅幣吧。」一位和巴德爾的師父長得一樣長鬍鬚的商人說道,他的面上看起來非常蒼老。
八銀幣和五銅幣,我們獲得了這樣的錢幣數目。
「有甚麼關係,五銅幣還可以買一隻棒棒糖來吃啊。」巴德爾樂觀地說著。我皺了皺眉,正在思考著這些錢的多寡量是否值得,因為我們帶了一大堆的東西才換得這幾枚硬幣。
……不到一金幣的價值嗎?
這時我才了解到金幣有多麼地難賺,早知道當初不該亂花身上的金幣的,甚至是跟馬夫討論價錢逐漸增高付出金額的事。
「再差一銀五銅幣就可以乘車了……」
「嗯。」
一般搭乘陸行鳥或馬車最低的價錢是一金幣,再來則是依照路程遠近程度而逐漸往上增加,就一般市民來說,還挺貴的,所以大部份人都選擇獨自「攻略」目的地。
「……巴德爾,我們去打陸行鳥吧。」我向巴德爾說。
「妳要馴服陸行鳥?」聽到我的話後,巴德爾驚訝地說,「可是我們手上都只剩下一塊晶石,那個很珍貴……」他有點苦惱,「不如——」
「——不如我們去打會飛又強壯的生物吧。如何呀?」抬起頭來,不知何時巴德爾的身後站了一個略微修長的人影;紅色的長捲髮在微風的空中飄逸著,有如月牙般的一雙笑眼遮蓋住了「她」真正的思緒,不管是從白色的襯衫配黑紅色短裙,到黑色絲襪,或是手裡拿著的紅色扇子,都給人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
『「是妳。」』我和巴德爾同時喊了一聲。巴德爾警戒地看著她,不怎麼歡迎的樣子。
「唉呀唉呀,我被討厭了嗎~?」女人輕笑著,「我這不是說了早晚會見面的嘛。」她搖搖手中的扇子,一會撐開又收起,「只不過是早了點。」鮮紅的朱唇隨著主人說話而一開一合,極其魅惑。
「那梅多莉……!」我唸出了她的名字。
「妳猜對了,嗯~真棒~」而那梅多莉好似享受般地舔了舔嘴唇。
「……千雪姊姊,我們快走。」不要理她。巴德爾牽著我的手往反方向踏。
「唉~~別走嘛,我這裡有個好禮物,要送給你們。」那梅多莉搶先站在了我們的前方,些微慌張地說道,「是一個你們一定會喜歡的~有關要去的目的地喲……」
「什麼?」我好奇地停下了腳步,讓巴德爾也不得不停下。
「就是~」那梅多莉搖著扇子,「我可以載你們到達任何你們想去的地方。」
「她是騙人的,我們走吧。」巴德爾陰沉著面孔,繼續拉著我往回去的路上走。
「唉唉別走啊!」我看向那梅多莉,身後的她開始緊張地說道,然後扯著我們倆的衣襬,「不如我證明給你們看。」「什麼?」
那梅多莉笑了笑,舉起她的右手,「!」那是一隻羽化到半狀態的手,身上充滿著黑紅色羽毛,已經有點像是鳥翅膀的樣子了。
我跟巴德爾同時瞪大了眼睛。
「妳、妳是……」
「——怎樣,還不賴吧?」那梅多莉將右手收了回來,羽化到一半的臉孔已變得有些尖銳,像是怪物一樣。
「妳是鳥?」巴德爾不可置信地說著。
在這個世界,往往可以變成人或其他普通生物的怪物及野獸,一定都是到達了一定的煉化程度(例如在星球上修練經過幾千幾萬年的時光),神智開啟了會說話了,自然就可以自由改變外型特徵了;不過這個機能通常都是古老的龍族或傳說神獸才會有的,甚少有其他種族會的跡象。
「對,正確名稱是那梅多莉鳥喲~僅剩我一隻~」那梅多莉笑著,同時收起了她的羽化,回復成正常人,「因為我的族人都被滅光了,所以我才擁有這個名字的。」輕鬆地說道。
我跟巴德爾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半人半獸。
這下可以理解她為何見面總是孤身一人了,在那梅多莉鳥族中只剩下自己,迫切想尋找同伴。
「我載你們飛吧。」
那梅多莉化成了總長大約有五米的巨鳥,埋入比山還要高的雲際中飛翔著。
黑紅色的羽毛就像是她的象徵一樣,既不是保護色也不是美觀用的,而是天生形成、用來警告其他危險存在的標示,映在黎明前的夜色上的身影非常亮眼。
「……為什麼妳非得要跟著我們呢?」我將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類,甚至超越了其他生命體的總平均值,而我們只是星球上小小的兩個人,再加上跟新手一樣的能力,那梅多莉不選別人而是只選了我們作為依靠。
