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的我聽著張盈枋所說的詳解,記下他對於此篇文言文的解釋,同音字所放位自不同,意思也會跟著不同,頓時茅塞頓開,知道這篇文章想表達的意思。
「把我剛才所說的解釋一遍給我聽。」
「這、這……可以再解釋一遍嗎?」
張盈枋挑了一下眉,隨後將手中的鉛筆折斷,用力地將歷屆試題蓋上,轉頭臥倒在沙發上,感覺他教我快交到放棄了,這題已經講了快半個小時了,我想他的耐心也應該磨到極限了吧……
「伍白封……你給我拿著書出去,等想明白、知道如何解釋之後再進來。」
隨後張盈枋快速的從沙發上坐起來,將歷屆試題塞到我手裡,半推半拉的將我丟出到大門外,還狠心將門鎖起來,打算透過窗戶翻進去,卻不料他的速度比我還快,不但上鎖還將窗簾拉上了。
無奈只能坐在大門前的臺階上,將張盈枋所寫的每一個重點反覆閱讀,憑著印象複述一遍,多練習幾次應該就能講順了!
突然!一封信丟在了我的身上,兩邊封面都是白的,正面有著一個黑色緞帶,緞帶下還寫著『訃聞』兩個大字,雖然從來沒看過這是什麼東西,但看外觀就覺得不吉利。
「夜曙!放我進去!郵差剛才丟了一封信。」
門緩緩打開,而我也順勢鑽了進去,隨後將訃聞交給張盈枋,而他卻連看都不看得都到一旁,輕輕地靠在我的肩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和剛才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為何唉聲嘆氣?不將信打開來看嗎?搞不好是什麼重要資訊。」
「是重要資訊沒錯,但這應該不是給我的,應該是要丟去對面才對。」
張盈枋拿著訃聞走了出去,敲了敲對面的大門,隨後將東西交給了屋主,而屋主立刻就將其打開,淚如雨下,大聲地啜泣著,而張盈枋也禮貌地點個頭,隨後便轉身走了回來。
張盈枋的腳步沉重,沒有了剛才的生機,連關門都顯得有些無力,緩緩地坐在階梯上,雙手撐著頭,沉思的模樣、消沉的意志,看來這件事對他本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臉色這麼難看?」
「爾文他是我的學生,沒想到在人生這個課題上,居然……居然早我一步畢業,雖然並不是很喜歡這傢伙,但他的死也是會感到心痛的……而他的死也是我們一手造成。」
口氣聽不出來是在演戲,還是真情感慨,而前段時間住在張嶺傢那,除了療傷、辦喪事,向學校請了兩個禮拜的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免會有些傷感。
或許他們倆個並不想太招搖,整件事都是由他們倆和禮儀社一手包辦,本想說能幫上什麼忙,不料人家早就弄完了,沒有其他多餘的儀式,場面也是奇葩,此生第一次看到工作人員比家屬多的喪禮。
「那我要陪你去上香嗎?」
「不用……等出殯那天再去,此事不及。」
完全猜不出張盈枋到底在不在乎此事,一下看到訃聞面有難色,隨後又不願去上香,言語間透漏著在乎,但語氣卻異常平和,此時的他是什麼的心情?下一步又會怎麼做?
隔天!我跟張嶺傢相約在學校大門口,打算去給李爾文上支香,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被揍,但參與當年兇殺案的我對此有愧,不管怎麼樣都要去,張嶺傢也認同此事,畢竟我們是殺死李爾文的直接兇手,所以……
「封哥!讓你久等了,這東西給你。」
張嶺傢將一個白包遞給我,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轉頭尋找離學校最近的提款機,但沒有提款機能領百鈔啊!這一張千元大鈔該怎麼找開?
