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寫信回去給父母,說我不幹了。」芬魯邊說邊披上禦寒外衣,然後踏上馬車前座當轎夫的位子,氣沖沖的表情顯然餘怒未消。「那就麻煩你載我一程了,晚宴我需要出席呢,記得快點。」吉曼特坐在車內,一臉笑意。
「兩位慢走,大家也辛苦了。」薩伊笑容滿面地對著護衛兵說,眾人也面露微笑的回應,讓薩伊感覺挺窩心的,與魔法團的氣氛截然不同。
「還好國王沒邀請我們,我不想看到魔法團的部份……人。」皮特魯一臉不滿,邊做伏地挺身邊抱怨,賈克羅也點點頭。「之前我們爸媽都來信說,希望我們回家,暫時別做道家門人了,怕我們在山脈口有危險,還好有打贏,不然現在就回去了喵。」小媚點了點頭。「我媽媽也有來信,她說……」
以妳為榮,小媚。
花貓與老虎聽了,都高興地致上笑容。
「不過老實說,還是有點害怕呢,雖然已經好幾天都沒事了……」封靈與刁鑾氏的門人們紛紛點頭,討論著這幾天的安全感。
小媚看了看大家,接著轉頭看向山脈口。
……媽媽一陣子後應該就會改嫁了,我也不能一直都待在殷家,最近偶爾會夢到那時候的場景,是不是過去的夢境?如果是,那現在西邊大陸,還有赤盧鬼人嗎?
經過這幾天的山脈看守,小媚心理有了一點方向。
「真的要去……喵?」賈克羅與皮特魯都一臉錯愕,沒想到小媚竟然打算去偵查西大陸,這可不是說笑的,就算有大陸地圖,用貓爪掌來思考都知道,那裡可是滿滿的邪魔阿。
「只是偵查而已,又不是要戰鬥,惡魔其實機動性很好的。」小媚微笑地說著。「但還是太危險了啦,你媽媽會擔心的。」薩伊搖了搖頭表示反對,儘管小媚現在不是代表,甚至還是虛構的身份,但大家都還是夥伴。
「謝謝各位的關心。」小媚最終還是拒絕大家的挽留,她喚出惡魔,往南邊飛去。第一站是先去殷家收拾行李,以及致意。「是這樣嗎?那請務必小心。」殷洪拿出一些竹葉包飯送行。
辦公室的白狼、陳永淳、小依則是依依不捨,大家都希望小媚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但小媚搖搖頭:「我想趁著這段難得的安全時間,去嘗試看看,你們就當作……我想彌補族人吧,我想盡量做點什麼,不想讓他們的離開顯得白費。」
伏羅厄薩與芙蘿拉各自偏過頭,推敲小媚心裡的真正想法,有隱瞞嗎?
「那……路上小心。」白狼伸出手,與小媚握了握。
「小媚姊。」小依難過地抱住她,陳永淳也伸手緊握。
「不好意思各位,明明應該別再增添感傷的……」小媚不太好意思的抓著頭髮。
「沒關係,山脈口我會守好,歡迎隨時回來哦。」殷茂露齒微笑。
「你真可靠,殷茂,想當初還沒當代表時……」
辦公室內一陣笑聲。
夜晚,無聲的驅魔氏家館處,一道低空迅速的身影降落。小媚看了看已經整理過的內廳、階梯、以及廣場,隨即迅速進入。
稍微推開大門,打開水晶照明後,小媚看向墨綠色水晶,接著翻開紅皮書。
「第四十四惡魔,薩魯曼。」
「契約者,您召喚我嗎?」
「是的,我趕時間,所以就直接問了,我能否將其它門人召喚惡魔的能力收回?」
薩魯曼沉默了一會。
「這樣做的用意……是?」
「我希望他們不會因為能力,而被王國指揮做事。」
「哦……那……可以。」
「有風險嗎?這次,我希望你不要騙我。」
薩魯曼沉默了一會。
「好的,沒有謊言,也沒有風險……」
薩魯曼又沉默了一會,接著點點頭。
「反而還會有成長呢。」
「成長?」
「妳可以召喚到第二十五頁了。」
「……咦?」
小媚驚訝的身子一愣,但隨著薩魯曼操作契約後,她可以感受到能召喚的感覺。她的心裡撲通撲通地跳著,也就是說,第二十頁……這真是,太驚喜。
薩魯曼看著正壓抑喜悅,看著紅皮書的小媚,心裡暗自說:「這是來自魔王的施捨,好好享受,繼續狩獵邪魔吧。」隨後,一個轉身,緩緩消失於現場。
看向消失的黑霧,小媚稍微冷靜下來,取走墨黑水晶放入袋內,環視整個建築內、建築外,曾經的一切後,默默地再度啟程。
「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會啊。」小依笑著回答。
