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道爾森,你應該心懷感激,聽進去這些情報。」蘭蒂笑著提醒。
「好啦,好啦。」道爾森無奈地應道。
威爾森繼續說:「在北海那邊,還有一個隱藏的海底之城,那是人魚一族的故鄉。棲息著非常強大的海怪魔獸,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這也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發現它。我曾經去過那裡,但海怪太過強大,加上人魚族天生的力量,我最多只潛到兩百多公尺的淺海區域。」
「人魚……我從來沒見過那種東西。」道爾森表情變得嚴肅,似乎在努力想像。
「它們跟人類外觀相似,但頭上有鰓,能在水中自由呼吸。」威爾森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繼續道:「而且每一隻人魚幾乎都有一種獨特的神秘力量,對人類來說極難應對。」
「每一隻人魚的能力都不一樣嗎?」道爾森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威爾森點點頭,神情變得嚴肅。「是的,每一隻都擁有不同的力量,很少有人能與它們抗衡。」
道爾森聽了,眼中燃起一股新的鬥志,「哎呀,你跟我講這麼多,原本天真的我又有了新的目標,我現在真想去那些地方冒險。」
「先別急著幻想。」威爾森笑了笑,「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鍛鍊自己,把有文明的地方都踏遍再說。」
「我知道,知道……」道爾森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真的很會講大道理。」
威爾森眼中閃過一絲嚴肅,「你以後就聽不到了,遲早會懷念的。」
「聽不到?你在說什麼?」道爾森愣住了。
「我隨時都有可能喪命,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要聽就趁現在吧。」威爾森的語氣中透出些許感慨。
蘭蒂連忙插話,打破了沉重的氣氛,「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道爾森的爺爺。」
「叫我威爾森就好。」威爾森揚了揚手中的酒杯。
蘭蒂輕笑道:「那你也叫我蘭蒂吧。」
「沒問題,蘭蒂。」威爾森爽快地舉杯,兩人輕輕碰杯,酒香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道爾森望著威爾森,眉頭微皺,「爺爺,我問你一件事。」
「問吧,小子。」威爾森放下酒杯,看著他。
「為什麼你不帶老爸一起旅行?搞不好你們兩個聯手,就能探索那些神秘的地方了。」
威爾森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可以很肯定,這行不通。記住,雖然同伴很重要,但最終還是得靠自己的實力。要想靠別人撐腰,別做夢了。」
道爾森無奈地撇了撇嘴,「我猜老爸也是這麼想的,真是的。」
威爾森聳聳肩,笑道:「當然了,我們是父子嘛!不過,到了你這一代,觀念反倒有些怪怪的,看來你還需要好好加強一點。」
「你真是欠揍。」道爾森沒好氣地說。
晚餐結束後,威爾森揉了揉肚子,打了個飽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呼,吃飽了。我先回房間睡覺,地板我來睡,床就留給你們兩個吧,加油啊,道爾森。」
威爾森向道爾森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轉身離開餐廳。道爾森無語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給我們睡?我也要睡地板啊,怎麼可能跟蘭蒂一起睡?」
蘭蒂輕笑了一聲,似乎是開玩笑地說:「一起睡也沒什麼不好吧?」
道爾森驚訝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蘭蒂微微抬頭看著他,語氣平靜,「今晚有點冷,棉被那麼薄,抱著睡比較暖和。」
道爾森還來不及回答,只聽蘭蒂又輕聲說道:「你爺爺睡地板會不會冷?讓他睡床好了。」
「他不會冷的。」道爾森聳了聳肩,笑道,「爺爺是個極地動物,他天生耐寒,老爸跟我說過,爺爺不怕冷。你看他剛才只穿了一件毛皮大衣就過來了。」
蘭蒂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問道:「道爾森,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事?」道爾森轉過頭,看著她。
蘭蒂凝視著他,語氣變得深沉,「你從以前到現在,到底在追求什麼?」
這個問題讓道爾森愣了一下,他驚訝地看著蘭蒂,似乎從來沒想過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緩緩開口,「追求什麼……這還真是一個深奧的問題。」
他沉思片刻,繼續說道:「我覺得,人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是有什麼使命要去完成的,無論如何,都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實現的目標,我們稱之為夢想。夢想就是人們誕生的原因,而使命往往被誤認為夢想。」
他看著蘭蒂,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總之,我認為人活著,就一定會有一個想去完成的事情。」
