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文創★ 大型聯合創作活動:
【我的十二位女友】個人創作角色故事分享
繪師:青姚
姓名:葉琪珊
年齡:21歲
身高:167 cm
體重:47 kg
職業:大學生、田徑社社員
將身子壓低蹲伏在起跑線上,徐徐吹來的微風掠過耳邊,身上的汗滴沾濕了衣襟,地上的細緻變化清晰可見,並散發出陣陣氣息。
現在的我,正以全身去感受整個場地,試圖與它更加親近。
屏住呼吸、拱起身體,油然一股燥熱從心底浮升。我像是緊盯獵物的野獸,眼裡漸漸只剩下前方的那條白線。
此時此刻,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是寧靜的。
下一個瞬間,我的奔跑,為這個單調的世界添上名為「生命」的色彩。那是體內流竄的血液、是刺激腦門的激素、是被無情摧殘的釘鞋、是正劇烈扭曲的衣褲、是跨出的步伐、是揮舞的雙臂、是汗水、是眼淚。
是我。
正在奔馳的我。
這比什麼都令我雀躍。
然而,那始終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種錯覺。我很快便停下腳步,一邊喘氣、一邊在腦海裡細想剛才所經歷過的一切。
不論是時機還是動作,我都沒有感受到什麼明顯的缺陷,姿勢相當穩健,力量的傳導也很流暢,照理講應該是沒有什麼毛病需要挑剔才對。
可我並沒有因此感到滿意,甚至還覺得有些不滿。
究竟有哪裡不太對勁?當我正為此感到疑惑時,
「學姊!我們先走囉!」身旁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調頭一看,發現幾名學妹正站在斜坡上揮手向我道別。
也因為他們的出現,讓我察覺到了一件事。
時已垂暮。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逐漸從西方的地平線上消逝,這也就表示今天的練習已經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而我直到剛才卻渾然不知。
事實上,我們社團的風氣非常自由。除了指定的訓練項目之外,只要能得到教練的許可,就可以憑自己的喜好安排自主練習。
但是像今天這樣練到這麼晚,別說是其他社員,就連我也不曾這麼做過。
與其辯解說是勤奮不懈,不如說是缺乏危機意識,明明比賽的日子就快到了,卻還忽視體能管理練習到這種地步,這樣實在是不行。
就算再怎麼喜歡運動也應該要有所限度才對。
因此,向學妹們道別以後,我又再度站回起跑線上,做起一連串的準備動作。
既然知道時候不早了,那麼就不應該再繼續悠哉下去,必須盡早為今天的練習劃下句點。
不論如何,這都是最後一次。
就讓我拿出最好的表現吧。
※ ※ ※
……結果,我不僅沒能把握那最後的機會,還差點害自己在跑道上摔上一跤。
作為一天練習的總結,這無疑是最爛的結局。
心裡雖然很不服氣,可由於天色已晚,再不離開肯定會為其他人帶來麻煩,所以我也只好就此收手,將器具收拾完畢回到更衣室去。
一路上,我都在回想剛才的練習。
就算只是簡單的起跑練習,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訓練項目之一,畢竟在田徑的世界裡,越是短促的競賽就越能彰顯出起跑的重要性,因此作為一名短跑選手,我就不斷加強自己對起跑的敏銳度才行,否則就會沒辦法取得好成績。
可今天不論我再怎麼努力,也還是沒辦法發揮出應有的水平。明明每個細節我都有確實做好絕不馬虎,可得到的成果總讓我覺得差強人意。
假若有人能從旁協助,或許這個問題一下子就能解決也說不定。可惜我今天是單獨進行訓練,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
再這樣下去,大概會影響到之後的練習吧?要是不快點想出辦法解決那就糟了。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更衣室前。
「哈哈哈!真的假的呀?」
正當我打算轉動門把時,我聽見裡頭傳來開朗的笑聲。
「真的真的,然後我就跟我男朋友說──」
緊接著又出現另一個稍嫌甜膩的嗓音,以及其他瑣碎的雜音。
這個聲音……應該是我們社團裡的兩名學姊。
都這麼晚了還留在這裡?──除了這個疑問,我也對眼前的這道門產生了一絲猶豫。
也不是說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可一想到裡頭還有兩位學姊,我就沒什麼自信能若無其事的打開房門。
「好啦,差不多該回去了,操場那邊還有誰?」
當我還在思索要不要進去,我又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還會是誰?當然就是那個討厭鬼囉。」
「哦!那個女人啊,還真看不出來他這麼認真。」
這句輕浮的話語重重的往我臉上揮去,使我瞬間僵在原地不能自己。
「說.起.來,幹嘛沒事要練到這麼晚?難道是因為發情期到了,所以想靠運動發洩?」
「誰知道,像他這麼愛現的傢伙,說不定是想表現給教練看也說不定。」
「什麼?當真?難道他是同性戀?」
「搞不好呢。」
低俗的笑聲、做作的反應,宛如一根尖細的針刺痛著我的背脊。明明有了趕緊離開的念頭,可雙腳就是做不出反應,任憑我被門後的惡意襲擊。
拜託行行好……快點帶我離開……
像這樣不斷催促自己的身體卻還是絲毫不動,我為此感到焦急,甚至想用雙手嘗試去拍打自己的雙腳,但卻一點也不管用。
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跟學姊們碰在一起!到那時候一切就完了!
