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一樣先放原出處。
當初為了參加夏坂舉辦的餐廳創挑,不知不覺就寫成落落長的東西,含大量設定和腦洞的集結體。
這個一樣也是覺得有機會可以弄成奇幻冒險型的作品,不過現在來看有點和迷宮飯的感覺重疊了,明明寫得當下沒看過迷宮飯的說囧。
基本上也是一樣測試小屋功能順便混更。
總之,恩,就開始吧。
本文開始
一、餐廳名稱:Drake und Whisky (龍與威士忌)
二、餐廳介紹:
位於地下城都市拉比利塔博( Labyrinthaberg)東南方,鄰近冒險者大道和歐斯特大街這輛個主要貿易路線之間巷子內的著名餐酒館,由過去著名的迷宮冒險者自由騎士斯坦納.弗利德海姆、刺客瓦羅娜.伊萬諾夫娜.沃爾金、魔法師瑪蒂達.布里斯本及祭司厄蘇菈.施耐德四人將自己從地下城及冒險者委託賺取的積蓄拿出來作為資本開業的酒館餐廳。
弗里德海姆所組織的團隊過去做為探索拉比利塔博深處的迷宮「舊泰拉瑞亞城」的先鋒隊,替冒險者公會繪製了十分詳盡的地圖及魔物調查報告,替往後前往探索舊泰拉瑞亞城的冒險者隊伍大大降低了傷亡率,另外也成功討伐了佔據舊泰拉瑞亞城的地下城首領巨龍「啃食者尼格霍德」和手下的邪龍軍團,阻止了尼格霍德企圖前往地表的行動。
但因為戰鬥過於激烈導致舊泰拉瑞亞城和地下城的主體的聯絡道崩塌,當時的團隊困在了舊泰拉瑞亞城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直到王國的搜救隊終於挖出通道,本以為超出他們攜帶型軍糧的估計日期大概存活希望渺茫已經準備和棺材和辨認工具準備收屍,卻發現弗里德海姆的隊伍除了和邪龍軍團及地下城主戰鬥造成的損失外幾乎沒有什麼意外事故,而且每個人都沒有想像中的飢腸轆轆。
「龍肉烤過後其實很好吃,而且調理方式很簡單。」
因為實在沒有食物,團隊便將迷宮中蒐集來的藥草、香草類植物和魔法師要調至藥劑的酒類以及現場留下最多的龍肉直接烹煮料理,便創造出了著名的料理「威士忌龍排」,其他人也將遍地的龍屍身上的可食用部位拆下來試著做了各種醃漬和料理的嘗試,讓整個團隊度過了最艱困的半個月。
因為這段經歷,讓弗里德海姆決定要和他團隊裡面的幾個人決定要籌措資金在地下城都市裏面開一間酒館,過不到三年的時間上述四人便成功在現在這個位置開立了Drake und Whisky,並營業至今,目前這邊由祭司轉職成聖騎士的施耐德及布里斯本兩位女士維持酒館日常的營運,另外兩個創始人弗里德海姆及沃爾金兩人目前下落不明。
三、人物介紹
斯坦納.弗里德海姆(Steiner Friedhelm):
著名的人類自由騎士,前任 Drake und Whisky 老闆,現在下落不明,有著淡金色短髮,揮舞著雙手劍的天然系青年騎士,若未死亡目前年齡大約42歲。15年前活耀於拉比利塔博的冒險者,曾經組織冒險者團隊「文蘭冒險者」探索拉比利塔博的各處地下城及周圍區域,最著名的事蹟為20年前發現了深處的「舊泰拉瑞亞城」的巨大地下城,他迅速地與團隊內成員及時任的冒險者公會組織隊伍進入探索並繪製大量地圖和調查地下城生態,並且在最深處遭遇了意圖突破地下城到外界的地下城主巨龍「啃食者尼格霍德」,雖成功討伐尼格霍德但因為戰鬥激烈的狀況所率領的團隊受困於地下城中。為了解決攜帶的食物不足以支撐整個團隊到救援到來的問題,直接將討伐掉的巨龍作為食材來作為替代方案成功讓團隊在地下城等待救援時度過了豐腴的日子。
因為這段經驗讓弗里德海姆決定要在拉比利塔博開一間酒館,他與團隊的另外三名友人在事件之後開始各路接洽委託和協助冒險者公會事務賺取資金,並張羅各項開設酒館的資金、物資的準備。大約在18年前於現址建設酒館。但是弗里德海姆依舊沒有放棄冒險者的身分繼續活動,直到15年前處理地下城爆發的「魔王事件」,打倒魔王後神祕地失蹤。
由於「文蘭冒險者」時期主力為後創立酒館的這四位,並且除弗里德海姆以外其他三人皆女性,傳出不少緋聞,但是公認來說是和其餘三人最多相關互動的是沃爾金。
瓦羅娜.伊萬諾夫娜.沃爾金(Vorona Ivanovna Volgin):
人類高階刺客,前任 Drake und Whisky 老闆娘,現在下落不明,有著銀色長髮紮馬尾的沉默女性,沒有死亡的話現年37歲,武器為左右手各一支被稱作「拳刃」的大型短劍。北國地區以盜賊身分出身,到拉比利塔博後經過暗殺者公會試驗轉職成為刺客。根據暗殺者公會的委託「償還」血債後便以冒險者的身分活動,加入了「文蘭冒險者」參與過舊泰拉瑞亞城探索、尼格霍德討伐等行動,長期活耀在最前線的游擊手,同時也是Drake und Whisky的四位創始人之一。
在舊泰拉瑞亞城的事件後,開始替弗里德海姆張羅開張酒館的事宜,主要以蒸餾酒和釀造酒方面的貨源為主。雖然在北國時期的過往不明,但根據弗里德海姆所說曾經是種植釀酒原料的農民出身,對於酒類造的過程也略懂,並且對於原酒的材料和品質十分講究,不過據說現任酒館老闆娘的施耐德所說其實不耐酒性。與弗里德海姆相同於15年前的「魔王事件」後於地下城內失蹤。
在失蹤之前的時期基本上就與弗里德海姆明顯地有好感,在當時甚至還有一些好事的冒險者私底下開賭盤打賭三位女性誰會真正奪下弗里德海姆,為賠率最低的一位,但這個賭盤也跟著弗里德海姆和沃爾金失蹤而不了了之。
瑪蒂達.布里斯本(Matilda Brisbane):
原人類現巫妖,有著灰藍色三股辮的高傲高階魔法師,現任Drake und Whisky的副手,負責後臺酒類的調配以及大型肉品(龍肉)的進貨,現年35歲但外貌依舊停留在20歲且皮膚非常慘白。武器是一根看起來陳舊但是經過細心保養檜木法杖,法杖的頂端長著槲寄生。過去是魔法學院的優等畢業生,各項魔法和魔藥學造詣極高堪稱當代巔峰,來到拉比利塔博前曾經參與一場失敗的護衛任務留下陰影,在其後一段時間內作為單人冒險者活動。