「嶺傢傢~你想吃霜淇淋嗎?我請你!」
「蛤?你是沒有百鈔嗎?我這有一百,包成奇數就可以了。」
將百鈔接過,隨即塞進白包,一步步往李爾森家的餐廳,在不遠處就看到延伸出來的白色棚子,來來去去的人們,大家都為這年輕的才子感到惋惜,而我們就像挑釁受害者家屬的惡人,殺人了再來給死者上香。
「那個……這個給……」
「不用……我們沒有再收這個的,兩位的心意我收到了。」
招呼我們的是李爾森,可能是學生的緣故,所以拒收我們的白包,他轉身點香,隨後將香的到我們遞手上,一切流程做完後轉身準備離開,卻不料被李爾森叫住。
「盈枋主任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嗎?」
「沒有,他最近比較忙,他的那份心意我就代替吧!」
張嶺傢面有難色地說出這段話,或許內心正和我所想的一樣,愧疚、無奈,只有我們三個知道李爾文是怎死的,但這是一件不能說的秘密,所以此時此刻格外痛苦。
「可能……殺人的面具怪人回來了!那時的我應該聽那小毛頭的話,或許當年就不會發生那種事,現在也不會遭人報復,當時我殺了他的同夥,他現在殺死了爾文。」
原來如此,張盈枋是被你捅死的,還真是一命還一命,只是那時遇到的張盈枋已不是凡人,外加張嶺傢繼承了將人復活的逆天能力,我跟張盈枋是在做仰臥起坐,李爾文是倒下再也無法醒過來。
「節哀吧……畢竟他也……」
張嶺傢欲言又止,面對眼前不斷落淚的李爾森,只能說現在說什麼也沒用,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再怎麼陽光的人,遇到生離死別,這份熱情也會被摧毀,我好似能明白張盈枋當初說思念到快死的感覺了。
「抱歉打擾了,在下來為逝去的天才菁英上香,能否……」
沒想到副會長也來了,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李家一脈分支出來的親戚,雖然我不知道在這資訊發的的年代,有什麼不能透過資訊軟體聯絡的,不然用打電話的也可以,這拿著訃聞著實有些駭人,是怕不知道你家死人嗎?
「啊……姊夫……你總算來了……爾森那小子哭得泣不成聲,不知有沒有辦法哄哄他……老夫我……」
「沒事的!我去哄他,他和爾文自小都是我帶大的,我去跟他聊聊。」
雖然剛才知道副會長是李爾森的親戚,但沒想到會這麼親!但說也奇怪,既然他的父親都稱他為『姊夫』了,那為什麼沒有帶著妻子一同過來呢?這其中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嶺傢……我們是不是差不多要會去了?」
張嶺傢點了點頭,跟在場的幾人交流過後,我倆便離開了,不得不說還真讓我蒐集到了有用的資訊,難怪當時副會長會保護那兩個姓李的,若是現在告訴我羅斯爾是董事長的義子,那我一點都不會感到意外。
「哦?這件不就是早就知道的事嗎?怎麼搞得好像什麼驚天秘密一樣。」
我將今天的所見所聞跟張盈枋說了一遍,但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而且還告訴我他們李家的關係分布,也證實了羅斯爾就是董事長的義子,這也難怪當時副會長會不假思索地相信他,真是超乎我的想像。
「那為什麼副會長沒有帶著妻子一起去上香?」
「因為他的妻子英年早逝,無法接受愛子身亡,在之後的日子裡想辦法用忙碌埋沒自己,最終過勞死……」
副會長的人生簡直大起大落,而他也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換做一般人早就自殺了,哪可能還很正面的活著,雖然我知道他並沒有很愛他的妻子,但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難免也會也崩潰的時刻吧?
如今李爾文也去世了,想必對他也是不小的打擊,這或許更加強了他想查出真相的意志,李氏的改變,副會長和張盈枋必定鬧翻,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有一場免不了的廝殺。
「反正家長會跟董事會脫不了關係,這已經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你也不用太意外,至於之後的對策……我自有辦法。」
連天都不是張盈枋的對手,我為他瞎操心什麼?被改變的歷史……現在就是最好的……
「我相信夜曙有辦法突圍,但被兩大勢力盯上肯定不是一件好事,還是盡可能低調吧~畢竟我不希望你再為我受到任何針對、傷害,嶺傢也是……這次救我的代價太大了……」
今日是李爾文出殯的日子,眾老師齊聚一堂,各個都為這個英年早逝的才子哀悼,但如果仔細一看會發現,其實每個人都各懷鬼胎,真心的可說是少之又少,淚水是假的、安慰的話語是假的、難過是假的,心照不宣罷了……
一旁的羅斯爾最為詭異,跪在棺材前已經好幾個時辰了,但都沒見他落淚,不知道他心中正盤算著什麼,一旁的李爾森早已泣不成聲,而他卻未起一絲波瀾,就好像在演一場戲。
轉頭再看向張盈枋,根本是來吃自助餐的,旁邊的點心幾乎都快被吃完了!
