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如最近有了件煩惱的事。
那件事，便是他的頭髮。
其實他本身並非注重外貌之人，只要打扮得齊整、精神那便可以。而他會突然如此重視起自己的頭髮，還得說起某一天晚上。
那晚，夜色如墨，弦月高掛天空，兩人的臥房內燃著平心靜氣的薰香，白煙裊裊，燈架上的蠟燭散發出溫暖的黃色光芒。
他的夫人－沐璇正在慢條斯理地用髮篦替他梳著髮，可梳到一半時，她突然咦了一聲，奇道，「夫君，你的頭髮好像比之前少了些呢。」整把頭髮握在手中還感覺有點鬆鬆的，不似之前那般扎實。
凌晏如聞言抬眸看了下鏡中的自己，只覺跟往日差不多，於是淡淡地道，語氣有那麼一絲不以為然，「那又如何？」
「嗯......可是之前似乎沒這麼少呢，聽大夫說，掉髮許是身子不好的緣故呢。」她用手撫了撫雲心先生的長髮，「先生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沐璇歪頭想了下，「呃，像是外貌之類的？」
凌晏如聞言哼了聲，「外貌乃是人之表相罷了，最主要的還是人之心性、品德，否則外表再好看那也是無用。」
「哎，是是是，您說的都是。」沐璇順著他的話語說道，她已經很習慣他突如其來的訓導，之前尚未是他妻子時，她聽了都只敢附和，哪像現在還能與他回兩句，「那也是你本身外貌出眾才能這樣說，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儘管他說自己不怎麼在意外貌，但聽見自己妻子誇他出眾，嘴角仍是往上翹了些。他伸手握住她手腕，一把將她拉到腿上坐著並環抱住她纖細的腰身，輕笑道，「今天講話倒挺甜。」
沐璇在她懷裡嘻嘻一笑，「我說的是大實話呀，夫君本身樣貌如此好，即便沒有頭髮應當也是好看得緊，與旁人無法比的！」
「聽妳一席話，倒還似很在意我頭髮呢？」他眉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害她心猛然一跳，每當他用這種眼光看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略微心虛地打哈哈道，「呃......也不是很在意啦，只是今天恰巧發現跟你提一聲而已。」說完，她頓了下，接著四指併攏，認真地發誓道，「無論夫君是何模樣，我都喜歡！」
凌晏如被她認真的小表情給可愛到，忍不住輕輕一笑，將她更摟近懷中，低沈好聽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著，「那當然，除了我，妳誰都不能喜歡。」語畢，他騰出一手輕扶住她下頷，低頭便吻了下去，徹底封住那如櫻桃般誘人採摘的小嘴，帶著濃烈的佔有慾，長舌狠狠地在她嘴裡肆虐，直吻得沐璇差點喘不上氣，只能嗚咽地溢出幾句動情地呻吟。
「夫、夫君……唔……」
而那一晚，他們足足叫了好幾次水才作罷。
而經過這件事後，不知是潛意識作祟還是怎麼，凌晏如現在看到那些年紀比他輕的小官們，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往他們頭頂上瞧，並目測他們頭髮的厚度。
就像現在，眼前的年輕人正滔滔不絕地向他報告著他們戶部最近處理的事務及結果，他雖聽著，但卻有點心不在焉，只瞇眼看著他頭上的頭髮，若有所思。
嗯……總覺得他的頭髮貌似真的挺多啊，他心想。
難不成他頭髮真的變少了？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薄薄的，不多。
猛然意知此事實的他，臉色不覺沈了下來，本就冰冷肅穆的臉龐看著更加嚇人，害得正在報告的年輕人越講越小聲乃至無聲，並惴惴不安的望著他。
「呃，首輔大人？請問是否哪裡有問題？」
年輕人的突然反問讓他回過神，他搖了搖頭，「沒什麼問題，你們照著章程繼續辦即可。」
「是！」
會議結束後，他步出室外，在宮內的道上徐徐走著，準備出宮前往大理寺繼續辦公。一條長道上，宮女太監們及官階較低的官員們穿梭其中，眾人見到他都會向他請安問候，之前的他大多都是冷淡頷首，瞥一眼就過了，但今天的他仍是莫名注意來向他請安之人的頭髮髮量，無論男女。
適才他看見報告的年輕官員髮量極多極茂密，他就在想，也許這人只是個意外？應不是每個人都如此......吧？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猜測錯誤。
可結果總是不如人意，向他問安之人有許多，可一一看下來，他只覺得心如死灰。
每個人的頭髮，都很多。
這事實簡直叫他大受打擊，心情莫名的焦躁起來。
而這樣的焦躁在晚間回府時更是達到最高點。
當他走進正廳時，沐璇正與她書院同窗好友－季元啓聊得正歡，本來嘛，他基本上不怎麼拘束她與朋友之間的來往，甚至也知道她的知心好友有哪些，其中就包括這位季家少爺。
只不過，當他瞥見他的頭髮也是一樣多的時候，心情直接一落千丈，接著又再瞧見兩人熱絡的樣子，原本已焦躁不安的心情更添加了一股名為不悅的情緒。
他突然吃昧起來。
他與妻子年齡相差將近快十歲，即使如此，他們婚後仍是恩愛有加，他也相信他們會一直恩愛下去。可直到今天，他才突然警覺，這十歲的年齡差，第一出現阻礙的就是外貌的改變，也許現在還看不出來，但等到四十、五十的時候，那可就天差地別。
他的妻子如此美貌、如此可愛，多少人喜歡她，如果自己再不多加注意的話，會不會……！
他不敢再想，他害怕，害怕會失去她。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何謂恐懼。
情根深重，為愛所困，可他甘之如飴。
原本聊得正歡的兩人一看見他走了進來，立即從座位上起身。季元啓禮貌地拱手向他請安，而沐璇則是像隻歡快地鳥兒般迎到他身前，微微曲膝行了個禮，開心地道了句“夫君回來啦“。
他默默地頷首示意，臉色沈沈，但看著妻子嬌俏如花的笑顏，他還是忍不住伸手輕摸了下她的頭，溫聲道，「我先去書房，不用理我，妳繼續聊。」
「嗯。」她點點頭。
凌晏如勾了勾唇角，不再理會二人，逕自往書房走去，可才剛走沒幾步，兩人的竊竊私語聲便從背後隱約傳來。
「喂，妳家首輔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吶。」季元啓用手肘碰了碰沐璇道。
「嗯……我也這麼覺得。」
「是不是妳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了？」季元啓挑眉問道。
「哪、哪有……你別胡說。」沐璇想起前幾天那晚無度的索要，驀地臉色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內心暗想著應該吩咐人多看著點雲心先生，一有何事就回報給她。
「切，我看妳晚上便去看看首輔吧！都成婚的人，可得用點心啊！」季元啓涼涼地道。
「這還用你提醒，我當然知道……」
隨著他逐漸遠去，背後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消失無蹤。
而在這短短幾步的路程中，他下了個決定。
他，要開始保養他的頭髮。
就從明天開始！
嗯，因為正文最近都在忙主線
感覺小倆口都快沒甜甜了～
來個小短篇撫慰一下大家！分為上下兩篇
下篇再找時間出～
本傳本週暫停更新一次！
達人
