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刃列缺散華白鳥劍陣——在百陣誅仙的加持之下九支元神所化的利刃吸融劍芒化為九隻潔白的大鳥在漫天飛舞的白羽劍光中交錯飛行,每一隻大鳥都散發(fā)出媲美真魔施展魂靈悲賦燒盡自身發(fā)能發(fā)出的傾世之威。但即使如此,法蘭西雅也依然沒有遁逃或急躁地施展強大神通對攻,而是淡然地停在原地等待對方的行動。而剔利著實不敢隨便逼近,他知道法蘭希雅有一個技法名叫「鬥將陣.生死一決」,一旦被籠入其中恐怕求生無門。眾所皆知,法蘭希雅不喜歡依靠器物,除了近代已經(jīng)鮮少使用的擊魔鐧之外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法具。即便是使用了法器,大多也都是偏向近距離戰(zhàn)鬥,法蘭希雅的個性不喜歡遙遙對擊。所以,剔利的計劃也很明確,就是保持距離慢慢打消耗戰(zhàn)將法蘭希雅的力量耗盡後殺死。不能靠近,還有關注是否出現(xiàn)傳聞中的朱淚之雨的徵兆,剔利的戰(zhàn)略便是這樣。
不知法蘭希雅是否意識到了剔利的打算,他只是停在虛空之中,一揮手將襲來的列缺散華白鳥劍盪開。那姿態(tài),就如信手撥開棉絮般自在,絲毫沒有面臨大敵的緊迫感。然而,臨敵無數(shù)的剔利能看出他的神色之嚴謹,絕無輕敵的意思。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三十四名天魔所施展的百陣誅仙,在力量對比方面具備堪稱壓倒性的優(yōu)勢。只是列缺散華白鳥劍蘊含的能量雖然巨大,但畢竟不是一人施展,精煉程度遠不如法蘭希雅千錘百鍊的不滅魔軀,列缺散華白鳥劍才會被法蘭希雅如此輕易地引進落空。想要將百陣誅仙的力量全都加諸於法蘭希雅身上很是困難,他的動作不只是迅速,更是靈巧機變厲害之至。
接連擋開十三次攻擊,法蘭希雅找到了一個破綻捉住了其中一支列缺散華白鳥劍嘗試直接捏碎,當年他也是這樣破壞剔利的九刃歛芒魔陣。然而,如今的九刃乃是仙家元神所化,形體能夠變幻。簡直就像是用手想捏壞流水一樣,列缺散華白鳥劍立刻變形,滑溜地從法蘭希雅的掌中逃走。這一瞬間,法蘭希雅明白了剔利為什麼要費心用拘禁而來的仙家元神來取代鎮(zhèn)派法器,這麼一來雖然威力略有不如卻更難毀壞。當然,如果不是受到了百陣誅仙的加持,法蘭希雅倒是可以利用力量的優(yōu)勢來強行困住元神加以毀壞,但現(xiàn)在這麼做顯然是太危險了。
雖然在心中改變了策略,但法蘭希雅的外在舉措絲毫不變,仍停在原地不斷抵擋九刃列缺散華白鳥劍陣。誠然,這本來就是剔利的計畫,可說是完全照著剔利心中的計畫走······可是,他無法拭去心頭從此而生的疑慮。即使防守比進攻更節(jié)約力量,但雙方的總量差距如此巨大,採用消耗戰(zhàn)無疑形同坐以待斃。所以,剔利原本的預期是法蘭希雅會盡力嘗試突破,直到確認無力突圍才會進入防守消耗戰(zhàn)。但是,法蘭希雅在尚未此嘗試之前就直接選擇了守勢,與其說他放棄了倒不如說他胸有成竹。可疑,太可疑了,剔利不得不深深憂慮其中有何詭計。