──喀噹!
就在我拼命思索還有其他什麼辦法可想的時候,門把忽然動了一下。
「對了,車站前新開了一家店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那的店員──」
從門的內側走出來的,是仍在談笑風生的兩名學姊。只見她們提著大包小包,穿著跟運動系社團不太相稱的時髦打扮,慢慢走向走廊的另一頭。
而我,則是躲在附近牆角,聚精會神的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深怕她們會臨時起意回過投來發現我的存在。
直到兩名學姊走下樓梯的身影從我眼前消失,我才真的放鬆戒心。
好險……
要是沒能及時起跑,那麼剛才就會面臨到極為尷尬的場面。
但是這種結果卻也讓我的心裡產生了兩種矛盾。一個是慶幸自己平時沒有怠惰練習,另一個則是感嘆自己居然是因為這種突發狀況找回了原有的實力。
這究竟能不能算是因禍得福?我一邊面露苦笑,一邊在心底嘆一口氣。
之後我走進了更衣室,準備將身上的衣物給全部換下。
至於學姊沒有把門關好這件事,我是在幾分鐘後才察覺。
※ ※ ※
那是在我加入田徑社大約滿三個月時出現的異變。
我從國中開始就有在練田徑。最初是因為興趣,現在則是把它當作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加入田徑社只能算是必然的結果。
只不過,我並沒有像跑步那麼好懂,反而應該算是一個麻煩製造者。
容易招致他人的厭惡或誤會,這是我從小就有的一個奇妙特質。
我從來沒有刻意去追求這項特點,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從根本上塑造出討人厭的形象。明明我的原則是想跟每個人都相處融洽,盡量不去得罪任何人,以及享受跑步罷了。
不過越是秉持這種信念,就越容易樹立異己。
我很困擾,即使沒有天真到以為全世界都應該喜歡我,可這已經與我個人的意志無關,幾乎可以說是一種詛咒了。
而這種詛咒是深不見底的。
如果說那種種的惡意單純只是衝著我來,那我大可以裝聾作啞,獨自承擔這一切,不過女孩子之間的人際關係,並沒有簡單到三言兩語就能輕鬆帶過。就算從不屬於任何一方,「小團體」這三個字我也算是小有心得。
畢竟被莫名其妙拱成團體中心,這種經歷可不是每個人都有。
所以不論再怎麼強調是為了享受跑步才加入田徑社,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了。因為我的緣故,讓社員之間產生嫌隙已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明明誰都不想得罪,卻在無意間挑起對立,這聽起來真的非常可笑,可笑到身為當事人的我實在笑不出來。
總而言之,目前田徑社團內,大致可分為討厭我以及能與我和平共處的兩方人馬。而這對立的情形,更是在公佈參賽選手名單之後變得更加嚴重。
明明是靠努力才當上正式選手,為此卻還得被迫承擔許多不必要的壓力,我想就算我真的大動肝火也只能算是人之常情吧?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選擇默默承受這一切。
就像剛才說的,我並不打算跟任何人起爭執,就算再怎麼不可理喻,我也絲毫沒有這樣的念頭。
我唯一有的,就只有為社團帶來麻煩這個煩惱。
這樣想會不會太自以為是?或許吧,但我也不打算為自己辯解,光是要為即將到來的大賽做足準備,以及假裝不在意那些瑣碎的流言蜚語,就已經超支了我所有的精力。
照這樣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我實在不敢再多費心思。
換好衣服之後我便離開了更衣室(有把門關好),接著走下樓梯朝校門口走去。
看著眼前早已漆黑一片的夜空,我心中不免感到一絲哀愁。
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這不是琪珊嗎?」
正當快要沉浸在憂慮的情境之中,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一名男子正站在後方不遠處向我揮手,並且慢慢向我這邊走近。
