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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庭裡沒有日月,這裡總是星光點點,沒有昭示歲月的晨昏,也沒有提示醒睡的晝夜。時間流動在此如同沒有意義,只有個人的成長、領悟、念想,可以交相證明前進的足跡。
莫庸在床上醒來時,劍星還在一旁歇息。她平和且滿足的鼻息,說明酣夢甜蜜,在體力放盡之後,顯然發情時的麻癢已被平息。
五百年的狼妖,竟然也有如此可愛的不便,倒令莫庸感到十分有趣。於是他手指一扣,為他那嬌俏可愛的師姐化生了本該散放一地的衣裳。刺繡著柔媚花朵的青衣與白色衩裙,還是這樣的劍星看起來最為自然。
幽延劍已然回到鞘中安歇,遍地的淫亂氣息業已消去,乾淨整潔的臥房裡,就像昨日的荒淫只是夢境。然而,儘管收拾得再乾淨,劍星潔白頸脖上被激吻過後的痕跡依舊,玉雕一般纖腫得宜的嬌腿上,還有掐捏過的紅印,雪白腹部兀自有些激情時泛現的霞色。
「小師弟,你現在知道憐香惜玉了,懂得幫師姐穿衣服了吶?」
本來星眸半閉的少女,在床上支起她的小臉蛋,笑吟吟的望著莫庸。
「雖然師姐修為遠比我高得多,但怎麼說也是女子。」莫庸聞言坐回床榻上,撫摸著劍星的灰色短髮,「若是不願,師姐逕可以與我說。」
「就是願意,才由得你這麼欺負。」
劍星反過來揉了揉莫庸的頭,直起身子伸展著筋骨,隨後定定望著這位銀髮少年。
「你決定好了?」
「師姐怎麼知道?」
面對莫庸的反詰,劍星只是像往常一樣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我倆可是當今世上碩果僅存的墨流呢,你這木頭腦袋裡頭想什麼,能有我不知道的?」
劍星雖是笑著說,但作小師弟的,卻在心裡有了些感觸。曾在太形聽師父說過,五百年前,魔道禍世,「墨流劍」以幽深黑氣為起手,徵引濁流,劍氣當中有著披靡的銳意,能斬人,更能斬神。與太形傳承的身法雖然近似,但核心意旨迥異,劍鋒不走輕靈奇巧,儘管招式瑰麗,卻是剛烈無匹的霸劍。
走入浮形境,莫庸安定自身妖元之際,也察覺到檀龍武學的表裡如一。那是不閃不避、不畏戰也不避戰的坦然與率性,若是援用正派武學的說法,當得起「耿直」二字。
僅僅只是妖修,僅僅只是魔氣,在武學之中修行吐納清氣之外,更引用濁流……這麼一來,檀龍堡便是魔道劍派,而所使劍術即是魔劍?五百年前若真有此事,那麼仙、人二界所為,豈非蠻橫至極?
「我想要親眼見證失落的五百年,為此,我需要走訪魔道,親眼見證從前太形師門傳承的另一面。」
聽莫庸如此宣言,劍星綠燦燦的雙眼瞇成兩條細線,她那笑容當中似有回憶,也有欣慰。
「師弟若是想好了,那麼作師姐的,定然成為你最好的助力。」她一面說,一面揚起了手。
從檀龍殿內各個角落,有幽影紛紛湧至。他們樣貌不清,唯有模糊人形,但手腳俐落,張羅著吃食、行囊與法寶魔器。也是在此時,莫庸才明白──這荒棄的檀龍堡上下為何一塵不染,這久無人居的檀龍殿,又為何乾淨整齊。
是誰焚了香,又祝念了誰?煙霧裊裊,周遊逡巡,總在群星之間。那些幽影長居此地,不打擾也不責備,只為了等待持有墨流令的有緣劍修,再一次回到碎星照映的洞天。飛來巨石上,悽悽惶惶,都是思念。
已然成為檀龍劍修,身負墨流令的莫庸,只覺任重道遠。
他與劍星兩人負起行囊,道劍、佩劍在身,回望那一哄而散,照顧兩人起居的無形之物。
「我們會再回來的。」莫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