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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石錄》第一部.第三集.第三十七回.局勢翻新

樂子喵 | 2024-06-28 10:09:14 | 巴幣 120 | 人氣 104

連載中天界新語.劍石錄
資料夾簡介
冒險活動交織出各種酸甜苦辣的故事,眾人的心意也維持聯結起來,讓我們一同閱覽它們的冒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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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少昊返天遇長老,顓頊巧智解窘況。
兵力不足缺東方,少昊失德讓賢良。


  蓐收顧慮少昊的狀況,緩慢收起雙翼,穩健踏在天界的土壤上。

  北方大地如八卦黑白分明,景色由荒漠和水域構成,此地太陽照射不入,黑暗、嚴寒、肅殺等負面印象隨之而來,所有未知的生物潛伏其中,連一向驍勇刻苦的九黎族都望之畏途。

  強風颳過,伴隨濃厚的血腥味,不遠處必有殺戮戰場。

  這不是一般的強風。兩人不踏進風勢的範圍內,原地停留數分鐘。

  風散了,沙塵落地,逐漸清晰的修長身影走了過來。

  在光的照耀下,劍體閃爍銀光,濃稠腥臭的血液覆蓋不上劍身,血液如河流涓涓落入土內,為飢渴的荒漠貪婪吸收。

  持劍的修長身影--玄冥雙眼發紅,受血刺激而激奮,正享受戰鬥後的充實感。

  「熙兒?!股訇粎s喚出與顓頊不同的稱呼。

  脩和熙是雙重人格,共享「玄冥」的尊號。脩沉穩冷靜,熙好鬥嗜殺,兼顧冷酷的玄鳥族及好鬥的鷙鳥族的雙重價值。

  少昊公平對待兩種人格,親身力行修心緝熙的重要性。兩邊經過時間的磨合後達成協議,由脩作主人格,熙專職戰鬥。

  熙面對敬愛的父親與兄長,立即收斂嗜血的姿態,從兇暴的狼犬轉為撒嬌的大狗。這是專屬於他的可愛。

  「熙弟,是誰襲擊?」蓐收嚴肅地問。

  「離散的九黎族?!剐せ貞?/div>

  「有出自你或頊兒招降的部族嗎?」少昊沉重地問。

  「這批沒有?!剐せ貞?。

  「……那就好?!箤ι訇欢?,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玄冥闔上雙眸,再度睜眼時,雙眸便從血紅轉成淡紫色。

  「脩弟,之前天界有場大地震嗎?」

  蓐收雖蒙那場地震脫身,但其強度過猛,他始終耿耿於懷。

  「有。我在路上遭遇了,明顯感受地勢向東傾斜?!剐ず茈y在平坦無變化的荒漠中說明差異。

  「向東傾斜……」少昊喃喃著。

  「父親……」蓐收遙望西方,惦念故鄉的安危。

  「此事等會再問頊兒。」少昊又問:「部族間的情形呢?」

  「完全不顧共工的危害,紛爭越來越嚴重?!剐o奈地說。

  以職務分配,脩是將軍,熙是殺手。他們以軍隊作後盾,部族間不敢輕舉妄動,但在政治斡旋上幾乎使不上力。

  「我在人界受到相柳的部屬襲擊,照你的說法,不是相柳要殺我?!股訇还们艺J為浮游是私自行動。

  玄冥觀少昊的氣色看似正常,但掩藏不了虛弱的姿態,警戒地問:「……父親沒事吧?」

  「元氣消耗嚴重,我必須隨侍在側?!馆晔詹怀錾訇晃宀街?,因應各式突發狀況。

  「是水龍捲的餘傷嗎?」

  玄冥握住少昊的手,靜心感受其體內血液的流動,查無異狀乃能放心。

  「沒留下傷,但氣力耗盡了。」少昊還要走過這片荒漠才抵達得了玄淵城。

  「堂兄囑託隱密行事,但是……」

  玄冥已知少昊虛弱至連飛行都感吃力的程度,正陷入任務和親情間的兩難。

  少昊拍著玄冥的肩膀,強硬挺直疲憊的身姿,說道:「我會自己走,你們注意我有沒有踩空就好。」他再虛弱,面子還是要顧。

  「我會待在父親的身後確認,前方交給你。」蓐收盡量不讓外人發現異常。

  「好?!剐そ邮茌晔盏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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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荒漠抵達玄淵城,以三人平時的腳程不用一個時辰,這次拖延兩個時辰之久。

