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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後簡語】因為是父親,所以……

子葉 | 2025-01-23 21:25:29 | 巴幣 2 | 人氣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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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您這樣上了年歲的老人都會出現這種癥狀,所以必須堅持服藥,才能盡可能的控制病情惡化。有的人雖然出現了這種癥狀,但直到他們去事都一直維持在初期的狀態,所以您也不要過於擔心。」
  徐首喆無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慢慢地走在醫院的走廊哩,喃喃自語著:
  「世上沒有理所當然的事,就算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接受啊。」
  徐首喆的聲音顫抖著。他拿著藥袋上了公車,直到回到位於鄉下獨居的老房子,一路上他都在自言自語。
  「沒有理所當然的事,就算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接受啊。」
  進了家門,他也沒有停下來。就這樣,三天過去了。直到自己接受了這一事實,接受了這種狀態後,徐首喆開始做出了計畫。


......



  徐珉秀每天照常去上班。如果是從前,本該來找她簽字的後輩,如今都直接去找隔壁的、跟自己一起入社的李部長了。徐珉秀在公司走來走去尋找
著自己可以做的事,他不但清理垃圾,還主動做公司新人負責的送咖啡工作。他在給後輩送上咖啡時,還會親切隨和地說一句「工作加油喔!」,他甚至還親自負責起了影印工作。每當這時,同期入社的同事和後輩就會疏遠他。當他要幫同事清空腳下的垃圾桶時,大家都會冷漠地說:「我自己來!」跟著馬上起身朝垃圾分類區走去。徐珉秀把沖好的咖啡放在桌子上,但也沒有人喝,冷掉的咖啡總是直接被倒掉。當他站在影印機旁邊的時候,避開他到隔壁去影印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徐珉秀說服自己把這看成是「理所當然」的反應,畢竟同事也都是有家庭的人,他們也要保護自己。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才會對自己冷漠無情。
  徐珉秀束手無策遞出辭職信的那天。啊!有生以來,自己流過那麼多淚嗎?那天他比母親去世時哭的還要傷心欲絕。
  那天也和往常一樣,徐珉秀在給大家送咖啡。當他把咖啡遞給再一起工作了二十年、曾經是自己小組組員的楊課長時,
  「部長!請你不要這樣!」
  楊課長猛地站起身,一巴掌狠狠地打字了徐珉秀拿著咖啡的手上。紙杯打翻了,咖啡灑在了地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楊課長和徐珉秀同時紅了臉。
  「如果部長不走,別人就要走!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如果你不離開,其他人就要離開!專務也走了,上了年紀的人都走了!為什麼只有你在這裡堅持呢?為什麼?你是要我們離開嗎?」
  聽到楊課長攻擊性的言語,徐珉秀轉移了話題。
  「欸!咖啡都灑了。大家不用管我,你們工作,我來擦。」
  徐珉秀垂頭看向紙杯,他避開楊課長兇狠的目光,慢慢彎下身子撿起紙杯,然後從口袋掏出紙巾擦起了地面。當下這麼做事擺脫危機的唯一方法。徐珉秀不知所措的手顫抖著,他的視線與那些看向自己和楊課長的職員一一相撞。徐珉秀衝著大家勉強露出「我沒事」的微笑。楊課長見他這樣,抑制不住怒火,揪住了他的衣領。
  「不要再這樣了!請你離開公司!為了這些後輩,為了公司的員工,請你離開公司!」
  徐珉秀收起臉上的笑容。楊課長抓著他的襯衫用力地搖晃著,徐珉秀再也無法面對在長的人了,眼淚掉了下來。此時此刻,是誰揪住了自己的衣領?是這些年來一起共事的後輩嗎?楊課長結婚的時候,自己比任何人都要開心。婚禮影片裡應該錄下了自己主持婚禮的畫面。
  楊課長跟徐珉秀的大學後輩結了婚,他把比跟家人相處的時間還要長的楊課長看成是自己的親弟弟。楊課長妻子懷孕的時候,最辛苦的就是徐珉秀。那時公司事務繁忙,楊課長個妻子優剛剛懷了孕,他每天都要看周圍人的眼色下班。每當這時,徐珉秀都會挺身而出加班幫他把事情處理好。曾經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愛護有加的楊課長,如今卻叫喊著要自己離開公司,還揪著自己的衣領。徐珉秀接受了以前的一切,低聲說道:
  「讓我把……把這裡清理乾淨再走吧。就讓我……讓我……把這擦乾淨吧。」
  「真是的!」
  楊課長狠狠地甩開徐珉秀的衣領。徐珉秀再次慢慢彎下了身子,他哭了,但沒有發出抽泣的聲音。因為他不想在臨走前麻煩別人,所以拼命地擦乾淨地面。徐珉秀不想自己的抽泣聲妨礙到其他人工作,那樣的醜態是自己無法原諒的。但周圍根本沒有人再看他,也沒有一個人因為他的離開而感到惋惜,所以人都坐回位子工作去了。
  此時,徐珉秀擦的不再是咖啡,而是自己掉在地上的大顆的眼淚。他醒悟到,如果自己繼續留在公司,只會讓大家更厭惡自己。事實上,徐珉秀仍舊深信著大家只是嘴上不說,但都在心理支持他能留下來。可當他發現那只是自己的錯覺時,便不得不死心了。
  徐珉秀……無力的擦著地。
  徐珉秀拿著辭職信來到社長室,他想過跪下來求社長,但自己已經室成了大家的累贅,所以他再也沒有留下來的信心了。徐珉秀從自己所屬的社會被徹底驅趕了出去,他遞交了辭職信,收拾了行李。長年工作的地方,卻只有一個箱子的行李。在大家埋頭工作的時候,徐珉秀一個人離開了公司。
  沒有一個人出來為他送行。
  