「你講話總是繞來繞去,反覆重複,還答非所問。」蘭蒂瞥了道爾森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道爾森嘆了口氣,緩緩點頭:「妳說得對。其實我追求的東西,從頭到尾不斷在改變。一開始,我只想和家人一起快樂地生活。但後來,我被迫離開家園,掉進了痛苦的煉獄裡,那時我渴望的只有自由和解脫。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過著孤身一人的生活時,我唯一的目標就是活下去。我祈求上帝保佑,讓我的農作物能豐收,好讓我有足夠的糧食度過嚴冬。」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當我成為洛卡斯神殿的主教後,每天吟誦詩詞、做禮拜,祈禱著我們的王國能夠和平與繁榮。遇見克萊蕾雅後,我又開始追求刺激和新鮮感,渴望無盡的冒險。那段旅程,我走遍了許多地方,遇見了新的夥伴和無數難解的事情,但我卻享受其中,從不退縮。無論面對再大的困難,我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道爾森的語氣逐漸低沉,「然而,當同伴們相繼過世,那種感覺……就像晴天霹靂,心中百感交集。我曾經向上帝祈求,要是我有能力,一定會救活他們。我在旅行中,得知小時候的真相,發現我的哥哥從未欺騙我,他一直相信我,並在外頭不斷尋找我的蹤跡。後來能夠再次見到老爸和爺爺,還有遇見妳,蘭蒂……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蘭蒂沉默了片刻,低聲問:「你對我和我的同伴曾經對你所做的事,真的無所謂嗎?」
道爾森微微一笑,溫和地回答:「事情已經過去了,無論你們當時是有意還是無意,我都不想再追究了。其實妳很善良,我不認為妳是壞人。」
「你人真的太好了,道爾森。」蘭蒂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感激。
「還好吧。」道爾森笑了笑。
蘭蒂點點頭,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明天的比賽,加油。這對我們同盟和公會的幫助很大,你一定要拿到勝利。」
「放心吧,這是當然的。」道爾森起身,準備離開,「好了,妳早點休息吧。」
「那你呢?」蘭蒂好奇地問。
道爾森抬頭望向窗外,夜色已深,繁星點綴著寂靜的天空。「我想出去吹吹風。」
道爾森站起身,轉身離開旅館的餐廳。外面接近深夜,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天空中閃爍的星光陪伴著他。薄薄的雪覆蓋著地面,廣場中央的噴水池已經結上了一層冰,冰面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大杉樹廣場靜謐無聲,與昨晚的祭典相比,顯得格外荒涼。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覆蓋在高聳的杉樹上,樹枝上掛滿了細小的冰晶,彷彿大自然在演奏一曲冰雪的交響樂。
道爾森的第六感忽然警覺到什麼,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注意到不遠處民宅的屋頂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他迅速壓低身形,保持警戒,悄無聲息地繞到建築的另一側,敏捷地躍上了屋頂。
夜風在耳邊呼嘯,屋頂上的雪被風輕輕吹散。他站在那裡,冷眼看向對方,「你是誰?」
那人輕笑一聲,聲音帶著一絲熟悉的嘲弄。「真不愧是道爾森,這麼快就發現我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敏銳。」
道爾森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立刻知道是誰,眉頭微微舒展,「拉歐里斯,是你。」
「你參加比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拉歐里斯站在屋頂邊緣,雙手交叉在胸前,語氣輕快。
「我還沒提過這事吧?不過一聽聲音,我就想起來了。」道爾森回應道。
「看來我的偽裝挺成功的。」拉歐里斯微笑道。
「你第一輪就被淘汰了?」道爾森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可晉級到準決賽了呢。這次的比賽可有意思了,參賽的全是些大人物。」拉歐里斯不屑地笑了笑。
「在多洛納峽谷,你對上誰了?」道爾森問道,語氣中透著一絲好奇。
「索羅多卡。」拉歐里斯隨意地回答。
道爾森皺了皺眉,低聲嘆道:「這下我沒辦法替他報仇了。」
拉歐里斯聳了聳肩,輕笑道:「怎麼?那是你的新同伴嗎?我的天……」
「算是吧,但沒太熟。比賽時才認識的。」道爾森回答道,然後語氣一沉,「對上你,我根本不可能下手。」
「那就在準決賽打倒我好了。」拉歐里斯挑釁地說,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有道理,好夥伴。」道爾森微微一笑,拍了拍拉歐里斯的肩膀,「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也希望能和你一較高下。」
拉歐里斯回以微笑,語氣輕鬆:「我也是,夥伴。好了,我先回旅館休息,明天見。」
「嗯,明天見。」
拉歐里斯輕巧地跳下屋頂,矯健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他迅速奔跑,靈活地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踏過被白雪覆蓋的石板路。雪花在他的腳步下飛揚,瞬間消失在夜空的寒風中。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城市的另一頭,只留下淡淡的足跡與逐漸散去的氣息。