他叫廖俊遠,又叫阿遠,是我在幾個月前偶然認識的一位朋友。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學校?」
「我剛結束社團活動。」
「原來如此。」
雖然相處時間還不算太長,但他卻是為數不多和我很聊得來的人。所以像我這樣交友廣闊、卻幾乎不曾擁有過知心好友的人,多少會覺得他很特別。
不過為什麼他也還在學校?我記得他今天應該早就下課了才對。
「那你怎麼也還在這裡?」想來想去,最後決定直接問他比較快。
「我是去研究室找教授,剛好有事想向他請教。」只見阿遠一邊說,一邊擺弄手上的書籍,看來應該是去問課業上的問題。
「還真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麼用功。」忍不住想要調侃他幾句。
「少囉唆。」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笑著做出反擊,在那戴著方框眼鏡的臉龐下,他的笑靨無論看幾次都是那麼友善。
「話說回來,你是為了練習才留下來的吧?那麼今天練得怎麼樣?有沒有信心能拿到冠軍?」接著,他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這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話題,但是要據實以告,還是應該要加油添醋會比較好?為此我稍微斟酌了一會。
「冠軍什麼的還太早下定論了吧?不過我今天狀況還算不錯,說不定有那個機會哦。」
最後我決定要撒點小謊,除了不希望自己那麼輕易就示弱,還有就是我不想在背後說別人的閒話,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虛偽。
哪怕是要逞強,我也希望自己能堅持自我。
「…………」
然而,我的這一點小聰明卻似乎弄巧成拙,反而讓阿遠收起臉上的笑意,改以有些嚴肅的眼神盯著我。
事到如今,我終於注意到自己剛才忘了什麼。
阿遠是個能夠看穿謊言的聰明之人。
哪怕是再高明的謊言,在他面前也都會無所遁形。
明知如此,可我每次只要一說謊,就會不自覺的忽略這件事。
還真是學不會教訓……明明早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卻還是像個不聽勸的小孩,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自己的愚昧。
實在是令人無地自容,但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沒辦法收回。現在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為剛才愚蠢的行為道歉,不然就是厚著臉皮趕緊離開。
只不過在我做出選擇之前,阿遠先開口說:「……這樣啊,我很期待你能多帶幾面金牌回來。」
這是在袒護我嗎……?
坦白說,這麼做只會徒增我內心的愧疚。我感到臉頰發燙,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鑽。
「對了,等一下你有沒有空?」幸好阿遠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話鋒一轉向我這麼一問。
要說有空還是沒空──那自然是前者,畢竟接下來的預定行程,就只有每天都會做的例行公事。
……只是他幹嘛突然這麼問?
「有是有……」
想是這麼想,但由於剛犯了錯,所以我也不敢胡亂開口,只能誠實以告。
「那麼,能不能請你陪我去市區買東西?」一聽見我的回答,阿遠很快又對我這麼說。
「……是可以啦。」雖然有些唐突,但也沒有說一定要拒絕,加上才剛剛出現那般失態,讓我決定要答應這個請求。
「太好了!謝謝你願意賞臉!」
聽完我的答覆,他的臉上恢復了以往的笑容,使我總算鬆一口氣。
※ ※ ※
只是才剛出發沒有多久,我便感到後悔了。
離開學校之後,我和阿遠搭同一班公車前往市區。當我正打算問他要去哪時,我注意到一件令人相當尷尬的糗事。
按照原先預定,我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家再做沐浴,因此剛剛在更衣室,只有簡單用毛巾將身上的汗擦拭乾淨。沒想到卻在途中遇見阿遠,甚至還答應要陪他去買東西。
這代表什麼?