陳永淳皺著眉頭吃著午餐,雖然醃製的魚肉配上豆腐很好吃,但眼前的景象讓他實在難以配飯,加上小依也跟著學,讓景象更詭異了。
「這是我試做的新產品,『醃製魚身』,請用。」胖狐貍笑著拿起一條。「呃……好,阿……」雌性紫狼尷尬地傻笑,微微張開嘴巴接受。
「這是我試做的……」小依也有樣學樣,拿起一條。「知道啦,阿……」雄性紫狼趕緊張口,不想等對方講完,然後咬了下去。
內廳的所有人,包含家僕都忍著笑意,原本相當尷尬的場景是來自於,頭躺在芙蘿拉雙腿上的殷洪,但因為小依也學著頭躺在伏羅厄薩的雙腿上,反而突然變成逗趣的畫面。
至於白狼,則是一臉無所謂的吃著自己的午餐,對他來說這是很幸福的畫面,雖然很可惜大哥沒有參與,但這確實讓他更放鬆了。也因受惠於此,最近的睡相又好了很多,變得沒那麼嚴重。
最近領地內也時不時有感謝的人來,有些是用紙鶴,且大多都是謝謝五大家族,尤其是殷家,感謝他們打退邪魔,解決了王國的危機。其他代表也毫不吝嗇的讚美白狼,畢竟殷茂真的出了很大一份力。
想到這裡,殷茂看著樂開懷的大家,以及開始說教的陳永淳,和兩匹越來越尷尬癌的邪魔,讓他心裡覺得很暖,這一切都值得了。
喀啦喀啦……。
馬車緩緩接近納亞鎮,殷良選了南邊的入口為目標,準備於進入後,順道先去風俗區,與翠雲見面討論事宜,之後再接父親母親回來。
「前面就是崗哨了,呼……」自己駕駛馬車挺辛苦的,但只要從其他村子轉車,並由自己操作,這樣就可以加快一點。
「嗯?」狐貍銘黃色的眼睛眨了眨,感覺到一股似曾相似的味道。
很淡……幾乎感覺不到,如果不仔細去探究,只會當成是比妖鬼還要弱小的生物,但因為之前有感覺到類似的,從歷代代表的肖像處傳來的……微弱氣息,所以此時,這股很淡的味道變得很明顯。
「怎麼會有一樣的……這到底是味道還是?」殷良疑惑的下馬,走向一旁稀疏的樹林處,之前並沒有去確認肖像過,此時的味道讓他充滿了好奇心。
一雙虎爪突然從地面竄出,抓住狐貍的小腿。
「唔!」狐貍驚愕一聲,趕緊施展鎮壓靈符結界,虎爪很快就鬆手並沒入地底。「這是什麼?」看著自己小腿上的十道血痕,狐貍感受到一股麻痺感,正從傷口處蔓延上來。
地面微微崩開,一頭兩米高的白虎獸人從裡面緩緩爬出。他全身幾乎純白,雙眼也是灰白的乾燥色調,嘴部張著,少許口液滴下,表情十分遲緩抽離,但又很明確地盯著眼前的狐貍。
「你是誰!」殷良感覺到身體逐漸麻痺,靈符的數量正在逐漸漸少。「……你……可惡!是魔法團嗎?」聯想到最有可能的選項,但是身體已經沒有知覺。殷良頹然倒下,雙眼恐懼地看著白虎靠近,並慢慢伸出爪掌……。
「都晚上了,殷良這孩子怎麼還沒來?」江子收拾好行李。
「呼……馬車總是需要一點時間吧,終於可以回去了。」殷貴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身子還可以,然後又坐回床上,慢慢吐氣。「其林普醫生的藥好苦,好想喝酒。」
「回去後也不能喝,忍忍吧,孩子們會很開心你回來的。」
「對阿,我好期待,我要好好稱讚他們,拯救納亞王國。」
「……是阿。」江子的頭稍微低下。
突然,殷貴的表情凝重起來,然後急忙地起身走向門口,單手護住江子這邊。「怎麼了殷貴,怎麼突然……?」白狼看向門口,也突然感覺到異樣,又或者說,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鈴鐺的聲音悄悄傳來,在已經沒有人的醫院門口前。
「耶爾文?」殷貴疑惑來者。
「抓住他們。」耶爾文沒有回應,直接下達指令。
映入狐貍眼簾的,是一名白貓與白鱷,他們迅速衝了進來,邊流著口水邊進攻,殷貴趕緊施展鎮壓靈符結界,阻擋兩白獸靠近。後方的江子也察覺到有形體從後門闖入並衝了過來,她隨即旋轉身子,一個猛烈踢腳回敬,卻被雙爪掌硬生生攔截住。
「米……米倫?」白狼一臉訝異,隨即身子失衡,被摔倒在地制住。
「江子!米倫你做什麼?」殷貴生氣地喊道,但看見米倫那無神的雙眼,同樣流著口水的嘴吻,心裡大感不妙,他發生什麼事了?這些白獸又是怎麼回事?