  一路上,少昊強作鎮定,仍不免咳嗽,數度停下了腳步。

  在蓐收和玄冥的認知中,少昊總如家屋承受風吹雨打,是堅不可摧的強者形象,哪曾看過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們為人子女不知如何處置,只能將慌亂藏諸心內。

  少昊見兩人哀戚的神情,自嘲「年紀大了,骨頭老了」,要兩人昂首闊步,注意場合,別讓人笑話了。

  在明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的繁星湖比鄰一座由漆黑磚牆砌成的城市。

  玄淵城以黑為主體,背後倚靠於穩健的高山,繁星湖流入城內各家的水道中,各個街區亦有裝飾用水池,由水聯結各式通路,構成水的世界。城內不同外在想像得漆黑孤寂,因為月光照在活水上使城內如銀光揮撒遍地,顯得高雅尊貴。

  除眾人皆可親近的繁星湖外,宮闕內尚有種滿沐月蓮的蓮若池,及顓頊獨思的卦月閣,合稱玄淵城三大湖,壟斷北方大地超過一半的水源。除了民生用水,還有灌溉農事和發展商業的水源,依據循環論,活化並淨化水源以求永續發展。

  顓頊與玄冥相約卦月閣,其受完備的結界保護,最適合談事。

  玄冥從後門入宮,未走幾步,三名長老與其侍從已大駕光臨。

  玄冥一見三名長老立顯警戒,少昊態度如常,因為他已料想這趟路程很難不起波折。

  三名長老--即任升、僖榮及葴何都是少昊的叔叔,領地分別位於南方、中央及東方。當年任升帶領弟弟僖榮、葴何率先出軍支持黃帝,發言力及影響力最是深遠。

  值得少昊苦中作樂的是,沒有看到所有的長老齊聚一堂。但,這三名長老最是難纏。

  「既然回來了,何必走後門?」僖榮冷聲質問。

  「這是大人的命令。」玄冥回應。

  「讓共主走後門,是北方天帝該有的行為嗎?」僖榮不禁冷笑。

  少昊拍了玄冥的肩膀,直接面對三名長老。

  「逃亡一段時間,姿態不太好看,先梳洗再與叔叔們見面比較得體?!股訇患儼椎耐馀垡蜻B日奔波再度染塵,蓬頭垢面也難形容他的憔悴。

  「好姪兒,你沒事吧?」任升擔憂地問。

  「沒事。」少昊道。

  「……」葴何不發一語。

  少昊沒聽到異議,順勢而說:「那我入宮了。」

  「等等。」

  任升靠近少昊,將在其耳邊說悄悄話,但蓐收站在兩人的中間偏後,不讓他趁虛而入。

  「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禮貌。」僖榮暗諷。

  任升無法避開蓐收,悄聲道:「我只是想說:你要梳洗,不如到我這,別讓北方天帝看到你現在憔悴的模樣?!?/div>

  他的聲量極低,玄冥無從聽到內容。

  少昊抬起頭,碩大的明月映入眼簾,卻問:「這裡的地震嚴重嗎?」

  三名長老皆露出費解的神情。

  「該兒,讓脩兒跟頊兒說延點時間,我們到城內走一走如何?」少昊諮詢蓐收的意見。

  「一切遵循父親的想法?!馆晔展Ь椿貜汀?/div>

  玄冥因聽懂而點了頭。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走嗎?」任升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想先看看城內的情況,三位長老願意帶路嗎?」少昊回以模糊的說法。

