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三真人敗北
「雄武皇帝陛下，我帶了張家兄弟過來。」
福爾圖納行禮時，安祿山微笑著輕輕揮了揮手。
「朕聽了報告，看來進展順利。有什麼困難儘管說。」
於是，福爾圖納道謝道:「據他們所言，皇太子安慶緒等親近陛下的人似乎很難調查。不知能否賜個由頭讓我們接近？」
「這倒也是。那就裝成醫師吧。就說因疫病流行，正在到處檢查。朕會先行聲明一番，如此便不會引起懷疑了。福爾圖納，準備些合適的服裝。」
「謹遵御命。此計甚妙。」福爾圖納又行了一禮，退後一步，催促鋼先等人離開。但安祿山叫住了他。
「且慢，再詳細商議一下是何種疾病。大哥，你留下。」
被點到名的魯乘不禁打了個冷顫。鋼先等人面面相覷，卻見安祿山揮手示意離開，只得告退。福爾圖納邀眾人去取醫者服飾。
李秀悄聲對鋼先說:「我擔心魯乘會不會出事？」
鋼先答道:「萬一有變，他有幻術傍身，百威也在，應該沒事。我們取了衣裳就回去。」
安祿山對魯乘說:「朕方才信口開河，並不通曉醫理。你可想得出什麼像樣的藉口？」
魯乘一邊觀察安祿山神色，一邊斟酌道:「不如就說要在屋內灑些藥粉以防傳染。這樣一來，清場檢查就順理成章了。陛下以為如何？」
安祿山聽罷拍案叫絕。「此言極是！」
「畢竟是試探至親，編造可怕的瘟疫尚能勉強搪塞過去。」
安祿山靠上椅背，長嘆一聲。「說得對。連親信都不能信任，實在令人唏噓。當年大家齊心協力，日理萬機，不比現在。為何權傾天下反而失去自由？」
「陛下此言深得我心。」
望著若有所思的安祿山，魯乘詫異地說:「那麼，微臣就此告退。」
「慢著，能否多聊幾句？自從身邊無人可倚，朕真是愁腸百結。」
接著，安祿山娓娓道來五年前的奇遇。「那時朕兼任第三節度使。一日，來了三位稀客，你可曾聽聞？他們是張果，羅公遠，葉法善。」
魯乘和懷中的百威微微一顫。「啊，就是拜會過唐帝的神仙吧？」
安祿山瞇起眼睛。「不錯。得知真人駕到，朕喜出望外。心想即便是仙人，也慕朕之名而來，可見威名不減當年。」
「這，這真是可喜可賀！」
然而安祿山卻皺起了眉頭。「誰知他們開口就說:『大王您被兇殘魔物附身，我等特來驅邪。』竟將朕的功業盡歸於妖魔之力，好不放肆！」
「那陛下如何應對？」
「朕答曰:『不知你們在說些什麼。』他們便揚言要強行帶走朕。朕笑著說:『儘管放馬過來！』他們遂施展法力，召雷轟頂。常人若遭此等劇痛，當場便可魂飛魄散。朕忍不住砸窗逃命，跌落庭院，霎時昏死過去。」
「豈料朕旋即蘇醒，一股強橫之力充盈全身。巨軀一躍而起，輕盈落於屋頂，展開反擊。」
「這，這是為何？」
「原來是朕母封印在朕體內的魔星『天殺星』之力覺醒。那怪力彷彿狂飆，舉手投足間飛鳥盡墜。從前上陣殺敵時偶爾顯靈，卻不及此刻萬一。」
「天殺星……」
「正是一百零八星宿中至兇至狠的魔星。感應到宿主有難，遂甦醒相助。事後朕已不能自控，只得任憑它在三人身上恣意施為。」
「他們下場如何？」
安祿山緩緩道:「葉法善化作刀光劍影，襲向朕身。朕邊格擋邊逼近，揮斧將他劈成兩半。張果則突然變成一隻白毛大蝠，繞到背後猛咬頸項，邊發出『嘶嘶』怪響邊吸血。那情景，說不出的令人毛骨悚然。朕……不，是天殺星憤而出手，將蝠撕得粉碎，張果應聲斷氣。」
「那剩下一個……」
「還有羅公遠，他最棘手。施展『三雷天罡』雷擊術時，朕便遭受那登峰造極的苦楚。無數道電光劈在腳下，屋頂坍塌，朕被砸落樓下。」
「再睜眼時，眼前赫然是一童子模樣的羅公遠。他用不符年紀的老成語氣說:
『收手吧！只要交出魔星，饒你不死。葉，張二人只需聚魂固魄便可復生，他們不會怨你。如今你官拜三鎮，兵強馬壯，再不知進退，終會遭人陷害，走上謀反不歸路。為免釀成大禍，還請安守邊疆，謹守臣節，保境安民，這是惟有你才辦得到的。』
誰知話音未落，朕隨手擲出瓦礫。他雖敏捷閃避，卻指尖一挑，又是一記針鋒相對的雷擊。朕應聲倒地。」
「啊，啊！」
魯乘發出一聲哀鳴。安祿山冷笑著說:「那是障眼法。朕手中藏有巨斧，一擲而出，羅公遠身首異處，魂飛魄散。」
接著安祿山又拍膝大笑一陣，好不容易才平復氣息。「只是朕也耗盡餘力，好不容易才逃離此地。雖說那一役驚心動魄，卻證明即便是真仙，也不是朕與天殺星的對手！」
「……」
「哈哈哈，是不是被這離奇的故事嚇傻了？不過話說回來，朕年輕時在商賈學得一些聽辨人言的本領。」
「陛，陛下的意思是……？」
「你的腔調甚是耳熟。跟當年討伐朕的其中一人一模一樣。對了，正是羅公遠！」
「嗚，啊！」
魯乘高聲呻吟。下一瞬，百威從他懷中飛躍而出，直撲安祿山。
然而安祿山卻紋絲不動，淡然以對。儘管小夥伴佯攻正面，又驀地轉向右首，他只消微側頸項便輕鬆閃避。百威盤旋而回，卻見到魯乘喃喃自語。
「奇怪，百威你怎麼回事？剛才就一逃了之，對我的幻術也毫無反應。」
危機四伏中，魯乘施放了幻術。然而安祿山依舊不為所動，鎮定自若。
只聽他嘲弄道:「原來你有此絕活！自從與天殺星融為一體後，反倒視力大減，如今只能感知氣息而已。」
「什，什麼！」
即便幻術通天，面對視而不見的敵手也無濟於事。魯乘因過度耗神又心灰意冷，眼前一陣發黑。最後只見百威孤注一擲，撲向安祿山，自己便昏睡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