一瞬間,剔利的心中浮現(xiàn)了一個荒謬的猜測,懷疑法蘭希雅其實是想拖延到甄選開始。沒有人知道龍祖什麼時候會將所有被標記的天魔召喚過去,但如果其實法蘭希雅知道時間呢?如果他知道只要拖延時間就能等到被全體召喚呢?這是很不可靠的猜測,剔利也明白這應該不太可能。來自荒神的旨意往往無跡可尋,毫無預兆地挾帶著極為殘酷的意涵降下,不會預留掙扎求生的空間。因此,唯獨給法蘭希雅一個特別的通告什麼的,可能性實在不高——即使,龍祖預期會是他贏得甄選。
但此時此刻,如此消極的戰(zhàn)法實在不像法蘭希雅的風格,只能認為他必然有某種考慮。也不能排除他是故意佯裝從容,是想引誘自己因焦躁而犯錯,剔利的腦袋一邊迅速運轉一邊持續(xù)用九刃列缺散華白鳥劍陣反覆攻擊。法蘭希雅的肢體動作圓融順滑,縱使列缺散華白鳥劍在飛行的過程中千折百轉,終究會被他輕巧地撥開。縱有排山倒海之力,如果無法正面擊中,想要破開那不滅魔軀終究是不可能的。但是,要為此改用封縛類的大陣嗎?或許這是誘導,但做好保險的情況下值得一試。
百陣誅仙是由一百個陣法緊密結合而成的,此刻剔利將一部份力量投射轉移到深水魔君主持的七江滔水鎮(zhèn)封大陣,法力幻化出吞天噬地的江河化骨真水從四面八方襲向法蘭希雅。閃避是不可能的,卸力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承受。他的身體瞬間就被厚重的江河化骨真水吞沒,壓力層層疊疊施加,若是真魔之輩恐怕轉瞬間就會被壓得肢體扭曲、內臟碎爛。但法蘭希雅當然不可能如此弱小,剔利也不會保持如此不切實際的期望。接著將另一部分力量投射給鎮(zhèn)仙魔君主持的鎖魂捆仙擒龍大陣,此陣平時會生成眾多散發(fā)七彩光芒的大手擒捉敵人,但此刻鎮(zhèn)仙魔君根本沒興趣用對付次等敵人的手段測試。從鎖魂捆仙擒龍大陣中生出了五條半透明的捆仙索綁住了法蘭希雅的四肢跟項頸,想剝奪對方的行動選擇能力,而且這捆仙索絕非只能束縛實體而已。本來,這鎖魂捆仙擒龍大陣就是為了鎮(zhèn)鎖天仙而設計,連能變換形體的仙家元神也無法逃脫捆仙索的束縛,在固定位置的同時也能壓制對方的法力。接著,列缺散華白鳥劍再度襲去,而法蘭希雅的反應依然沒有什麼改變。肢體的活動比起先前確實略見遲緩,就像在武者在水中習練拳法那般較為呆滯,但也不過如此。他的動作依舊圓融無缺,將白鳥劍的攻擊接連卸去或躲開,仍不正面對擊。那姿態(tài),就像是在宣告:「縱使身負江河化骨真水重壓,即便拳腳受捆仙索綁縛,也依然無法撼動及我。」
既然如此,就先打出一張牌吧——剔利心想自己的手牌可還多得很。九支白鳥劍在空中相連接,化為一頭形狀特異的白色大鳥,長有四對雪花般的羽翼。其名為「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不只遁速更快,變化之迅更是讓人無暇應對。只見八翼大鳥襲向法蘭希雅,剔利眼神鋒銳,保持操控鳥王劍決不讓對方有機會卸掉攻擊。與之相對,法蘭希雅也看出了自己無法在遭受束縛的情況下迴避這擊,而硬碰硬更非良選——既然如此,就擺脫束縛吧!
