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我不清楚妳突然說想看海的原因。
感覺上妳的心情不是很好,本來就略為冰冷的性格更顯得沉默。
其實我們也沒有多少的交流,所以當妳說看海時,我猶豫了。人擠人又刺眼的陽光一向不是我的最愛,可是妳憂傷的深褐色瞳孔卻讓我一口答應,感覺明明可以扛起天的妳此時是如此無助。
我說我沒有泳裝,妳說沒關係只是看海。
我問需要準備什麼特別的東西,妳只回了心理準備。
為何要有心理準備?到底是怎樣的事會讓妳想看海三天兩夜?
等我陪妳去到海邊,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是多麼安靜居然只有我們,我坐在海灘上,滾燙的沙讓我起了點玩心,不自覺抓起玩把了一下。
而妳則是看著海浪,感受海水不斷拍打在腳上的冰冷滋味,望著不知哪方的岸線。
妳的心,此時是冰冷的太陽,與海水相碰只有淚的憂傷,那一波又一波拍上岸的海浪,是否就是妳心境的寫照?本來我隨著熱沙而起的玩心,也慢慢冷卻……
妳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而我則望著妳單薄的背影。
明明我是坐在溫暖的沙灘上,卻能感受到海水的冰冷正逐漸侵蝕我的心。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打聲在悲傷裡迴盪……我們的心正唱著歌……
夜晚時妳跟我道歉,其實我不用陪妳一直看海到晚上,能先自己去小村莊裡繞繞看有什麼好玩的,但是我搖頭說不會,因為我對這不熟悉很怕迷路才沒離開,妳終於彎起許多日不見的微笑,回著那明天帶我去逛。
我說著好,沒跟妳說走不開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我好怕一回頭……妳就跳進海裡。
感覺上妳只願意告訴海洋妳的悲傷,不願意跟任何人哭訴隱藏的心事。即使我跟妳互動不多,還是很怕很怕下一秒妳就會離開,獨留我在這海灘上、獨留一個人的悲傷……
第二天我們叫車開了一大段的路才到熱鬧的小村莊。
不自覺得,我勾住妳的手而妳一愣,當下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趕緊道歉,因為我常跟家人逛街所以沒注意到就會做出這舉動,妳冷冷的嗯,我真的怕自己讓妳心情搞砸了。
但是還好沒有,我們在小村莊裡到處亂逛,或許是太久沒如此放鬆與悠哉過,我們居然從中午玩到了晚上,直到發(fā)現(xiàn)小黃好像慢慢變少了才趕緊叫車先回去。
愉悅的躺在床上,妳正把東西慢慢擺好,我發(fā)覺原本以為不見的情緒又回來,正隱藏在妳心處,每個人都摸不著、只有大海能擁抱的悲傷。
妳叫我先去洗澡,我洗完就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迷濛中聽著從浴室裡傳來稀哩嘩啦的水聲好像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上來與鹹鹹海風。我想起妳昨日的孤單背景,當時應該要過去說點什麼的……我後悔了,居然沒有跟妳好好的談心只讓妳看海。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如同煩惱不斷拍打上岸……
在睡迷糊的意志中妳洗完澡了,我看著妳坐在另張床上先是呆望我、嘆氣,盡量不用出任何點聲音的做自己事情。
後悔的情緒催促我逐漸入睡,隱隱約約中……我只聽見海浪聲,在腦海裡旋盪。
第三天妳又到海灘,我也跟過去。
妳說我可以自己去小村莊逛逛了,我搖頭不語只想待在妳身邊。
這次我們站在一起看著海洋,捲起的褲管還是有稍微被弄濕,可是我不管。
或許我需要安慰妳,不過此時此刻……妳給我的感覺是不需要,好像這樣靜靜的陪著就夠了,我就在妳身旁給了妳依靠。
妳閉上了眼享受海風的吹拂,而我旋起的心,早就被海風吹得老遠……飄到望不見盡頭的海線,深深的落入海裡。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傷心?我不知道,昨天問了回我沒事,可是表情卻像是不願多說。或許她的悲傷只想給海洋知道,我什麼都幫不上忙……只能夠站在這裡陪著,直到日落。
回到住宿後我開始整理東西,畢竟要離開了,我們只玩三天兩夜。
可是她卻沒動,只坐在床上靜靜看著我動作,這讓我疑惑……
「妳不整理嗎?」我問著,她點了點頭,然後看旁邊不在說話。
「可是我們要離開了。」我不解,突然想起她當時說的心理準備,心裡不禁緊張起來。
「只有妳。」她冷冷回著,從床上下來、雙手抱著胸不願看我。
我滿頭疑惑,話突然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我這幾天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想一個人,一個女孩。」
她突然開口說了另個話題,我瞬間注意、停止動作:「女孩?」
「對,而且我愛她。」
「哇嗚!」我驚呼一聲,沒想過她會喜歡同性。而此時她給我的背影更顯得脆弱,懷抱自己的手臂很明顯縮緊:「很驚訝嗎?我喜歡同性別的人。」
「是沒錯。」我不否認:「但是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好事,妳喜歡她有去告白過嗎?難道就是因為喜歡她才憂愁這麼久?」
「嗯……算是吧,但是憂愁是我自己給的,跟她無關。我沒有告白但是給過暗示,這幾天我想過了,與她的關係維持這樣就好……真的這樣就好,與其之後她可能會逃避,我還不如……」
「所以妳想放棄?」我皺眉:「那女孩我認識嗎?要不要幫妳看看?」
「不用。」她很快就拒絕,然後轉過來看我:「根本就不用……」
「妳不能就這樣放棄。」我不是很開心,她為了一個根本不知道會不會接受自己的女孩在那憂愁,如果不去告白看看,哪會知道對方喜不喜歡自己,或許答應、或許拒絕,至少都有了答案,而不是糾纏不清的朦朧。
「她不會答應的。」她的口氣讓我瞬間火大起來,明明什麼都沒試過,為何一口肯定?
「妳為什麼確定?搞不好她——」
「我喜歡的女孩就站在我面前,而她不知道,也即將回去!」
她吼了這句我愣住了,房間裡突然一片安靜。
「抱歉……」她為自己嚇到我的舉動嘆氣,走到自己包包前拿了東西出來。
「車票。」語氣很平淡,像是無風吹拂的海面,而我則是激烈的浪花,正一波波的拍打。
「……不拿?」她看我遲遲沒接過,我不自覺後退、雙手摩擦自己大腿:「我……」
我知道自己該問什麼卻突然卡住,眼神慌亂看著她,而她也遲遲不開口,就在等我說話。
「那妳、妳待到什麼時候?」我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慌亂的是自己。
「明天,明天我就回去。」她像是為了證明,也拿出自己車票給我看,上頭日期相差了一天:「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對妳來說有不舒服的感覺,所以才將車票分兩天買,妳不用擔心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妳旁邊,可以從上車後一路安心的睡到下車。」
我看著她遲遲沒接過車票,就在她要把車票塞進我手裡時,我搖頭、反握住她的手。
「我想跟妳一起回去……」
她很明顯愣住,我看著那兩張不同日期的車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好想哭。
「我想,跟妳一起回去……」
我聽見了海聲 也看見了妳
那單薄的背影 讓人多心疼
我想牽起妳的手 和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