「唉呀,妳問這個嗎~」那梅多莉在高空中飛行,「關於這個,是.個秘.密.喲!」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道,靠著氣流的方向順勢而優雅地滑行。
在呼嘯而過的風中,我聽見了她銀鈴般的輕笑聲。
「不過也可以當作你們的資質很好,我才特意選中你們的~」
是這樣啊。
我看著底下的情景,靜靜思索著那梅多莉的答案。
只見成片的樹林構成的森林隔壁,是乾燥又炎熱的乾土和沙子混和而成的陸地,跟之前我們走過巖漿地帶的地方很像,那裡好像還有著沙漠跳蜴、攀巖龍等外貌奇特的生物。
「等下要打麒麟獸是吧?不曉得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參與呢~?」在底下的那梅多莉又開口說話了,身後的巴德爾探出頭來,望著我像是在等待我開口回應一樣。
「當然可以,不過那梅多莉會攻擊的招數嗎?」
「只要變成人類的模樣我就可以展開術式~~」
「是這樣啊。」
「好歹我的術式也是中階的程度,應該可以幫助到你們~」那梅多莉說著,然後她突然啼叫了一聲,「要不是在恢復鳥身的狀態下很容易掃到你們或者是波及到其它的東西,這樣的狀態下要跟麒麟獸互相撕咬到誰先倒下也是可以的~~可惜了~」遺憾般的語氣彷彿在責怪我們的脆弱。
「……」
不知為何巴德爾自從坐上那梅多莉的身上後,就一直沉默不語,連我往後看向他都沒抬起頭來的意思。
可能是在糾結甚麼吧。我想。
「呼~」那梅多莉深吸了一口氣,「各位,要到囉。」然後往下俯衝;下方是位於對我們來說是北方(實際地理位置是南方)的托爾薩火山口。
我緊抓著那梅多莉背後的羽毛(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痛?),以防被強風吹落。
「巴德爾,你也抓好了!」我呼喊著。
「嗯、嗯……哦!」背後傳來一道很慢才應答過來的聲音。
高空的風逐漸包裹住我們的身子,將地下的風襲捲上來,形成強大的風勁,彷彿要把我們推離開那梅多莉的身上,「咻咻」地嘶吼著。
「……唔!」
在完全抵達陸地之前,我緊緊地抓住那梅多莉,但是巴德爾好像有點撐不住,因此我用另一隻手向後伸了過去,「巴德爾!抓住我。」讓巴德爾穩穩地抓著。
我可是有強大的臂力呢!從消波塊爬上來的我可不是說假的。
內心小小地為此自豪了一下。
「嚶——」那梅多莉喊了一聲,同時細長的腳爪牢牢抓住地面上的泥土,將原本張開的巨大羽翼收合起來,「你們可以下去了。」她提醒道。
我牽著巴德爾的手,跳離了那梅多莉的身上。
面前是一個足以用「炎」屬性來形容的場景;因為在不遠處有一座高聳的活火山運作著,地面的缺口有時會噴出巖漿來,就像遊戲裡的景色一樣,非常危險,而地表好像覆蓋著底下的巖漿,讓人感覺十分地炎熱。
「千雪姊姊,這裡好不舒服。」巴德爾的臉皺成一團,十分地不喜歡這裡。
「忍耐一下,等我們取得麒麟獸的腿,就可以離開了。」我安慰地說著。
這地方比之前經過的巖漿地帶還要燥熱,對人造人是十分危險的環境,他們無法長時間待在極冷或極熱的狀態下,這些都會讓其損毀身上重要的零件。
不過這麼說來,好像普通的人類也一樣。
我有點汗顏地想著,不知道為甚麼對於這裡的環境無所畏懼,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人類了。
踩在有些偏橘黃色的泥沙上,小心翼翼地行動,地面上到處都是坑坑疤疤的洞。
「這些泥沙是做甚麼的,好像有點奇特。」巴德爾踩了踩地上,捏起了地上一小撮的泥沙。
「那個是滲有地表熱度的拉克里保溫沙,聽說只要將它放進火,就會活化,放進水,則會變成冰沙。」不過那梅多莉搶先說了,恢復成人類的她又將腰間的扇子抽起,刻意掩住嘴唇製造出神秘的樣子。
「將這個帶在身上吧。」我也撿起了地上的泥沙,裝進巴德爾的次元腰包裡。