  「有什麼好看的?城內多處淹水,房屋倒塌,軍隊還在處理,沒時間招待你?!官覙s呿了一聲。

  少昊佯裝驚訝地說:「我得為長老們恭喜了。」

  「……何喜之有?」僖榮難以應對少昊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

  「未蒙地震之患,真是福德深厚?!股訇黄届o地說。

  「……」葴何眼睛瞇成一條線,深思這句話的涵義。

  少昊雖非城府深沉,在政治圈也打滾過一段時間,幾句諷刺話不成問題。

  僖榮神色大變,隨時都可能發作,任升眼見尷尬,緩頰道:「別說這種話了,先到……」

  「城內發生這種事,我當然先向頊兒詢問詳情。脩兒,帶路吧?!股訇粵]在災區觀光的特殊癖好。

  「是?!剐ぞ鸵獛訇浑x開。

  葴何發出稍大的聲量,不悅地說:「共主,你難道沒聽說那件事嗎!」

  少昊直想嘆口沉悶的大氣,停下腳步藉此調整語氣:「何事?」

  「你姪兒的事?!谷満晤櫦尚ざ桓颐髡f。

  「該兒,你知道是什麼事嗎?」少昊對蓐收使眼神。

  蓐收基於默契而說:「長老是指謠言嗎?」

  玄冥神情一沉,眼神越來越淒厲。事實上,熙已在腦內表達強烈的殺戮意念,脩正瀕臨更換人格的轉捩點。

  蓐收擺出肅穆的神色,強行壓抑玄冥的衝動。

  「既然知道,你就不應該……」葴何不太掌握得了少昊的邏輯,予以暗示的說法。

  「沒想到長老們這麼擔心,我還以為你們會責備我呢?!股訇豢嘈σ詫?。

  任升猛搖頭,急忙辯解:「當然關心你,亡兄可是囑託我們輔佐你的!」

  「共工問題你責無旁貸,但我們不可能放你受人欺負?!官覙s哼了一聲。

  少昊輕嘆一聲:「是啊……」

  蓐收聽出那聲嘆息--少昊找不到脫身的理由,不得不接受三名長老的「好意」,將到其府中一敘。

  少昊無法動彈,改由蓐收著手?!感?,請你向北方天帝通報一聲,我們晚些再入宮。」

  「我知道?!剐っ銖婞c了頭。

  三名長老無法阻止玄冥,把握珍貴的時間。任升立刻牽起少昊的手,堆滿笑意說著:「走吧,好姪兒。」

  蓐收僅能以眼神確認,初步判斷三名長老欲比顓頊更早把握少昊,並無傷害之意。

  「該兒,過來這裡。」少昊伸出另一手喚蓐收過來,問道:「上次我們什麼時候來這裡的?」

  蓐收走到少昊的身旁,恭敬回復:「已經相隔許多年?!?/div>

  「是嗎?難怪我覺得很陌生。」少昊順手從行囊中取出小玩意,將其交給任升,笑著說:「這是我在晉城買的,很有趣吧。」

  那是再平凡不過的小孩玩具。中間是鼓,用兩條小繩綁鵝卵石輕搥鼓面就可發出咚咚聲,不夠清脆不夠響亮也不夠沉穩,但很像綁著兩條小辮的孩子鼓著紅潤潤的雙頰歡笑,元氣滿滿的模樣就是可愛。

  任升拿起小鼓無奈玩了一下,陪笑道:「這……還蠻懷念的?!?/div>

  「還有這個?!股訇煌高^蓐收協助取出,納悶地問:「這麼小把的木劍可以拿來做什麼呢?」

  「……無聊?!官覙s嗤之以鼻。

  任升依然拉著少昊的手,步伐明顯加大,他們不想再浪費時間與少昊周旋。

  少昊只能跟著走,慶幸任升年紀大走不快。

  眾人即將遠離宮殿大門時,顓頊披著正式的長袍現身於眾人的面前,恭敬向少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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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冥佇立於顓頊的身後,兩人的後方還有兩排的隨從,手上端著各式配件。

