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過去,我更加的不敢說出自己的內心話,也對做出那些掩飾行為的自己感到厭煩。
每天都不自覺尋找吳奕雯的身影,對上眼之後,再被他黑白分明的瞳孔所吸引,只能匆忙的將視線轉開。
接著,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羞恥,又做出更過份的事情來掩飾自己的暗戀。
這樣的我,找不到喘息的空間,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國三的時候,因為英文太差勁,我去上了一家補習班,也在那裏遇到了一個愛笑的女孩。
因為插班的緣故,我坐在教室的左後方,她在右前方,這是一個對角線關係。
後來,因為我前面的三位女同學太愛聊天,全班重新編排了位置。
我和她一起被安排在左邊的第三排坐位,中間隔了一個空位,安排一個認真學習的同學到我身邊,大概也是為了讓我能夠盡快跟上進度吧?
她的臉有一些嬰兒肥,皮膚是我看過最白皙的,和後排女同學聊天時總是笑得眉眼彎彎,就像是個毫不做作的女孩子。
雖然不能說很漂亮,但也並不醜。
隨著請教一些英文上的問題,例如:老師剛剛說到哪、筆記借我抄一下、可不可以把訂正答案也順便給我抄、要不要幫我做一下學校功課......等等。
她開始和我越來越熟。
一開始我叫她名字,她都要做完手上的事情才會給我回應。
熟了之後,我可以隨意的拍拍中間的空位,她就知道我要找她。
閒聊中,我知道她有一個男朋友。
好像叫做什麼浩的,我不是很在意,畢竟對我來說,她是個不錯也聊得來的朋友,僅此而已。
也許還有一些利益上的糾葛?
她很喜歡和我聊這些事情,但我卻不愛交代自己的八卦。
有一天,看著她聊起自己男朋友在學校的相處,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感覺,我開始厭惡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為了隱瞞自己情感而去戲弄別人的情感,將別人的感情拿出來取樂,這樣的自己,只是害怕洩漏自己的暗戀,害怕被恥笑。
而這個女孩,在我面前愉快的提起自己的感情經歷,她看上去是這麼的真實,這麼的天真可愛,絲毫都不需要掩飾的坦然。
她就真的這麼潔白無瑕嗎?
我有她的即時通,但離開補習班後,我一向很少找她,除非有功課上的需要。
在那個奇怪的想法萌生後,我開始在即時通上頻繁的找她,在補習班不經意地靠近她,假裝不小心的碰觸她。
我知道自己在侵犯那條界線。
後來約她一起逛街,理由是:和我一起去書局挑聖誕禮物給朋友、和我一起去書局買文具、和我一起去買衣服、和我一起去買吃的、和我一起去玩遊戲機臺......
邀約越來越頻繁,我偶爾故意問她:「你男朋友呢?」
我忘記了她的回答,或許是六日不能出來,或許是在努力讀書?
反正,我只是想提醒她,他的存在。
我偶爾也會問她:「妳不用讀書嗎?」
她總是俏皮的說:「要啊!所以我爸媽以為我是要去圖書館自習!」
然後笑得眉眼彎彎,一如既往的開朗與純真。
後來,當我不經意的觸碰她的肩膀,她沒有反應後。
我又觸碰了她的頭髮。
她也沒有閃躲。
於是我在人群中,拉起她的手,告訴她這只是為了不要走散。
她沒有拒絕。
即使之前一樣的情況,我們也沒有拉著手。
就在一次出遊時,我問她:「你男朋友知道我嗎?」
她看向旁邊,用手撥弄著頭髮。
我伸出手幫她把頭髮撥好,我看見她紅潤的臉蛋。
我問她:「妳要和我交往嗎?」
她沒有回答,但隱約有淚光閃爍。
我沒有放過她,我說:「如果要和我在一起,妳就和他分手吧。」
她哭了很久,但我沒有安慰她。
這個時候的我如果退卻,那之後的沉重就會一同背負。
看她這樣的掙扎,我似乎看到了同類,必須隱藏內心想法,又渴望那樣美好的同類。
最終,她們分手了。
我將雙手環在她的後頸,和她說:「那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了。」
她的表情有太多我看不清楚的東西,而我的表情,我自己也看不清楚,因為看不見。
這句宣告不是結局,而是開始。
她開始厭惡這樣的自己,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噁心,就和我一樣。
我沒有伸出手拉她,因為她的存在讓我感覺到自己的正常,從深陷泥潭的她,我看見了至少還在泥潭上的自己。
她的脾氣開始越來越暴躁,也越來越容易不安,越來越容易懷疑自己。
我都知道。
因為這一切,就和我一模一樣。
她的生活開始混亂,她開始無法喘氣,她開始感到窒息。
而我看到了這一切後,開始慢慢地遠離她,因為她下沉的速度太快,讓我連待在她身邊都感到呼吸困難。
在一次KTV的聚會裡,也許是因為吃醋,也許是因為自我厭惡,她找了另外一個男同學唱情歌,眼神間對我的挑釁一清二楚。
就連朋友都問我們怎麼了。
如果她是吳奕雯,我也許會妒火攻心,也許會露出她想看的表情。
但她不是,所以這樣的舉動只是讓我感到無趣,然後提前退場。
也許是看穿了我對她的薄情寡義,也許是看穿了我從來沒喜歡過她,也許是看穿了其它的什麼。
她離開了我。
是的,我被甩了。
就在她的生日當天,十一月十號。
本來,我打算連聖誕節一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