不過在一次進入地下城的任務中受困於地城深處,發現異狀的冒險者公會發出求救委託。接下委託的「文蘭冒險者」成功將布里斯本救出,之後便跟著弗里德海姆的隊伍行動。同樣地在舊泰拉瑞亞城的事件後協助弗里德海姆成立酒館,以魔藥學的知識改進了釀酒和蒸餾後酒類的味道還有放入藥草調味,變化出的大量風格也在酒館成立後大受好評。
15年前的「魔王事件」與弗里德海姆和沃爾金進入地下城,但三人中只有布里斯本在廣義的定義下「生還」,對於當時地下城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和自身成為巫妖的關係似乎有某種關聯性。透過對於魔力的掌握將魔力取代了血液維持住了身體的狀況避免發生不死族常見的肉體腐爛或風乾的現象,不過代價就是皮膚變得十分慘白且略為懼光,因此回歸酒店的後臺進行產品開發的工作,並且偶爾回歸老本行作為獨立冒險者行動,但偶爾還是會與新手冒險者教學或者和施耐德一起組隊。
厄蘇菈.施耐德(Ursula Schneider):
留著金色長髮公主頭,頭上有著下彎如綿羊一般旋角的魅魔前祭司現任聖騎士,武器原本為金屬的長杖,後改用鑲魔力寶石的單手戰錘和箏型盾。現年38歲,也是現任的Drake und Whisky的老闆娘,負責前臺調酒、料理與接待客人、訓練店員的工作,是目前酒館的營運核心兼任看板娘。出身於西方邊境的村落,因為當地曾經極度惡劣的環境導致當地的魔族和人類必須要合作,因此出現了人類和魔族共存的特殊景象。孤兒出身的她從小由當地的教會扶養長大,作為教廷的服事協助當地教堂到15歲為止,在當地教會迎接出巡的教宗時解決了襲擊教宗車隊的不死族而遭到重視。在引薦之下前往了中央的大聖堂,在經過層層因為種族出身而遭到質疑、刻意被刁難的考驗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祭司,並且發掘了戰鬥支援的天賦。
在歸鄉後因當地修女的建議,決定增廣見聞前往拉比利塔博作為冒險者祭司開始活動,在很早期加入了還在草創期的「文蘭冒險者」的行列,為團隊的創立元老之一。跟隨弗里德海姆的腳步行動走遍了拉比利塔博和其周圍的區域,是跟著弗里德海姆時間最久的成員。舊泰拉瑞亞城事件後也跟相同跟著弗里德海姆進行酒館建立計畫,本來不善廚藝的她經過沃爾金的訓練後廚藝大為提升,並且也透過了布里斯本研發的配方和步驟調酒獲得成功,並且因為魅魔天生的外貌、教會裡養成聽人告解的習慣和服事的經驗讓她幾乎掌握了酒館成立後的內外場,可以說是Drake und Whisky的活招牌。
在酒館成立後依舊會以祭司的身分偶爾行動,但相對其他人來說少非常多的機會下地下城。也因此15年前的「魔王事件」中因為當時正值拉比利塔博的豐收祭而店務繁忙,因故留守在店面的她反而成為了四人裡面唯一一個完全無事的人。在「魔王事件」後,在店務較為清淡的時間會開始自我訓練,不久便通過考試轉職成為聖騎士。雖然是聖騎士但依然堅守著祭司的紀律不使用開鋒的利器,現在店務走上軌道後也能稍微較常看到她跟著冒險者進入較深層的地城探險。
四、招牌料理:
威士忌龍排:
以透過地下城鼠尾草和魔力草浸泡半小時的熟成龍肉排放上鐵板,在煎煮同時加入當店著名的「巨龍尼格霍德」單一麥芽威士忌提味,肉排煎至七分熟後灑上山岳哥雷姆玫瑰鹽。龍肉本身口味類似雞肉,但卻帶有牛肉的嚼勁和酯質香氣,肉汁也相對於雞肉或是其他爬蟲動物肉類多。鼠尾草略帶點胡椒的香氣和魔力藥草本身帶了點薰衣草的氣味、哥雷姆玫瑰鹽的鹹和後述本店招牌的麥芽威士忌的酒香木香提振了龍肉原本的肉汁味道,也讓本來過韌的龍肉稍微軟化,但又不會將原本的嚼勁給遺失。
這個料理據說是由弗里德海姆當時在舊泰拉瑞亞城受困第七天,團隊的攜帶糧食已經幾乎用盡時異想天開想出來的料理變化而來,當時將周圍的死龍龍肉切下來處理,經過用魔力藥水及作為藥水調和劑的酒精浸泡醃漬殺菌後直接以石板生煎,結果意外的好吃。往後在建立酒館時也四人組不斷的試驗和調整,最終變成以現在的鼠尾草及魔力藥水原液的調和液浸泡濕熟成,接著在上煎臺至七分熟的步驟。
根據施耐德女士表示,最適合的龍肉是紅龍肉。紅龍別名火龍,主要以噴火作為手段攻擊,也擅長使用火焰魔法,也正因為以噴火作為手段紅龍肉的脂肪含量較高,熟成時味道也會較香。
「巨龍尼格霍德」單一麥芽威士忌:
作為餐酒館,酒類產品的出名產物,知名的程度甚至吸引了一些王公貴族私底下來探聽生產過程和配方,但就算提供配方也無法成功完全複製出一樣的風味。本身材料是以北方國度的東北部平原生產的小麥以北方當地產的松木為燃材烘乾,磨碎後以北方國度的地下冰泉加熱煮沸糖化,發酵的同時加入少許鼠尾草、薰衣草、曼陀羅草成為半成品的瓦良格麥酒。瓦良格麥酒經過蒸餾純化的新酒放入只有在地下城生長的天地樹木製成的木桶中陳年,原先需放置十到二十年的時間步驟因為布里斯本的魔力控制大大壓縮陳化時間只需要約莫半個月到一年就可以完成。
味道上帶了點松木熏香和鼠尾草的氣味,中段會有帶一點曼陀羅的麻感,後面便是北方的麥芽和天地樹本身的發酵帶一點甜味,酒精濃度大概落在40-50%左右,須看當年的北方小麥的發酵程度而定。他人難以複製的原因就在於陳化的部分需要的天地樹木需要進入地下城採集,一般而言若非冒險者或是和冒險者關係密切的教會並不好取得,並且還有布里斯本直接掌握了威士忌陳化的速度,其他人的複製品即使使用相同材料也只能做出味道略為近似但卻缺少了後端天地樹木和北方麥芽的味道。