「喂喂!說好的心痛呢?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悲傷,居然還有胃口在這狂吃。」
「我很難過好不好~只能用吃來轉移注意力,不然我就會像那群人一樣。」
張盈枋手指不遠處的一群老師,他們正低著頭看手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來張盈枋之前是在演戲,說多心痛多難過,現在想起來就有多荒謬,要是他真的在乎,我想他應該會難過到沒辦法來。
「你真是無情的傢伙……」
「或許吧~比起真情流露,人們反而更在意表面的形式,這些東西只不過是商人創造出來的習俗、規定、儀式罷了。」
這難道就是張盈枋為什麼草草結束張嶺傢父親的喪禮,他並不是不尊重死者,而是他不屑這些花里胡哨的儀式,對於生理死別,張盈枋或許有一套自己的見解。
有過了一陣子,李家幾個親戚伸手摸著棺材,禮儀社的主持人手上拿著訃聞,用悲傷的口吻念著,我也因為這裡的氣氛落下眼淚,撇了一眼張盈枋,這傢伙居然接著耳機不知道在聽什麼!超級沒禮貌的!既然這麼無情為什麼還要來?
「痛哭若能通天,可否替吾直達黃泉?喚醒愛兒。然而沉睡的哀容,好似遠去,始終冰冷……」
等等!作者!你讓主詞人念這個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超級不尊重死著的啦!我知道您最近在看《霹靂天命之仙魔鏖鋒》,但是要致敬不是這樣致敬吧?您這樣會遭天譴啊!
聽到這段話的董事長最終還是沒忍住,淚水從臉頰滑落,控制不住的啜泣聲,這是身為一個父親最不能接受的事,喚不醒的愛子,始終冰冷的身軀,痛哭又如何?生命逝去……只剩無奈,身為殺人兇手,我十分抱歉。
李爾森輕輕地趴在棺材上,哀號聲響徹會場,連主持人都被他打斷了,或許是不能接受,或許是不肯接受,此時此刻的我,不管如何懺悔,幾千幾萬聲的對不起,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殺死了,因為我……李爾文死了……
「就算要九泉呼喚,我也願聲嘶力竭。那怕用我的性命去換,也求蒼天開眼……」
作者!我求您別讓讀者又哭又笑,您致敬完了沒?一下搞董事長、一下搞李爾森,是有多愛《霹靂天命之仙魔鏖鋒》,在這樣玩下去,我看您是想收霹靂布袋戲的律師函!
「白封~在喪禮偷笑是大不敬喔~」
「對不起……因為作者實在是太惡趣味了……」
喪禮結束,人一個個散去,看著前往火葬場的車子,我陷入了矛盾,一方面對李爾文感到抱歉,一方面又覺得他是自作自受,我很糾結,我的道德不允許我這麼無情,但生存本能告訴我不得不這麼做……
「差不多要回去了,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別忘了你距離學測不到一百天,留給你備戰的時間不多了。」
「是啊……我的戰場還沒有結束,還有很多題目需要練習。」
「生命就是要不斷的練習,這就是……」
快速的堵住張盈枋的嘴,如果再讓他說下去,作者不知道會欠多少版權費,還沒賺錢就吃官司,作者您是真敢寫!是故意惡搞李爾文的喪禮嗎?
回到張盈枋家中,生活又回歸了平靜,繼續為了學測奮鬥,但暴風雨正悄悄地靠近,最後一學期才是真正要面對的戰場……學測只是第一階段的門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