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賴宅,我與半生不熟的蕭柚學長撐著傘在綿綿細雨裡交談。由學長帶路,我們從新店捷運站轉進一條小路,旁邊就是知名的瑠公圳,圳旁就是一條建於1945年,日治時期末的長屋,由三間或以木制、混凝土和磚砌而成的平房串連成一條龍。屋外一棵百年的樟樹在雨中屹立著。
隔著門,我們聽到一聲響亮的狗吠聲。一進門,一隻名為酒窩,很溫馴的狗就湊近嗅聞你身上的味道。我們一邊撫摸著狗,一邊聽著主事的學長、賴宅的主人賴碧珍,賴姐,和幾位不認識大學生交談。我環(huán)顧客廳四周,正對著門的就是神案,恭奉著守護這座賴宅的神明。客廳中央放著一張大桌子,一邊圍繞著好多張椅子,看來是個群眾講話的好地方。牆上掛了幾幅字畫,再往上看去發(fā)現(xiàn)屋頂裸露的梁柱是木製的,門窗亦如是。
聽著學長告訴我們南鐵擋拆的故事,越來越多大學生聚集到客廳,一番自我介紹後我發(fā)現(xiàn)這些大學生們分別來自不同的學校和不同的系所,彼此之間也並不一定認識,只是都為了這個案子來到這裡。社長──附中青年社社長姍姍來遲,一名學長告訴我們,會避免我們接觸未成年人心理上難以承受的壓力,不會讓我們遇到危險的狀況。社長告訴我,他認為他們都是一些為了社運做了許多事的,很有個性的人,講這些只是為了打預防針,讓我們更想參與這個事件。
我們拿了個黑板,寫了四個最重要的目標──線上展覽、晚會、記者會,以及11/21日的擋拆。擋拆即是以人為盾,使強拆者難以進入。據(jù)說擋拆時的心理壓力之大,讓南鐵擋拆時的那些人唱起七彩的微風來安定心情。當然,學長強調還唱了一些抗爭歌曲。擋拆時,強拆者拿著圓盤鉅切開牆壁,學長拿著燈座嚴正以待……
再下一次來到這裡,我們吃著賴姐請我們吃的,滿是溫情的米粉湯。終於我找到了一個好的空檔,我問了賴姐一個我一直想著,卻不太敢問的問題──
「賴姐,以後要怎麼辦?」
我無法想像這個古色古香的建築要被拆掉。我無法想像這隻長得很像澳洲卡爾賓犬的米克斯離開這裡時的不解。我無法想像賴姐要如何面對。
出乎意料的,「還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是抗爭的決心。」賴姐斬釘截鐵地告訴我。
賴姐和我說著這座宅建自她外公那一代,是為了整治瑠公圳邊坡而生的,也作為那個時候在工作機會較多的鐵路近旁,短期工們的歇息之處。因為是長長得像一條龍的樣子,可以容納許多人。
「我家門前有水圳,後面有鐵路。」我聽著面前的賴姐如是說道。
身為學生,我無法漠視這一切的發(fā)生,建商為了一己之私利忽視賴宅確實存在的事實,甚至執(zhí)行處發(fā)出的行政命令強硬的要求在11/21號前日11/20日下午六時起就要在附近巷道進行人員出入的管制,並且要斷水、斷電、斷瓦斯。
有些自許的,我想著,「附中魂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