「耶爾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殷貴生氣地大吼,靈符亮度提升。
「赦無常都死了,你也乾脆點跟著去吧,老廢物。」耶爾文用猙獰的臉回應。
……什麼?
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殷貴全身失重般地跌坐在地上,他突然聽不到江子的喊叫聲,靈符也同樣消失。
……死了……赦無常死了?打倒邪魔但是他死了?
……怎……怎麼會?
「看來沒有人敢跟你講,哼!」耶爾文發出指令,讓白貓與白鱷將狐貍抓住並架著身子。「如果還想要你的妻子沒事,就乖乖聽話。」再度發出指令,只見白貓雙爪往前伸展,撒出陣陣飄散粉末,讓殷貴與江子沉睡。
黑夜中,一行人從醫院的後門離開,消失在小巷內。
「……唔?」白狼站在放有代表肖像的大廳內,他面對著第一代表的位置,然後把肖像拿起。後方有個暗門,用力壓並往右邊一動就可以拉開,裡面有個盒子,內中放有卷軸,紀錄降心轉封術的。
拿起並聞了聞,白狼有點困惑。昨天有一小段時間聞到類似的味道,但很虛幻沒有距離感,氣息與這個,用邪魔的皮做的卷軸類似。
「三少主,大家都準備好了。」家僕在遠方呼叫。
「喔好,我來了。」白狼放回卷軸並關好暗門,隨後轉身前往門口。
陳永淳、小依、殷茂都穿好各自服裝,然後坐上邪魔特快車。兩人都已經習慣了,而且真的很快速,就是冷風避不太掉就是了,所以還要穿上大衣禦寒。
下午時分到達,一行人先來到醫院。
「殷貴先生與江子夫人嗎?他們好像由魔法團接走,參加晚宴了,早前魔法團的人告知的。」值勤的醫生如此說道。
「唔……怎麼突然這樣?」殷茂偏過頭。「那我大哥呢?他也跟去了?」
「魔法團的人也有提到他,說中途在路上也一起接走了。」
「這樣……謝謝,那我們直接去城堡會和吧。」
伏羅厄薩與芙蘿拉穿著大斗篷,兩兩對視了一下,心中各自覺得疑惑。一行人來到噴泉廣場,由魔法團的人在這裡引領他們,對方帶著笑容迎接。「各位好,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修魯澤,各位代表請跟我來吧。」白狼點點頭。「有勞你了。」
正要離開廣場時,一名男子突然狂奔似的衝向白狼,然後高興地抱住他。「──哦哦!」男子拼命磨蹭白色的毛皮,加上一股酸臭的酒味,讓白狼的鼻翼皺縮,趕緊推開對方。「不許鬧事!」修魯澤趕緊叫人把男子帶走。
雙耳有點泛紅的白狼此時注意到,毛皮上夾了一小張紙,摺疊的很密。「不好意思,各位代表,這邊請。」修魯澤禮貌性的點頭致歉。白狼點點頭,隨意地將小紙收進口袋內。
隊伍經過了護城河橋,旁邊不少的魔法團團員加入跟上,走在後排。
來到城堡,踏上階梯,往前直走,順著紅底金邊繡花的地毯前進,再過一個大拱門,便來到國王的闔見廳,國王納瑟亞斯就坐在前方的紅椅上。天花板華美浮雕依舊,兩旁數個高柱臺座前也有天使浮雕,排列有序地錯置於窗臺前,二樓平臺走道上各自站著幾名魔法團團員。
第一次來到這裡,讓白狼與其他代表都一陣緊張。