「斷拘鎖、穿囚牢、越深獄——『無束陣.天地任行』!」法蘭希雅所使用的絕技,是在仙魔三惡道戰(zhàn)爭結束後苦心創(chuàng)造而出的。當年仙術師們幾乎都採封縛之術拖延他的行動,為此,他才設計並完成了這手段。
「終於使用假想世界了嗎?」剔利不知道這技法的特性是什麼,沒有使用的紀錄。
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繼續(xù)飛行,在即將擊中法蘭希雅的瞬間,他開始了動作。以巧妙至巔峰的動作閃避攻擊,幾乎擦著鳥王劍的邊緣穿行而過,動作與鳥王劍的變化配合得完美無缺而恰到好處地閃過。但是,不只是巧妙而已,那速度極快······幾乎,就像是沒有遭受束縛那樣快。如果不是速度遠超預測,剔利本該能反應過來變化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來迎擊,但下一次有所預期應該就能反應過來了。
是增加移動速度的假想世界法則嗎?剔利直覺地推測,但這並不是正常的應對方案。正常來說對付封縛類的法術都會盡可能想辦法破壞束縛本身,而不是增加速度,因為那就像是拖著重石想移動而寸步難行時不去設法扔掉石頭而只想著奮力提速那樣愚不可及。不可能的,法蘭希雅在戰(zhàn)鬥方面不是那麼愚笨的,剔利很想從宣告語去做分析,但現(xiàn)在沒有那種時間。
在法蘭希雅閃過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後繼續(xù)高速移動,朝著剔利的位置凌空渡虛,目標再明白不過。缺少了作為九刃列缺散華白鳥劍陣核心的鳥王劍,其餘九九天缺散華劍芒根本不足為懼,法蘭希雅持強硬闖穿過了劍陣一拳轟向剔利的腦袋。啊啊······剔利完全理解了對方為什麼要持續(xù)採取守勢直到他使出了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就是為了引誘他將力量同時投射在多個束縛類的法術跟用以傷敵的主力攻擊,這麼一來即使是以三十四名天魔合力布成的百陣誅仙依舊也無法保留多少後備力量。事實上,法蘭希雅的這一拳無論是時機、速度、還是強度都無懈可擊,因此他確實自信能重創(chuàng)敵手——所以,當法蘭希雅的拳頭彷彿打到一團輕煙般輕易穿透剔利腦袋時表情中幾乎帶有些微的驚愕。
真正的剔利隱藏在百陣誅仙深處微笑,他的確沒預料到對方會使用什麼假想世界,卻也知道法蘭希雅的風格就是要近身搏鬥。所以,從最初他顯現(xiàn)的就不是真身,而是以特製的人偶搭配高超的法力製造出來的身外化身。這可不是尋常技藝,能夠騙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魔道第一人,便能看出剔利在這奇門仙術上確實有驚世造詣。而且他煞費苦心準備化身可不僅是為了想茍活片刻,而是做為為取得勝利而準備的第二張王牌——在人偶的內部,隱藏著足以傾軋世間的重寶.伏妖鼎。
以事先埋藏、灌注了海量法力的符籙作為啟動的力量源,人偶心臟部位的伏妖鼎發(fā)出了四色玄光,瞬間吞沒了拳頭剛穿過人偶頭顱的法蘭希雅全身。同時,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迅速迴旋而來,準備趁著對方難以移動的時機會攻擊。作為祭煉到圓滿境界、仙家第二大派玄瀾瓊樓的鎮(zhèn)派之寶,伏妖鼎可說是公認最為強大的鎮(zhèn)壓類法器,即便是魔道第一人也不可能瞬間掙脫——所以,當法蘭希雅立刻逃遁而去時,剔利的表情中無法掩飾內心的動搖。然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犯的錯誤······不,那甚至稱不上錯誤,只能說是運氣不好。「無束陣.天地任行」的法理並非加速,而是針對鎮(zhèn)封類法術的抗拒,是將束縛無效化的技藝。諷刺地,如果不是他為了應對捆仙索而保持了無束陣的發(fā)動,即便以他的超凡本領被此鼎發(fā)出的鎮(zhèn)邪伏妖瓊樓玄瀾神光困住也不可能立刻解開,只能說剔利的戰(zhàn)運不佳。不過,即便如此,勝負未分。
法蘭希雅想要逃出這片星域,就得在事先布成的五柱玄羅控鶴大陣打出缺口才能辦到。負責布陣的五名的天魔即使將力量加起來也明顯不如法蘭希雅一人,但大陣畢竟是事先完善布成,即使法蘭希雅力量占優(yōu)也應當能拖延一陣子讓百陣誅仙來得及追擊。卻見法蘭希雅迫近邊界後憑空打出一拳,虛空中隨即泛起了一陣白色光膜將其投射出來的法術消彌於無形,可就在光膜還未消退之前他已經(jīng)接連舞動拳腳發(fā)出了眾多攻勢。眾天魔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道武合一而成的鬥戰(zhàn)神訣是他新近創(chuàng)造出來的技藝,除了前陣子與之切磋的波碑夜外無人知悉。
