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與詹姆見面後的當晚,寂靜雪抱著滿腹的疑問回到旅館,打開房門並把自己鎖在裡面。
就算詹姆說要寂靜雪卸下所有的武裝,但寂靜雪仍不放心,在將武器安置在天花板上的同時,自己暗暗留了一把槍跟一把短刀,塞在床底以便不時之需。
不管怎麼說,要寂靜雪完全消去殺氣,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以寂靜雪這種近乎傲慢的性格,裝弱從來不是面對敵人的第一選擇。
正面對決,才是寂靜雪心目中的真男人形象。
「糟,這樣我不就變得跟師父一樣了嗎?」
寂靜雪咋舌,在床上換了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閉起眼睛,回想多年以前跟在師父身邊的學徒生涯。
某些殺手在簽訂靈魂契約之後,便能得心應手的運用超越過去的力量。但絕大部分的殺手仍需要經驗豐富的老殺手提點,才有辦法將這股力量收放自如。
而寂靜雪也不例外,引他正式踏入殺手界的,正是名聲響徹美洲的『眼鏡蛇』。
眼鏡蛇是一名講究出場氣勢的老牌殺手,堅持不搞偷襲的他享譽無數威名,在殺手界占有不可動搖的一席之地。
對於各種槍械類武器都瞭若指掌,以及精通各類格鬥術的天才型殺手,在二十年前,大家一定都會想到眼鏡蛇。
但是就是因為太過自負,導致眼鏡蛇在某次的任務中,被敵人誤傷左眼,從此實力大不如前,身上常常傷痕累累。
因此,四十五歲的眼鏡蛇選擇退休,過著享樂的晚年生活。
至於他是怎麼遇到年輕的寂靜雪,又是怎麼訓練他成為現在這副模樣的呢?
「哈哈,這我就不知道了。」寂靜雪自言自語,像是在說夢話。
寂靜雪躺在床上,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現在的自己應該做什麼,或不應該做什麼。
「難道,真的只要待在原地不動,目標就會笨到自己找上門來?」
寂靜雪嘆了口氣,顯然不懂詹姆的用心良苦。
驀地,寂靜雪眼角餘光捕捉到了窗外閃過一道人影。
「唔!」
寂靜雪吃驚之餘,不忘從床上躍起,閃過最致命的第一道銀光。
銀光一閃,一柄鋒利飛刀不偏不倚刺入枕頭,羽毛飛濺。
如果寂靜雪再晚個一秒反應過來,現在飛濺的可能就是寂靜雪的腦漿吧。
「這樣不先打一聲招呼就開打,真是很沒有禮貌啊。」
說歸說,但寂靜雪早就備好了武器,隨時準備開戰。
窗戶沒關,這間套房畢竟還是頂樓,於是寂靜雪決定爬上屋頂,將戰場移到廣大的夜空之下。
憑著矯健的身手,寂靜雪從陽臺上一口氣蹬上樓頂,卻沒看到人影。
「怪了,居然沒有人?」
話才剛說完,又有兩道銀光自寂靜雪兩側穿過,讓寂靜雪再次驚呼出聲。
寂靜雪一轉頭,便看到一名身材高挑的蒙面女子站在另一棟樓頂上。
接著又注意到她手上的銀刃,這才確定蒙面女子就是方才的人影。
「可是……妳看起來不像南瓜頭啊?」
「……」
蒙面女子不語,手影拂動,又是兩把飛刀脫手。
迫於無奈,寂靜雪只好不再閃躲,直接揮刀將飛來的暗器打落在地。
蒙面女子一愣,但隨即恢復冷靜,踏著輕步,飛身接近寂靜雪。
「哦哦哦有好戲看啦。」
*
銀光一道接著一道,從寂靜雪的身旁穿梭飛過,險象環生。
每一柄飛刀都相當接近寂靜雪,蒙面女子每一次的出手都在修正誤差。
但每一次,寂靜雪總是能以些微的差距閃過一次次致命殺著。
只要稍有閃神,寂靜雪便會被萬刀穿心,這種死法比被槍斃還要痛苦百倍。
然而說也奇怪,任憑蒙面女子如何從刁鑽的角度出手,寂靜雪就是有辦法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飛刀,甚至揮刀將其擊落。
「好險!」
讚嘆歸讚嘆,寂靜雪現在的狀態若一言以蔽之,便只是一昧的閃躲。
「……」
蒙面女子不語,只是再接再厲丟出手中飛刀。
「嘿!妳的飛刀怎麼都丟不完啊?」
寂靜雪一邊大喊,一邊揮刀劈落迎面而來的暗器,並逐步逼近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仍不回應,手中飛刀已經用罄,不過這並不代表她陷入困境。
蒙面女子突然向前狂奔,而前進方向竟是一臉錯愕的寂靜雪!
「喂喂喂這也未免太熱情一點了吧?」
無視寂靜雪的吐槽,蒙面女子亮出袖中短刃,朝寂靜雪的面部狠狠劃去!
沒想到敵人還留了一手,寂靜雪驚訝之餘,只得頻頻後退以避過殺著。
本來若光靠閃躲,寂靜雪應略占上風,因為論速度,寂靜雪大勝蒙面女子。
但那是本來。寂靜雪原先不懂蒙面女子為何將飛刀全數射出,而現在他終於恍然大悟,不過為時已晚。
寂靜雪發現,那些他方才逐一擊落的飛刀,竟佔據了他的立足點。
現在的他幾乎無路可退,而蒙面女子的攻勢也益發猛烈。
「可惡。」
難道,只能使用那招了嗎?
情急之下,寂靜雪倏地伸出左手,鬼影似的朝蒙面女子的臉上抓去!
