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曖昧的笑著,所以我想見到你啊
我知道你會來這裡陪著我
雖然我只是想要被愛而已
說謊 說謊 說謊 你會來陪我的
原文
曖昧に笑うから、會いたいと思うのよ
I know you’re here to stay with me
愛されていたいだけ
lie, lie, lie, you're to be with me
——————出自Aimer《I beg you》
沙漠、雨林、冰原,不顧風吹日曬雨淋,不分晝夜,男人不停的趕路著,丹楓的轉世,那個人的位置有時近有時遠,有限的盤纏及疲憊的身心註定男人走不快,幸好丹楓的轉世似乎偶爾會在一地逗留許久,這為男人爭取了不少時間,他走走停停,賺夠了盤纏便馬上趕路,即便一路奔波,男人仍不忘打理儀容,他怕自己太邋遢,讓對方認不出自己,
終於,或許是神的眷顧,男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與丹楓的轉世一樣踏在同一片星球的土地,
他一邊用腕甲感應他的位置,邊向人們詢問他的去處,幸好,他的長相突出,人們總能記住他超脫凡俗的面貌,很快,男人打聽到了他的下落,他站到店門前,從腕甲上的傳來的信號,他知道,他找的人就在店內。
這一日終究來了,在牢中他無數次期盼相見卻落空,他無數次絕望中帶領他的希望??男人激動、興奮且忐忑,
他看了一身自己的行頭,過去一樣的服裝、一樣的耳飾、一樣的髮型,髮色變了無妨,年輕時他也是差不多的髮色,他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入,
店中吵嚷不已,擠滿客人的狹小空間中,他很快就尋到了他,即便他背對著自己,
男人激動的張口喊:「丹?」但很快收了音,即便有部分記憶,他也轉世了,丹楓曾經說過用前世的名字稱呼持明,是非常失禮且冒犯的行為,可是男人不知道他如今的名字,於是男人喊出丹楓的另一個稱呼。
「飲月君。」男人喊道,
那人身體一顫,接著他轉過身看向男人,
一樣的臉孔、一樣的身姿,而且他認得這個名字,他還記得!
男人欣喜若狂,他奔跑向他,途中撞到桌邊引來其他客人的不滿,還打濕了褲腳,但男人全不在意,他衝上前,在少年詫異的表情下,將少年抱入懷中。
他變矮了,也沒以前壯了,頭髮也短了,男人埋入他捲翹的髮絲中細聞著,熟悉的氣味與觸感,就連身體的體溫都是一樣的,他回來了。
我們分分合合多次,終於又見面了,我變了,你也變了,但我還記得你,你也還記得我,就如過去我答應你的,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並見你。
而就在此時此刻,丹楓的轉世也正回抱住了他,男人認為那就是對方的答案,男人喜出望外,抱得又更緊了些,他欣喜的默默流下淚水。
他也抱住了我了,他就跟記憶中的一樣,他還認得我,他還記得我,不管罪孽如何,不管過去如何,只要有你,即便這個世界只剩痛苦與仇恨,只要能與你並行,我願意在這個地獄中試著活下去,只要有你在,這個生者的地獄、這個絕望之境中就還有希望,還有微光,即便我們罪孽深重,即便我們被萬人仇恨,也沒關係,因為你還有我,我也還有你,餘下的歲月我們長伴相隨,深重的罪孽和仇恨我們一起償還、一起背負、一起承受、一起瓦解,我們一起走下去,丹楓,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男人沉浸在得來不易地喜悅中,他從未感覺到如此實切的溫暖和幸福,過去這些只存在於記憶之中,而他是多麼渴望自己存在於記憶之中,被丹楓抱在懷裡,與對方分享溫暖,面前不再是渾濁濃稠的焦泥般憎恨的眼神,而是充滿愛意如初春中飄落在陽光下的花瓣,他是多麼希望自己就像記憶中的應星一樣,安詳的窩在專屬於自己的懷抱中,身體遭受到的不再是刀刃或刑具,而是輕柔撥開額髮的指腹,及落在額頭上憐惜的親吻。
這裡是地獄,但若是有你在,這裡就不是地獄。
兩人相擁了一段時間後,少年纖瘦的手臂輕輕推開男人,男人注視著他的雙眼,少年為隱藏自身特殊的外貌,他的眼睛不似過去鋒芒畢露的瑩綠,而是淡淡的墨綠,不過也十分好看。
「飲月,你如今叫?」男人正想詢問對方的名字,對方卻先說道,
「我不是飲月君。」
男人困惑了,他不可能認錯,即便他隱藏了真身,有些地方還是藏不住的,
「你不就是丹楓的?」轉世嗎?