鬥戰(zhàn)神訣的威力並不出眾,優(yōu)勢不過就是無需事先準備以及變化迅速罷了,但此時此刻卻出現(xiàn)了實戰(zhàn)價值。鬥戰(zhàn)神訣每擊向一處,五柱玄羅控鶴大陣自然就生出障壁將其阻下,否則法蘭希雅便能順著招法直接闖出邊界了。可是,法蘭希雅運使鬥戰(zhàn)神訣忽東忽西地攻擊,在轉瞬間攻擊各處障壁,對五名主持陣法的天魔而來真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般的攻勢。本來,幾乎所有的屏障類法術都會因應攻擊而自動將法力集中到遭受攻擊的部分來加固與修復,除非力量總量佔據(jù)壓倒性優(yōu)勢否則任何廣範圍的牆壁都理所當然不可能承受集中一點式的襲擊。五柱玄羅控鶴大陣自然也是這樣,遭受攻擊之後大陣的法力會匯聚到被攻擊的點,而法蘭希雅卻在每次攻擊之後都立刻改攻擊遙遠的另一處,這麼一來,等於是大陣必須不斷移轉法力,而法力的流動速度取決於施法者本身修為以及陣法特性。天魔們的修為本就不如法蘭希雅,也沒有長期合練,自不可能似他那樣如臂使指般運轉力量。原本的預期是利用事先完成的大陣所建構的防禦體系來凌駕於法蘭希雅臨時起意的攻擊速度,但鬥戰(zhàn)神訣的出現(xiàn)打碎了預期,其變化速度遠超過五柱玄羅控鶴大陣的法力流轉速度。其結果,法蘭希雅在一息之間連續(xù)打出不同位置的十三擊,甚至連移速不凡的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都還沒趕上五柱玄羅控鶴大陣就已經(jīng)分崩離析了。
可正當剔利以為法蘭希雅會直接逃出這片星域時,他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千瘡百孔的控鶴大陣中的一名天魔。實際上已不具備效力的陣法當然無法再保護此人,該明天魔只能依靠自身法力來抵禦法蘭希雅的攻擊,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縱使是抵達第六道境的強者,號稱不滅之身的天魔軀體,在法蘭希雅面前終究不足倚仗。只見該天魔舉起雙手妄圖阻擋,法蘭希雅則施展了天一錯分爪,不是攻擊要害而是抓住了對方的雙臂像是撕紙那樣輕鬆地把對方的兩隻前臂都扯斷下來。緊接在後,法蘭希雅施展腳刀右腿橫掃,直接將對方從腰部砍成兩截。
列缺散華皚翅鳥王劍此時終於趕到,法蘭希雅見狀立刻左手抓起該名天魔的下半截身體當武器砸向鳥王劍,但剔利反應迅速立刻控制變化躲過了撞擊。同時,法蘭希雅的右手掐住了天魔上半截身體的咽喉,用力一握將其捏斷後隨即運掌成刀把掉落的頭顱劈爛,斷絕了身體重新縫合復原的可能性。另外三十八名魔君看到他兔起鶻落間就斬殺了一名天魔,都不禁感到不寒而慄,魔道第一人的強大實非浪得虛名。而且,這樣的戰(zhàn)果甚至無法讓他滿意,法蘭希雅一邊躲避鳥王劍一邊飛向另一名原本負責五柱玄羅控鶴大陣的天魔準備再下一城。
眼看繼續(xù)這樣不行,眾天魔都往法蘭希雅位置逼近,收縮範圍以提高法術靈敏與迅速。將投射於七江滔水鎮(zhèn)封大陣跟鎖魂捆仙擒龍大陣的法力收回改使用其他大陣,既然無束陣能抗拒鎮(zhèn)壓,那這就不是優(yōu)質選擇。取而代之,一柄鏈蛇刀跟上鳥王劍前去夾殺法蘭希雅,但還沒抵達他就已經(jīng)把另一名天魔給撕成了一片片。即便如此,剩餘的三十七名天魔依然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因為如果不在此戰(zhàn)了結法蘭希雅,眾人都難免在甄選之日慘遭手撕。因為已經(jīng)沒有五柱玄羅控鶴大陣防止逃跑,百陣誅仙運轉得兇猛無比,攻勢連綿細緻不斷讓強如法蘭希雅也無暇去攻擊任何一人。戰(zhàn)局看起來似乎重新操之在己,可是,剔利微微感到異樣,不對勁——法蘭希雅臉上忽然浮現(xiàn)的淺笑證實了他的憂慮。
「我們······距離逼迫得太過了。」剔利察覺到法蘭希雅的動作似乎一直剛好足以應對鳥王劍跟鏈蛇刀的攻擊,因此眾人才又稍微拉近距離增強控制。但實際上,每當百陣誅仙的變化增快一點點,法蘭希雅的動作也隨之增快一點點,讓眾人不知不覺間不斷拉近了距離。
「競武技、戰(zhàn)困獸、爭存亡——『鬥將陣.生死一決』!」法蘭希雅高聲叫喊出他馳名天下的假想世界,奇異光景在虛空空間中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