代表我身上還殘有很濃的汗臭。
這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大了。
就算再怎麼強裝大方,我好歹也是一名女生,身上卻散發出奇怪的異味,這肯定會讓人感到相當彆扭吧?何況現在身旁還坐著一名異性……
但是再怎麼說,我也沒辦法向阿遠據實以告,甚至拜託他能夠迴避一下。且不談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禮貌,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實在不應該貪圖一時方便,而是好好清理完畢再離開更衣室才對。事到如今也只能強裝鎮定保持沉默,並祈禱對方沒有察覺。
也因此,這一路上我坐立不安,時不時會感到自己的臉上有些僵硬,至於阿遠始終是面帶微笑,讓人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有聞到還是沒聞到。
幸虧這段令人煎熬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我們很快就在市區的公車站下車,然後在阿遠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家百貨公司。
由於目前是傍晚的尖峰時段,所以門口有許多人潮。
「好了,那就先一層一層慢慢的逛吧。」
「你不是要買東西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難得有這個機會,當然還是想要到處晃晃。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嗎?『漫無目的能夠替旅途增添意想不到的驚喜』,說不定我們也能在這挖到寶哦。」
這句話肯定是他隨口亂編的,就算真的被我們挖到寶,最後笑的也只會是店家。
算了,反正我平常很少有機會來到這種地方,既然來都來了,不逛一下也實在說不過去。
「那麼走吧!」
由於不太習慣在人群之中移動,於是我跟在高大的阿遠身後,慢慢朝向電扶梯走去。
爾後我們遊覽了各式各樣的商家,並且一點一點的往樓上邁進。話雖如此,像這樣的百貨商場都會有明顯的劃分,所以也不是每個層樓都有停下腳步,而是只有去感興趣的部分而已。
像是衣服飾品、3C科技這類的商品。
過程中,我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作為現代的年輕人,在穿著打扮上我和阿遠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風格。只不過我倆在這方面,有一個很明顯的差異。
例如當我們來到一家鞋店,我拿起一雙運動鞋,試著從材質與性能上來評判優劣,我留意到阿遠有一瞬間露出嫌惡的表情。儘管我個人對那雙鞋子印象還算不錯,但他似乎不太滿意鞋子的外型。
換做是他來瀏覽店裡的商品,除了會對當季流行的款式多看幾眼,還會仔細評估眼前的鞋子能否與自己匹配,而非像我一樣從實用的角度去看待。
不論經過了多少店家,這個差異似乎都不會因此消失。
雖然這並不影響我們逛街的興致,卻也意外的為我帶來了一些樂趣。
就這樣四處閒晃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來到了一間書店。
由於店面本身的佔地還蠻大的,從外面就能看見裡頭的藏書量有多驚人,不過阿遠似乎對架上書籍絲毫沒有興趣,只見他一個勁的往裡頭走去。
很快地他便在一個商品架前停下了腳步,接著四處張望像在尋找某樣東西。
那是專門販售各式文筆的一個架子,從鉛筆到原子筆,不同顏色、不同性質、不同粗細的筆依序擺放在架上,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你要買筆?」
「是啊,我忽然想到自己的筆壞了,才會順道過來看看。」阿遠沒有轉過頭來看我,而是繼續專心掃視眼前的筆海。
「嗯……這支好了。」隨後他拿起一支外型扁長的藍筆,並且在空中揮舞了幾下。
接著,他又用架上的試寫紙寫上幾個字,似乎是想試試手感如何。不過話說又回來,他的字還真漂亮。
但是接下來,他做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
只見他將原本握在右手的筆換到左手,並且同樣在紙上寫上幾個字,其動作之流暢幾乎不見一絲生疏,令我感到非常詫異。
「你會用左手寫字?」
可能是心裡太過驚奇,我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
「對啊,我本來就會左右開弓,雖然比較常用右手,但偶爾也會用左手寫字。」
瞧他說的這麼輕巧,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這世界上果真是無奇不有。
之後他將那支藍筆放回原位,開始重新掃視其他支筆。我猜這應該還要好一會兒。
「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所以我打算趁機離開一下,好去解決生理上的需求。
「嗯,那我在這等你。」
於是我就暫時離席,放他一個人繼續研究。
※ ※ ※
從洗手間回來時,阿遠早就離開了原來的位置,當然他也沒有離開店裡,而是待在另一個書架前。
他正拿著一本男性時裝雜誌。
難道他還會看這類的書籍?怪不得他對打扮這麼有想法。
「讓你久等了。」
「不會,也才剛過沒多久。」
他將那本雜誌放回架上,並說:「那麼走吧。」
看來他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筆。
究竟是一支怎麼樣的筆?晚點拜託他借我看一眼好了。
之後我們再度搭乘電扶梯移動,但是不是要往上,而是要去樓下。
就某方面來說,那是與我有著莫名緣份的一個樓層。
手錶。
一個專門販賣手錶的商品區域,放眼望去為數眾多的展示櫃到處林立,裡頭有著各種樣式不一的手錶,說實話,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這時,我發現阿遠的眼神變得跟剛才不大一樣,似乎流露著某種意念。
「你想要買手錶?」我向他詢問。
「是的,我是這麼打算的。」
只見阿遠像剛才一樣,開始埋頭研究裡頭的那些手錶,而我也跟著稍微看了一下。
如果非要主張的話,那我肯定不會配戴這項飾品。雖說自己是追求數字競爭的運動選手,但在日常生活裡,我並沒有隨時注意時間的習慣。
況且,我也不喜歡在自己手上戴上累贅。
所以對於手錶這玩意,頂多就只有去夜市時會勉強瞟個幾眼,像這些看來就很高貴、而且價格也很高貴的物品,我是有看沒有懂。
因此我很快就放棄繼續摸索,回到阿遠身邊想看他會怎麼挑選。
「很難決定啊……」只是幾分鐘後,他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雖然大概有了一定的基準,但總覺得還不夠明確……」
從他不斷小聲碎唸的語氣聽來,似乎是陷入僵局了?