  顓頊從左側排頭隨從掇取由蠶絲織成的白袍長衣,親自為少昊披上。這種蠶絲不同凡響,如春蠶堅韌、輕盈且溫暖,為神蠶族專屬的技術,高貴不凡的銀白色澤讓人又羨又妒。

  另一側的排頭隨從也將相似的蠶絲外衣披在蓐收的身上。

  「共主大人遠道而來,頊送您入宮休憩?!?/div>

  顓頊褪下黑絲手套,以溫暖的右手握住了少昊虛弱的左手。

  「有勞你了。」少昊微笑以對。

  任升早在顓頊出現時就放開了手,三名長老眼見顓頊將帶少昊入宮,神態各異,氣氛詭譎。

  玄冥出面阻隔行經路徑,冷淡表示:「三名長老,大人表示待共主休息後再行議事,請回?!?/div>

  僖榮欲進,但被任升拉住。他惡狠狠地說:「北方天帝,你可千萬要『善待』共主?!?/div>

  顓頊不理會僖榮,穩健扶持少昊向前,隨從跟隨其後。這條浩浩蕩蕩的隊伍,符合迎接少昊的規格。

  「伯伯,可能要請你直接到卦月閣洗塵了?!诡呿溳p聲道。

  「沒關係?!股訇换貞?。

  隊伍入了宮,三名長老眼見沒有機會,才悻悻然離去。

  玄冥面對隨從,下達指令:「你們回崗位。」

  「是?!闺S從群聽命,各自回歸原本的工作位置。

  顓頊登上卦月閣,已為少昊、蓐收備好軟墊。

  少昊盤腿而坐,一向直挺的背有些駝,臉上盡是疲憊。

  「……伯伯,需要我為你準備療養池嗎?」顓頊擔憂地問。

  「我消耗的元氣沒幾年補不回來,現在不是時候?!股訇粵]有安心休養的餘裕。

  「嗯……」顓頊沉重點了頭。

  「頊兒,你怎麼知道我被纏住了?」少昊有點好奇。

  「伯伯經繁星湖入宮耗時太長,我以為路上有所耽擱?!诡呿溁貞?。

  少昊回想剛才那幕,「他們有為難你嗎?」他輕壓微疼的頭。

  「他們沒有資格與立場為難我?!诡呿溒届o地說。

  顓頊身為北方天帝,在玄淵城內有絕對的統治權,連共主少昊都必須尊重。而且,三名長老自稱奉黃帝遺命輔佐少昊,約束不了繼承母族的顓頊。

  「他們欲透過父親來左右局勢?!馆晔罩苯又赋鋈L老的意圖。

  「我知道我很有價值。」不論是敵是友,少昊皆因共主身分為眾人所爭奪,但他顧念的是:「頊兒,地震有造成城內大傷嗎?」

  「地勢向東傾斜,導致洪水灌入屋內,房舍龜裂並毀損。我已在第一時間控制水流,並派人修葺房舍,再過幾天就能恢復平常的生活?!诡呿溒椒€回復。

  「有查出是自然還是人為的嗎?」少昊不敢大意。

  「我已詳細調查,初估不是敵人所為。但各地陸續傳出災情,難免民心動盪?!诡呿溵D身看向玄冥。

  「我晚些確認?!剐っ靼最呿湹囊馑肌?/div>

  「不知西方狀況如何?!馆晔帐冀K惦念此事。

  「我之後與重黎聯絡再行詢問。」顓頊亦有留意。

  少昊點了頭,嚴肅再問:「你有發現相柳的下落嗎?」

  「曾追蹤到一處陰暗的環境,我懷疑是洞穴?!诡呿滊y從漆黑的世界中判斷位置。

  「我懷疑他在東方,或不在天界。」少昊承認這話聽來拗口。

  「伯伯,你平安即是最好的消息?!诡呿湶挥脫南嗔型窘俾?,道出主張:「我已將北方軍力集結於玄淵城,重黎的飛鳥軍至多協助收復西方,帝俊與后土互相牽制,現在唯有伯伯號召得了東方?!?/div>