命名的原因不是別的,便是啃食地下城巨樹的啃食者尼格霍德,或許是「文蘭冒險者」為了紀念這個難纏的地下城城主,又或是為了讓討伐牠的功名不被埋沒在歷史中就以牠的名字來命名這個產品,材料的部分基本上也是四個人不斷奔走試驗過後得出的最佳結論。
五、紀錄--龍與威士忌
一推開酒館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些微的喧鬧帶依舊帶著沉穩氣氛,用著材質不錯的木頭加上以油燈的燈光點綴,帶著溫暖的氣息和些許聊天的喧鬧聲。
高矮胖瘦、尖耳獸耳和各種不同的膚色,聚集在這邊的冒險者們什麼種族都有,甚至一些外型看起來十分粗曠粗魯的都大有人在,但不知道為何一般來說冒險者聚集的地方像是英靈殿ㄧ樣喧鬧的酒館卻並沒有這種感覺。
「這個還真是特別。」
這裡是拉比利塔博著名的酒店,常常前往地下城的冒險者們一致最為推薦的酒館。
靜靜地鎮坐在櫃檯面帶著笑容,頭上生著兩個像綿羊一般彎角的金色長髮女性面帶著笑容迎接打開酒館大門的我。
「歡迎光臨,請問是一位嗎?」
「啊……是,一位。」
「好的,拉烏拉,麻煩你帶位了。」
「是是,客人這邊請!」
女性轉頭向著剛回到吧檯準備待命的犬耳店員打了指示,後者充滿著元氣地馬上走到我前面將我帶到吧檯的空位上。
「這邊是菜單,請您參考一下!」
「謝謝。」
坐了下來後,我接過店員手上的菜單稍微看了一下,不過現在想的並不是要吃什麼。
我的視線在盡量不提起其他人的注意下,注視著現在正在接待其他人的剛剛那位金色長髮的女性。
如同稻穗一般的金色長髮整理成公主頭,人偶一般細緻的面孔雖然白但是透了點健康的血色,緋紅色的瞳孔有種像是吸引著蝴蝶的花朵一般的吸引力注視著自己,被酒館制服襯托而姣好的身材有著美好的曲線帶著和臉孔不符的成熟魅力,只論外表而言絕對是個美少女,在背部生著一對象是蝙蝠一般的翅膀更是代表了她的種族--魅魔。
而且明明是和神聖魔法相性比較差的魔族,但是從這個女子身上流露出來的神聖魔力卻頗為豐沛。
「……雖然說已經知道是會使用神聖術式的魅魔祭司,但這還真的有點特別。」
厄蘇菈.施耐德,據說是過去是著名的冒險者團隊「文蘭冒險者」的一員,而且還是不常見的正教魔族神官,這陣子還多了還兼任聖騎士的資格,也是這間酒店的老闆娘和看板女郎。
身穿著西部偏遠山區民族服飾--較為緊身的襯衣再用馬甲束腹凸顯腰身,配上有著些許繡花邊的長裙,雖然看上去樸素但是卻不失典雅的衣裝,店裡面的女性店員也都是這個風格的衣服。
今天的目的主要還是受到教會的委託,調查修女施耐德是否有如密告所說背地裡進行叛教的行動。當然,以往的調查紀錄都顯示了修女施耐德並沒有什麼褻瀆或叛教的事情,這個年頭的和人類接觸的魔族的早就改宗一堆了,雖然不見得都一定遵守頒布的教規但教派都大致忠誠,像這種指控幾乎都是無稽之談。
……當然,作為教會審判官的我也很清楚這個只是針對修女施耐德的種族感到不悅的主教們的小動作。但畢竟他們是上司,該做的行政程序還是得要做。
「您決定要點什麼了嗎,審判官先生?」
已經接待完客人的她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便移動到吧檯站在我的前面。
「直接就暴露了嗎?」
我只能帶著苦笑看著眼前這個敏銳的神官,注視著我的緋紅色的雙瞳明顯是在打量著我。
「真的要說的話,你進門的時候的舉動和觀察人的神色、還有我們這邊酒館的裝潢……啊,不過最明顯的應該還是那個隱隱約約洩漏出來的神聖魔力,只有祭司或神官一類的人才會有的特性,這樣判斷的話……蠻高機率會是負責審問異端的審判官,這樣推論應該還算合理吧?」
……從進門開始觀察周圍和客人開始的不自然舉動就直接讓她認出來了嗎?老練的冒險家的直覺和時常聽人告解所帶來敏銳觀察力果然還是難以騙過去。
「正解……既然都被察覺也就沒什麼好藏的了,我是教會派來的審判官,馬修.霍普斯金。」
反正都被發現了,我也就直接表明我的身分。
「修女施耐德,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想要刻意踢館或搗亂……這是標準流程,有人檢舉您。」
「不不不,有一些主教那邊到現在都還是在懷疑我對吧,我懂我懂……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淺淺地笑著,手邊拿起了夾著點餐的單子和筆:
「不過既然都來了,就吃飽再走吧……順便教會那邊想刁難什麼都一起問一問吧?啊,應該不是苦行僧只吃素不喝酒的教派吧?」
「聖多明尼克宣道兄弟,酒和肉都沒有問題……我們基本上也只是和冒險者神官差不多的驅魔師。」
我的目光回到了剛剛接過的菜單上面大部分都是以酒類和簡餐為主,以酒館的風格來說簡餐類和點心確實多了一點,可以說是餐酒館的感覺。
在過來的路上就已經和一些冒險者聊過,這裡的著名料理和飲料……。
「威士忌龍排和『巨龍尼格霍德』一杯,招牌餐,我這邊先付。」
教會那邊提供審判官活動的資金這時候就該上場了,從包包裡面拿出教會給的布袋子直接拿出了兩枚金幣和三枚銀幣,換算下來大概是1600通用銅幣的價格。對冒險者來說不算是太便宜,但要說貴也不是貴到離譜的價格,但是只要是每個月手頭不要太緊的人都能吃得上的一頓。
但是對我沒差,報公帳就是有這個好處,趁這個機會凹那些煩人主教們一點錢也好。
「酒的要餐後還是餐前呢?」
「和餐同時上,謝謝。」
「好的,那這邊就先替您點餐……米西雅,櫃臺控場這邊暫時先交給妳。」
「是。」
修女施耐德喊了一下另外一個看似個性沉穩,亮麗但不失威嚴的短髮龍人族店員,她打了個眼神示意稍微會需要一點時間,便向著廚房的方向走進去。
