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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寶爺的妙手。
計2448字
東南島國卡巴札克。
不起眼的演奏類小攤位獨立一隅,占地僅約兩坪,根據旁人口述含外場人員只有三人經營,關於它的消息卻已經四處流傳。
聲勢及不上冒險者們經營的各類店面或臨時快閃店,但也沒有被「業績爭霸戰」所炒作的商業氣息給淹沒得不知蹤影。
若說整個島國的盛況是股潮流,該處攤位就是獨立其中且不動搖的礁石。
門面使用當地闊葉林樹種砍伐、削製的木板搭建,再搭配手工雕刻的店名就直接掛牌開市;年輪擴散的紋理是看板唯一的裝飾,店名更簡單明瞭地用通用語寫下:知音。
與其它店相比,其實就只是一座較為精緻的賣唱攤,所謂「打賞箱」的位置,被一個手工編織的棕梠葉提籃取代,裡面裝過鮮花、蚌殼、飾品,也收傳統的貨幣,至今為止,收過最值錢的禮物是一枚鑽戒,最普通的則是一根棒棒糖。
攤位只在傍晚至晚上時段才有人現身演奏,表演性質可以說是作為其他小店的陪襯,也可以說是旅人們激情過後,引領心靈回歸平靜的港灣。
眾人談笑間,夜色復又降臨,與攤商們吆喝經營的呼喊聲相互襯托。
淨土不隨波逐流,絲竹只因友奏樂。
聚光燈垂落,與夜同調的天然布幕尚有繁星點綴,原本空曠無人的舞臺,忽然有名銀白長髮的成年女性肩背吉他,從側邊階梯邁步走上舞臺。以女性為中心,聽眾自然而然圍成人圈,人圈內與外,彷彿截然不同的世界。
半明半暗的演奏場合,讓人看不清女性的穿著打扮,但,那又如何。
琵雅諾.貝多芬.梅樂緹的樂音,就是她最華麗的盛裝。
於板凳坐定,琵雅諾長厚繭的粗糙手指悠然撥弄吉他,或高或低的琴音自帶某種秩序地躍出琴弦,最終與定弦之音同調……連整備樂器的調音工作,也自然地成為女性演奏的一環;有好事者低頭查看時間,才發現離預定演奏的表定時間還有一段距離。
三、二、一。
滿心期待下時間很快就過去,琵雅諾手中的貝殼撥片滑出前奏,一輪站著欣賞也好,隨興起舞也不會令人覺得突兀的小調響起,並快速感染附近欣賞表演的聽眾們,連其他攤位正搖擺不定的散客,也難以倖免。
琵雅諾纖手揚起,撥片上拋,改以手指壓弦彈奏主曲的瞬間,舞臺周圍更產生小範圍氣浪往外擴散,直撲眾人身心靈的錯覺。
主曲以卡巴札克的島國風情作為主幹,反覆勾起每個曾在島內遊歷的人的夏日回憶;音符更化作說書人,代替不能言語的琵雅諾,在聽眾耳邊傾訴她駐足卡巴札克譜曲的所見所聞,乃至最後成曲的心路歷程。
銀髮女性不會只彈奏一曲便結束今晚的表演,但曲與曲之間主旋律一致,加上當事人的巧手安排,但凡少點音樂素養的人,都會以為琵雅諾正在彈奏一首,有許多章節做起承轉合的交響樂曲。
聽啊,卡巴札克的祭典祖靈們正歡騰著呢,在音符間躍動,從名為過去的幕後走向臺前,以不輸給年輕世代的氣勢雀躍起舞。
演奏到一半,忽然有幾個站最前排的聽眾從音樂的魔力中掙脫,努力地對琵雅諾比手畫腳,試圖朝既瘖且啞的御音術士傳達某些很重要的訊息。
琵雅諾的表演用正裝,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一套最單純且毫無裝飾的淺色比基尼泳裝,一想到最近在海岸邊流傳甚廣的小道消息……「難怪委託人中途會把這次的護衛工作全權託付給我。」
人在暗處總攬一切事宜,任菲芢此刻正透過無線攝影機的鏡頭接收舞臺的即時資訊,自然也發現該保護的對象,瞬間被奇怪生物強制換裝的事。
清了清喉嚨(雖然她根本不必做這種事),任菲芢利用無人機對眾人廣播:「試音試音,我是琵雅諾小姐的護衛兼攤位負責人,請問各位知音人聽得見嗎,這邊要臨時插入小小的活動助興:在這曲演奏結束前,抓到最多只TAKO並向海之家攤商聯合委員會清點數量,確認無誤後的朋友,將有幸指名琵雅諾小姐譜一曲即席演奏的專屬音樂,作為今天表演的尾聲。」
「這份榮譽終將歸我。」「為了我們的公主而戰。」聽眾之中有幾個比較激動的,在任菲芢巧妙地把危機化為轉機的決定下,已經挽起衣袖,躍躍欲試。
「先顧好你自己吧OOO。」「XX你哪有恥笑別人的資格……窩糙!」兩個相約來聽演奏的男性冒險者,身上衣著行頭毫無徵兆地,分別變成子彈內褲型泳褲,以及競技泳裝--女用的開岔泳裝。
「……吼喔喔我要殺了你!」被換上女用泳裝的男性冒險者尷尬地搶走同伴的披風遮掩身體,仰天朝位置不明但肯定存在的章魚型異物們大吼。
即使臺下的安詳氛圍不再,琵雅諾仍恬靜地在臺上彈奏與熱帶島國相符的輕快樂章,甚至舞動巧手一變再變,配合眾人追逐、獵捕章魚型生物時所發出的噪音,讓演奏的曲目能自然融入,彷彿正在為冒險者們鼓舞。
直到演奏結束,琵雅諾才雙手捧胸,甚至側身面對眾人,表現出女兒家害羞靦腆的神態。
定了定心神,正準備跟所有人下臺一鞠躬,順便找機會換掉身上的泳裝……然而,僅眨眼的光景,琵雅諾眼前風景驟變:天空被詭異的紅光染色,臺下聽眾盡數消失,整片海域只留她一個人。
對島上住民總會莫名消失的消息略有所聞,琵雅諾並不害怕,反而挺胸正視所處環境,到目前為止還沒聽過有人負傷回歸,只希望自己不是那個例外。
隔絕於世的環境,讓琵雅諾難得地為了自己思索,至於思索什麼?心思單純的女性,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有當初教導她音樂的老師。
老師聽到我今天晚上的演出,會認為我的表現很離經叛道嗎。
還是誇獎我走出一條只屬於自己的路,並說聲我做得很好呢。
可能會先責備再讚美吧,老師人最好了……
不過是雙腳撥動水面的時間,琵雅諾就已經返回現世,與其說是靠自己的意志掙脫,更像是被外力驅逐的感覺,這是親身陷入魔境的人,不約而同的直覺。
「琵雅諾小姐,您沒事吧?」更衣室被熱能燒出一個坑洞,任菲芢因為沒有收到定時回覆的摩斯密碼,即使知道這樣做很魯莽,仍然在聽眾們到處獵捕章魚的時候,抓準空隙闖入。
想起雇主聽不見,任菲芢重新用手語「說」了一遍。
『我沒事,只是需要妳告訴我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定了定心神,琵雅諾任由身為仿生人的護衛對她使用掃描功能檢查身體,並同樣以手語回答。
點頭表示收到指示,任菲芢先靜待琵雅諾換裝,才一邊護送她回到舞臺,一邊說明舞臺之外,冒險者們與章魚奮鬥的最新發展。
(繪師@Aq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