  「我會到窮桑集結軍隊,並赴華胥之樞請求律弟支援?!股訇灰嘀獤|方的軍隊是突破僵局的關鍵。

  「父親,關於相柳……」蓐收出言提醒。

  「相柳如果率軍駐東方大地,不可能沒人發現;只有他一人,表示不會主動出擊。」少昊對相柳的性格有一定的掌握。

  「伯伯,聽聞伏羲曾與共工的部屬聯絡,請你確認真偽了。」顓頊和東方天帝(尊號「伏羲」)沒有交流,直接詢問顯得冒昧。

  「我不到東方也不行呢?!?/div>

  目前逢打必勝並非共工軍疲弱,而是相柳故意使本軍成為驕兵而內鬥。北方地廣人稀,又需留意九黎族,實際可動員的軍隊不多;若無東方的主軍,遲早被各部族看破手腳。

  少昊不僅為顓頊,更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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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昊回到窮桑?;蜓?,他剛離開華胥之樞。

  窮桑城的宮殿古典樸素,厚實的廊柱支撐了建築體,建在群山環繞的高臺間,背後隱約可見浮在天際的一片大陸。窮桑與東方天帝所居的華胥之樞僅咫尺之遙。

  蓐收留在政廳確認事宜,少昊停在他的面前?!冈搩?,你研究好軍隊配置了嗎?」

  「我將所有情報彙整在卷軸上?!?/div>

  蓐收平放卷軸,其上記錄近日所得。他以各大地為基礎,用色筆標示敵、我、中立方,並填上所知的軍隊數。

  目前東方的窮桑、華胥之樞,和西方的顯紀城的兵力待補,蓐收所屬的泑川府則寫上零。

  「顯紀城的軍隊幾乎沒到窮桑,我統結後最多派出四千。」少昊沉重地說。

  「四千兵……」蓐收差點因失力鬆開了筆。

  少昊集結西方和窮桑的兵力絕對破萬兵,足成軍隊主力,他的失算對戰局影響實在過鉅。

  「還有……」少昊吐了一口氣,「華胥之樞有特別規約,律弟必須與植物之靈協調,短期間出不了兵。」

  「重哥也沒辦法嗎?」蓐收眉頭一皺。

  「他也受規矩約束。」少昊搖了頭。

  「無法再……」蓐收沉痛難語。

  預期如鏡落地,砸碎了兩人的計畫。他們沒帶來西方的兵力,又有何資格置喙東方事務呢?

  最後,蓐收不得不在東方上畫了叉,試圖以平穩的語調說:「檯面上來觀,北方天帝有一萬兵,玄冥有三千,祝融有兩千,帝俊有一千,加上窮桑的四千,這是直接聽令父親的軍隊數量?!?/div>