趁著這個時間,我從包包裡面拿出了上頭吩咐好準備的資料和審問的問題,教會那邊整理關於修女施耐德的紀錄非常詳細,從出身、地方教會的服事時期的事蹟和透過教宗的引薦進入中央突破重重試煉拿到祭司資格的經過,也蒐集了不少來到這邊後成為冒險者的事蹟。
不過,最讓人在意的還是……。
「……讓您久等了,霍普斯金先生,龍排大概再五分鐘上菜。」
從廚房出來走到我面前的修女施耐德的聲音打斷了思考,她帶著一些歉意地說著一邊又拿出了一小杯琥珀色帶著氣泡的液體:
「這個是試作品『拉冬金蘋果』,先請您嘗嘗看味道。」
細小的泡泡不斷從高腳杯的杯底出現浮上液面後消散,帶著淡淡的蘋果清香和些微的醋酸味。
「蘋果醋酒嗎?」
「是,我的合作夥伴剛好在開發新的產品……」
「用西邊邊境山區的高山蘋果釀成的水果醋酒,那邊的土地生出來的蘋果可能是被當地的土地神影響,拿來釀造的水果酒都會帶著氣泡。」
從修女施耐德的身後探出了一個有些嬌小,頭戴著大巫師帽身穿著巫師法袍的並且留著三股辮少女打斷了她的話,警戒的眼神直直盯著自己:
「口感和那些用碳酸直接硬加壓進酒裡面的氣泡酒不是同一種東西。」
雖然聽聞過一些法術研究者因為長年待在室內足不出戶皮膚變得比常人還要白,但是少女身上的白晰卻連血色都沒有,那個是高階的不死族或是吸血鬼才有的特性。
不過像是吸血鬼般本來的妖異美感卻被她的略顯矮小身高──尤其被頭上的大巫師帽凸顯過後的感覺以及她如小女孩般的臉蛋給中和掉了。
「……很光榮能見到您,布里斯本女士。」
我馬上帶著敬意點頭禮貌性地打招呼,畢竟這個人也是不簡單的冒險者。
瑪蒂達.布里斯本帶著高傲的態度看著我,乍看之下像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魔法師,但是過度白皙的皮膚和散發出來雖無敵意但是還是略感到壓迫感的魔力量卻說明了一切,只有傻子才會和眼前的這個女孩較量。
魔法學院第一名的資優生畢業,在冒險者時期也對於魔法系統在魔力使用效率的進步有著不少貢獻,並且還發展出了數個實用化的魔術在戰鬥術式和釀酒、食品保存等實用術式都有大量建樹。
「這次來的人倒是挺有禮貌的,上一回教會派來的審判官可是直接差點把店給砸了。」
「瑪蒂達,他是客人。」
「……妳就是這樣人太好,再怎麼樣也是來整妳的審判官耶。」
「人家的工作就是這樣,反正如果敢亂來的話釘錘就在手邊而已,把頭敲扁也能用復活術復活。」
等等,好像聽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
「啊……不好意思,霍普斯金先生當然不是這種人我知道。」
「啊啊,不會的,我不會鬧事的,還請修女施耐德放心。」
不知道為何,在她說句那個我不該聽的話之後她的笑容好像都有種無名的壓迫感了。
難怪上一個本來個性非常乖張的審判官有說千萬不要試圖在酒店找碴,後果自負。
「……總之,那個新品,應該會蠻適合開胃的,我這裡需要產品開發的意見。」
嬌小的布里斯本女士看了一眼修女施耐德因為意外講出上次把大鬧一頓的審判官砸扁的事蹟而尷尬的神情後,便嘆了口氣:
「放心,我沒有下毒也沒有屍毒,雖然是巫妖但我還是有讓我的身體保持在『活著』的狀況。」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從資料上面看,布里斯本在某一次的重大緊急地城任務中發生了嚴重的失誤後便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只有三個人的團隊下去地下城後就只剩下她一個還「活著」。
而回不來的兩人,正是騎士弗里德海姆和沃爾金女士。
帶著有點複雜的想法搖晃了一下用高腳杯盛著的蘋果氣泡酒,帶了點蘋果香氣的氣圍迎鼻而來,我看著布里斯本女士回到位於後臺的研究室後變輕輕地小酌了一口。
微酸而甜蘋果醋酸整體偏向甜味,但是在氣泡略為加強酸味下呈現一種恰恰剛好而不會膩的甜度,並且因為帶了細微的氣泡讓整體有個沁涼的快感在舌尖環繞,而蘋果的果香隨著氣泡一起在舌邊破裂。
「……好喝。」
再搖晃了一下酒杯,這次稍微大口地喝下,蘋果酒的香氣衝進了舌邊和鼻腔,爽口的感覺衝向腦門,不知不覺整個高腳杯的液體都不見了。
「……看來您很中意。」
修女施耐德淺淺地笑著看著我的醜態,不禁讓我有些紅起臉頰:
「那麼,感想如何?」
「啊啊,真的好喝……雖然是醋酒但是不會太酸,和氣泡本身為帶來的些微酸味和蘋果的糖分剛好恰到好處的甜味和清香。」
雖然這個口味面向的客群應該比較接近年輕的女性冒險者,但是這個清甜的口感即使是上到王宮貴族的開胃酒也不為過,甚至比起修道院或莊園釀出來的頂級葡萄紅酒還要好入口。
「畢竟是天才做出來的東西,別看瑪蒂達那樣,她可是為了這個新品親自跑了我家鄉那邊一趟,還去了她最不想靠近的修道院莊園呢。」
修女施耐德笑了笑順口補充了一下「因為瑪蒂達去那邊會覺得頭暈皮膚刺刺的不舒服。」,眼角餘光看了一下廚房那邊的方向似乎是在確認餐點的進度:
「……不過還沒變成巫妖以前,瑪蒂達可是還蠻常去修道院教那些初出茅廬的小服事們魔力運用,雖然蠻常被抱怨嘴巴壞了點。」
「難怪最近西部邊境出身的服事和祭司每個在魔法造詣上都蠻高的。」
從修女施耐德之後,出身西部邊境山區的神職人員也有變多的跡象,而且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每個在魔法和神聖術式上面都有不錯的基礎……看來是布里斯本女士留下的影響。
「看來她的徒子徒孫影響很大呢……真好啊。」
我沒有放過修女施耐德稍微忌妒的神情,帶點孩子氣一般地鼓起腮幫子說著。
