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達人專欄

失蹤的少女

佛萊曼 | 2024-07-15 15:32:01 | 巴幣 324 | 人氣 432

第一次見到林予瑄是在國中剛入學，她是個不起眼的女孩，既不漂亮也不活潑，總是自己靜靜一個人，不跟任何人說話，被老師叫到的時候慌慌張張的，但總會好好回答問題。一頭黑色的短髮，細小的眼睛和黝黑的皮膚，幾乎沒有任何吸引人的特質，但她吸引我的地方，是她繪畫的圖。

有一次我見到她在午休的時候，一個人靜靜躲在中庭，拿著一本素描簿，她在繪畫花園、彩蝶紛飛的景致，那是漂亮的光景，火辣辣的陽光灑在中庭，也許正因為經常在戶外寫生才會導致她的皮膚黝黑。

第一次霸凌是來自女生們，女生們認為她是個不合群的人，不結交任何朋友、在分組討論時是被老師硬塞進來，成為大家的負擔和不順眼的對象，另外四個女生也用厭惡的眼光看待她。

在一開始，那四個女生是自己一組的。但老師規定必須要再多找一個人，所以那幾個邊緣人或很少跟人家一起互動的也被找去，直到只剩林予瑄一個人，她們不得不接受她。

「我們不要她！」那麼讓人不舒服、聽了會受傷的尖銳話語就那樣脫口而出。班上的女霸王、大姐頭以相當霸道的口氣罵道。

「要五個人啊！」老師駁斥，「你們如果不找滿五個人，我就給妳們滿分八十分?！?/div>

根據分組的規則，一個人是佔據百分之二十的成績。

「你要好好跟大家配合，完成該有的進度，參與該有的討論?！勾蠼泐^囑咐她：「要是你不配合，那我們會把你踢出去，你就等著零分?！?/div>

林予瑄很乖巧，她將老師交辦的事情都處理得很好，從不會忘記，成績也還不錯，因此在老師眼中是好學生。也因為如此，成了一些壞學生的眼中釘，有些壞學生會找上她，並要求：「讓我們抄作業！不然就揍你。」

她只能乖乖地交出作業，很遺憾，我並沒有那樣的勇氣出面阻止，只能看著她乖順的交出作業，心裡很同情和擔心她。

不過我卻在放學後主動找上她：「他們太過分了，讓我跟老師告狀吧?！?/div>

「請不要這樣。」她用乾巴巴的眼神請求我，「我想息事寧人，不想造成其他人的困擾。也不想被當成爪耙子。」

「你想繼續被他們欺負嗎？你不敢的事情就讓我做?！刮艺f。

「林偉智，請你不要做這種事情。讓我拜託你……你也會被他們欺負的。」

我去找老師告狀了，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隔天我就被找上門了，被帶到校園的角落挨揍了一番，嘴角流下溫熱的鮮血，但我知道我該這麼做，中途我也不斷拳腳相向抵抗，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好惹的。「這就是你應得的教訓！」那群混混對我說，一群仗勢欺人的傢伙，五個人打我一個

人，但我也把他們打傷了，只是我傷得更嚴重?！改且彩悄銈儜玫慕逃枺　刮伊R道：「你再繼續找她麻煩，我也會讓你們有麻煩！」他們本來想繼續打，但其中一個混混說：「晚點要去找阿忠，跟隔壁學校的打架。別浪費精力在他身上了?！?/div>

「說的也是，作業找別人抄也行?！沽硪粋€混混說，然後他們就走了。

之後，他們確實也沒再找林予瑄的麻煩。一群欺善怕惡的傢伙。

後來林予瑄找上我，她並沒有感謝我，只是說：「你是個傻瓜。我警告你了，而你還是這麼做，我不會感謝你的。你覺得我看你被打成這樣，我會覺得高興嗎？」淚水潸然而下的她，我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說：「看你被欺負，我也不會高興啊。所以就這樣吧。今後你要保護好自己?！?/div>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難道……」她可能本來想問我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很遺憾，我並不是對她有意思，只是單純同情和擔心她而已，基於同學的立場，看起來她也深知是如此，便沒再問下去。

「只是作為同學該做的而已?！刮艺f。

林予瑄的霸凌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有不少女生主動找她麻煩，女生是相當可怕的，明爭暗鬥，表面要好，私下攻擊。因此林予瑄也被暗中攻擊多次，我經?？匆娝阍趲Y面哭泣，因為她總是到我最喜歡的舊校舍的四樓廁所去，那裏很少人去，我都躲在那邊看漫畫，享受一個人的自由和快活。