「小心,我聞到麒麟的味道了。」那梅多莉突然警戒地左右張望,讓我們也跟著緊張起來。
「是說那梅多莉怎麼會知道麒麟的味道呢?」
「以前……以前有打過照面。」那梅多莉說著,「在這裡的麒麟差不多等於是人類新生的幼兒一樣,剛好適合我們。你們之前打過的那條龍大概也是同樣的等級,不然怎麼打得贏呢。」她伸長了手上的爪子,好像已經準備好隨時戰鬥般。
「嚶唔哦哦哦哦哦——!」不遠處活火山口的旁邊,一座黑暗的山洞裡逐漸映出一團火焰燃燒著的樣子。
「!」
不、不對,那是麒麟身上的火焰。我緊張地盯著前方的山洞口,只見一道、兩道……總共有五團各個散佈在不同地方燃燒著的火焰,是從麒麟的腳和尾巴發出來的,牠的全身彷彿都沐浴著火,好似有赤紅色的顏料潑在身上般,火紅的肌膚非常奪目。
麒麟,火麒麟,這麼稱呼只是剛好。
麒麟的雙眼緩緩地眨動著,就連長長的睫毛也映上了火的顏色,在那雙透明清澈的雙眼中,我看到了我們的樣子,是緊張、焦慮……還有不安。
那是只有「純」才能映出的景色。是我們的靈魂所發出來的。
神獸都是相當純粹的白與聖潔,而染黑牠們的卻是我們人類。
因為人類擁有貪欲、需要材料、需要自我滿足、也甚麼都想收進自己的口袋裡,所以神獸們和其下的生命體們只是一樁又一樁的悲劇。
從我們接到的任務就能看得出來了。
對不起,為了任務,我們必須把你殺掉。我默默想著。
「展開術式。切換至攻擊狀態,瞄準前方敵人——『鷹爪』。」那梅多莉喃喃自語著,將已伸長的爪子撲向了前方的火麒麟。
「嚶嚶嚶——!!」麒麟閃過了那梅多莉的攻擊,將前驅踏向了因撲空而蹲低的後者,同時發動了「火焰」,朝她的臉打過去。
「!」
「那梅多莉!」我喊著。很好,既然麒麟的身上都冒著火……發動了魔法,「水流彈!」往火麒麟的全身澆上去。
「滋滋!」發出了水澆熄火焰的聲音。
「……嚶、嚶嚶哦哦哦哦!!」麒麟憤怒地嘶吼著,彷彿使出了全身的氣力,身上的火焰又更大地燃燒了起來。
「嗚!」那梅多莉悶哼了一聲,看來是被火焰的高溫給燒傷了。
「那梅多莉!」我將水套往那梅多莉的周邊,給她帶來一些的冰涼。
那梅多莉看向了我,微微點頭,然後轉身又繼續與麒麟互相撲打殺傷。
又或者該說是防止麒麟撲向我們這邊。我看到了麒麟眼中對我們顯露出的殺氣。
「咻——」身邊的人影開始有了動作,是巴德爾,他將背在後面的弓拿了起來,瞄準麒麟射了過去。
尖銳的箭矢飛快地往麒麟的背後襲去,只見麒麟又一個跳躍閃避了攻擊,還不忘眼前近在咫尺的那梅多莉,將火焰噴向了她。
那梅多莉理所當然的閃過這個簡單的攻擊。
而巴德爾開始從背後抽出更多的箭矢,瞄準敵人快速閃過的身影射過去,不過就像在和巨龍打鬥時那樣,麒麟一個甩尾就通通打掉了他的箭,欲撲向這邊。
那梅多莉在麒麟的身上劃下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傷痕,同時自己也受了許多的傷害。
「!」麒麟趁著那梅多莉不注意的時候撲往了我們這邊。
「小心!」離我們有一段距離的那梅多莉,她正撫著胸口喘著氣。
「吼吼嚶嚶嚶——!」聽到越來越近的叫聲,我和巴德爾一同往後面退了好幾步。不能離麒麟太近,以免燒傷。
「水流彈!」我在面前製造出一個水系防護盾,然後將如子彈般的水流彈打向麒麟的火焰,再次撲滅牠的生命之火。
只要能徹底撲滅麒麟的火焰,就等同於直接損傷牠的重要心臟。
「映月流星衝!」與此同時,好幾發強勁的箭矢掠過我身邊,擦過我的髮絲,再度射向面前的麒麟。
麒麟一個抬頭,嘴巴頓時含滿了所有的箭矢。
你還會這招啊。我感到不可思議地驚訝了一下,在身後的巴德爾大概也跟自己一樣。
將沒用的箭矢吐到地上,麒麟身上的火焰越發火紅,刺得我眼睛很難受,幾乎瞇起眼來。剛剛的攻擊沒用嗎?我陷入苦惱。
「巴德爾,我來輔助你!」趕緊站到巴德爾的背後,作好了預備姿勢。
『「映月流星衝!」』『「冰箭流星雨!」』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只見原本只是普通的箭矢與冰箭混合成了真正牢靠又堅固的大箭矢,它筆直的朝著唯一一個目標前進:火麒麟。
