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詩人。如此,在我眼中的所有一切都能化作詩句,而我的一切也為了詩句而存在。
落雨紛紛,滂沱大雨交織而成的協奏曲正在我身處的地區演奏著。時而激昂、時而平淡,並且短時間內似乎不會停下演奏的樣子。
我被困在一間拉下鐵門的店鋪前,不過是清晨時分,此處早起的似乎只有我。手機?腦海閃過一絲想法,但仍然沒有去選擇那片刻的垃圾速食,或許此處的寂靜是為了讓我能更好靜下來思考些事情吧?我想。
那麼我該思考些什麼呢?在靜的只剩雨聲相伴的世界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那是一直忙碌活著的人永遠無法體悟到的片刻。而此番片刻,並非我刻意去營造的,一切不過都只是突如其來的命運帶領我走向的結果。
突然,我的眼角餘光瞄到一旁小巷的粉色塑料布,那是……一把傘?待我定神凝視後得出了解答,這裡似乎並不只有我的樣子。看來我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太過傲慢了些,只不過是早起了些,這種事只要有心誰都辦得到吧?
首先屏除個人情感不談,在我走到屋簷下的另一邊時,才看清楚撐傘的是一名比我小上不少的制服少女。她身穿好看的水手服,但說是水手服但也不完全是,在衣服的樣式上還是稍微有些變化的,那或許是這附近某家學校的制服吧?畢竟我不是本地人,只不過是一介旅行的過客,剛好在當地遇上了臨時的暴雨在暫時躲雨罷了。
雖然我也帶著傘,卻仍害怕被這般撐了傘也略嫌不足的暴雨給打溼身子。奇怪的是,她為什麼會撐傘蹲在路旁的小巷呢?好奇的種子在我心中瞬間種下、萌芽,緊接著便是勢不可擋的迅速成長,這般喜愛探究一切的好奇,或許也正是我成為詩人的一部分原因也說不定?
撐傘、踏出步伐,無畏風雨,都只不過是片刻。畢竟要是輸給了一個小女生,我身為一名大叔的尊嚴似乎也有些不保了吧?雖然本來就沒有些什麼尊嚴就是了,我在內心如此吐槽自己。
「是貓阿?」我感嘆道。
「嗯,是貓呢。」她理所應當的回應道。
沒有你是誰、我是誰,她是誰的閒話家常,只是在我驚呼出聲的瞬間,她理所應當的回應道罷了。她正替一隻正窩在破舊紙箱裡瑟瑟發抖的小貓撐傘,而此番此景在我的心中,瞬間成了一幅即將成形的作品。並且好巧不巧的,我正是那作品中唯一不夠浪漫的雜音。
「妳要不要把牠帶到一旁屋簷下?不然這樣妳也會和牠一起淋濕的,待會感冒就不好了。」雖然我早已脫離能合法和女學生搭話的年齡,但我仍厚著臉皮向她提案道。
「……嗯……」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後,輕聲允諾。我並沒有太過在意,很快的就自顧自蹲下用單手抱起紙箱,將紙箱和小貓轉移到了屋簷下,她也緊跟在後。
「這雨一時半會是不會停了,要不我去找人幫忙?妳在這看著牠?」在我腦海中的作品藍圖中,我應該盡早離開此處,才是對我和她都好的選擇。
「那就拜託您了……」她說話的音量差點被雨蓋過,但我仍有好好地聽到。得到她的答覆後,我便再度撐起傘離開了屋簷。在我走離了屋簷有一段距離後,我回首望了眼仍蹲在屋簷下的她和小貓,並在腦中為這般詩句勾勒筆墨。
「不好意思,那邊有隻小貓被丟棄,可以麻煩你們過去幫忙一下嗎?」我在腦海中大抵勾勒完作品的形狀時,我也正走到了附近的警察局請求幫忙。
「小貓是嗎?我去看看。」坐在門前值班臺的警員聽聞後,十分熱心地就起身拿起傘要和我去查看情況。
「剛我走之前還有一名女學生正照看著牠,她好像有些淋濕了,你們待會也順便幫一下她吧!」我一邊在路上解釋情況,一邊帶著警員朝剛剛我所在的店舖前進。
「女學生?但今天不是假日嗎?學校應該沒上課才對啊?」警員在聽到我的話後,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總之我們先過去吧!」我雖然有些疑惑,但仍決定和他一起到剛才的現場看看情況。
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剛才還在和我談話的女學生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還在屋簷下的破舊紙箱和裡頭的小貓。
「怎麼可能?」甚至從紙箱附近的水痕上來看也只有我一人的痕跡……
「你說的女學生,她穿的衣服是什麼樣子的?」我向警員詳細描述了她制服的樣式,而警員在聽後露出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你說的制服樣式在我們這是好幾十年前的款式了,而那間學校也早已換了制服樣式。」聽了他的話後,我也逐漸明白了些什麼。
而我在知曉了這一切之後,更加堅定了我要將作品寫出的念頭,我最終也實行了。原來這部作品的主角一直都是我,只是我毫無察覺罷了。或許傳遞某個曾經是人類的殘存思念,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足夠浪漫的事情了吧?
詩人並非是我的天職,而是我的一個選擇,令我欣然做出的選擇。
我想我會繼續以此為傲,繼續撰寫更多只屬於我自己的浪漫吧?
敬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