美麗的水晶燈共有五座,閃著晶瑩剔透的波光,國王的前方也擺著一個長型餐桌,鋪上橘紅色的條紋桌布。美食自然也不馬虎,讓殷茂唾液大量分泌,但隨即想起兩邪魔,正因為白水晶結界而感到不舒服。
「不好意思,讓你們忍耐。」殷茂小聲地說,兩邪魔搖搖頭表示。
「歡迎各位代表,請讓我先致上謝意。」國王納瑟亞斯說完,緩緩起身。
國王一身藍白華美服飾、頭戴鑲嵌有水晶的皇冠,亮紅斗篷、藍捲髮、碧藍眼睛、一臉短鬍鬚與八字鬍、身材肥胖,起身似乎需要權杖輔助,有點吃力,權杖比起耶爾文還要更長,末端造型更華麗,刻起來一定很累人。
「這次的邪魔戰鬥,辛苦各位了,請就座吧。」國王敬了個禮。
殷茂一行人回禮,然後坐上餐桌位置。調整一下尾巴後,白狼注意到耶爾文與吉曼特,正站在不遠處的白色牆壁旁。「雖然很遺憾,道家代表赦無常英勇捐軀……」國王嘆氣說道,白狼與一行人聽了,紛紛低下頭。「……讓我們先為他默哀三分鐘。」
在場所有人都低頭閉目,但白狼的鼻子隱約聞到一點點氣味。又是那個味道?奇怪,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到具體方向,想來這應該不是魔氣,否則就很好聚焦了,是哪裡有放用邪魔的皮做的東西嗎?
「各位請用。」國王緩緩坐下,大家也開始動作。
刀叉……不是,桌巾……也不是,浮雕嗎?水晶?
在陳永淳主動與國王談論的過程中,白狼不斷地尋找氣息的來源。伏羅厄薩與芙蘿拉因為不太舒服,所以只是低下頭站在後方。小依則是專心在吃的部份,耶爾文與吉曼特也交談著,周遭的魔法團員也靜靜地站著。
邊吃邊找的白狼在搜尋無果後放棄,改提問題:「請問國王,我的家人怎麼沒在這裡?」國王停止與陳永淳對談,眼神轉向白狼:「他們在別的地方休息,等等會與你見面。」白狼聽了點點頭,只好繼續吃東西。
「請問國王,未來您有什麼方針嗎?」陳永淳繼續攀談,顯然現場也只有他能代替赦無常了。「呵呵,這問題問得很好,你們聽過『護國計劃』嗎?」國王嘴角上揚,笑著說道。兩名羅亞人與白狼都一臉不解,吉曼特也是同樣表情。「耶爾文,你知道國王說的是什麼嗎?」耶爾文則是聳聳肩。「聽就對了。」
「這是一個遠大的計畫,早在很多代國王前,就已經有了雛型與準備……」
白狼有點被怪異味道與看不到家人,這兩件事情搞的食慾降低。索性放下刀叉,往後靠著椅背,雙手盤胸無趣的聽著。聽著國王那概念似的介紹計畫,然後一邊從口袋裡拿出剛剛的紙張,折的好細,獸人的肉球指有點難打開。
「我們將引用一種新技術,那是夢幻無比的、前所未有的、非常美妙的……」
「國王?」
「……某種特別方式,這種方式傳承自魔法團……」
「──納瑟亞斯!」
一聲指名怒吼,讓陳永淳與小依、吉曼特都紛紛愣住。國王則是停止講說,眼神轉向白狼。白狼眉頭緊皺,正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掌,掌中的小紙條……裡面的文字。
「老爸、老媽被耶爾文抓走……旁邊還有邪魔?」白狼顫抖著唸著。國王的眼神微微呈現半瞇。
「這是怎麼回事?耶爾文!」白狼起身,眼神惡狠狠地轉向對方。