  「頊兒的一萬兵中有大半是裝飾品;重黎的飛鳥軍至多協助收復西方,不會加入我軍作戰;夋兒的軍隊必須保衛中央大地。事實上,我只有窮桑的四千兵可以用?!?/div>

  少昊沒有忽略軍隊的統率問題。

  顓頊奉少昊為共主,不表示他可以任意使用顓頊的軍隊。何況,玄冥因屬神身分、重黎因親屬輩分聽令顓頊,皆非聽他命令。

  「目前估算共工在西方有四千,后土也是四千。我合理懷疑共工將軍隊藏在人界。」蓐收無法取得人界的資料,難以估計人界的軍隊數量。

  少昊點了頭,道出煩惱:「夋兒一千兵只是表面,放勳那邊絕對有數千兵。長期參與人界拓墾計畫的部族,少說還要再加幾千,不像他們現在宣稱只有一、二千兵。」

  他實行人界拓墾計畫已過數百年,仙人部族透過人界擴展勢力,繞開天界的探查。雖然人界環境不利仙人,但生產糧食、製造器械,及短期集兵綽綽有餘。

  「三名長老各帶二千兵,占部族出兵的大宗。我猜想他們在人界有駐軍,但三人總量應不足北方的一萬三千兵,才需要父親。」蓐收提出想法。

  「他們很聰明。他們想要掌權但不想當首領,又拿頊兒沒輒,只能從我下手,叫我壓制頊兒?!股訇辉醪恢L老的目的。

  「……三名長老有數萬兵之多嗎?」蓐收眼神一凝。

  「人界資源集中在西蜀王國及放勳的領地,還有幾個大部族,長老們討不到便宜,我想他們總共擁個一萬兵差不多?!股訇换貞?。

  蓐收對長老群可控一萬兵耿耿於懷,卻未見少昊煩憂,露出不解的神色。

  少昊貼心解釋:「他們徒有野心而無擔當,成不了氣候。重點在共工有多少兵。」他想到相柳就頭痛。

  「從之前追殺父親的人數來觀,初估有幾千兵?!馆晔找宦窂奈鬟吿油鶗x城都有敵襲,判定敵人數量不會太少。

  少昊點了頭,眼光放得頗遠。

  「父親,人界到天界的傳送點有限,封鎖住就不必擔心敵人大量湧入?!馆晔找阎呿湻怄i附近的登天點。

  少昊繼續觀察卷軸,喃喃著:「真的只有共工軍嗎……」

  「……父親?」蓐收不懂。

  少昊緩緩收起卷軸,欲言又止。

  「父親,您是擔心共工有援軍嗎?」蓐收從不排除此可能。

  少昊看向蓐收,沉重表述:「該兒,我從華胥之樞回來後,一直在想這件事。」

  「……請問是何事?」蓐收有點擔心。

  少昊喚出一只銅盒,其中放置一枚比普通印章稍大的印鑑,其是閃爍著五色斑斕的美玉所刻成的龍姿,印面圖文並茂,隱約可見「帝璽」二字。

  蓐收眼睛睜得頗大,將要啟口時,少昊伸手制止,並送他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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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長老趁玄冥暫回領地,集結因地震六神無主請求協助、或聽從謠言擔憂少昊的部族代表,於宮外一致請見少昊。

  顓頊未得少昊歸來消息,區區隨從制止不了。他深思熟慮後,邀請三名長老入政廳議事。

  「好幾天沒看到少昊,他去哪裡了?」僖榮語氣不善。

  「共主暫回窮桑處理事務?!诡呿溁貞?/div>

  「葴何說沒看到他,有點擔心啊……」任升意有所指的遲疑顯露了真意。

  「……」葴何一貫以沉默表達心情。

  葴何的根據地介於窮桑和九招殿之間,屬東方偏南位置,偵查範圍不包括華胥之樞,但因葴何暫居玄淵城,為掌握東方情報,另開闢新情報通路,得以掌握玄淵城到窮桑的稍北位置。此事屬領主自主事項。