「……但我想修女施耐德的影響也很大喔,很多受妳影響的年輕服事都滿懷熱情地從修道院試圖挑戰中央的祭司考試,多虧這樣我們可是有不少活血注入中央教會這邊。」
「哼……是嘛,原來評價這麼高啊。」
聽到評價感覺到不輸布里斯本女士,像個剛吃下糖果的賭氣小孩一般露出喜色。
「店長,審判官先生單點的威士忌龍排可以出餐了!」
「好的,我馬上過去……霍普斯金先生的餐點好了,稍後就幫您上菜。」
從廚房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呼喚著前臺的店長,看來是餐點準備好了:
「是說……該不會瑪蒂達和妳說這個餐點是審判官的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廚房裡面。
……。
雖然說對長壽種族來說年齡的概念非常模糊,不過以人類的角度上來說修女施耐德也差不多是接近不惑的年紀,但是依然有著孩子氣的一面。
轉眼間,她已經單手俐落地拿著以瓷盤盛著的餐點從廚房走出來,混和數種香草混和著煮熟的龍肉、以及一點點威士忌酒味的味道從她手上的餐點傳了過來。
「來,您點的本店招牌料理──威士忌龍排。」
輕輕地將附著餐具的瓷盤放在我的前面,在鐵板上加熱到七分熟恰到好處的褐色還冒著些許的熱氣,從肉排中滲出的肉汁反射著燈光更顯得肉排的多汁,以龍排為中心,周圍以迷迭香、鼠尾草、魔力藥草及一旁用樸素的小碟子先行裝好用來調整鹹度的歌雷姆鹽經過巧思擺盤,很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料理。
迎面而來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因為放到面前更能夠感覺的到香草、酒香和燒烤的肉排味道。
「這邊是您點的『巨龍尼格霍德』。」
當我注意力放在龍排上時,修女施耐德已經將一瓶的威士忌從酒櫃拿下來,打開木塞瓶蓋並用專門的威士忌杯盛好了一杯帶著威士忌,優雅地放在龍排的旁邊。
「因為要保持原味,裡面有先放好了經過魔法冷凍過的石頭,那個不能吃喔。」
琥珀色的液體裡面有一些像是雕成龍頭骨外型的石頭,大小大概像冰塊一樣但傳來陣陣冷氣,有種像是在看被一些被封在礦石裡面的古代生物的奇妙感。
「龍頭骨外型的冰石嗎?」
我拿起了威士忌杯搖晃了一下,龍頭骨的冰石隨著液體的搖動輕輕地敲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那時候斯坦納的主意,拉比利塔博最知名的自由騎士冒險者其實是個古生物和昆蟲狂熱份子呢。」
修女施耐德看著我手上的酒杯,隨著她慢慢說著冰石設計的趣事時也流露出了一些懷念的神色:
「靈感是來自於封在琥珀裡面的古代恐龍和昆蟲,當初本來是覺得說冰石只是放一個方塊型的大理石感覺沒有什麼特色,我和瑪蒂達本來還在想說一些市面上的常見用在杯底裡面放著山脈狀的冰石,結果被斯坦納用『沒有特色,而且山脈和北方或是我們團隊都沒有關連性』的理由打槍呢。」
「原來如此……。」
我拿起酒杯端詳了一下裡面的冰石,以高等龍種的頭部為原型雕成的龍頭骨非常細緻,如果不說的話可能還會以為是哪裡的精緻雕塑掉到酒杯裡面。
「好久沒有提到以前的東西……我也來一杯好了。」
「……厄蘇菈,明明就有說過要做一般的那種酒館不是做俱樂部的,怎麼忽然就促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布里斯本女士便從修女施耐德的身後出現,看了她一眼後便語帶無奈地嘆氣說著,不過她的手上也已經準備好兩個一樣裝著龍頭骨冰石的杯子,將其中一個放到了修女施耐德面前。
「霍普斯金先生畢竟是審判官,要談論重要的東西的話還是用輕鬆一點的氣氛不是比較好嗎?而且明明嘴上那麼說,但妳也不是準備好了嗎?」
「少囉嗦,因為我是知道大概是什麼原因被檢舉所以才過來做補充的。」
修女施耐德露出竊笑看著布里斯本女士別過頭去解釋道,一邊將威士忌倒入兩個酒杯裡面。
「……這個陣仗還真是大。」
我只能苦笑著看著這兩位幾乎算是拉比利塔博頂點的冒險者打鬧苦笑著。
「那麼,先乾杯吧,審判官等等有什麼想問的就想用完餐點再提問吧。」
「我就稍微補充就好了。」
修女施耐德和布里斯本女士舉起了酒杯,我也便順勢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兩人的杯子。
「「「乾杯!」」」
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音,我便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冰涼的琥珀色液體一流入嘴裡,松木熏香的氣味帶著淡淡的鼠尾草稍微刺激的味道在舌上打轉,不過幾秒後馬上是高濃度的酒精擴張舌頭的血管及蔓陀蘿草帶來的些許像麻痺一般的感覺,但依舊感受的到先前松木的味道。
麻痺感退去後接著是一點點薰衣草的香氣,這時液體已經向著喉嚨的方向流下,在口腔裡面銜接薰衣草而來的則是一攜帶了一點點的麥芽以及天地樹的香甜氣息在口腔內像是揮發的氣體一般迴盪在嘴裡。
「霍普斯金先生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呢。」
我回過神來時,已經看到了修女施耐德露出淺淺的微笑看著我的表情。
「好喝……這個是我第一次喝到這樣的蒸餾酒。」
以蒸餾酒來說有這樣子的味覺饗宴實屬不易,我曾經喝過來自阿爾比恩群島北方的泥煤威士忌,也喝過在糖化階段加入一些藥草的威士忌,不過都比不上今天喝到的這個風味獨特的感覺。