「咩吼嚶嚶嚶嚶~~!」總算是重傷了面前的麒麟,牠痛苦地鳴叫著,前驅抬高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馬欲踩剎車時的模樣,踏著雙重火焰發射出小火往這邊打過來。
「!」我和巴德爾同時趴下身體,往地面左右各自撲了過去。火焰掠過我們的頭上,消失在巖漿和地面上。
「鷹爪……!」趁著麒麟喘氣的空檔,背後還在喘氣的那梅多莉嘶吼著,奮力撲向麒麟,將她又長又尖的銳利爪子抓向它的咽喉,扯出一道又一道駭人的血痕。
「吼、吼嚶嚶嚶嚶——」沉重的嘶吼聲蓋過了我因為火焰而瞇起眼睛的痛苦,我和巴德爾一同爬起看向前方的麒麟,牠似乎快要倒地了。
「束縛!」「呀嚶嚶嚶~」那梅多莉以雙手的力量抱著麒麟的頸部不放,然後往旁邊一翻身,將牠給抬起來摔到地上。
快要結束了。我想。
雖然那梅多莉有說她會中階魔法的程度,但在實際戰鬥中卻連一個也沒用,直接近距離的方式跟麒麟纏鬥,最後變得傷痕累累。
——可能魔法只是她的輔助技能吧。
「千雪、巴德爾!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好。」』
我和巴德爾同時恢復攻擊狀態;我展開了術式將巴德爾欲射出的箭又以「冰箭流星雨」的招式作為輔助將箭矢的強度再加強。
一道又一道集中於麒麟的巨大箭矢往牠被壓制著的身影落下,噴出一道血來,灑滿了那梅多莉的臉和衣服。
「嚶……」麒麟軟弱地慘叫了一聲後便倒地。
「對不起。」我弄髒了那梅多莉用心打扮的衣服和她漂亮的臉蛋。
「我也是。對不起。」八德爾站到我的身旁,跟著道歉,剛才那道攻擊我們倆都有分。
「哦呵呵呵呵~」那梅多莉恢復了以往風騷的姿態,拿起了扇子搖呀搖,完全不像是剛戰鬥過來傷痕累累的人,「只要我寶貝的扇子不被弄髒就好。」她擦了擦臉邊的血跡,笑呵呵地說道。
「那麼,那隻麒麟該怎麼處理?」我陷入苦惱。
雖然任務中委託人要的是麒麟腿……不過要真做那種事還是太……
「沒關係,我來。」那梅多莉收起了她的魅惑,轉身就走回麒麟的身邊,「在我做這件事之前……你們最好閉上眼睛哦~呵呵~」彷彿在調笑一般地看向了我們。
我趕緊把眼睛閉上。
巴德爾大概也是一樣的狀態。
——要是看了的話恐怕晚上會難以入眠吧。
然後。
「噗滋噗滋。」一段令人頭皮發麻、感到噁心的聲音傳來。
雖然沒看到那梅多莉在做些甚麼,不過從聲音的角度來看大概就是……
可以想像得出來,噢。
「噗滋滋滋——」更加噁心的聲音傳來。
「好了沒?」巴德爾不耐煩地說道,他可能也忍受不了那聲音吧。
「還沒喲~呀咧……『噗唰!』再等我一下就好——」又傳來了像是刀子切割肉的聲音。
「快一點。」
「……」
「巴德爾,你當初取龍角也是這樣子嗎?」我閉著眼睛問道。
「當然不是。要取龍角比較簡單,只要從上面拿尖銳的石頭旋轉撬開就好。」巴德爾大概也閉著眼睛,他維持著平順的呼吸說著。
可是這樣的方法好像也好不到哪去耶?
「呼~你們可以睜開眼睛了!」那梅多莉說。
於是我睜開了眼睛。
看見了那梅多莉的手和指甲上沾滿了血,不只這樣,血甚至濺上了鞋子和裙襬,她笑嘻嘻地朝這裡招了招手。身邊是一把彎月形的刀子。
我正在遲疑要不要走過去時,巴德爾領先一步走去那梅多莉身旁。
「雖然這裡到處是血,不過我有將麒麟腿弄乾淨喲~」那梅多莉舔了舔朱唇,指著自己的嘴巴示意,而巴德爾只是將她手上的麒麟腿塞入自己的次元腰包內。
「妳的衣服不要緊吧?」我看著那梅多莉身上原本華麗的裝扮,雖然跟學生服沒兩樣,但好像挺貴的,卻沾上了許多血;我施展水魔法讓那梅多莉可以洗臉、順便將還可以洗的部份先弄乾淨。
「謝謝妳啦~」那梅多莉笑著,「我只會詛咒魔法呢~這裡完全沒有河可以洗去污漬。」不知是真還是假,她笑看著聽到「詛咒」兩字就感到發毛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