這一抓,巧妙地算準蒙面女子攻擊的空隙才出手,且快速絕倫,要蒙面女子防不勝防!
「唔!」
蒙面女子一驚,但已收勢不及,藍色面罩遭寂靜雪一把抓住,袖刃也被寂靜雪打落。
「……東方人?」
藍色面罩脫落,寂靜雪只見一頭如瀑布般的黑髮流瀉而出,深褐色的雙瞳映著錯愕跟不屈,素淨的瓜子臉相當清秀,幾乎讓寂靜雪的心跳落掉一拍。
正因為這一落,驚為天人!
「好漂亮……」
出於本能,寂靜雪不禁如此讚嘆。
黑髮女子聞言,雙頰一紅,卻不忘同時敲落寂靜雪手中短刀,並抬腿朝寂靜雪面部一踢!
「嘿!」
所幸這一踢並未出全力,寂靜雪連忙後仰閃避。等到再次起身,只見黑髮女子已拉開與寂靜雪之間的距離,拾起地上銀刃,卻似乎無意再戰。
寂靜雪意會到黑髮女子的用意,於是也卸下武裝。
「不好意思呢,剛才有些冒昧,我叫做寂靜雪。」
寂靜雪對著黑髮女子微笑,算是打招呼。
黑髮女子眉頭輕皺,「……明明就一點也不『寂靜』。」
言外之意,就是說你這個人蠻吵的。
「……嗯?」
「我是幽夢,殺手。」
「嗯哼,我瞭,我也是。」寂靜雪笑道:「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妳挺漂亮呢。」
「……謝謝。」
幽夢低聲道謝,隨即話題一轉:「抱歉,我正在追查我的目標,誤把你的氣味認成她的。抱歉,打擾你的休息。」
「沒有關係啦,我也在等目標,正好閒得發慌呢。」
寂靜雪搖搖手,但幽夢卻睜大眼睛。
「你這樣?等目標?」
於是寂靜雪不厭其煩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從頭向幽夢坦白,幽夢聽完之後點了點頭。
「很有趣的方法。不過,南瓜頭?」
「是啊,專殺男人的那個。怎麼?」
「她就是我的目標。」
幽夢的語氣忽然變得冰冷,寂靜雪的本能告訴他,眼前的女人,非常危險。
不過在這種時刻,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子就在自己面前傲然而立,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與之交惡。
「哈哈是喔。既然我們的目標都是南瓜頭,那不如我們聯手好不好?」
不過,就算意識到如此,寂靜雪仍舊少根筋。
「……聯手?」
幽夢挑眉,臉上浮現些許不悅。
「沒錯,一加一的力量一定比二大,我相信我們攜手合作,南瓜頭一定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寂靜雪露齒一笑,真不知道他哪來的把握。
「……先生,你有注意到嗎?」
「注意到什麼?」
「其實我們根本不熟,連最基本的認識也沒有,更別說培養默契。」
幽夢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何況,我沒有時間跟你……」
此時,在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淒厲至極的男性尖叫!
寂靜雪聞聲,全身的戰意逐漸沸騰,他撿起刀子,露出一抹與方才不同的微笑。
那是……興奮?
「看來,沒有妳拒絕的餘地呢。」
*
循著慘叫的來源,兩人來到一間滿是血跡的小套房。
「哇,好噁。」
寂靜雪環視腳邊,居然連玄關的地毯都被鮮血的顏色塗滿。
且血跡一路延伸至客廳,甚至還有一隻血淋淋的斷手躺在鞋櫃上。
如果用『人間煉獄』來形容眼前的景象,實在再貼切不過了。
「屍體在這。」
幽夢指了指客廳,寂靜雪立刻走到沙發旁查看。
這具只剩下上半身的男性屍體死不瞑目,倒在沙發上的他顯得無力;內臟順著腰部的切口滑落到地毯上,灑了一地的鮮紅汁液。
至於缺少的下半身,則懸掛在陽臺上的曬衣架。
「怎麼會有這麼整齊的切口啊?南瓜頭是用武士刀喔?」
寂靜雪檢查完屍體過後,開口詢問在一旁暗自思索的幽夢。
「不,不是武士刀。你看牆壁。」
幽夢指著剝落的白色壁紙,以及牆上蔓延數公尺長的裂痕。
「鋸痕?南瓜頭居然用電鋸?當然是有何不可啦。」
「有可能。」
幽夢點點頭,並轉身走回玄關,似乎不打算久留。
「妳要去哪?」
「要是你喜歡繼續待在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地方,那你留下也無妨。」
幽夢打開門,頭也不回的快步奔去,顯然是去追南瓜頭。
寂靜雪嘆了口氣,他是真的連一點女人緣都沒有。
南瓜頭如果使用電鋸行兇,那麼她的行動一定不會太方便;又加上兇案現場其實滿是血跡,除非身輕如燕,否則根本不可能不留下腳印。
也就是說,假如南瓜頭的足跡上帶有血漬,寂靜雪便能順利找到她。
於是寂靜雪小心翼翼的避開血跡來到陽臺,並躍上欄桿。
滿月的銀光灑落,照耀這片充滿罪惡的大地。寂靜雪突然想起師父眼鏡蛇曾經說過的話:
『月亮其實跟女人沒什麼兩樣,一樣有陰晴圓缺,一樣的捉摸不定。』
「是啊,師父,您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
語畢,憑著直覺和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寂靜雪從欄桿上一躍而起!
作者碎碎念:
拖了快兩個月,終於把第三篇PO上來了
這兩個月發生了很多事...無論是課業或是感情(?
BTW,最近迷上一部美製動畫RWBY,不錯看哦_(°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