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是誰?別來煩我。」克沃對突然靠過來的陌生人,半警告式的低吼:「沒看見我在喝酒嗎?」
「訪問?因為知道我是高階冒險者,想要問點話?」這頭狼回想了一下在冒險者公會曾經讀過的個人資料,好像的確是高階冒險者來著……
「嗯,我是冒險者沒錯。」
「…………嗯,我是……呃,卡洛特,沒錯。」似乎覺得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的克沃,乾脆自認是卡洛特了:「不過我不想做什麼訪問阿,又不是什麼有名的狼……咕嚕──」
「……永眠樂園?紅雀復活被動搖而有什麼感想?
你就因為這種事來打擾我喝酒的興致嗎?哼?」克沃右爪握起了拳,輕捶了一下桌子,然後聽到了零零落落的硬幣聲。
「這是請我喝嗎?」接著呵的冷笑了一聲:「我才沒窮到要人請喝酒阿。
嘛,好吧,只是個訪問,對吧?做就行了。坐吧。」接著克沃從旁邊拉來了張椅子,拍了拍椅子,讓這個陌生的人坐下。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挪動了身體,正面偏偏的面向這個來訪者。
「永眠樂園嗎。」摸著下巴,稍微回憶了一下報導上的事:「在阿斯嘉特的四周遊蕩,幾天前在一次大型的戰事裡斬殺了很多士兵和冒險者,組成整支軍團的是不死族,其中一個大將好像是叫……阿薩斯,『死騎王』阿薩斯。還有深藍城的城主現在在阿斯嘉特治療中,都是在報紙上看到的。這樣算是了解事情嗎?」
「作為冒險者怎麼看待這件事?
……唔,我反倒是好奇這座城市,為什麼會把這種事找上冒險者呢,冒險者本來就是不受約束的戰士、遊俠一般的人,這明明是國家或是城市層面的事吧。」克沃邊回答邊無法理解地聳肩:「嘛,如果真要說的話,頂多到緊張時刻才離開吧,把重要的人也帶上。我跟這城市的交情還沒有深入要為它出生入死。」
「死亡?怎樣看待城主紅雀大人的能力也沒辦法把人復活過來這件事?」聽到這裡,牠不禁嗤之以鼻,以難以置信的表臉看著問問題的人:「
拜託,能夠復活才是不合理的好嗎?狼……不,生物的生命,正因為只有一個,所以才要珍惜,才要讓它發熱發亮,但這座城市的冒險者,本著死亡時能夠有紅雀的祝福,而不把自己的生命當成是一回事,這很讓我沒法理解。
不過也許也因為這種荒謬的復活制度,才能夠讓這座城市得以延續下去吧。老實說我不理解也不認同這種做法。」
說到這裡,牠悶悶地喝了口酒,似乎在思考用詞:「永眠樂園的出現驚醒了大家,每個生物本來就只有一條生命,僅此而已。」
「我是永眠的支持者?不,哈哈,才不可能吧。」乾笑了兩聲後續說:「但這也不代表我是冒險者公會,或是銀星的粉絲。既然會自稱冒險者,你還期望我會有個既定的立場嗎?這裡可是被稱為自由之翼的阿斯嘉特呢,冒險者們只會忠於自我意志的自由之都。」
「報紙上不是也有提到了嗎?冒險者導致無辜的人質死亡、冒險者將敵方的將領交給敵方處置等等的失態。這是冒險者的天性,也是冒險者相應的缺憾,任用冒險者本來就是十分奇怪的做法,結果而言讓戰事大大地失利了呢。」
「雖然這話也有點扯遠了,但,這會不會是有著復活機制而種下的惡果呢……嘿,這說不準。」克沃稍微伸了伸因醉意而疲倦的雙臂及後腰:「人阿,正因為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機會只有一次,所以無論做什麼,都會小心翼翼、務求將會令自己死亡的任何風險,無論人、事、物、那怕一隻蟲子,都要消滅、移除。我可是見過了不少人或狼,為了把敵人殺死而不惜投放重金,為的不過就是纏繞著自己的各種風險和不安連根拔起。而這種人,難聽就是叫無情、冷血、自私,但反個角度來看,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
「未雨綢繆。」又一次強調了這個詞,卻是嘆了口氣:「每個人或狼都在這樣做的時候,阿斯嘉特的冒險者卻會反其道而行,只是讓風險保持不變還好,偏偏他們的行為不僅讓風險增加了,還會讓自己首當其衝的身受其害,這不是很好笑嗎?把敵軍的將領送回送給敵軍,真不知道是怎樣的勇氣行為呢,呵。是什麼造成了阿斯嘉特的冒險者那天真的個性?」
接著克沃刻意靜了一秒,就似是給這位陌生人有著反應的時間後才繼續說自己的答案:
「不就是讓冒險者們有著無數機會,讓他們可以一直任意妄為地利用的復活機制所致的嗎?讓冒險者變得自我、脫節、異常的真正的原因。
我知道凡事總有兩面,復活自然有著它的正面價值,但反面價值也令人心寒。」
「……如果說阿斯嘉特的根基是冒險者的話,冒險者的根基是這一個復活機制,永眠大軍這一次做得最出色的,就是動搖了復活機制了,事實上社會裡不正是因為這種令人絕望的新事實而一片愁雲慘霧嗎?這是大家過往被這個復活機制麻痺了大腦的最佳例子。」似是總結一般,把手裡的一杯酒給乾了。
擱下了酒杯,露出的是一種感到慶幸的表情:「不過,還不算太晚。冒險者本身就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對吧?重新了解到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這個事實,然後收拾心情,認真面對眼前的事態,或是離開,或是面對,最後冒險者都肯定會從這個戰爭裡有所成長的。再說現在社會上對冒險者雖然罵聲一片,但誰心底也清楚,阿斯嘉特不能沒了冒險者,冒險者的名聲總會有回來的一刻的。」
「好啦,喝夠了。」說著,卡洛特站起來,並放下幾個銀幣在桌上。
在邊身離開之前又怕叫住:「我?不是卡洛特?在資料上寫的卡洛特應該是沒什麼社會經驗的月月狼人?
哈,穿幫了嗎。」克沃笑了笑:「抱歉啦,不跟陌生人隨便說出自己的名字是我的原則。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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