「當初為了製造方式和瓦喵……啊,瓦羅娜那傢伙跑遍了北方和地下城,雖然她話不多但是可是麻煩的要死的女人呢,真是的。」
「但是也因為這樣,『巨龍尼格霍德』才獲得大好評不是嗎?我們其他人可都不懂釀酒。」
「……嘛,也是。」
本來讓人感覺稍微冷面的布里斯本女士嘴角也稍微勾起了曲線,她靜靜地看著盯著眼前杯裡的液體:
「這個套組可是我們四個人的最高傑作。」
她的語氣裡面帶著驕傲和懷念但又有些許的懊悔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我前方的龍排。
「說起來我看過資料,這個酒館是弗里德海姆先生、沃爾金女士和在場兩位合資成立的對吧?」
放下酒杯後,我拿起刀叉切開龍肉排將每一塊分成適合放進口中的大小:
「四個人關係感覺不錯呢?」
「當然,這可是『舊泰拉瑞亞』以來的革命情感呢。」
修女施耐德笑了笑,小酌了一口酒。
「舊泰拉瑞亞的事情是成立這個酒館的契機呢,雖然不知道斯坦納那傢伙腦袋是哪裡敲到還是之前在地下城裡腦袋吃龍肉吃到是不是出問題,居然提議想要開一間酒館。」
「斯坦納以前就是這種人了,奇怪的鬼點子特別多??如果不說的話還真的不知道他是有著騎士貴族的身分。」
「完全沒有騎士的感覺,還比較像來到都市的佃農。」
兩個人談到了騎士弗里德海姆便多話了起來,簡直像是兩個少女在討論自己暗戀的對象一樣。
??不,或許真的是如此吧。
臉上的神情、談吐還有內容,都可以感覺的到他們對騎士弗里德海姆的情感並不止步在「關係很好的夥伴」。
趁著兩個女士還在繼續年輕女孩的話題,還是先吃吧。
叉子不需要太多力氣就能刺進煎得恰恰好的肉塊裡,肉汁隨著壓力從刺入的入口流出。
肉塊一放進嘴裡咀嚼,像是雞肉一般清爽卻又帶著像是紅肉一般的肉汁和口感充滿嚼勁,巧妙地混和著威士忌酒香和鼠尾草的香辛及魔力藥草帶著的薰衣草味,經過熟成的龍肉帶了一點像是起司的味道但又不會過度濃郁,哥雷姆鹽帶出的熟成肉原味結合著酒香在舌上打轉,薰衣草和鼠尾草的清新和香辛則化解了熟成龍脂的油膩感,也確保了熟成的味道不會環繞在口腔太久讓熟成肉的味道變得太重。
不知不覺,叉子馬上又插起一塊龍肉放進嘴中。
「如何,本店的招牌料理?」
在聊天的同時也眼角餘光注意到了一旁吃著龍排的我,修女施耐德輕輕地露出自豪的微笑。
「好吃……難以形容的好吃,這個龍肉排是真的第一次吃到。」
恰到好處的嚼勁又不會像常見肉品一樣在七分熟狀態下會太韌,實在難以停下手,我一講完話馬上又插了一塊切好的肉排塞入口中,不知不覺中就將整個龍排吃完了。
「我先收拾一下吧。」
修女施耐德將我已經放下的刀叉和已經空掉的牌子放在一起,單手端了起來:
「稍後會在替您再倒一杯酒,啊,接下來畢竟是正事,霍普斯金先生接下來的續杯就算我請客。」
端著空盤走向廚房後,吧檯這邊暫時只剩下我和布里斯本女士。
我並不擅長面對這類高冷又有點孤僻的魔法師個性的人,我跟她之間似乎是難以有話題。
「……讓我猜猜,那些對厄蘇菈有意見的主教是不是聽到了一些關於她正在研究『居於戶口之物』的傳言,就覺得這個是有叛教的可能性?」
但沒想到的是,布里斯本女士居然直接就單刀直入地開口直接往關鍵的地方詢問。
「……是,其他的審判官不知道從哪來的冒險者和進入中央教會的小服事們口中意外得知了這件事情,這陣子也因為陸續一些城鎮出現了『異端』和從未見過的生物,還有記載這些的相關文本出現,教會的驅魔師對這類事態都神經非常緊繃。」
「然後主教們就用這個藉口檢舉……呵,那群教廷老骨頭要是處理地區修道院的經濟狀況有這麼認真就好了。」
布里斯本女士露出了輕蔑的神情,不過對象不是對著我。
「這個我沒辦法否認。」
「……詳細的理由還是等她回來吧,有些東西對我來說這裡不好開口。」
「和15年前的『魔王事件』有關……對吧?」
她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只是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好了,霍普斯金先生。」
從後臺的門簾後走了出來,修女施耐德的回到了吧檯前面再度拿出剛剛的威士忌酙滿了我、布里斯本女士和她自己的威士忌杯:
「是關於研究禁忌的事情吧?」
「是的,根據麥蒂森主教的檢舉內容,您有疑似研究本應該是記錄在中央大教堂的禁書庫內的『死靈之書』的內容……這個是否為真?」
我從包包裡面拿出了中央教區的主教親筆寫下的檢舉文件,只是我沒有說出大主教在後面明顯用貶低和造謠的方式直接質控修女施耐德的事情,那些不實的內容反而是追求真相的累贅。
這些也是之前的審判官們犯下的錯誤,沒有懷疑過中央教區主教寫的內容是否有問題。
「……是真的,我確實有進入禁書庫研究死靈之書的內容,並且還抄寫了書上面的內容。」
毫不閃躲和掩飾,修女施耐德筆直地回答我的問題。
「……我可以方便詢問原因嗎?」
我的視線瞥了一下坐在我旁邊面色略顯凝重的布里斯本女士,接著目光回到筆直地看著我的修女施耐德身上。
「霍普斯金先生和之前的審判官們果然有不一樣的地方……瑪蒂達,你要直接讓她看嗎?」
修女施耐德面色凝重,目光和布里斯本女士對上。
她點了點頭後將杯子裡面的酒一飲而盡,便站了起來。
「和教會藏這些也只會把事情搞得複雜,直接讓審判官看會比較快。」
布里斯本女士靜靜地開口後,眼神看向我示意「跟我來」。
在酒店地下存放販賣用的酒的地窖裡面,有個通往更地下的空間,乾燥但不陰暗並且也有著布里斯本女士製造的家事哥雷姆清掃著環境和調整著不知名的魔法陣,擺放整齊地的酒桶散發出天地樹木帶著甜味的香氣。
不過布里斯本女士卻是帶著我們走向這個地窖最深處的房間--她的研究室,就在地窖的盡頭,非常強大的魔力反應在那個房間的深處。