「咦……怎?」吉曼特一臉驚訝又困惑地轉頭,也看向耶爾文。耶爾文則是好整以暇般地閉著眼睛,一副承認又懶的理會的表情。
白狼眉頭緊皺,轉看向國王,此時國王已經起身。「是誰這樣誣陷的?」國王困惑地詢問。「雖然只是紙條,可是……那國王,請現在就讓我見我的家人!」白狼著急的雙手按著餐桌,兩紫狼也打起精神,並且在心中猜測,有隱瞞的感覺。
正當國王似乎要講點什麼的時候,他的目光注意到對面二樓走道上,老婦人莎拉達南正站在上方,並微微點點頭。吉曼特也注意到了,但仍不理解發生什麼事。
幾乎是同時,白狼感覺到身體僵硬起來。「殷茂!」伏羅厄薩與芙蘿拉同時警戒起來,也發現陳永淳與小依也同樣面露難色。「怎麼……回事,國王?」陳永淳說完,便與小依一樣,無力般地趴在桌上。「小依……陳……」白狼感覺到全身無力,且還有一股強烈的睡意正陣陣襲來,但種種困惑疑問都透過紙條訊息,轉成憤怒般地清醒。
「──我的家人在哪!」白狼用力槌擊餐桌。
「……國!」吉曼特正要向前,卻被耶爾文以束縛定住。「耶爾文?」驚愕的雙眼看向對方。「沒你的事。」
白狼見到熟悉的人陷入的狀況,一股怒意上升,正準備施展靈符時,權杖上的光芒與天花板上的八角盾,讓他身子頓時僵住。
「束縛。」國王納瑟亞斯說完,四周魔法團團員也各自按下二樓與一樓的牆壁上的機關,頓時四周浮現出幾個巨大浮雕,每個浮雕上都有無數個白水晶,然後發出強烈光芒,同時上方的水晶燈也亮度提升,與其他水晶互相輝映光彩。
於此同時,天花板上的浮雕也開始收合,轉而出現一個超巨大,約二米的巨大水晶簇,水晶發出陣陣光芒,讓束縛的威力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嗚!」芙蘿拉痛苦的跪下,同時身上開始溢出陣陣黑煙。
「芙蘿拉!」白狼鼓動體內力量,勉強可以移動,趕緊上前查看。
「灼焰白光!」
「──伏羅厄薩!」
無數白光穿透正在翻滾的雄性紫狼,他的全身被穿過五道傷口,並從傷口處開始溢出黑煙,雖然仍可活動,但已經難以施展尾鞭回擊,非常狼狽。
「灼焰白光。」莎拉達南的白光穿過弗羅厄薩的腹部。
「哇阿!」紫狼痛的再度翻滾,接著身上又多了三道傷口。
「可……可惡!」白狼怒火中燒,全身金煙頓時沸騰,但體內的強烈睡意與不明的僵硬感讓他難以發力,身子搖搖晃晃,精神快要支持不住。
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拍了拍白狼的肩。
「殷茂。」芙蘿拉全身充斥大量魔氣,暫時恢復行動。
「芙蘿拉,你們……想辦法逃。」殷茂的眼皮越來越重。
「我們怎麼會逃呢?這不是朋友該有的行為。」
「但……是……」
「伏羅厄薩會帶你走的,然後……」
……幫我跟殷洪說一聲,抱歉哦。
說完同時,不遠處的伏羅厄薩衝向殷茂這方,芙蘿拉也全身冒出紅光魔氣,衝向伏羅厄薩那方,擦肩而過。
「難怪要分開融合呢,還真是有意思的命運阿。」雌性紫狼側頭看向伏羅厄薩,並露出微笑。
「……再見。」雄性紫狼低著頭。
芙蘿拉往前一跳,縮起身子,化成一輪圓形狼影。
緊接著──狼影碎裂,一陣強烈紅光迸射開來!
「──芙蘿拉!」白狼驚愕地大叫。
──轟!
