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名稱:狐貍狗
角色照片:
(中文)字數:3329
時間:???
地點:???
眼睛睜開。又是熟悉的一片漆黑。
他知道。又到了每一日都會被牽引到的幻境當中。
在這因他的過往而幻化而成的幻境裡,他的樣貌並不是偽裝擬態的黝黑男子。而是隨著那些過往的回憶一一揭露、轉變成當時的模樣。
他笑著。回顧過往、被不知名的存在搜索過往並幻化成敵人。以往他經歷了無數次。但每一次,她都還是會不由得駐足下來。看著這些回憶如何重現在他眼前。
這一次也不例外。
更應該說,他在這個由過往編織而成的幻境中,已經死了無數次。但每一次,他都還是會心甘情願地被殺死。等待著下一天日落、夢境的召喚。
他不害怕死亡、他不害怕痛楚。
如果只是痛楚就能換來栩栩如生的回憶、那他甘之如飴。
而後,他坐在這不知道多久,一個身影慢慢顯現。他又笑了。
如出一轍。宛若初見、亦如回憶中的最後一面。
少女的銀色髮絲還是這麼顯眼。那怕在一片漆黑的夢境中也是如此。湛藍色的眼眸總是清澈、那怕離開他前的最後一眼,眼中還是有如太陽一般耀眼。沒有一絲汙濁。
而後,那個身影手上幻化出了長劍,向他刺來。
明明知曉,真實回憶中的那個少女,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這樣做。但他的臉上,卻總是始終帶著笑意,一邊抵擋著、一邊看著少女。
彷彿??????在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夢想一樣。
??????因為這名少女,是個體弱多病的女孩,根本拿不起劍。
也是因為如此??????
「我不是前幾天教過你了嗎?第一劍如果不是試探、就應該朝著要害出手。來,再一次??????」無論過了多久,要說出這個名字,卻還是會有點躊躇猶豫。
「???????珣。」
被狐貍狗稱為珣的少女。宛如根本沒聽見男子的呼喊。只是不斷地朝著男子進攻。
這是當然的,這是敵人架構出的幻境,怎麼可能會回應狐貍狗呢。自始至終,在這幻境中的一切,都只是狐貍狗的自我沉溺與獨角戲罷了。
只見狐貍狗只是一來一往的與少女對決著。彷彿只是師傅餵招。等待著徒弟的回應一般,每一次的劍,都是到快要觸碰到少女的時候收回。
但與此相比,少女的劍卻越來越凌厲。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攻擊的角度也越來越刁鑽。
他不害怕。臉上只是有著欣慰的微笑。那怕這些攻擊、已經有一些會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痕、劃破了黑色的長擺大衣。但他仍然不在意。
「如果這是真實會有多好呢?????。」他喃喃自語著。
是阿,如果是真實就好了。如果是後來的自己,一定可以??????。
但這樣的幻境,又能做多久呢?感性讓他沉溺在名為悲嘆之河的河中不願清醒。理性告訴他這是敵人的伎倆。他清楚得很,他打從一開始就清楚了。
就是因為知曉在這樣的幻境中被殺死,不過是從頭再來,這也因此讓他的感性戰勝了理性,在這虛無飄渺卻又讓人難以割捨的幻境中搖擺不定。
「??????但。總是會醒的。」
「總是要面對現實的。」
一道魔力從男子身上閃過,劍刃已經穿過了少女的身軀。直到少女身影消散的那一刻前,少女還是面無表情。
這一點就不像了。
這名少女,是他第一次學會??????。
即使擁有力量,也仍有救贖不到的人。
??????。
「嘻嘻,怎麼啦大學士。不會是捨不得我吧?」
「放心吧,我可是福星高照之人。還有其他叔叔阿姨照顧我,說不定病後來就自己好了呢。」
「別自責啦,這病跟著我那麼久了,也跟我算是情同姐妹。你治不好又不會怎樣。我還捨不得你把他從我身旁帶走呢。」
「倒是你,每天都做那麼危險的事,你才要小心自己吧。我才不會幫你收屍喔。雖然也沒辦法就是了,嘻嘻。」
「想得美,本姑娘可看不上你。」
「記得要寫信給我喔。我也想看看你看過的世界。」
「??????再見,大學士。不準忘記我,這是你欠我的。」
??????。
「小珣他,在你離開不久後病情就開始惡化了。在那之後他幾乎無法下床去外頭行走,但是他每一天,都會看著報紙,尋找著是不是有人行俠仗義做善事的新聞在上頭。然後,他笑著說偽裝的真差,一看就知道是大學士。然後把新聞剪下來貼在這本書裡。」