  少昊早先得知此事,不從千華夢地正規入口,抄其捷徑省卻一段路,由此轉入華胥之樞,最後再南飛不遠的窮桑,完美閃避葴何的防備。

  這條捷徑,只有少昊可走。其他人都會受制於千華夢地和華胥之樞的堅實屏障與植物屏護,根本尋不到路。

  顓頊知曉這條捷徑的存在,但他不會洩漏少昊到華胥之樞的消息?!敢苍S是情報遲了?!?/div>

  「遲了?你懷疑我的斥侯嗎!」葴何的脾氣瞬間就被引起了。

  「長老們殫精竭慮防範敵軍,內部區域難免疏漏?!诡呿湶活櫲満闻鹑耘f淡然,回以再敷衍不過的場面話。

  他眼底隱藏了奇妙的笑意,透過他的深邃雙瞳發散出特殊的氛圍。

  雙瞳,被光明氏族視為黑暗氏族的專門標誌。他們相信雙瞳會攝魂,讓人墮入深淵之中。所以,長老們不敢直視顓頊,就怕著了道。

  「我才不信你的話!再不把少昊請出來,我就……」僖榮敲了桌幾壯膽。

  僖榮不敲還好,一敲即有如虎嘯、如龍吟的巨吼,彷彿有條巨龍將從深淵騰空現身。

  膽小的任升驚呼:「你、你養了什麼?!」

  「你覺得呢?」顓頊眼底笑意加深,製造曖昧的恐怖情境。

  「你……」僖榮惡狠狠瞪著顓頊。

  玄淵城是顓頊的主場,哪有三名長老作威作福之餘地?即使他們帶來的兵力較多,與顓頊相比仍有一段差距;尚且不論顓頊是否使詐。

  葴何深感形勢比人強,不得不壓下脾氣而說:「不是只有我們懷疑少昊下落不明,奉勸北帝早日開誠布公,讓少昊回歸共主職務?!?/div>

  「我正是遵從共主的命令行事?!诡呿溒届o地說。

  「話都是你在說的。」任升吐了槽。

  顓頊比著前方,三名長老納悶轉過身,少昊和蓐收已入政廳。

  「……什麼時候?」葴何完全沒有發覺兩人的氣息。

  「好姪兒,你回來啦?!谷紊s緊堆出滿臉的笑容。

  少昊和蓐收向前行,三名長老即原地散開;顓頊對少昊鞠躬後,將主位讓給少昊。

  少昊以眼神向顓頊示意後,對三名長老微笑致歉:「我剛從窮桑回來,讓長老們擔心了?!?/div>

  顓頊低下頭,像是檢討自己踰矩的不敬態度。

  葴何見狀,吐了一口怨氣,不滿說著:「少昊,你回來得剛好?!?/div>

  「發生什麼事了?」少昊不解地問。

  「部族間都在問為什麼東方和南方可以不出兵?!谷紊裏o奈地說。

  「我有帶來窮桑的軍隊。」少昊道。

  僖榮眉頭一挑,不屑地說:「區區窮桑怎麼足夠?西邊亂成一團,炎帝部族不聽令,后土不知會做什麼事,最重要的是連東方天帝都不理此事?!?/div>

  「少昊,你當時對炎帝部族的後裔就是太溫和了,他們才敢這麼做?!谷紊脵C抱怨。

  「三位長老,請別忘記自治規矩。」顓頊平靜地說。

  五方天帝的制度由黃帝創設,南方情勢不同,除違反規矩外,長期保有相對寬鬆的自治權;東方大地同理。這是長期遵奉的規矩。

  「……祝融明明就!」任升因激動而嗆著。

  「共工早欲侵略南方,祝融以自治權反制之;炎帝部族嚴守分際,不聽共工讒言。兩者皆無違背規矩?!诡呿溁匾岳溆驳囊巹t。

  「……又玩文字遊戲?!谷紊呀洘o法隱藏陰狠的語調。

  他是南方的諸侯,早欲染指南方大地,卻受規矩束縛。他對顓頊透過祝融掌握南境鳳族又羨又妒,亟欲透過這次機會安祝融或炎帝一個罪名,好分得土地。

  顓頊確實透過祝融與南境鳳族交好,外人觀之,以為他掌握了南境鳳族。實情並非如此,但他不必跟別有用心的任升多說。

  「……東方天帝也是,你將他視為朋友,在大難時他卻不理你。」葴何冷淡地說。

  「我跟律弟談過了,他尚需時間集兵。」少昊否決葴何的論述。

  「集兵!他早該集好了。」僖榮嗤之以鼻。

  顓頊觀察蓐收的反應,其維持嚴肅的態度,一時看不出所以然。

  少昊從這場爭論中,明白現在的處境。

  共工的攻勢不夠猛烈,部族間皆思如何透過大戰併吞土地--葴何之於東方,任升之於南方,僖榮也別有所圖。

  讓內部亂成一團,正是相柳的目的。

  「共工的部屬與東方天帝談事,你確定沒事嗎?」葴何挑眉質問。

  「我問過律弟了。浮游跟他談家鄉事,沒有什麼重要的?!股訇痪忣a。

  「家鄉事……確定他沒亂說?」葴何不怎麼相信。

  「重兒也在,沒事的?!股訇晃⑿Φ卣f。

  三名長老不信任東方天帝,但其屬神重為少昊之子,沒有操作懷疑的空間,只能暫時接受東方天帝沒有通敵。