「唔!」納瑟亞斯被這股衝擊震退數步,所有團員也跌倒,中斷法術,同時白水晶簇與八角盾被震碎,束縛的力量一時大減──伏羅厄薩隨即抱住睜大眼睛的白狼,翻滾似的衝出內門,並化成狼影開始奔馳。
莎拉達南見狀,隨即離開現場。
吉曼特被解除束縛後,不敢置信般地蹲坐下來,雙手按著額頭。
小依與陳永淳也在完全沉睡前,眼見整個過程。
國王納瑟亞斯看了看現場,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耶爾文說:「役獸氏的實力竟然能到這種程度,我覺得要重新考慮了,耶爾文。」耶爾文走了過來,鞠躬敬禮:「國王您放心,正因為他們強大,所以護國計劃會更加倍成長。」國王眼神半瞇,輕輕地說:「別讓王國到我這代就吃大虧,小心處理,耶爾文。」說完,國王轉身準備離開,但又回頭看向吉曼特:「我真的很不喜歡吃虧阿,你說對吧?吉曼特副將?」
吉曼特雙手掩面,傷心般地小聲呢喃:「嗚……將軍……」
國王離開後,耶爾文懶理吉曼特,他帶著一批魔法團團員迅速出發追擊。
──呼──呼!
高速奔馳──穿過潔白石製道路、跳過護城河、滾落地面、穿過通訊屋困惑的護衛兵、竄過噴泉廣場、穿梭於來往喧鬧的人群、在夜色火光中直直向著崗哨處前進!
隱瞞──他們那該死的隱瞞!竟然藏著這麼危險的惡意!拼命打贏吉爾那拉換來的竟然是這樣,赦無常一定會後悔吧?早知道就乾脆讓吉爾那拉進城堡算了,去殺了他們的國王,還有那可惡的耶爾文!
全身魔氣滿溢,即便白光造成的傷口正在流出魔血,以及那兩道更嚴重的致命傷,伏羅厄薩都沒有放棄的繼續跑著,一定要帶殷茂回去家館!
衝過崗哨,上方的護衛兵一臉疑惑,紫狼迅速地跑開一段距離,為避免被明顯追擊,以及放慢馬的速度,他跑進樹林內,準備藉著掩護……。
一陣異樣感,讓紫狼迅速跳起,閃過白色虎爪!
「什麼鬼?」紫狼困惑同時,後背隨即一陣疼痛,貓爪的觸感?「什麼!」紫狼抱著白狼,降落地面同時,看見白鱷與……白熊。
──米倫?
「原來……原來如此!」紫狼心理串連所有線索,雖不明方法,但幾乎可以確定,這一切都是魔法團搞的鬼。「──吼!」四名白子獸人齊聲吼叫,火速攻來。
「怕你們不成?我可是上級邪魔啊!」伏羅厄薩怒吼中,二十條尾鞭靈活發動,邊打邊跑。雖然可以暫阻白子的攻勢,但尾鞭會被不斷切掉,且陣陣麻痛的感覺開始蔓延過來,是毒嗎?「──煩死了!」伏羅厄薩改用紫球攻擊,但背上的痠麻感也開始明顯起來,讓他的動作開始受到影響,加上胸腹的傷口不斷流血,讓伏羅厄薩開始感受到一件事情。
死亡?
「唔!」雙腿被躲入地底的白虎抓到,紫狼硬是扯開,同時張口一吸,將尾鞭、背後、雙腿上的毒全數整合,吸入肚內。「喝!」回復行動力,紫狼將所有尾鞭全方位旋轉,硬是把四名白子打退一段距離,然後迅速奔馳撤退。
──不行,這樣也撐不了多久。
後方的白子不斷靠近,米倫甚至還張開七彩的蝶翼,迅速拉近距離。「還會飛阿?我的天!」紫狼又被近身,趕緊以紫球應對,但與其他白子的距離也逐漸拉近了。
──可惡!要被追上了,不能讓芙蘿拉的犧牲白費了。
想到這裡,伏羅厄薩突然沉默,並看著懷中昏睡的白狼,然後隱隱全身泛出紅光。「應該可以解決這四隻吧?反正米倫看起來也沒救了。」
似乎感覺到什麼,白狼的耳朵抽動了好幾下,讓紫狼笑了笑。「多虧你這莫名的睡意跟麻痺,不然你這睡相我可帶不走你了,也不,說不定還是個戰力呢,呵呵……」
肚子內的毒終於抑制不住,開始爆發,紫狼終於被追上且又增添傷口。「你們真的很煩。」伏羅厄薩將殷茂置於粗樹幹後方,緊接著全身逐漸麻痺,也開始有了睡意,然後又被抓了好幾下,爪痕越來越多。
紫狼見四名白子都在攻擊自己,倒是鬆了口氣,然後雙拳握緊,開始縮起身子……準備後跳。
紅光開始慢慢泛出時,突然──!