「……接下來的東西因為之前來的審判官問話都集中在那些莫須有的指控上面,怕麻煩我就要希望厄蘇菈乾脆直接對教會保密,你應該是中央教會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這代表她很信任你呢。」
布里斯本女士淡淡地說著,不過奇怪的是旁邊的修女施耐德卻沒有太多嚴肅的神情,而是帶著微笑。
「修女施耐德是為了布里斯本女士才去調閱娜些危險的禁書的嗎?」
「恩,沒錯,但是不只瑪蒂達。」
她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回答,視線稍微調在布里斯本女士身上後又再度轉了回來:
「畢竟這個是和十五年前的事情有關係……『魔王事件』後,文蘭冒險者的四本柱的三人在地下城成功討伐了意圖向地上進軍的魔王,但是後面卻發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
布里斯本女士停在自己的研究室門口,緩緩地打開了大門。
研究室門後的景象讓我非常震驚。
並不是因為在地窖裡面居然藏著一個像是圖書館,擺滿了各式魔導書籍的地方,也不是因為被內部能夠在地下還能以原木打造這樣像平地一樣光亮的空間而訝異。
而是在房間中心,是一個傳來強大魔力的三重架構立體魔法陣,在魔法陣的中央是一個被冰封在透明冰塊裡面的銀髮少女,綁著馬尾身著像是緊身衣又像是禮服、腰部束著馬甲的暗殺者衣裝,她的手上則是兩手各一把外觀非常特殊的短劍。
「三重架構的時間靜滯立場和永凍冰結……被冰著的該不會是,沃爾金女士?」
失蹤的其中一個人,瓦羅娜.伊萬諾夫娜.沃爾金。
雖然知道因為釀酒的關係,布里斯本女士還為此開發了能夠加速和停滯一定空間內的時間流速的魔法術式,但是沒有想過居然會應用在這邊。
「……本來是為了瓦羅娜和斯坦納想要開發新菜色需要新鮮的食材而開發的術式,最後卻是用在這種地方。」
布里斯本女士露出複雜的神情,帶著悔恨和無助的神情看著在魔法陣中被冰封的昔日夥伴。
「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因為太過衝擊腦袋轉不太過來,不過布里斯本女士小聲的細語讓我回過神來整理狀況。
「15年前,我和瓦羅娜還有斯坦納在地下城打倒魔王後,我們遭遇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本來居住在深層的魔物和魔王就是被那個東西趕了上來,全身長著觸手發著詭異光芒的怪東西,光是看著祂就會讓頭痛到不行。」
布里斯本女士淡淡地說著,低下頭來緊緊握著雙拳:
「那個根本沒辦法用言語形容的東西遠比魔王還要可怕,要是那東西跑到地表上面肯定會出事情,所以我們三個人決定直接要在那邊攔截祂……但是。」
布里斯本女士講到這裡臉色變得不太好且扶著額頭,似乎是頭有點痛的樣子,不斷地大口地吸氣看起來非常不妙。
「我知道的是斯坦納最後勉強把那個東西趕回地下城深處,但是自己也跟著那個東西一起摔進了地下城深處的地方……真的是不受眷顧的大失敗。」
修女施耐德稍微靠在布里斯本女士身後,從後面抱住穩定她的情緒並繼續說下去:
「瓦羅娜因為要掩護受傷的瑪蒂達被那個東西的咒術命中,精神開始被那個東西侵蝕,試著解咒的瑪蒂達也被那股超乎想像的咒術影響開始失去理智,那個咒術似乎是會影響生物的精神使其崩潰,方便控制甚至是奪舍……這個是之後我調閱教會的禁書和相關類似紀錄的報告總結出來的結果。」
「……不好意思,厄蘇菈。」
「沒事沒事,習慣了。」
稍微恢復狀況的布里斯本女士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修女施耐德則是淺淺地笑著,不過似乎抱得更緊一些讓布里斯本女士拉下帽演掩蓋自己的表情:
「斯坦納已經和那東西摔下去不知道生死,當下瓦羅娜也已經精神出現恍惚,瑪蒂達只能試著用最極端的手段試著保護自己的理智。」
「也就是透過自殺並以某種強烈的執念為代價變成不死族的巫妖的方式嗎?」
「是,這是個很大賭注,因為只要不受到骰子之神眷顧讓魔力逸散掉的話,到時候就不是巫妖而是沒有意志的殭屍了。」
不過現在來看,布里斯本女士的這個賭注是賭贏了。
「但是同樣沒有魔力的瓦羅娜就沒辦法這樣子了……我能做的只有把她完全冰起來,再用時間靜滯將她封印住來暫停精神侵蝕的狀況。」
布里斯本女士輕輕拍了兩下修女施耐德的手,後者只是露出苦笑便鬆開她:
「後來我和厄蘇菈花了一點時間新回到那個地方,和邊境的修道院院長試著用神聖術式解咒,不過沒有效果……就花了一點時間把瓦羅娜搬出來到這裡。」
「我調閱那些禁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研究那些東西的咒術……不過真正在做解咒研究的也只有瑪蒂達而已,我只能幫她調閱資料而已。」
修女施耐德拍了拍布里斯本女士的肩膀,將她帶到旁邊休息。
「……不好意思呢,厄蘇菈,讓妳被那些主教給懷疑。」
幾乎是聽不到的聲音小聲地說著,似乎是想要避免被我聽見,不過修女施耐德也只是苦笑著。
修女施耐德讓布里斯本女士回到酒館樓上他們自己的個人空間休息後,便又帶著我回到方才我坐的座位上。出來的時間或許已經較晚,比起方才桌位八成滿的盛況,現在只陸陸續續剩下幾個角落和邊桌有人,店員也已經出來稍微在整理桌位了。
「……那麼,霍普斯金審判官,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修女施耐德拿起了威士忌杯搖晃了一下,喝了一小口酒。