這跟剛才在書店的時候有些不同,雖然已經將幾款手錶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但他似乎還沒辦法做出抉擇。
他究竟想找什麼呢?我在心中這麼想著。
結果,他忽然轉過頭來看我。
「怎、怎麼了?」
被人這麼面無表情的直盯著,還真令我覺得有些惶恐。
下一個瞬間,他說出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你能不能也說說自己的看法?」
嗯?
「這個、這個、還有那邊那個,你覺得這三支哪一個比較好?」
咦咦?
「拜託你了。」
不會吧?
「等、等一下!暫停一下!」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有!當然有!問題可大了!
「為什麼要問我?」
「什麼為什麼……不問你那要問誰?店員嗎?他八成也只會推薦最貴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對手錶可是一竅不通,要我提供意見未免也──」
「又不是叫你從專業的角度去做選擇,我只是想看你個人的喜好,不用這麼緊張。」
「可是……」
「就當作是給我一點參考就好,拜託幫幫忙。」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要是再推託恐怕有失禮節。既然這樣,那還是硬著頭皮試試看吧。
我暗自提振士氣,然後將目光轉移到展示櫃裡。
雖然從視覺上可以明顯感受到三支手錶各自擁有的不同魅力,但這並沒有為我提供任何幫助。在我看來,除了外觀上的差異,它們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東西。
我根本就無從開始著手。
必須從其他地方來下判斷才行。
想來想去,最後我得到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利用「適合戴在阿遠手上」的這一點來做比較。
只不過,僅僅一瞬出現的這個想法,卻又很快地被我捨棄了。
……不。
不對。
並不是被捨棄。
而是從根本上覺得沒有意義。
理由在於我和阿遠之間懸殊的價值觀。
注重性能的我跟注重品味的阿遠,幾乎可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所以就算我真的勉強說出自己的喜好,到頭也不一定合乎他的品味。
結果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問題再度回到原地,卻無法忽視內心變得更加糾結。
我知道阿遠還在等待我的回答,而我也不打算讓他失望,不過心中越是焦急,我就越不知道該如何歸納出正確解答。
到底哪一支手錶才最適合他?我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非常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別放在心上,拿出自信來吧。」
當我正因為自我厭惡而感到沮喪時,阿遠從旁開口輕聲鼓勵著我。
「可我──」
逐漸被不安佔據的我,並沒有讓阿遠感到任何不耐,反而心平氣和的這麼跟我說:
「有什麼關係?何必顧慮到我?」
這句話,像是一根棍棒,重重的敲打在我頭上。
「我說過了,只是當作參考而已,並不是要你挑出『最適合我』的手錶,我只是希望你能用自己的意見,來為我指引一點方向。」
明明是在說手錶的事,可聽進我的耳中,彷彿成了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儘管沒有根據,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多關心一下自己,你實在太為別人著想了。」
我不知道阿遠是以怎樣的心情向我訴說,但那清澈的眼神卻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使我覺得自己像是童話故事裡,那個被人當場拆穿謊言的牧羊男孩,心中可說是千頭萬緒。
此時此刻浮現在我腦海裡的,是幾個月前和阿遠相遇的經過。
那天,我向他發盡牢騷,將心底所有的情緒全都宣洩出來。
當時他就像今天這樣,試著去鼓勵我、激勵我,並且還在最後要我「多關心自己」。
時至今日,我沒有因此得到任何的教訓,依舊幹著同樣的事、依舊獨自一人承受委屈、依舊以為這樣就能天下太平。
並且依舊……不斷去傷害自己。
真是太愚蠢了。
幾乎可以說是無藥可救。
我究竟是要人好到什麼地步才會甘心?