......


  
夜深了,聽了你的留言後,我怕是睡不著了。我怎麼會不明白你的心情呢。我為跟朋友一直抱怨你的事而感到羞愧啊。聽了你的話,讓我忽然想起了從前的事。那時候,我比你現在還要年輕。當時,你還很小,你爺爺也還很健康。那時候日子過的艱苦,以我當教師的薪水很難養活我們一家四口。
  提起你爺爺的事,我感到更加激動,心裡也更加沉悶。你爺爺事個很要強的人。我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有了你以後,也還是很依靠你爺爺。我沒買過房子,從小到大都住在現在的那個家裡。那房子是你爺爺在戰場上打拼出來的財產。我厚著臉皮住在你爺爺家,真不知道哪兒來的理直氣壯。也許我把那看作是子女應得的待遇了。
  有一天,我去學校之前,你媽做好了早飯,但卻只有兩小塊大麥飯。我和你爺爺面對面的坐在餐桌前,我們都心知肚明當下是什麼情況。你爺爺把飯讓給你,然後站起身來。
  「爸,你去哪兒?吃了飯再走啊。」
  我急著叫住他,但他頭也不回,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行了,你們吃吧。」
  你爺爺出門後一點消息也沒有,我下班回到家也沒見他回來。我和你媽一一夜沒睡等著他。第二天早上,他和一個背著背架的人迎著晨露回來了,背架上綁著一袋子大麥。
  「爸!你去哪了?」
  雖然我很擔心地問她去了哪兒,但眼睛卻一直盯著那袋子大麥。你爺爺邊說,邊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回了房間。
  「我累了,想睡一覺。你吃完飯就快去上班吧,有話等回來再說。」
  你爺爺關上房門,再沒多說一句話。我從學校回來,晚上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隻字未提。我和你媽看到他頭上壓低的氈帽,除了感謝的話,什麼也說不出口。你爺爺只是默默地吃著大麥飯。
  清晨看到他帶著氈帽回來,我便什麼都明白了。我和你媽熬夜等著他,比起擔心更多的是期待他能帶回來什麼。當時,是做假髮出口到國外的年代,很多女人剪掉自己的頭髮,靠它賣錢養家糊口。那時候,經常可以看到賣頭髮的人,三個女人裡就有兩個剪短頭髮的。
  你爺爺……我父親……他也和那些女人去假髮工廠剪了頭髮。
  那天之後,你爺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摘掉那頂氈帽。我、你媽和你爺爺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現在是把從父親那裏得到的一切傳給你的時候了。我能給你得遠遠不及你爺爺給我的,對此我感到很愧疚。你爺爺為了我,為了你和你媽犧牲了太多,但我卻遠不及他。
  這就是命運吧,這就是帶著父親的名簽的我們的命運吧。
  你也是這樣過來的吧?就像你爺爺那樣犧牲掉自己的吧?不要覺得愧疚,這就是身為人父的責任。你不要擔心,我明天會去給你匯點錢。雖然金額不多,但你用那筆錢給老婆和孩子買點好吃的吧。我做這些都和你爺爺當年依樣,就當我是在償還欠他的債吧。



......


  徐首喆和老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毫無生氣的村子裡擴散開來。太陽似乎為他們脫褲子的行為感到害羞,於是消失在了天際。玩笑給徐首喆和老伯助了興,整個村子裡又響起了他們的歌聲。這時,徐首喆的手機響了,他帶著醉意連是誰打來的也沒確認直接接了起來。徐首喆知道肯定是兒子打來的,於是接起電話興奮地說:「喂!兒子啊!」但這種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徐珉秀再話筒另一頭壓低了聲音。
  「爸,我被公司趕出來了。爸,您兒子我……我……」
  徐珉秀哽咽地說不出話,最終哭了出來。徐首喆收起興致,冷靜地說:
  「你再……等等……」

 
    ---


  「老公!現在怎麼辦啊?你別這樣,倒是說說話啊!」
  「等等吧!爸讓我們等等,妳就再等幾天吧!」
 「爸……讓我們等等?」
 「是啊!妳就別再催了,等幾天吧!」
 「知道了。」


