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街邊一間名叫「百草居」的藥鋪店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一名中年男子與兩名青年正在忙碌將車上的藥草搬進店內,馬車上一箱一箱裝著各式各樣的藥草,有整個盆栽的,有整珠帶根的,只剩葉子的,只有莖的,花朵的,全乾、半乾,等等的上百種藥草琳瑯滿目讓人數不勝數。
店內還有另一名少女手腳勤快的正在將搬進店裡的藥草快速的分類,裝入附近對應的藥箱裡,再將裝滿的木箱推進身後整面牆的木櫃格子裡。
少女熟練的分裝著藥草,藥草消耗的速度與一箱箱入店的藥草幾乎不分上下,也難怪在如此忙碌的情況下只需要少女一人來應付。
就在百草居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店門口走進一名看起來年過六旬的老者,右手拄著拐杖緩緩的走進店裡。
「小姑娘,我要抓幾味藥,請妳幫我打包成貼。」老者從懷裡緩緩拿出一張紙,用力瞇著眼睛想要看清楚紙上的藥方。
「請老先生稍等一下,我現在忙不過來,我替您叫個人過來。」少女沒有停下手邊分裝藥草的工作,兩眼正不斷的掃視手上的藥草,也沒轉身的直接將藥草整齊有序的放進身後的木箱裡。
「謠兒!快出來,姊姊忙不過來,有客人要抓藥!」少女出聲對店內深處喊著,隨即又專心分眼前的作業。
「來了!來了!」裡頭傳來另一名少女的聲音,一陣砰砰砰的聲音,一名年紀小一點的女孩跑了出來。
「老先生,您要抓的藥方跟謠兒說吧,別看她年紀小,抓藥的熟練度可是非常厲害的。」少女微微抬頭對老人投送抱歉的目光。
「好好好,我知道,妳先忙著吧。」老人一臉笑意,轉身朝向謠兒。
「先生今天要抓什麼藥呢?」謠兒精神飽滿的大聲問著。
「呃…眼睛有點看不太清楚了呢…上面寫著……虎杖、茯苓、黃芪…」
(虎…令…合作…)聽著老者唸的開頭幾味藥,少女停下手邊的工作細細解讀著。
「天麻、桂枝、血竭、川芎、甘草…就這些吧?小妹妹,你記住了嗎?」老者將手上的紙折起來。
「記住了,但這藥還是得由姐姐親自來抓。」機靈的謠兒早已知道老者是「客人」,將抓藥的工作又推給姐姐。
(天麻…從天而降的機會,桂…高價,血…以血換代價,川芎…匯聚…集合地點,甘草,周旋角色…)少女默默的解讀老者的藥單,表情變得嚴肅,放下手邊的工作立刻從椅子站起身來,對老者的眼神瞬間變得敬重。
「請您稍等,我馬上為您安排。」少女向老者重重的鞠躬。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少女對著木櫃敲出一串節奏,表示這位是「大金主,趕快來支援」。
外頭正要搬藥箱入店的中年男子,聽到從屋內傳來的節奏聲立刻神情一震,將藥箱放下就跑了出去,四處張望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就朝著一個方向不斷比著奇怪的手勢,兩名青年在男子比暗號的同時,也站在店門口警戒四周的狀況。
隔兩條街對面的大屋二樓,另一名黑衣男子盯著底下男子的手勢偶爾點頭做回應,收到暗號的黑衣男迅速的鑽進屋內,拿出紙拼命的在寫什麼東西,手速極快的將紙捲起來裝進一根鐵管裡裝好,從二樓飛奔到四樓的養鴿樓,打開籠子抓住一隻兩翼藍色的鴿子,將鐵管綁在鴿子的腿上,毫不猶豫的將鴿子拋向空中,鴿子展翅後沒有一絲的猶豫,朝著一個方向方就拼命的往前飛。
這隻藍翼鴿是這籠裡飛得最快的鴿子,專門傳遞最重要、最緊急的情報給組織。
沒一會,三輛馬車從旁邊的小道駛到百草居前門,裡頭跳出幾名大漢,將馬車上的藥草一箱一箱放在店門口擺得水泄不通,擺出正在「大量進貨中」的態勢,不讓其它人再入店。
「來!老先生這裡請!小心點兒。」用眼神與門口的青年確認外頭都佈署完畢後,少女來到老人的身邊,示意要攙扶老者。
「小姑娘妳真好心。」老者面露慈祥的笑著,讓少女扶著自己往裡頭的房間走去。
往藥草店的深處走去,走沒多久走廊的材質從木質變為石質,走在前頭的小女孩朝著一面石牆敲著複雜的暗號,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簡短的暗號聲後,石門緩緩的開啟。
「這裡不好走,請老先生小心。」少女輕聲提醒著,與老人一同踏進石室內。
石室裡頭只有簡單的擺設,天花板上幾顆非常大顆正發著光的石頭,將整個石室照亮,一張精緻的桌子及六張看起來舒適的椅子,右邊有一尊細緻的飛龍木製雕像,龍的莊嚴的神情及身上的鱗片刻的栩栩如生,並且散發出非常好聞的味道,整個石室都充滿木雕的香味,左邊有一座大木櫃,上面擺著一些茶具及杯子。
主座上已經坐著一名男子,神情不怒自威,眼神犀利的注視的老者,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老先生請上坐。」少女將一張椅子拉開,禮貌向老者比了個「請」的手勢。