四名白子突然發現了什麼,紛紛反射性地同時跳起。紫狼此時也發現,草地上突然出現一大灘黑色泥狀物,且迅速覆蓋住他與殷茂的身軀,此一舉動似乎嚇到了白子們。
接著,四名白子就像失去目標般停止動作,然後困惑地看著四周。
「怎麼回事啊?」紫狼看著自己的視野,正慢慢遠離白子。他不明所以地看向殷茂,泥狀物似乎正挪動著他們兩人,雖然速度挺慢的,但白子確實沒有攻擊他們,看來好像……逃過一劫了?
「好吧……感謝泥巴。」伏羅厄薩笑了笑,然後因為毒而沉沉昏厥過去。
「怎麼會不見了?」耶爾文氣的跺腳。
「我也不清楚,只看到白子們呆呆站著。」莎拉達南坐在馬上,看向遠方。「但不管如何,他們一定都會逃回家館,只是這樣一來事情就擴大了。」
「真是……我去回報國王。」
「那我先帶他們回去。」
莎拉達南拿出鈴鐺,下了指令,接著丟出四個魔法團員斗篷,讓四名白子套上遮蔽全貌,接著駕馬回鎮。
「殷茂──醒醒!」
「弟弟──醒醒!」
「──三少主!」
……唔……啊!
「──芙蘿拉!」白狼驚叫起身,卻見四周家僕圍繞,殷洪也在,大家都急的淚珠滾滾,然後上前擁抱住。「弟弟……還好你沒事。」狐貍著急的喊著,白狼抿了抿嘴唇。「可是二哥,芙蘿拉……他……」狐貍打斷說話,哭著說:「我聽說了,嗚嗚……」
白狼緊緊擁抱住狐貍與家僕們,眼淚止不住。
金色的眼眸緊接著看向周圍,幾名村長跟領內的獸人村民都在旁邊擔憂著,原來自己正身處於墓地。「唔呃……」紫狼仍痛苦的平躺在地,靠著自身的魔氣穩住自身傷勢。
村長向前一步說明:「我們突然發現代表您出現在馬車後方,嚇了一跳,雖然不明所以,但您奴役的邪魔勉強醒來,要求我們將您帶回家館,接著輾轉經過幾道村,我們都很擔心就跟來了。」殷洪接著補充:「我判斷要帶去墓地,所以就過來了,他……也斷斷續續的說明城堡的經過。」狐貍說完,壓低身子,雙拳緊握著。
「沒想到國王竟然這樣對待代表們,真是太過份了。」村長們紛紛抱不平,家僕們也非常生氣,你一言我一句的抱怨。
「伏羅厄薩……」白狼緩緩起身,走向紫狼,然後跪了下去,頭趴在紫色毛皮上。「謝謝你救了我……但對不起,我保護不了芙蘿拉!」紫狼搖了搖頭。「她……知道她在做什麼……不要哭……我胸部很痛。」
白狼稍微移位,但仍哭泣著。
「謝謝各位的幫忙,請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即可。」殷洪禮貌性地說道。「二公子,辛苦你了,那我們先走一步,我們會幫你們注意的。」村長說完,便由家僕帶領,離開墓地。
村長與獸人領民離開後,四名邪魔隨即現身,灌輸魔氣協助伏羅厄薩穩定傷勢。
「傷口看起來真嚴重,加上伏羅厄薩還幫你吸走了體內的,類似毒的東西,所以好得更慢了。」幽幽冥西一臉擔憂地說。
「嗚……」白狼越聽越傷心,嗚咽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就說不要哭了,真是……反正現在沒事了。」紫狼一臉無奈。「而且……其實你還要感謝,泥巴怪?」紫狼嘴角上揚,感覺很有趣。
「泥巴?」白狼抬起頭,一臉困惑。
「是阿,其實是他救了我們……他不在嗎?」
「沒看到什麼泥巴阿?」邪魔們困惑地說。
此時,一坨黑色泥巴突然顯現在不遠處,讓家僕們嚇得跳了起來。「咦?」幽幽冥西眼神略微一亮,只見黑色泥巴緩緩變形、收縮、凝聚成形體,稍微花了點時間。
黑色泥巴最終形成一具人形外型,幽幽冥西見狀,雙手摀住嘴唇,不敢置信且幾乎要掉淚般,然後驚訝地說……。
──竟然是您!
──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