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極品靈丹並非一次就可吸收完,所以泠風得分段,同時也不斷精進自己,在短短的一甲子年中,不但拿下宗內首席弟子的稱號,也多次在外頭的比試中大放異彩。
當她在天龍劍宗舉辦的比武大會中拔得頭籌,就趕緊帶著隊伍領賞返回騰雲宗,沒有多做停留,立即前往宗內的議事堂。
她本來想如以往多在大會停留幾日,跟其他沒對到的修士切磋,結果剛打完就收到師尊的飛鴿,其他人也都一頭霧水,為何偏偏這時候要叫所有的親傳大弟子回去。
雖然泠風不是,但也在內。
看到議事堂坐著副宗主跟各自的師尊,他們就知道要談論的事情嚴重,紛紛緊張起來。
副宗主沒有直說急召他們回來的原因,反而提起騰雲宗創始的故事,到這代宗主的犧牲……差不多花了一時辰,語畢。副宗主仔細打量他們的面孔,道:「不久前,魔族已經選出新任的魔尊,雖然它們肯定會以『替前魔尊報仇』為由再次入侵。天龍劍宗十之八九會要我們當前鋒,因此吾等決定,若真有那一日,將由你們接位,別趕著上戰場了,丹門主會留下指引你們。」
他們神情各異,副宗主又道:「接著,就來說說我為何喊你們過來。
「方才提到了,魔族已選出新任魔尊,攻打前勢必會調查一番,尤其是泠風,妳無時無刻得注意自己的安危,他們因為宗主跟丹門主的因故,肯定盯上妳。
「至於其他人也同理,你們都是騰雲宗的親傳弟子,魔族肯定會往滅門的方向行動,因此要留意底下師弟妹,誰感覺不對,直接告訴你們師尊,由他們判斷即可,莫要打草驚蛇。
「也有魔族擅易容術,別想著同門之情就耽擱時機,魔族為己私慾而生,若非要攻打人間,一般是各自行動。如今魔尊誕世,更要把兒女私情擺到一旁……為了宗門,為了你們此時此刻仍活著的同門。」
泠風起雞皮疙瘩,這在暗示宗內又有魔族間諜?搞不好誰有看到,但因為某些原因沒說嗎?
他們紛紛行禮領命,副宗主滿意地頷首。
「記住,宗主尚未清醒前,只有你們跟吾等能信任。這任務萬萬不可洩漏給其他人,明白嗎?」
「明白!」
副宗主說完就散會了,泠風跟在柔竹身後,等回到自己的門,才小聲問:「師尊,副宗主在暗示誰?」
柔竹勾勾手指,表示進她屋裡再說。
「鎖懷。」她一關門就道:「你們參與比武時,陣門主驚覺自己中毒。雖然已解,但這是長期下毒,需費一年半載才可排除乾淨。陣門主辟穀不食,連水都不喝,唯一會食用的只有他女兒親手做的糕餅。」
泠風正要開口時,柔竹繼續道:「數月前,鎖懷似乎撞見什麼,慌慌張張地去找陣門主,卻什麼都沒說,只道『興許是弟子看錯』就走了,獨留陣門主困惑,沒多久,他女兒送糕餅過去。
「陣門主偶爾會覺得糕餅口味多變,只當孩子又在嘗試新口味。會發覺中毒,是因要檢查宗門結界時,困惑自己的血怎麼開不起,前來尋我試血,才發現此事。」
「靈兒被魔族替換了嗎?」泠風擔憂問,若是這樣,得趕緊想辦法將人救出,以免魔族利用她逼迫陣門主解開宗門結界。
柔竹搖頭,道:「她之所以不能拜師,是因半人半魔的血脈不被祖師爺承認。靈兒是陣門主從戰場撿來,想著若自小培育,指不定能渡化魔性部分,然而妳已經知了。」
「可泠花也……」
「泠風,妖與魔不可相比。妖,為自然所生,心智單純,易受環境影響罷了;魔,卻是逆天道而生之人,善根已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玩弄他人心智。」柔竹嘆氣:「目前尚未打草驚蛇,陣門指不定藏了些危險,妳少去。副宗主猜測前次抓出的間諜是她安插的棄子,除了丹門,哪都別去。」
「丹門真的安全嗎?您上次外出還忘鎖門……」
「為師屋裡有設置結界,即便忘記鎖,也只是通風,除妳跟泠花,誰都出入不了。」
「是……出?難道您的屋子還可當作籠子,將魔族困在裡頭?」泠風睜大眼;柔竹頷首,道:「隨時注意安危,陣門主暫時無法檢查結界是否堅固,魔族若是攻打騰雲宗,不一定會有仙門相助,說不定都自身難保。因現在局勢詭譎,為師打算開始提煉泠花的血,這陣子若要幫她買雞肉,記得多要一碗雞血。」
「好。」
提到泠花,她阻止自己多想。
上次比試贏,因為實在擔憂就求柔竹讓自己再下去看看。柔竹勉強答應,泠風見到泠花的狀態差點無力……泠花原先的黑髮乾枯全白,皮膚慘然無色,顯得那些傷疤更顯眼,身上不治的傷口也從一道變成五道,皆流出紫綠色的汁液,浮起的血管甚至是鐵青色。
她忘記自己當初怎麼離開的,記憶定格在見到泠花的那秒。
快結束了吧,都快結束了吧?
泠風告別後回到自己的屋子,肩膀瞬間垮下來。
她一直裝作沒發現,但其實注意到了……
師尊良心過不去,也開始自殘。她上次看到師尊的左手肘有數十條長長的傷疤,顯然是自己用刀割的;甚至有次她因為修練問題想請教師尊,結果找不到人,在丹門繞了老半天,最後返回她的屋裡,聽到有哭聲從下方隱隱傳來。
地牢內,師尊哭得撕心裂肺、不停道歉,說自己無法再繼續傷害她;然而另一道很微弱的聲音,卻是斷斷續續地安撫,說自己不疼,請她繼續,為了宗主。
為了素昧平生的宗主。
泠風難過落淚,只能祈求這一切快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