老者點頭回應,拄著拐杖慢慢的坐下,感覺到屁股坐到椅子上便直接躺進椅子裡舒服的坐著。
「謠兒妳先出去,柔兒妳替老先生上茶。」中年男子簡單的說著。
「是。」謠兒應了聲直接走出石室,柔兒將木櫃上的高級陶瓷倒了一杯茶,快速的端上老者前方的桌子,走到門口轉身向中年男子深深鞠躬,也退出石室,隨即石室的門發出沉重的聲音緩緩關上。
「老先生不知今日來本店有何貴事?……哼恩,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得過我?」中年男子禮貌的大聲請教,突然話鋒一轉,冷笑一聲平靜的問著。
「……你這是什意思?」老者用著沙啞的嗓子激動的回著,表情一下子變得陰沉,因被對方懷疑不滿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唉…「軒轅狂瀾」你再這樣裝下去就不像了…」中年男子平靜的表情轉為大大的笑容,一副「我就看你要演到什麼時候」。
「唉呀--我今天可是下足血本的易容,怎麼會變你看出來呢?」老者輕輕聳著肩,身體傳來骨骼嗄嗄作響的聲音,眼前老者的體格正在漸漸變大,衣服逐漸變的緊實,「老者」伸手將臉上的一層東西剝掉,順手將桌上的茶杯推到一邊,稍稍整理儀容,將椅子往後退,一副把這裡當成自家的把腳翹在桌上。
「哈哈,你也不想想你那易容術是誰教的?」中年男子緩緩的站起來,轉身往右邊的木櫃走去,打開木櫃後可以看到裡頭滿滿各式各樣的酒瓶。
「洪飛老弟不用勞煩你了,隨便拿瓶酒就行了,今天我擺那麼大的陣仗走進店裡也不是來跟你緒舊的。」軒轅狂瀾隨意的擺擺手。
「墨寒哥啊,那可不行,我總覺得你今天來肯定有大生意要談啊,沒拿出上好的酒恐怕有失禮儀。」洪飛就只差沒將整個木櫃倒出來翻找,終於在最深處握住一瓶深褐色的瓶子。」
「呀?想不到這種酒你竟然還有?快給哥先上兩口嘗嘗!」腳還放在桌上的鄭墨寒看到洪飛手上深褐色的瓶子,一下子就將桌上的腳放下,將身子坐正等待洪飛把酒杯端上來。
「瞧哥渴得跟什麼一樣,弟弟馬上替您上酒。」洪飛左手收回袖子裡手腕翻了一圈,在桌上放著兩個精緻的小酒杯,右手對著握住的深褐色酒瓶一發勁,酒塞在空中劃起漂亮的弧度便落在洪飛的左掌心中。
洪飛將酒瓶拉高在杯酒的上方,手腕一斜一收,準確的將酒倒進底下的酒杯裡,頓時酒香四溢,在石室內四處飄散。
「好酒,果然還是我記憶中的「古月流觴」。」鄭墨寒閉上眼睛享受著美酒的香味,酒還未入口,心已先醉。
「哥,你先來。」
洪飛將盛滿至杯緣的酒用食指輕輕碰了一下,向前滑行的酒杯準確停在鄭墨寒面前,一滴酒也沒灑出來。
「不愧是天道一品的高手,推酒的功力果然了得。」鄭墨寒迫不急待的將酒杯舉起,故作莊重的說著。
「哥別再挖苦我了,您天道五品還要這般調侃老弟嗎?」洪飛也將酒杯舉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飲而盡。
「鳴啊!好酒!」鄭墨寒滿足的點點頭。
「再來。」洪飛將自己的酒杯倒滿,酒瓶放在桌上用手指輕輕一彈瓶底,將酒推到鄭墨寒面前。
「好!」鄭墨寒也將酒杯盛滿。
「你怎麼不像平常用「鄭墨寒」的身分入店接殺手任務賺點零用錢?今天還要特地用另一個新身分找我呢?」洪飛輕搖著手上幾乎盛滿的酒杯,用細膩的內功將酒控在杯內。
「你猜。」鄭墨寒自飲兩杯,正準備倒第三杯。
「難不成……你要加入斷魂崖嗎?哦喔喔~~」洪飛有點激動的說著,酒杯不小心晃得太大力,酒差點就灑出來。
洪飛勸鄭墨寒加入斷魂崖也不是一兩次,十年來那可是足足不下二十次,堂堂斷魂崖的首領親自邀請,鄭墨寒始終不領情,這可讓洪飛殺手生意的鴻圖大業遲遲無法快速進展。
「唔恩~猜對一半。」鄭墨寒舉起酒杯向洪飛敬酒。
「好,鄭兄快速速道來。」洪飛回敬後一口乾掉,聽到「猜對一半」也沒減少他的興致,跟「軒轅狂瀾」這名號合作那還能虧嗎?
「你知道我底下有五名弟子吧?我想…讓他們在你底下「練練手」。」鄭墨寒將酒瓶推給洪飛。
「哦喔?他們現在的實力如何?」洪飛動動眉毛,用指甲尖接住酒瓶。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鄭墨寒特別加重「絕對」二字。
「好,任務價碼該怎麼算?」談到合作最容易翻船的話題,洪飛的語速明顯放慢很多。
「幫我顧好他們的三餐,每個人出勤任務的價碼,只要……………一般行情的半價。」鄭墨寒故意拉長尾音賣關子,這段時間讓洪飛的表情變化了三次。
「當真?」聽到這麼劃算的價錢,洪飛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本以為可能會被鄭墨寒削掉一塊大血肉還是要賣給面子給對方答應。
「剩下的一半,就當做未來的情報費看你的誠意怎麼算了。」
「好!成交!」鄭墨寒話剛說完,洪飛毫不猶豫的拍桌同意。
「多謝老弟。」鄭墨寒接住酒將酒杯倒滿。
「請。」洪飛舉起酒杯。
談完生意,兩人便開始愉快的敘起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