  比起此事,有個更急迫的問題,由急性子的僖榮發問:「少昊,你窮桑有多少兵?」

  「我還在集軍,目前已經有三千兵了?!股訇坏馈?/div>

  「三千!這太少了吧……」任升嚇呆了。

  莫說三名長老,連顓頊都很震驚,但他不會當眾質問少昊。

  蓐收維持一貫的態度,不讓旁人猜到他的心思。

  少昊神色一凝,嚴肅地說:「既然長老都在,我有件大事需要你們的見證?!?/div>

  「見證什麼?」僖榮不懂。

  「我之後會專心處理東方事務,無暇顧念整場戰局?!股訇幌M@話聽起來沒有勉強的感覺。

  「共主?」顓頊不禁疑惑。

  「今日發生此事,都是我失德所致?!股訇粚⒆镓煻紨堅谏砩?。

  「你的懷柔政策確實有錯,才會引共工這隻大狼入室,但……」僖榮怨言頗多,但少昊先行認錯,他咄咄逼人顯得不厚道。

  「你當然有錯!一開始如果就用我們自己人,今天還會有這個危機嗎!」葴何倒是把握機會奚落少昊。

  兩人的立基點不同,而有迥異的反應。僖榮明知后土最適合攻擊,但他不想跟強盛的后土為敵,非要透過少昊協助不可;葴何已知窮桑兵少、東方天帝暫無支援,正圖施恩的機會。

  「……我會負起責任?!股訇惶谷唤邮軆扇说闹肛?。

  「你當然要負責!我可不想因你的錯誤陪葬?!谷満卧秸f越激動。

  「葴何,適可而止?!古杂^的任升覺得情況有異。

  葴何因任升的勸阻而大喊:「我哪裡說錯了?出這麼大包,如果不是亡兄的寶貝兒子,現在哪有資格以共主的身分號令大家?」

  「葴何!」任升對葴何的脫軌舉動感到憤怒。

  葴何自認看破少昊手腳,對其需求性大幅降低,冒出了新的野心。僖榮和任升自然知道他的野心,但兩人絕不容許均勢--即少昊消失。

  少昊本應內心酸澀難以名狀,但從長老間的互動中,更加堅定宣示:「此事確是因我不德所致,我責無旁貸。」

  顓頊神情凝重,不解少昊突然自省的行動。

  「……頊兒?!?/div>

  少昊喚出裝有帝璽的銅盒,將其交給了顓頊?!浮@是父親大人傳給我的帝璽,現在我把它交付給你。」

  除了蓐收哀痛的神情外,眾人皆呆若木雞,緊盯象徵共主之位的帝璽。

  「此事萬萬不可!請您三思。」顓頊嚴厲退還。

  「收下。你比我更有資格擔任共主?!股訇黄届o的語調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伯伯!」顓頊對少昊的命令頗感陌生。

  少昊硬將帝璽壓在顓頊的手掌上,顓頊若堅持不收,銅盒便會落地,逼迫顓頊必須收下。

  少昊走到蓐收的身旁,進一步宣告:「頊兒,之後我與該兒都接受你的指揮?!?/div>

  顓頊不可置信望向蓐收,蓐收則沉重點了頭,表達這是少昊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不僅顓頊,連三名長老都希望少昊收回成命;然而,瀟灑離去的少昊,誰都說服不了他。


分隔線


  顓頊將銅盒放在卦月閣的桌幾上,一臉陰沉望著它。

  他從來都是希望少昊將來在寬裕的情況下,真心真意將共主之位交付之--因為他在少昊的子嗣輩中表現得最為出色。

  「伯伯……」他不禁呢喃。

  少昊在政廳交付信物,尚須經過正式儀式轉讓才算完成。顓頊正釐清癥結點,好讓少昊回心轉意。

  「真是兵力問題嗎?」他問過蓐收,其僅言兵力布置有狀況;追問下去,他始知蓐收未赴華胥之樞,難免懷疑:「上次見伯伯還好,從東方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隨從於門外輕聲報告:「北帝大人,葴何長老求見。」

  顓頊眼神一斂,思索是否要見。以往的他,不會理會此事。

  「東方……嗎?!顾l現現在的問題已從西方轉到東方,大膽猜測少昊的讓位之舉與東方發展息息相關。

  「請他到會客室稍待?!?/div>
  「是。」

  顓頊抱持一試的心情,換上另件服裝,連他的脖子都被藏在深色的長袍之中,僅露出面部的皮膚。

  他將心思全然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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