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而放棄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這樣真的行嗎?
……不行。
當然不行。
再這麼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我一定會忘記。
忘記怎麼去原諒自己。
忘記怎麼去同情自己。
忘記怎麼去……喜歡自己。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必須有所改變。
哪怕我現在還學不會教訓。
哪怕我目前還不知道該怎麼做。
但是至少,也要學會跨出步伐才行。
否則,就只是故步自封,什麼也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
「……這支,你覺得怎麼樣?」
不論結果會是如何,眼前這道難題都必須先辦法解決。
※ ※ ※
「這樣就好?」
在回程的公車上,我已經不下十次說出這句疑問。
「我覺得挺好的啊,本來就有些中意,我想日後我應該會更喜歡它。」
阿遠一邊擺弄自己的左手,一邊開朗的說。
戴在左手的那支白色手錶,是我剛才幫他從三支手錶中挑選出來的其中一個。
……明明說是要當作參考,不過阿遠最後還是決定聽從我的意見將它買下,這麼做反而助長了我心中的不安。
「別擔心,我不會不喜歡的,我反而有點擔心會不會被我弄壞。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容易被捲入麻煩的。」
「怎麼看你都比較像是會挑起戰端。」
「哈哈哈,所以為了預防萬一我有去學一點武術。」
不過我們總算恢復了原本的互動,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個沒完。
到站以後,由於我們住的地方位在在不同方向,所以必須就此道別了。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多虧有你的幫忙我才能挑到這個好東西。」
臨走之前,阿遠再度向我表達感謝。
「別那麼說,我才應該要謝謝你,各方面來說都受你照顧了。」
這是我發自內心最真實的感言。多虧有他的開導,我才能解開內心的一些矛盾。
「別那麼說,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由衷對於能認識他這麼一位朋友感到榮幸,同時也對「朋友」這兩個字莫名地感到有些不耐。
這份湧上心頭的苦悶,我似乎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
……算了,暫時就先這樣吧。
「對了!我這還有一樣東西。」
正當我打算說出再見時,阿遠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一聲。
只見他匆忙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給你,是我要送你的禮物。」
他將小盒子遞到我面前,使我完全摸不著頭緒。
……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見我遲遲沒有收下,他才又接著說:「這是我趁你去洗手間的時候買的禮物,今天真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到處去逛,這就當作是我的一點心意。」
言下之意,是要把它當作賠罪的意思?聽他這麼一講,反而讓我覺得自己更不應該收下。
明明該道謝的是我才對……
「不……怎麼可以──」
「沒關係,就請當作是這麼回事,不然我心裡會很過意不去。」
本來是打算委婉的拒絕這番好意,不過阿遠卻相當堅持,使我也不好再多做推託,於是只好戰戰兢兢地從他手上接過那個小盒子。
「……可以打開嗎?」
「請。」
打開上頭的蓋子後,裡頭放置的是一條散發出柔和銀輝的項鍊,上頭既沒有華麗的擺飾、也沒有象徵奢華的珠寶,不過那樸實的圓弧線條設計,不知為何我打從心底感到非常親切。
我知道,我會喜歡它的。
「……我可以提出一個要求嗎?」
所以我做出了一個連自己也會嚇一跳的大膽決定。
「沒問題。」
聽見阿遠這麼說,頓時令我感到自己的臉頰正微微地發燙。
「……你能幫我戴上它嗎?」
聞言,阿遠略微愣了一下,「好啊。」然後就答應了我的請求。
只見他從我手中接過那條項鍊,並且特意繞到我的背後準備替我戴上。
當他把手從後方繞過我的脖子,我彷彿聽見自己的內心正在大呼小叫,像是一個不受控制的小孩在體內四處亂竄。
這或許是我生平第一次這麼慶幸現在天色昏暗……
※ ※ ※
至於後來我做了一個因為接吻而做這種事與那種事的夢,這件事就不不多說了……
明明都已經是大學生,卻還像個情竇初開的中學生一樣興奮。
我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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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繪師青姚幫我把這孩子繪製出來,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
PS:最近蚊子咬的可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