說實在話,除了隱瞞沃爾金女士的狀況會讓人有意見以外,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真的能定罪的東西,甚至西部邊境的修道院也知情的話也基本上是能夠擔保修女施耐德的清白。
基本上來說這次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而且我還做到了其他審判官沒有能夠達到的地步。
「目前是已經沒有了。」
「不好意思讓您跑這麼遠一趟,雖然是主教那邊派您過來調查的就是了。」
她露出苦笑向著遠處在整理桌店員看了過去,像是思考了什麼東西沉默了一段時間。
我將酒杯裡面剩下的一點威士忌一飲而盡,才要起身站起來離開時……。
「……霍普斯金審判官,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接下這間店嗎?」
「恩?」
修女施耐德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我想想,因為這個這間店是騎士弗里德海姆交付給您的責任嗎?」
我想來想去,大概只想到這個,但這個有點像明知故問的答案恐怕不是真正的解答。
從今天的言談來看修女施耐德恐怕不是會問答案僅僅只是這樣的人。
「……這個也是原因啦,最早確實是像您說的一樣,斯坦納交付這間店給我最早只是因為我真的很適合待在這邊的前臺,服務客人、上菜,偶爾和客人聊天交談聽人告解之類的。」
她的視線轉回自己手上的杯內還剩下大概四分之一的酒:
「但是現在……我覺得是因為這邊是『家』的關係,對冒險者來說酒館是個和朋友、夥伴還有城鎮連結再一起的地方,斯坦納的夢想就是想要打造這種場所。」
家……嗎?
雖然對我來說這個比喻有點特別,但仔細想想後教會也是類似的地方,也有人直接當教會當作自己的心靈歸宿。
這樣一想的話便不會覺得弔詭了。
「而且……。」
修女施耐德從懷中拿出一條微微發著光亮,並且發出微弱魔力的紅寶石項鍊。
「生命項鍊……即使分隔很遠也能知道對方是否活著的魔道具嗎?」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東西,而且它還在持續運作,代表著拿著這個同樣這個項鍊的人也還活著。
「她還活著喔。」
……所以她才會繼續在這邊維持這間店面。
「……要是斯坦納回來的時候發現店面不見或是料理的味道有變的話,八成會抱怨吧。」
修女施耐德淺淺地笑著,便將那個生命項鍊收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搞了那麼久的時間還在地下城裡,不過他不是會丟下夥伴的人……。」
「所以這陣子有聽說修女施耐德獲得聖騎士的資格和比較常出現在地下城的原因也是……。」
這陣子拉比利塔博的冒險者也有不斷傳言說龍與威士忌的老闆娘出現在地下城探索隊的隊伍中,讓一些冒險者非常意外,還一度認為「文蘭冒險者」重出江湖了。
「恩,對喔,在比較清閒或休假的時間我可是都有在鍛鍊的。」
她搖晃了一下酒杯,又喝了一口:
「畢竟是少了兩個前鋒,一個法師和一個祭司要做探索還是不太方便所以就想辦法兼職了聖騎士……針對之前魔王出沒的區域探索和之前的情報,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了。」
幫助布里斯本女士解咒的同時,她也在想辦法蒐集著那奇形怪狀的存在相關的情報。
……或許是因為覺得15年前我因為這間店的關係沒有跟上的愧疚吧,所以才會這樣蒐集情報。
「……那個事件之後我曾經後悔了一段時間呢,覺得因為店面的事情沒有跟到他們一起進入地下城,一直在思考著如果多了我的話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修女施耐德沉下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下子。
很多冒險者團隊都有遇過這種事情,我在平時擔任懺悔室的聆聽員時聽到不少,分頭的成員或不在場的成員認為「當時有在場的話」、「做出不同行動的話」之類的懊悔。
「但是呢……當時就是我不在這個沒辦法改變,思考這些是沒有用的。」
不過將最後的一點威士忌喝完,然後繼續說道:
「……而且,這間店如果說是斯坦納的夢想的話,那我不是就更得要把維持這間店的營運了嗎?這裡是我們『文蘭冒險者』的家,那就不能去想那些了。」
不過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好像把我留太久,修女施耐德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將兩個空杯拿了起來。
「不知不覺就變得像是懺悔一樣了呢,不好意思呢霍普斯金先生……自從接了店務之後就比較少去教堂告解了,耽誤您的時間了。」
「不,我還蠻喜歡聽別人懺悔的,不然也不會做到審判官這個位置。」
我以笑容回應,確實我也是蠻喜歡聽別人在說對什麼事情後悔並且試著幫助他們。
但是,修女施耐德不需要我給予什麼意見了,她早就自己找到解答。
對於已經找到答案的事情懺悔,也是一種心態上的救贖吧?
「那麼,我先離開了……有機會我還會再來店。」
時間也已經晚了,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像著修女施耐德點了頭。
「……感謝您的光臨,霍普斯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