「小珣離開的那一天,他的手上還是抱著那本書。帶著笑容離開的??????」
「我們幾個老的就只是想告訴你,小珣他那段時間,是過得最開心的時候。請大善人您不要太過於愧疚了。」
他知道。
他知道的。
他心裡當然無比清楚。
因為這時候的他,根本還沒繼承蟲族的力量。所以這時候的他,與後來普遍被他人所知曉的白髮冷面男子不一樣。這時候的他,表情能與感情一樣豐富、銀色的長髮;為了襯托知性的氣質還戴著眼鏡,宛如學士一般。
所以這時候的他面對少女,才能做出這麼多的表情。他想要救治少女的病,卻無能為力。
直到他幾年後回去,只見到少女的屋子空無一人,直到認出他的鄰居將他帶到了一處偏僻的野外,看到墓碑上的字,他才恍然大悟、他才追悔莫及。
??????。
恍惚中,他彷彿隨時光轉移。
這一次,是無數的盜賊、但夾雜在盜賊中的。還有著看起來手無寸鐵的村民。
但見到他們,狐貍狗卻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對他們,狐貍狗心中到底是狠呢?還是感激?新輪迴的現在,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是,心中卻還有一股火焰在燃燒。
???????無論時光倒流多少次。他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
他想,還是不會改變吧。
因為他的無知與天真。總有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刻。
回過神來。他已經與這群山賊鑿戰了許久。
??????不對,應該說,單方面的屠殺。
在亂戰中,他丟出了無數的匕首與暗器、手中刀劍換了又換。在他本能的驅使下。所有的攻擊目標都是要害之處。咽喉、心臟、大腦。
他向後一個翻滾,幾名持刀持斧的賊人齊力斬下。男子的袖口飛出細針刺進了他們的眼珠。他們的眼珠比起滲血,更快的是漆黑的液體從針上擴散、快速的溢滿了他們的眼珠。流出了黑色的血淚,最後膨脹而炸裂。
轉頭,從兜中掏出手槍。那怕是自製粗糙的子彈,也已經足夠取走他們的性命。
砰!砰!砰!砰!砰!
將槍丟棄。拿走已死之人的兵械,只是不斷的殺。宛如那一天的重演。
??????直到殺死那在也熟悉不過的面容。他彷彿又能聽到那一天,眼前的面容喊出的怒吼。
當時,他的臉上應該滿是震驚吧。直到回到故地。直到進入他們口中所說的祭壇。直到??????見到他。
??????。
「你這傢伙,你根本不知道你是在保護誰!你以為你是英雄!你以為你是大俠!笑死人了!」血泡不斷從中年男子的嘴角與傷口滲出。但男子彷彿置若罔聞無視了身上的傷口,只是朝著眼前一名殺死了自己所有同胞的人破口大罵。
「那個村莊根本不是什麼善良的村子,他們每年拐賣孩童,還用各種名義壓榨波剝削他們。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女兒就是被他們害死的!那只不過是一群衣冠禽獸假借宗教之名顯露醜惡慾望的畜牲!」
「??????嘿,你睜大眼睛去看清楚。你口中的善良之村是什麼樣子。」
「??????我在地獄等你。」
??????。
「???????大哥哥,你來了阿。」
「??????我就知道大哥哥,你會來救我。」
「??????大哥哥,不要哭。」
「??????泰妮,最喜歡大哥哥了。」
他知曉。
並非所有你所救的人,都是善人。
一次自以為是的懲兇除惡。一次以為是幫助人民的任務。
原本以為只是圍剿一批時常騷擾村莊的賊人。
但愚蠢的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村莊是邪教的根據地。
那群他們口中所謂的賊人,只不過是一群對這個村莊心有怨懟的人集結而成的團體罷了。
村人們平時對自己總是友善、奉為上賓。無論是大人小孩,都能與自己有說有笑。
但實際上根本不是如此。他們只不過是忌憚自己的力量罷了。
吞下的山珍海味。卻不知道有多少是人肉。
收到的禮物裝飾。背後卻不知道收刮了多少無辜之人的財物。
是阿,他早該知道的。一個正常的村莊怎麼可能會讓那些未成熟的孩童們來侍寢。
更別說,直到他前往所謂的祭壇,見到所謂的祭典時。
直到??????明明虛弱無比、明明身上已經滿是污穢的少女。
在看到自己時,卻還是能露出笑容的時候。
他到底是以什麼態度來面對這些大人們的惡意呢。
明明醜惡的慾望嶄露無遺,雙手在自己身上肆虐時又是怎麼忍受的呢?