男人話還沒說完,對方急忙回道,
「我也不是丹楓。」
男人更困惑了,
少年看出了男人的困惑,緩緩的說明道,
「你是丹楓的故人吧?我很抱歉,我不是丹楓,雖然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但他是我的前世,跟我不是同一個人,對於我們持明族來說,前世的事早已是往事,與今生再無關係,我知道你希望能見到丹楓,但我不是他。」然後少年沈默不語,等待並觀察男人的反應,
男人呆楞的佇立在原地,
「你不是丹楓?」男人問,
「我不是丹楓。」
「但你有丹楓的記憶啊?」
「就算有,我也不是他。」
「那我們的罪孽???過去我們經歷的??」
「那是丹楓犯得,也是他所經歷的,與我無關。」
「那我們?我們的約定呢?」
來世相見的約定,你說要我來見你的,你說你的來世也會喜歡我的,
而少年了當的搖頭表示:「那是你與丹楓的約定,與我無關。」
「但你以前跟我約好的。」
「我不記得了,也與我無關,」
男人喘著氣,他感覺眼睛像是在被滾水所灼燒,
「那你還記得??我?我?是誰嗎?」
他不安的捻起耳環的耳穗,紅的惹眼的鮮紅,
可是眼前的少年眼中卻沒有相逢的喜悅,也沒有見到他時溫柔的笑容,只是面無表情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不認識你。」
一聲如玻璃的碎裂聲傳出,男人頓時腦袋一片空白,而少年只是歉疚的拍了拍他的肩,給了店主餐費,轉身離開,
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無力的再次喊道:「飲月?飲月君??」
少年頓了頓身子後淡淡說道:「我不是,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語畢,少年繼續前行,
店門被開啟,門外的光射了進來,迎面照亮少年的身影,而他的拉長的影子籠罩在男人身上。
在那背影的陰影下,男人空白的腦袋鼓噪起來,那是人們的咆哮聲,伴隨越加頻繁的玻璃碎裂聲。
人渣,敗類,都是你害死他的,你死不足惜,去死去死,滾回你他媽的娘胎裡去吧,你沒有資格活著,你罪孽深重,別忘了你的罪孽,人的哀嚎聲,自己的哀嚎聲,肉體被撕裂,肚子裡的腸胃掉落一地,去死,我要再殺你一次,都是你的錯你的錯,為什麼還沒死,怪物,該死的豐饒孽物,站起來,去死,喉嚨被扯斷,骨頭被打碎,自己的求情聲,求求你,不要,不要,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腦袋,最後全化做一句話:「去死。」
男人感覺自己被人們的惡意包圍,被憎恨吞噬,他被硬生生拔去手臂,雙腳也被扯斷,有人撬開自己的腦蓋骨,將最惡毒的尖言尖語插進腦花中,攪碎攪爛,
男人只能尖叫,在混濁雜亂的憎恨和惡意中尖叫。
救我,救我,腦子好痛,救我,腦子好吵,救我。
「應星。」
熟悉的呼喚,在腦中輕輕響起,男人在惡言惡語的潮浪中努力伸長手臂,抓住那句言角,
丹楓愛憐的眼神看向自己,並親切的笑著呼喚道:「應星??」
那是男人從未在現實中體驗過的善意和溫暖,他衝向前,渴望再得到更多,再聽得更近些,
「丹楓,丹楓,丹楓!」他抓住丹楓的手,投入進他的懷中,就如孩童撲進親人的懷抱中,
而丹楓將他拉出惡意的潮浪中,他注視男人,男人充滿期待的回望,等待著丹楓的話語,然而他等到的是與丹楓近似的少年的臉龐,毫無表情的說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男人無力的跪地,抓著他的衣角,渴求的呼喊,
「我們的約定呢?你說這條荊棘之路會跟我一起走!你說要我找到你的來世!你說來世的你也會喜歡我!」
少年只是冷漠往下一瞥,並毫無情緒的說:「我不記得了,也與我無關。」
男人瘋狂的捶著自己的腦門,悲號又怒吼,
你說你不是飲月君,你不是丹楓,你說不記得,一句不記得,你就能一身輕的把一切一撇乾淨?就能否定自己不是丹楓?那我呢?我都還記得,即便記得不清,但我記得那些事,我們犯得罪業,那些人的仇恨,以及我和你,我都記得,即便經歷各種痛苦和折磨,但我仍記得,我仍來找你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一句「我不記得」,就將所有悔恨、因果、罪孽拋得一乾二凈?那我又是誰?你不是丹楓的話,那我是不是就不是應星?那為何我還要遭受憎恨和折磨?那我怎麼就不能拋得一乾二凈?我也記不清了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因你成為了不死的怪物,被人們嫌惡,被故友痛惡,但我仍然撐過來了,來找你了,為什麼你可以就一句「我不記得」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害死得人,也沒比我少啊!痛恨我的人也和你一樣多啊!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丹楓,我就是應星?為什麼我是應星,你就不是丹楓?為什麼我要為自己的罪孽遭受拷問、屠殺和虐待?而你卻不用為自己的罪孽承擔一絲一毫?為什麼?告訴我啊!為什麼?
男人扯開嗓子,抱頭吼叫,吼叫聲嚇得店裡的客人面面相覷,
持明的少年不安的轉身看向男人,不太確定的走上前,
「你還好嗎?沒事嗎?需要什麼幫助嗎?」
男人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著少年的話語,就像從前他動彈不得躺著時一樣,丹楓與自己最後的約定。
丹楓約好要與我在死後相見。
「呵呵?」
本來在吼叫的人突然呵呵笑了,這讓少年皺起眉頭覺得不對勁,
接著男人越笑越大聲:「呵呵呵哈哈哈,呵呵哈哈啊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喝呵,」
「你這是怎麼了?」少年不解,而男人不再有剛才的迷惘和悲傷,如今的他覺得豁然開朗。
啊,丹楓的轉世,既然不記得,我就幫你記得,兌現不了的約定,和償還不了的罪孽,我會幫助你完成,太棒了,對就是這樣,就該如此,就該是這樣!
男人狂笑不止:「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店內的人們早已不耐煩,吵嚷的叫:「喂,誰去把這個瘋子趕出去?」
少年有不好的預感。對方貌似是仙舟人,難道這是魔陰??不,不對,景元將軍給的書籍中描述的魔陰身癥狀與這個人不同啊?
然而在少年搞懂前,男人已拔出支離,哈哈笑著大叫,
「我們的罪業,該是你償還的時候了!」
接著佈滿金色裂痕的黑刃朝少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