直到隔壁女廁聽見哭聲，我在暗中觀察，發現是林予瑄。

有一次，她要離開時，我叫住她了：「我知道你需要幫忙，我怎麼幫助你呢？」因為並不是暴力上的霸凌，言語上和小動作是最難防範和蒐證的。

「你不用管我了。如果你喜歡我，那就站出來保護我。如果不是，請不要把你的同情心浪費在我身上，我不是值得你同情的人?！沽钟璎u說。

「我看見你常常一個人在畫畫。」我說：「你畫的很漂亮，我很喜歡。我喜歡你的這一點，這樣可以嗎？」

「不行！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喜歡，那就不行！請你不要多管閒事了。」儘管她這麼說，我卻瞥見她嘴角上揚。

「這樣啊，你最喜歡畫的是甚麼呢？」我問。

她說：「煙火，是煙火。」

我們學校旁邊有一條運河，河堤道邊經常放煙火，通常是在夏季的下旬，那時候變得稍微涼爽些，煙火便會在那幾個特定地點施放，非常漂亮，當地的居民都會去河堤道欣賞，附近的民眾也會在那邊擺攤和活動，河堤道是個很熱鬧的地方。

「這樣啊，那下次一起去看煙火吧。」我說。

她沒有回答，就那樣走了。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之後林予瑄都沒有來學校，老師說：「林予瑄的父母說林予瑄失蹤了，他們已經通報警方，現在警方正在搜索?！?/div>

班上的幾個經常欺負林予瑄的女生看起來特別惶恐，她們竊竊私語了一番，我便將這個告訴了老師，打算讓老師去處理。

那段日子，我夢到林予瑄，夢到和她一起在河堤道看煙火，她拿著素描版在畫畫，將一閃即逝的煙火畫下來。「我要將這永恆的瞬間紀錄在畫紙上?！顾W爍的開心的眼神說。

「這樣啊，很棒的。」我說。

警方一直都沒有找到林予瑄。有一次，我經過運河，發現校方、警察和那幾名霸凌林予瑄的女同學在對話，接著幾名消防警察搭乘橡皮艇在水中打撈甚麼。我第一時間就聯想到：該不會……但我連忙搖頭想：不可能的！我們約好要去看煙火了。她只是離家出走而已，畢竟她經歷那麼多霸凌，肯定不想來學校了?？墒呛图已e有了紛爭，所以就選擇離開，躲起來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惡夢，夢到林予瑄。她說：「你們這些可恨的人，通通給我去死！」眼前出現相當可怕的惡魔，將大家殺光了，我原以為自己會死，於是閉上眼睛，但當我睜開眼睛，惡魔和林予瑄都消失不見，我望見遠方林予瑄孤寂的背影，正要跑步追上去，但是她卻越來越遙遠，根本追不上。

然後我就醒來了。隔天，學校相當多同學身體不適，因此請了醫護來學校支援，幫忙照顧生病的同學，同學們高燒不止，呼吸喘不過氣來，但醫生一時卻判斷不出是甚麼病癥，只能將幾位較為嚴重的同學載去醫院做更進一步的治療，我也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頭很痛?！敢苍S是最近太熱，所以中暑?！挂晃会t生判斷，因為全球暖化，現在確實很熱，臺灣南部甚至到了四十度的高溫。

只好讓同學待在室內吹冷氣和多補充水分。

當天晚上，校方不知為何辦了活動，請人放了煙火，帶著整班同學去河堤道的公園玩耍，那邊在舉辦活動。

大家都很高興的在看煙火，然而我腦中卻想著林予瑄。

我感到很奇怪，這樣不對勁。於是離開了河堤道，前往公園另一處，這時腦海中突然浮現一些從沒看過的片段記憶。

是在學校，老師跟霸凌林予瑄的女同學們在交談。

「老師！那個……」

「我們有話要說。」

那幾個霸凌的女同學畏畏縮縮的說：「我們夢到了！林予瑄說她想看煙火，只要她看了煙火，她就會讓我們找到?！?/div>

「她還說我們要親自參與找尋?！勾蠼泐^說：「不然她不會讓任何人找到。所以……我們也要去?！?/div>

「我們知道說這些話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我們真的夢到了，是林予瑄託夢給我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還敢說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因為你們霸凌她！我很想出面喝斥，想想還是算了。這些人惡貫滿盈，是那種死有餘辜的人。我當面斥責他們，林予瑄也不會覺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