當他看到自己走到他身旁時,他又在想什麼呢?
這些,都不是正常的。
這世上,根本沒有那個灌輸在村莊孩童們腦海中的那名神明。
有的,只有人類醜惡的罪惡。
??????對不起。
想說出這句話的男子,最後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對方在自己懷中失去了氣息。
恍惚中,覆蓋住男子視野的,是一場燃燒了無數天的大火。
把此地所有的罪惡,與無數葬送於此的純潔靈魂隨著大火化做雲煙。
??????。
諸如此類的景象還有很多。這都是他的過往、他所學習到的教訓。
人類的醜惡見得多了。但他卻同樣看過無數人類的良善。
那怕換了無數次面貌。那怕真實的面貌被固定在了冰冷的面容之下。但心中那股火,卻未曾消散過。
破碎的夢想,直到最後,也會留存一點碎片在手心裡。告訴自己,自己的初衷是什麼。
??????。
戰鬥了多久了呢?看過了無數的景象,宛如複習一般再次與他們戰鬥。
但他愣住了。
他抬起頭,看到了眼前的自己。
不對,應該是:『某個時期』的自己。
眼前的自己,一頭黑髮。穿著學生服。臉上是狂妄的笑容。
阿?????。
果然。
果然是『自己』。
但他感受得出來,眼前的,不僅是『自己』。還是有著權能的『自己』。
看樣子,那所謂的夢魘製造者、食祿之獸。成為了過往自己的樣子。
不過,他也沒做錯,畢竟那個姿態的自己,是過往自己創造無數地獄時的樣子。
穿著制服的男子,笑了笑。手指晃了晃。
無數巨大的螺絲出現在他四周。他雙手憑空一抓,又是兩根巨大的螺絲釘出現在他手中。
然而,與自己當時的力量不同,他感覺得出來。
應該是所謂的『暴食』與『怠惰』吧。
不過,他不會怕。因為他也回首過了那段日子。
正因如此,才清楚,自己的本名就應該一輩子埋藏在陰影之下。
他的雙手憑空一捏。相同的巨大螺絲釘也出現在他手中。
救贖他人的人,也會是創造地獄之人。
甚至,那個人就是自己。
當螺絲釘握緊在手中時,過往的回憶又浮現了上來。
那時候的他,將世界一切的善,以偏激的方式去實行。
如果是生命讓人如此痛苦,那就把生命捨去吧。
如果是感情讓人如此牽掛,那就把感情割捨吧。
世間讓自己那麼痛苦,那就顛覆這個世界,抑或是讓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即可。
心思彷彿與對面這時期的自己共鳴。
但同樣的,他只有贏過那時期的自己,才算是做到的真正的回首。
畢竟最後,這是他走過的一生。
雙持螺絲釘的兩人不斷靠近。
戰鬥即將一觸即發。
兩人也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
「『我沒有錯。』」
「『所以我,無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