  ---

 
 珉秀啊,你怎麼被公司趕出來了呢?像你這樣有能力的人怎麼會被公司敢出來呢?你那麼辛苦我竟然不知道,今天還跟朋友去喝了酒,真是教人懊惱啊。我麼沒想到,你是因為難受才來找你媽的……我連這都沒有察覺,也沒能說句安慰你的話!
 不要擔心,你還有我呢!不用擔心,爸爸不是還活著嘛!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有我在,你就在等幾日吧。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我把你生了下來,就會負責到底的。你是有苦難言啊!你自尊心那麼強,被公司趕出來會有多難受啊!我怎麼也會想辦法讓你養家湖口的。可我也是能力有限!儘管如此,你也不必擔心。你是一家之主,絕對不能倒下!
 看來我還是個能讓你依靠的父親啊!我還是一個有價值的父親啊!
 你再等一等。相信我,再等一等吧。


.......

 
 徐首喆的病情急遽惡化。以中秋節為起點,兩個月後徐首喆幾乎沒有一天是清醒的了。每天老伯和老婆婆來看徐首喆,陪他聊天,但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三個月後,徐首喆的病情已經惡化到大小便不能自理的程度,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他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和年紀,每天拿著玩具玩,有時看到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人就叫媽媽,看到男人就喊爸爸。
 老伯常常來探望徐首喆。這天,徐首喆正在往貼在牆上的紙上畫畫。老伯走上前,對他說:
 「你能遵守約定真叫人開心。現在還能用彩筆畫畫,你可一定要活到百歲啊。」
 「疑?爸爸!」
 徐首喆像孩子似的抱住了老伯。老伯沒有不耐煩,也不覺得驚慌的抱緊徐首喆。
 「你這是想父親了?看來你說的沒錯,難受的時候最先會想到父親,人生的最後也會想起他。」
 「爸!我們一起畫畫吧!」
 徐首喆把蠟筆遞給老伯。
 「你這是返老還童啦。說不定我也快跟你一樣了。昨天我之所以沒來見你……」
 老伯欲言又止了起來。徐首喆絲毫不在意他在講什麼,只顧專注地畫著畫。老伯刻意讓自己講下去,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我大小便失禁了。我明明只打了個瞌睡,可醒來一看褲子裡都是屎尿。」
 淚水沿著老伯佈滿皺紋的臉流了下來。徐首喆根本沒有在聽老伯講什麼。老伯輕輕地拍了拍徐首喆的背,徐首喆這才停下來回頭看向老伯。
 「就算我們把一切都忘了,也要記住彼此的名子吧。好不好?」
 「我知道父親的名子。」
 面對天真爛漫的徐首喆,老伯開起了玩笑。
 「我叫什麼名子?」
 「徐炳勳。」
 「那是你父親的名子吧?那你叫什麼啊?」
 「我的名子?」
 「是啊,你的名子。」
 「我的名子?」
 「怎麼?不知道嗎?」
 「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珉秀爸。」

 



大綱:

  故事從身為父親的徐首喆被判定得了老年失智癥開始,他打算在失去記憶前,開啟最後的旅行。而打通兒子徐珉秀的手機時,最終沒能告訴兒子自己患病的事實。

  接到父親電話的徐珉秀也正因自己的苦惱在公園踱步,當天他正被公司勸退離職了。想起家裡尚未找到工作的孩子,以及還未還清的公寓貸款,徐珉秀無法把失去工作的事情告訴父親和妻子。

  同為人父也同為人子的兩人,在無自覺的尋思下,出發前往了擁有相同回憶的場所。兩人藉著一路上遇到的人,重新思考了各自身為人子時對父親的依賴、互動和忽略,以及各自身為人父時所面對的壓力、脆弱和不得不的堅強。




簡語:
  《連接記憶》,在作者後序中得知這原書名,想來在商業考量上的煽情書名前,這樣內斂的取名更加符合為父隱忍著堅強與韌性。

  有了年紀、也有了相似不光彩的經歷,開篇沒多久眼眶便濕潤了起來。故事很單純的描述如原罪般代代相傳的家庭影響;父親為了孩子犧牲一切,卻也免不餘在心裡埋怨幾句孩子的不體貼。但這單純的情感需靠著許多日常的累積才得以昇華,節錄的部分只好多選了幾段來呈現,不知道這樣能否傳達我所受的感動和哀傷呢?

  上一個讓我因家庭父子關係而落淚的作品呢,應該是動畫《CLANNAD》朋也帶著汐回來家探望父親直幸的那幾回吧。雖然表現的方式完全不同,但核心中那「活成自己小時候討厭的大人」的事後醒悟、理解與包容,很是柔軟也沉重。

  突然想看類似相關影集,但失智癥的部分其實並非裡面核心的病因,那需要與自己屎尿、身活自理搏鬥的老化才是。啊,來再去看一遍《錢不夠用2》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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