道爾森站在屋頂上,看著拉歐里斯的背影,低聲喃喃:「沒想到拉歐里斯也來參加比賽,他能闖入準決賽,這代表他的實力不亞於我,甚至可能更強。能通過死之試煉,他果然變得更強了。」他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眼中閃過一絲期待,隨後跳下屋頂,靜靜地走回旅館。
夜晚的街道靜謐而冷清,只有道爾森的腳步聲輕輕響起。街燈散發出昏黃的光芒,映照在被薄雪覆蓋的路面上。冰冷的夜風拂過他的臉頰,空氣中帶著一絲刺骨的涼意。街道兩旁的房屋似乎沉睡在冬夜的寧靜中,只有偶爾飄落的雪花打破了這片安靜。
隔天。
「怎麼這麼早就鬧哄哄的?」道爾森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被外面遊行的喧鬧聲吵醒。他環顧四周,發現爺爺威爾森已經不在房間裡,蘭蒂的床也空著。
他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來,自言自語道:「才早上七點,有沒有搞錯?那麼早就這麼吵,只有老人家才那麼早起床吧,沒想到蘭蒂也不見了。」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起身,開始洗漱。
走到窗邊,道爾森一把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灑進房間,外頭的街道熱鬧非凡。「外面居然在舉辦嘉年華會,這麼早就開始了?」他看著窗外色彩繽紛的旗幟和舞動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揚,隨後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間。
下樓時,旅館老闆正站在櫃檯前,笑著打招呼:「早安,道爾森先生。」
「早安,老闆。外面在幹嘛?那麼吵?」道爾森問道。
「啊,那是為了慶祝力王祭準決賽第一階段的序幕即將揭開,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啊!」老闆滿臉笑容地解釋道。
「力王祭準決賽在哪舉行?」道爾森有些興趣地問。
「在城裡的競技場啊!你可得去看看,絕對精彩。」
道爾森點了點頭,向老闆道謝後,準備離開。「謝謝告訴我,老闆。我先走了。」
「玩得盡興!」老闆笑著揮手道別。
當道爾森一腳踏出旅館時,蘭蒂正站在門口等著他。
「早安,道爾森。」蘭蒂笑著打招呼。
「妳在門口等我?抱歉,讓妳久等了。」道爾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係,我也是剛出來。」蘭蒂微笑道。
「妳有看到爺爺嗎?」
蘭蒂搖了搖頭。「我醒來時就沒看到他,可能是去競技場了吧,畢竟比賽九點開始,現在正是開幕典禮。」
道爾森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有些空檔,便提議:「那我帶妳去街上逛逛吧,現在才七點多。」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熱鬧的市集街道。四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販,賣著各種美食、工藝品和紀念品,街道上人聲鼎沸,充滿著歡樂的氣氛。街旁的小巷裡,隱約傳來音樂和笑聲,彷彿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慶典的狂歡中。
「嗨,道爾森。」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爺爺!」道爾森驚訝地看著威爾森出現在他們面前,手中抱著一個紙袋。
「這是早餐,克諾瓦麵包,要不要來一個?」威爾森微笑著,從袋子裡拿出一個鮮紅色的麵包遞給他們。
「紅色的?這是什麼做的?」道爾森好奇地問。
「紅蘿蔔麵包,沒吃過吧?」威爾森得意地笑道。
「我要一個,威爾森。」蘭蒂迅速接過麵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小心燙哦,蘭蒂。」威爾森提醒道,隨後將另一個麵包遞給道爾森。
道爾森擺了擺手,笑著說:「謝啦,爺爺,我就不吃了,等下還要比賽呢。」
「傻孩子,就是因為要比賽才要吃點東西啊!」威爾森笑著,直接把麵包塞進道爾森的嘴裡。
「你這傢伙……」道爾森差點被噎到。
「現在有精神了吧?記得九點前到會場,我先走了。」威爾森揮揮手,準備離開。
「真是個死老頭。」道爾森低聲嘟囔。
然而,威爾森的耳朵靈敏得出奇,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快步走回來。他直接把道爾森抓起來,輕巧地一躍,然後猛地一個過肩摔,把道爾森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把我摔成這樣,我還怎麼比賽?」道爾森捂著背,痛得倒抽一口氣。
威爾森笑得燦爛:「只要沒死,能走路就行。」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蘭蒂捂著嘴偷笑:「看吧,這就是你說壞話的報應。」
道爾森無奈地撓撓頭,苦笑道:「我以後再也不敢說那傢伙的壞話了。」
「沒事啦,會場那邊應該有治療師,去那裡看看就好了。」蘭蒂輕聲安慰道,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向競技場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